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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不良闺秀-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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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口子,钻出的几片茶叶被风卷向远处的青石板上。灰衣男子继续往前走,从人群中穿出,拐了两道很长的弯,正前方是一座阔绰的宅院。

    高大的门墙,厚门之上的丹漆牌匾正中央,用金粉描着三个大字“道台府”。

    杜安易从袖中取出一面令牌,在守卫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其中一个门卫跑进去通报,很快便有人从府内走出,把他们迎了进去。

    兴盛茶楼。

    柳氏还目瞪口呆的盯着手里的那锭银子,出手就是十两,足够买上一斤上等的茶叶了,那怎么可能是穷人?待柳氏反应过来,急忙跑向门外,街上除了潮涌的人流,早不见那三人的身影了。她有些乱了分寸,这里是帝都,随便扔块石头都能砸出个当差的,怕是今个看走了眼。

    银子是要到了,柳氏还是有些心烦意燥。

    “杵在那干嘛,没事可做了?”见夏寻雪还在楼道口,柳氏没好气的冲她喊道。

    夏寻雪不多说,刚才的事也算过去了。她转身往里屋走去,里面的活还没有干完。

    “等等。”和赵虎吵了一吵,柳氏险先把最重要的是给忘了。“你去挑三斤最好的碧螺春,给道台府送去。记住,千万别给我惹出什么岔子。”柳氏再看夏寻雪一身褴褛。“道台府可是有头有脸的地方,换件干净的衣服再去。”

    咚、咚、咚、一阵脚步声响起,柳氏交代完后上了二楼。

    偌大的茶楼里,已没有了茶客,只有夏寻雪一个人。冷冷的空气,不免几分凄清。

    夏寻雪把一块打烊的牌子挂在门外,关上了茶楼的大门。

    也没做歇息,夏寻雪去选了三斤最好的茶叶,包好。临出门前,她打量了下身上的衣服,深色的布料穿久了有点褪色,并没有柳氏说的不干净。柳氏平日刻薄,夏寻雪也没几套衣服,送个茶叶而已,她也没有刻意去打扮,穿着原来那身衣裳就出了茶楼。

    道台府,夏寻雪是认得的,距离茶楼大概有三里路,不算很远。

    夏寻雪凭记忆穿行于大街上,前面已经能看到道台府,她的脚步却停在了旁边一个临时搭起的棚架旁。是太医院报考的征报点,招考的记录官还在守着,不过已经没有报名的人。看时间还有一刻钟就结束了,现在,是她最后的机会。

    “这位姑娘,想报考太医院?”坐在征报点的记录官,是个面容和善的男人。他整理好手上的文案,抬头看到夏寻雪,开口询问。

    ……这本书,不是普通人家的……你想要查清自己的身世,也许有一个地方,太医院……

    太医院。

    最终,夏寻雪摇摇头,朝道台府走去。

    夏寻雪走过道台府的正门,绕道后门,一般送货,都是从府宅的后门进出。来到后门,后门虚掩着,她推开半边门,在门口等了很久,也不见有人走动。

    傍晚的天正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变暗,想起还没做晚饭,夏寻雪又等了一会,还是不见人影,便自己走了进去。

    后门连通的是后院,小径两旁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尤其是几盆开得正盛的茶花,虽已是深秋季节,亦是丝毫不见萧索。

    未经同意,私进他人府宅毕竟不好,夏寻雪犹豫是进是回的时候,在一堆花草中,终于找到了一个人影。

    老人两鬓斑白,穿了一身朴实的布衣,手里拿着剪刀,此时正细心修剪着跟前的一盆茶花。从穿着上看,应该是府里的园丁。

    夏寻雪走过去。

    “这位老伯,我是兴盛茶楼来送茶叶的,不知道交给什么人。”夏寻雪客气的问老人。说话间,留意到老人手下的茶花,脸色惊诧,几乎是脱口而出。“这盆,难道是十八学士?”

    有人过来,老人停下手里的动作,他也不怒有人打扰到自己,抬起头,见是个年轻的姑娘。

    “姑娘何以见得?”老人没回答夏寻雪开始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夏寻雪没发现,老人再看向那株茶花时,炯炯的眼睛里闪烁的是矍铄的光芒。

    夏寻雪还仔细瞧着那株茶花,冠高五尺有余,枝繁叶茂,其植株形姿尤为优美,叶为浓绿绿而光泽,花形艳丽缤纷。

    她曾见过十八学士,确切的说是一片花瓣,一片夹在书里的干花瓣。

    “世人多传十八学士一株上共开十八朵花,朵朵颜色不同,红的就是全红,紫的便是全紫,决无半分混杂。而且十八朵花形状朵朵不同,各有各的妙处,开时齐开,谢时齐谢。其实不然,主要是因为它相邻两角花瓣排列二十轮左右,多为十八轮,故其称为十八学士。而此株茶花恰恰如此。”夏寻雪根据医典说道,但活花还是第一次见。话出口后,方觉得不妥。“老伯不要见怪,我这些也不过是道听途说。”

    “好一个道听途说。”老人笑道,眼角的尾纹也因此勾勒出来,人终究是抵不住岁月的摧残。

    十八学士乃茶花中极品中的极品,千金难求一株,见过的人甚少,清楚花样的人更是屈指可数。对于夏寻雪的道听途说,老人没深究,也没道破。

    “那这盆?”夏寻雪再问。

    “确如姑娘所言,正是十八学士。不过世上,仅存的还有两株。”老人说道,对那株十八学士也甚是怜爱。当年得友人相赠,一晃,快有二十年了。

    两株……听着老人的话,夏寻雪的眼眸一颤。

    十八学士世间如此罕有,为何书里会夹了它的花瓣?

    夏寻雪有很多关于茶花的事想问老伯,而刚才还神清气爽的老人,突然咳嗽起来。

    “老伯……”

    “咳、咳、咳、”老人一口气接不上,咳嗽越发的厉害,间或还咳出血来,此时的脸色也是胀得通红。

    就一下子的功夫,老人整个身子一阵痉挛,便向着那株十八学士压去。

第四章 被关柴房

    “老伯、老伯、”夏寻雪急忙扶住老人。

    老人垂落的左手打到一朵茶花,花朵咔嚓一声曲折,几片松动的花瓣飘散在地。残落的花,渐染上几许凄美,犹如纷飞的葬花。

    夏寻雪扶老人平躺于地,再脱下自己的外衣叠起垫于老人的脑下,让老人尽可能畅顺的进行呼吸。然后,夏寻雪四下张望,后院里,除了重叠的花草根本不见有其他人。她神色稍有迟疑,再看老人的气色越来越差,夏寻雪卷起老人左手的衣袖,自己的食指和中指搭在老人的腕上,把脉。

    脉象起初起伏不定,乱跳之后转缓和,却是越来越弱。老人此刻脸庞因痛苦而变得扭曲,半闭着双眼根本无法言语。

    根本没时间犹豫,夏寻雪伸手进胸前的衣襟里,取出一块整齐折叠好的墨色布块。摊开,里面是大大小小几十枚长短不一的银针,暴露在空气中,折射出莹莹的白光。她取出一根较普通针要长上一寸的银针,动作娴熟的扎进老人手腕的经脉,然后来回转动。

    可能是听到夏寻雪刚才的惊呼,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爹、爹、”年约四十的苏平生,身后跟了几个家奴,正往夏寻雪这边过来。

    苏平生两步并作一步,赶到之时,夏寻雪正把银针从老人的手腕抽出,针尖粘有的一滴血珠,透着慎人的幽红。老人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奄奄一息,已经完全昏迷了过去。

    “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大夫。要是老太爷有个闪失,我为你们是问。”苏平生令人把老人抬进房,他则是一只手攥住了夏寻雪捏针的手腕。

    “说,你是谁派来的?”苏平生厉声问道。

    夏寻雪手里的银针还不及收起,血珠因颤动从针尖上滴落,距离很近,苏平生隐隐能闻到血腥的味道。

    “我。”夏寻雪被苏平生掐住的腕部生痛,她看着老人被抬走,才对上苏平生,刚要开口,却被苏平生给打断了。

    “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苏平生面目凶恶,一把将夏寻雪推倒在地。“等处理完老太爷的事,我再好好的收拾她。”

    夏寻雪重重摔倒在地,右膝盖骨和手腕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咔嚓一声伴着剧痛。根本不由得她去说什么,便被走上来的家奴擒住。她搁在地上的三斤茶叶,忙乱中被人踩坏,深绿色的茶叶铺开了一地。

    中庭南面,几棵老槐树长势甚是茂盛,树后的凉亭半隐半现。凉亭内有三人,正是杜安易和赵虎,还有那个灰衣男子。

    “爷,你看那个女人。”杜安易认出了夏寻雪,对灰衣男子说道。

    灰衣男子移过目光,中庭的大路上,夏寻雪正狼狈的被家奴押下去,直至过了一扇石拱门,人影测底消失不见。从始至终,灰衣男子冷峻的眼神里读不出任何感情。

    处理完父亲的事,苏平生匆匆的又回到凉亭。

    “四王爷,刚才发生了些小事,怠慢了。”苏平生气还没喘顺,毕恭毕敬的对灰衣男子说道。

    而那个灰衣男子,杜安易和赵虎口中的爷,正是当今四皇子,宁绍云。

    “本王此次微服出巡,不用拘泥朝中的那些小节。过几日是老太爷的寿辰,本王备了些薄礼。”宁绍云说道。

    “家父的寿辰有劳四王爷费心了。”苏平生接过杜安易递过来的贺礼。是个小盒,长五寸,宽四寸,厚四寸,苏平生入手有些沉,不拆开看,也知里面必定是贵重之物。略有迟疑,苏平生再道。“有关此次太医招考一事?”

    “此事容后再议。”宁绍云抬起右手,示意苏平生不要继续说。他目光深向远处,在想着其他的事。

    宁绍云不说话,凉亭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道台大人,刚才那个姑娘?”杜安易怕扰了宁绍云,后退半步,压低声音问苏平生。虽和夏寻雪只是一个照面,连句完整的话都没说过,但从杜安易的表情里能看出,他对她似乎有点兴趣。

    “你说她?”一提到夏寻雪,苏平生的脸色不好看,所幸的是,老太爷虽然还处于昏迷状态,但并无生命危险,多加调养便可恢复。不然,夏寻雪十条命也不够抵。“也不知哪来的死丫头,竟敢谋害老太爷。”

    “我就说,那娘两都不是什么好玩意,看吧,看吧。当娘的撒泼,女儿敢杀人。”想起茶楼里柳氏那德行,赵虎的脾气又上来了,声音明显比杜安易的要大。

    后面细细碎碎的声音,宁绍云听得真切,他不言。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宁绍云再次望向夏寻雪被押过的中庭,空落落的大道上却只余些婆娑的树影。

    “今日时候已晚,本王明日再专程来探望老太爷。”宁绍云说完告辞。

    “本官送王爷。”苏平生恭送宁绍云。

    “不必。”宁绍云一行三人,离开了道台府。

    凉亭冷清了,一只不知何时落在亭顶上的小鸟,等所有人走了之后,叽叽喳喳的叫闹起来。

    道台府西面的柴房。

    “我没有害人,我是来送茶叶的。”夏寻雪向家奴解释。

    “进去。”家奴根本不听,把夏寻雪推进柴房,“咣”一声,柴房的大门被关上,还上了锁。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夏寻雪拍门叫喊,外面的脚步声越走越远。

    手拍痛了,也喊累了,夏寻雪屈膝坐在地上。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淡淡的月光穿过窗棂透进去。

    也不知那位老伯怎么样了?他们叫他老太爷,难道,是道台府的老太爷?

    “啊”

    坐久了腿麻,夏寻雪动了下,膝盖传来钻骨的疼痛。她用手轻碰膝盖,一片粘稠,应该是撞地的时候把皮一起磕破了,出了不少血。夏寻雪瞧了瞧周围,除了压压堆起的木柴,就是无尽的黑暗。她摸索着,从衣服的下摆撕下一块布,简单的给膝盖做了包扎。

    “咚、咚、咚”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远处隐隐响起竹漏的敲击声,已经三更天了。

    星光隐没的天越发幽暗,万籁俱静的夜越发沉寂,柴房外连个走动的脚步声也没有,今夜怕是要被关在这了。

    夜深了,便是汹涌的寒意。

    夏寻雪把角落堆积的茅草铺在地上,就裹在草堆里面,她两手抱住双臂,整个人也蜷缩成一团,借以御寒。

    “娘……”

第五章 四王爷

    迷迷糊糊中,夏寻雪梦到了她的亲娘。

    她娘死的时候,她才六岁,十年了,她快记不清娘的长相了。

    娘。

    医典、干花瓣。十八学士、医典。太医院……

    柴房外,风吹拂过院中挺立的槐树,树叶摩挲发出沙沙的声响。柴房内,夏寻雪侧翻了个身,冷,她下意识抓起手边的茅草往身上盖。

    黑幕渐渐散去,东面的天空泛起一丝淡白,接着,光亮起,那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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