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谣-第8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墨夷小白的脸色却是快速的黯淡了下去,盯着老神婆的眼睛,久久不语。
老神婆脸上的激动与欣喜便在那样悲切的眼神中慢慢的淡了下去,冷了下去,变成了悲伤。
老神婆喃喃道:“她不在了是吗?”
“是!”墨夷小白重重一点头,本就乌沉的眼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云,令人望之便心头沉郁。
“何时之事?”
“一年之前。”
“她是……如何去的。”
老神婆问的颇为艰难。
“遭人迫害。”
墨夷小白答的也颇为艰难。
“何人!”
老神婆沉怒时身上煞气骤起,带着巨石般沉厚的冲击感。墨夷小白生生退了几步,沈遥华则是一退丈外,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墨夷小白这回却没有即刻便答,抵着沉重的压力走到老神婆面前,一字一句的问道:“前辈到底是谁?”
他站在老神婆面前,被煞气迫的面色惨白,却是不肯退步。
老神婆这时方察觉自己失态了,闭上眼睛缓缓收回外放的煞气,叹息一声道:“我是沈竹竽,算起来,该是你的姨母,只是不知你母亲有没有向你提起过我。”
墨夷小白狠狠一怔后‘扑通’跪倒在地,‘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声音之大,惊的沈遥华连颤了三下。
“家母时常与小白提起姨母,还曾说过若能遇到姨母,便是小白今生之幸。”
墨夷小白眼中覆了一层淡淡清光,任谁都听得出话中的真挚。
而在他心中却有着深深的疑惑。她的母亲去时芳华犹存,怎么据说年岁相当的师姐会成了白发婆婆?
老神婆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用颤抖的双手将墨夷小白搀扶起来,强抑着激动问道:“你母亲她到底……”
话未完,异变起!
一直平静无波湖水突然开了锅,水花激烈的翻滚着,涌动着,转眼便涌起丈高之浪,一浪未平一浪又起,层层叠叠于湖心翻滚开来。
老神婆转眼向湖中看了看,叹息一声道:“看来只能先解决眼前事再说了,对了孩子,你为何要一只这湖畔的鬼魂?”
墨夷小白道:“有人应我一事我便应他一事,他要的便是这绮里画。”
老神婆道:“若是不将她还回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你当如何?”
墨夷小白昂然道:“尽力为之再论生死。”
“与你母亲一般的执拗。”老神婆幽幽一叹,脸上却露出一丝笑意。
只是转眼,她便又一脸肃然道:“这湖畔冤魂皆属河神,取一与全取皆会惹其动怒,我将绮里画封在乌邪之上,你带着遥华先走。”
“我不走。”
墨夷小白轻轻摇了摇头,目光灼灼盯着汹涌的湖水道:“事因我而起便应该我来解决,姨母不必担忧于我,还是您带着遥华先走罢。”
“一起走呗。”
沈遥华远远站着插了一句,觉得那一老一少都有些傻。
老神婆回头瞪了她一眼道:“你看看附近。”
附近咋啦?
沈遥华转着小脑袋向周围看了看,不看不要紧,一看便将她惊的呆了。
不知何时,以湖为中心的方圆一里之内都被一团浓厚的阴云笼罩于其中,阴云翻翻滚滚,其间隐有风雷之声。
又要打雷啦!
沈遥华这一惊非同小可。
“这河神怕是真要成神了。”
老神婆似讥似讽的喃了一句,也就是在这一句之间,翻滚的湖水忽的平息下去,一朵古怪的黑莲怒绽而起,花瓣层层叠叠,愈绽愈大,愈拔愈高,渐渐便大的如同一座小山,蔓延之势却丝毫未减。
沈遥华眼睛瞪的极大,磕磕巴巴道:“这明明是湖,为什么会有河神。”
“此湖是婵娟河的一丝分流而已。”
墨夷小白也盯着黑莲,声音有些发沉。
“咱们快跑吧。”
沈遥华这时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出这片令人感觉极为不祥之地。
老神婆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跑个试试。”
沈遥华便真的试了试。
不多久便灰头土脸的跑了回来,惊的满脸发青。
因着她不管向哪里跑,只要接近阴云,便会被电光所阻,若不是电光不够强悍,她现在已经被劈成飞灰了。
“我们还真是不走运呐。”
老神婆叹了一声突然飘了起来,双手各提一人转眼便到了黑莲上方,直直的坠了下去。
莲花极大,花瓣层叠,花心却是空的,一魂两人落了进去便像进了无底洞一般,过了许久仍未落地。
沈遥华拼命的瞪大眼睛,想寻出些可以令自己稍微安心些的迹象,可是不管她望向哪里,能见到的都是黑暗,便是连身边的老神婆与墨夷小白都看不到。
她心里十分的慌,忍不住便问道:“婆婆,我们这是去哪啊。”
她想借着说话找回些安全感,不然这般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坠落着,实在是让人承受不住。
老神婆应是知道她十分害怕,哼了一声说道:“我带你们去拜访一下这婵娟河的河神大人,看看能不能讨一杯飞升酒喝喝。”
我不信!
沈遥华难看的一咧嘴,她又不是傻子,先前听老神婆与墨夷小白的话多少也知道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好似还是非常倒霉的事。
第016章 谁的手
河神,敬者称为神,实际上,多是妖身。
河中某样生物活得久了,造化够了,便能称霸一方,受周围百姓供奉。
就如这婵娟河神,名头虽大,可控制的也不过是一地一方之水罢了。
但就是这一地一方,也不是一般修行中人可以得罪的,如果老神婆早知道那些魂魄上的妖气来自于河妖,她是根本就不会插手的。
她也是看到突然显现的天劫和突然出现的黑莲才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婵娟湖畔那许多的鬼魂八成便是河妖刻意蓄养的,它必是吸魂取魄以邪术修行。
它一次从一只鬼魂身上吸取少许,再由鬼魂吸取过往行人的精血,修补好魂魄后再由它吸取。
只是后来婵娟湖畔人死的太多,便是天下美女全聚于此,也再无人肯来,那些鬼魂时常被它吸取,有些已是魂飞魄散,剩下的也都残缺不全。
老神婆见了这许多带着妖气的残魂,便通通将它们收到了沈某人的灵池中。
之后她不过与墨夷小白稍稍叙了一下旧,事情便不可控制了。
黑莲是河妖用来挡劫的,也是用来困他们的。
如此一来便说明河妖的修为已是极深。
一个为非作歹的妖竟能在人间存留许久方引天劫,一个小小的沈遥华什么都没做,天便容不得她,想想还真是可笑。
老神婆便是止不住的冷笑,也止不住的忐忑。
前途叵测,她要如何才能保住这两个孩子?
老神婆沉思之间亦是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感觉差不多到底时便聚气提起了墨夷小白与沈遥华,让他们得已轻盈而落。
他们落在了一片极为广阔又极为黑暗的地方。
落脚处是一方突起的石台,旁边便是望不到边际的漆黑河水。
老神婆忍不住叹息,此妖有如此法力,真不知已为祸了多少个年头,老天便一直视而不见么?
老神婆稍微打量了下四周,对着二人嘱咐道:“小白有乌邪在手,遥华便暂且托付于你,我未回来之前,你们万万不可乱闯,可都记下了。”
“婆婆你去哪里?”
沈遥华急忙伸手去抓老神婆大袖,只是老神婆碰得到她,她的手却捉了个空。
老神婆知道沈遥华这是怕她出事,在这种境况下也实在冷不下声来呵斥她,于是便温声道:“河妖真身不在此处,我去找它谈谈,放心,我不会有事。”
她一温和了,反倒将沈遥华吓了一跳,还是墨夷小白够沉静,虽也是担心,却也只是坚定的点了点头,说道:“还请姨母照顾好自己,这里不必担心,我在她便在。”
“好孩子。”
老神婆声音中带了丝欣赏,微叹一声道:“遥华,小白没有灵眼,在这里什么都看不见,你也要照应着他知道吗?”
“知道了。”
沈遥华声音闷闷,总觉得老神婆像交待身后事一般,平时的她可不是这么婆妈的人。
她是万分不想老神婆离开的,但她听老神婆的话听惯了,就是不愿意也还是会听。
她便眼睁睁看着老神婆没入黑暗中,恹恹的坐在了石台上。
石头并不大,一米见方,离着水面也不高,只有半米左右。
沈遥华坐下不久,墨夷小白便也坐了下来,沉默了片刻后,低声问道:“你可是一直与姨母待在一处?你是她何人?姨母她……是何时去的?”
“你没听到我叫她婆婆吗,我是婆婆养大的,她也是因为我才去的,就在月前。”
沈遥华抱膝而坐,心情沉闷,提的又是伤心事,根本就没心思聊天。
“我娘也是因我才去的。”
墨夷小白清冷的声音兀自流淌于黑暗之中,带着隐隐的沉痛,那痛似能传染一般,令沈遥华的心也跟着沉痛起来。
她只叹了一声没有接话,希望墨夷小白也不要再说下去了,他若自揭伤疤,她的伤疤怕是也要跟着显露出来。
“他们没本事害我娘,便对我下手,逼我娘不得不以身相替,替我受那无解之毒。”
“我娘是姨母的师妹,她也很厉害的,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到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她若好好的活着,我父便不会颠狂,我父若未颠狂,他们哪有本事毁我倾华……”
少年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有些过于平静了,沈遥华便从那平静之中听出了彻骨的寒凉与悔恨,亦如她那不敢剥开的心意一般。
只是她还有机会再见到老神婆,那些寒凉与悔恨便压到了心底的极深处,也渐渐淡了许多。
而墨夷小白,怕是再也见不到他的娘了罢。
她轻轻握住了墨夷小白的手,悄然转首去望他。
他淡然立于黑暗之中,乌发流泻于黑衣之上,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乌发间露出半面玉颜便额外清晰,但比脸更夺目的是那一双眼,比黑暗要浓郁数倍,亮到夺心刺魂。
沈遥华的心突的一跳,讶然道:“你怎么变了模样?”
墨夷小白慢慢的转了脸,对着她淡淡一笑,“这才是我原本的模样。”
他看不到沈遥华脸上的愕然,却准确的对上了她的眼,一刹间,沈遥华只觉眼前光华太盛,忍不住便闭了闭眼,叹道:“你长的真好看。”
长眉若墨云裁成,浓密中似带着黛色雾气,眸若沉星入墨,华灿之上掩着乌沉,鼻若天工所刻,唇色淡染流霞,他带着寂冷黯然却又浓郁到夜色难掩的颜色,便是他漠然而坐,也带着隽永的超凡之仪。
“人人都说我像我娘,其实我并非我娘亲生。”
墨夷小白淡淡道:“我想让姨母瞧一瞧,我到底像不像我娘。”
“我希望我能够长得像她。”
墨夷小白的话,令沈遥华无比心酸,她便将墨夷小白的手又握得紧了些。
这一握,她心底突然咯噔一下,整个身子为之一僵。
她与墨夷小白并坐,中间只有些微缝隙,她的变化瞬间便被墨夷小白所察觉。
沈遥华什么也没说,墨夷小白什么也没问,只是忽然双手举起乌邪,向着身后狠狠斩下。
而这时,沈遥华手中还握着一只冰冷的手!
第017章 受袭
‘乌邪’无光,劈落时亦无声无息,只是在碰到异物时剑身上的朱红符文突然闪了闪,接着便是一声奇异的嘶吼,有什么砰然跌落于水中,令得水花四溅。
水花未平时,石台四周突然冒出了数具腐烂的尸骨,嘶吼着向石台爬了过来。
墨夷小白闭着眼睛手起剑落,快速而准确的连劈数下,那些或只是森森白骨,或还带着腐肉的尸骨只是刚接近石台,便被劈裂头骨,重重跌回水中。
很快,石台四周便恢复了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没发生吗?当然不是。
这时的沈遥华手中还抓着一截断开的手骨拼命的甩着,呜呜哇哇的低叫着,连句帮忙都喊不出来,还是墨夷小白喝停了她,用‘乌邪’才挑开了那只已经断了还拼命要拖她下水的手骨。
手骨被挑入水中,沈遥华哭丧着脸下意识便要去洗手,她已经要被自己蠢哭了,就算他们两个刚才都神魂不属,她也不至于随便碰到只手掌便将那当成是墨夷小白的手吧?
何况那手根本就只剩了白花花的骨头,而墨夷小白一直都在摆弄着黑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