怀璧谜踪-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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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方雁声身旁的一名老道士突道:“上官姑娘是华山派的吧?”
上官璇感觉屋内**双眼睛都盯在自己脸上,稳住心神,应道:“不错。”
这老道却没有提华子峰被刺一事,转向众人笑道:“怪不得,江湖上都传凌贤侄对这位姑娘一力维护,原来有这么一层因果。”上官璇脸上一红,顿时明白了花逸尘的用意。
花逸尘介绍道:“这位老前辈道号云阳,若论掌上功夫,江湖上能出其右者只怕没有几个。”云阳道人忙谦逊了几句。
上官璇从未听说过这人,见过礼,花逸尘又介绍在座一个红脸壮汉是山东降龙寨的杨大寨主,余下的都是慕楚帮的人,那长须老者是花逸尘的副手冷月年,上官璇曾在他家中作过客,相见冷副堂主道个不周,上官璇连连致谢。
另两位一个隶属黄天堂,大家都称呼他戚夫子,另一个是红花堂在此地的头目,是个三十几岁的红衣****,人称凤三娘。
凤三娘拉了上官璇在她身边坐下,态度亲热。
上官璇因着凌紫藤的缘故,对那黄天堂的戚夫子格外留意,这干瘦老人沉默寡言,花逸尘引荐时他上下打量上官璇,只颇为恭谦地回了一礼,并未言语。
到是那杨寨主指了上官璇,笑向他道:“戚夫子,一年半之前你便是为这位姑娘作说客的吧。”
上官璇不明所以,望着他二人。
戚夫子微笑道:“我那是奉命行事,今日才得一睹上官姑娘的芳容。”
花逸尘向上官璇道:“当日神鹰帮在清河向姑娘发难,凌兄弟与他们约定一月之期,过后戚夫子亲赴山东,降龙寨与神鹰帮临界争雄,杨寨主真大手笔,一下便让出了四座山头。”
第六十八章 暗流汹涌(六)洗冤
第六十八章 暗流汹涌(六)洗冤
上官璇闻言色变,杨寨主呵呵一笑,道:“什么大手笔,老杨是图个日后背靠大树好乘凉,花大哥莫要吓坏了小姑娘。”转向上官璇道:“我已与项云城谈妥,神鹰帮再也不会去找你的麻烦。项英无儿无女,那些侄儿徒弟们得了好处,还不滚得远远的,难道真要和慕楚帮过不去吗?哈哈。”
上官璇一阵彷徨无措,凤三娘笑着白了那杨寨主一眼,道:“这些江湖事本就该他们爷们儿出头,上官妹子半点也不用放在心上,既然来了黄原镇,总要好好住上些时日。”
众人说笑一阵,凤三娘命人将酒宴摆上,此时留在葫芦谷的兄弟回来禀报大功告成,红花堂此次未折一兵一卒计杀闫岐阳一众高手,人心大振。
齐氏兄弟虽新近才得知齐云啸的噩耗,推杯换盏间亦不由受了众人影响,渐渐有了笑模样。
酒至半酣,上官璇自众人谈话中明白了前因后果。
原来此计花逸尘筹划已久,分头由齐氏兄弟一步步将闫岐阳众人引到葫芦谷,而“遇仙窟”里传出的声响其实是那方雁声一个人的表演。
此时在座的除了花逸尘的亲信手下,余下的也是同舟共济的过命兄弟,毕竟慕楚帮还未公然造反,不宜与朝廷官差正面冲突,花逸尘如此还以颜色,多少也是无奈之举,方雁声诸人参与其中,日后若是消息走漏,少不了亦落个通匪作乱的罪名。
喝至后来,那杨寨主与方雁声较起酒来,逐人相敬,搅得举座不宁。
上官璇连日奔波,加之内伤未愈,碍着情面两杯酒入肚,竟觉有些头晕,借故溜出石屋。
但见遍地银白,风停了,不知何时下起大雪,门前灯笼亮出很远,灯光中大片雪花密密地无声****。
上官璇站在檐下看雪,耳听屋内阵阵喧哗声,思绪却突然飘至前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她在洛阳城外雪地中与铁逍遥相识的情景,心中一阵刺痛,立时禁止自己再想下去。
却听身后凤三娘笑道:“上官姑娘可是累了?我给你安排住处休息吧,不用管那些臭男人,他们明天醒来什么也不记得了。”
上官璇回身道谢,见凤三娘笑盈盈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不住逡巡,似在细细研究,不由一阵无法抵挡的厌烦疲惫涌遍全身,这江湖要她一人去面对,她本是个拙于交际的人,自和铁逍遥绝断后,更是真切体会到了孤独无依的痛苦。
冷月年手执酒杯与云阳道人并肩走出屋,笑道:“好大的雪,老天留客,道长定要多住些时日。”
突地前院一阵骚乱,几人停下交谈,却见一名汉子直奔进来,见了凤三娘站在门口,脚下一缓,满脸喜色,大声道:“三娘,快禀报花堂主,凌堂主到了。”
几人都是一怔,屋内众人已然听到,一齐迎出来,还未下台阶,却见凌紫藤在红花堂七八名兄弟前呼后拥下自前院过来。
花逸尘喊了一声,迎将过去,两人的手紧紧握到一起。
上官璇与凌紫藤一别快两年,此时见他淡黄大氅上一块块雪融的水渍,帽子、眉毛上到处是雪,不知是否风尘仆仆的关系,灯光下他的脸色颇为憔悴。
凌紫藤笑向花逸尘道:“我x赶夜赶,还是来得迟了。”
他与众人一一打招呼,突的瞧见上官璇站在灯下,怔了一怔,立时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道:“上官姑娘,别来无恙?”
上官璇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勉强笑笑,点了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众人一起回屋落座,凌紫藤还未吃过晚饭,凤三娘忙招呼着添酒加菜。
上官璇听他们交谈才知前段时间凌紫藤一直呆在红花堂与花逸尘计划葫芦谷之事,半月前才因一件紧急帮务去了黑风堂,待处理完赶回来已是不及,好在诸事顺利,一场欢喜。
上官璇记着自己给凌紫藤惹来漫天流言蜚语,她在江湖中早已声名狼藉无所谓再加一条罪名,但与凌紫藤名上却难听之极,此时同处一室,心中更加愧疚,早早退席,由凤三娘安排了住处休息。
次日上官璇梳洗毕,换上凤三娘差人送来的新衣裙,原来的那件男装已又脏又旧,只好扔掉。
她吃过早饭,正思索该早早告辞,凤三娘亲自过来相请,见她恢复女装,先喝了声彩,接着便恭喜她沉冤得洗,师仇终于真相大白。
上官璇糊里糊涂随她到了后院密室,却见花逸尘、凌紫藤早等在屋里,在座还有冷月年和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几人瞧见上官璇进来,神色都有些怪异。
花逸尘先为她介绍那汉子,道是红花堂属下的高兄弟,那姓高的满面风霜,一望便知是江湖人,他满脸好奇之色打量上官璇。
花逸尘道:“你把事情经过再给上官姑娘讲一遍。”
那姓高的点一点头,向上官璇道:“我是太原人,自幼拜在‘八卦刀’门下,一同学艺的一位姓戴的师兄在祥福镖局做副总镖头,前日他押了一趟镖路途遇上了独行大盗,那人使一对护手钩,招式怪异,一上来便连杀两人,戴师兄与他交手,不出十合伤了右臂,自忖那厮定要杀人灭口。此时却来了救星,有一个过路人出手相救,那独行盗竟似遇到克星,全无还手之力,才七八回合已胆寒气丧,转身欲逃,被那人一刀穿心刺死。戴师兄自是千恩万谢,许下重酬。谁知那年轻人神情冷冷听他说完,道:‘华山派掌门华子峰夫妇被杀之事你可知道?’戴师兄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四处行走押镖,这事哄传江湖,他自是知道,那人也不等他回答,道:‘你不必谢我,我救你不过要你传个话。我乃‘丹崖六魔’弟子铁逍遥,华子峰夫妇是我所杀,这件事竟无人知道,实在无益我扬威天下,我要你在江湖上大大宣扬,过两天我要取道回蓬莱,华子峰的徒子徒孙若要报仇可要快些。’说罢扬长而去。戴师兄和我感情不错,押镖回来第一个就告诉了我,我知此事与本帮有关,所以一知道便立时赶来禀告,不出十日这消息必然传遍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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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暗流汹涌(七)远虑
第六十九章 暗流汹涌(七)远虑
众人几双眼睛一齐落在上官璇脸上,只见她神色黯然,表情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显是这惊人的消息在她心中并未引起多大震动。
花逸尘向凌紫藤望了一眼,道:“原来上官姑娘已经知道了,不管怎么说这消息对咱们大大有利,上官姑娘洗脱了罪名,虽说那铁逍遥带你去南花坳治过病,但所知之人毕竟有限,我和凌兄弟出面保你,华山派定会给几分面子,以后纵有人想说三道四,谅他们也只敢背地里嘀咕嘀咕。”
上官璇心中纷乱,只是在想:“他疯了,这样一来变成众矢之的,性命不知保不保得住,只怕再也找不到灭门仇人了。”这两年铁逍遥执意复仇的情形一幕幕在眼前闪过,花逸尘的这番话半句也未听进去。
冷月年毅然道:“要想证明上官姑娘与那姓铁的毫无瓜葛也甚为容易,华山派的人绝不是他的对手,等他们吃过亏,咱们帮上官姑娘将那姓铁的擒到华山,看还有谁胡说八道。”
花逸尘抚掌笑道:“如此上官姑娘成了华山派的大功臣,只怕到时便连掌门之位也可以争上一争。”
这几句话上官璇却是听到了,她心中确是恨铁逍遥非常,一时想起便如万蚁噬咬,但她从未想过擒拿他洗雪耻辱,惊慌之下站起来,脱口道:“不……”
一字出口,登时见花逸尘、冷月年诸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这才动脑去想:“他们为什么要维护我?不,他们维护的是凌紫藤的江湖威望,哪怕我真的杀了师父,他们也非得把我洗脱干净不可。此时这屋里的人除了凌堂主,只怕没有人相信师父死前我还根本不认得铁逍遥。”一念到此,上官璇挺直了身子,清楚地道:“我不去。”
众人面面相觑,看冷月年那脸色就好像非常想在上官璇苍白的脸上掴上一巴掌。
凌紫藤坐在一旁喝茶,一直没有做声,见状道:“按上官姑娘的意思吧,这件事大家不要着急。”
花逸尘“嘿”了一声,道:“若是前几年,别说是这点儿小事,便是再麻烦棘手的事也尽可做得,但如今大家都知道这事处理的如何,实是大有关系。”
凌紫藤点一点头,道:“花大哥,这事交给我吧。”花逸尘叹了口气将脸转到一旁,凌紫藤站起身道:“上官姑娘,咱们出去说话。”
两人来到院子里,上官璇满怀愧疚,话还未出口,凌紫藤已笑笑止住她,道:“你别谢来谢去了,我们各人所做之事都无可避免,必须而为。既然如此那就不用管太多,做就是了。”
四目相视,两人一下子感觉距离拉近了许多,凌紫藤笑得极为坦诚,示意她向侧院走去,道:“上官,你我行事无愧于心,别人要说什么让他们说去吧,凌某一个男子,若竟会放在心上岂不是还不如姑娘家心胸开阔。”
上官璇勉强笑一笑,只得不提,又歉疚地望了他一眼,问道:“我师兄还好么?”
凌紫藤道:“许兄去年随薛二哥去了白雪堂。”
上官璇微笑道:“这么说薛二哥已经没事了。”她犹豫了一下,方望向凌紫藤正色道:“凌堂主,有件事或许我不该问。”
凌紫藤站定,道:“说来听听。”
上官璇迟疑一下:“你帮中近来是否出了什么问题?”
凌紫藤怔了怔,道:“为什么这样问?”
上官璇便将那夜偷听来的万堂主与孟七郎的对话学说一遍。
凌紫藤默然半晌,叹息一声,方道:“近来帮里暗堂确急于扩张势力,这边情形好一些,花大哥还肯敷衍,黑风堂风大哥性情刚烈,前几天已闹得两下交手。”一刹那间上官璇在他丰神俊朗的脸庞上发现了几许愁容。
不远处一间小屋里依稀传出说笑声,凌紫藤显然不愿多讲,挥一挥手,道:“你听。”
上官璇听出是那戚夫子的声音,凌紫藤道:“过去瞧瞧。”走近几步,听到齐云飞在说话,低声道:“你在云阳前辈面前莫说石鹤死在你手里,齐氏兄弟我已告知详情,亦叮嘱他们不要再提了。”瞧见上官璇不解的眼神,补上一句,“云阳前辈是石鹤的师叔。”
上官璇颇为意外,这其中的关系她一时也搞不清楚,但云阳道人既能在此,必是与花逸尘等人关系密切,登时她想起当日在荒村被俘时曾听闫老三说道有一个姓宋的被人用大鹰爪手杀死在此去不远的镇上,这才引得闫岐阳诸人深信石鹤就在附近,如此看来,只怕出手之人正是云阳。
云阳道人并不在屋内,只有齐氏兄弟与戚夫子相对小酌,见他二人进屋,忙起身让座。
凌紫藤笑道:“在说什么这般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