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嫡-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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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瑶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们在外边儿候着!”陆霏宁头也不回地吩咐了一句,便错过清瑶,往内室走了去。余下的一拨人只管站在檐下,大气都不出一声。
听着珠帘碰撞的声音,陆晼晚抬了抬眸,铜镜里头立马折射出来陆霏宁掀帘而入的景象。
见着她越来越近的步子,陆晼晚勾唇轻笑。陆霏宁今儿这一身的打扮倒是费了心思,髻式美,而善为妖态,作愁眉啼状,坠马髻,折腰步,龋齿笑,以为媚惑。
若是没记错的话,今日前来的是太子,送了两名教人礼仪的老嬷嬷。陆霏宁向来心仪太子,这样一想,似乎她这样着装也没什么不对。
“二妹妹好兴致,这一早便对镜贴花黄。”走到妆台前,陆霏宁看着陆晼晚手中的点翠镶珠蝴蝶首饰,素手一扬便夺了过来。
陆霏宁是嫡出,对庶出的兄弟姐妹本就不屑,加之陆晼晚生性怯弱,陆霏宁更是跋扈惯了,欺负陆晼晚从来都是家常便饭。
前些日子,听说陆晼晚得知赵王求亲一事落在她头上之后,生生积郁成疾,又正好赶上气候转凉,这双重打击下来,竟是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惹得陆霏宁对她更是不屑!
从铜镜中看着陆霏宁唇畔的一抹轻笑,陆晼晚并不在意,谁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不是么?
“姐姐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事?”陆晼晚起身,故作不知地冲陆霏宁福了福身,在嫡女面前,她这个小小庶女的地位充其量也就比丫鬟高一点,在事情尚未转圜之前,她就先好好的玩玩儿。
“哼,不要以为被圣上赐了婚,就可以翻身做主人,陆晼晚,记住你的身份!”陆晼晚的淡然,在陆霏宁看起来不过是有恃无恐,当真以为进了舜天王府就可以摆脱尚书府了?幼稚!
想到父亲大人和那人同自己说过的话,陆霏宁挑眉好整以暇地瞥了一眼低眉顺首的陆晼晚,心情没来由的好了许多。
“不劳姐姐费神,晼晚自当谨记!”陆晼晚始终低垂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粉蓝色绣鞋,鞋面上的丹青色牡丹绣纹栩栩如生,却让她忽而目光一凝,神情多了些冷然。
若是没记错,前世清瑶落水的池子边上留下的一只绣鞋,同她眼前这一双是一个样式,而且府里属陆霏宁最爱牡丹,衣饰上基本上都绣有牡丹图样。
好!当真是好!
003 不欢而散
想到清瑶溺水之后,陆霏宁跑到扶香苑哭了大半个时辰,上演了一幕主仆情深的戏码,神情悲恸好似死的是自己的人,却在后来哭岔了气儿,竟生生晕厥了。
陆晼晚不由得嗤笑一声,当时的自己太过软弱,还真以为陆霏宁伤心过度,为此内疚了好长一段时间。
听到一声轻笑,陆霏宁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她总觉得今天的陆晼晚有些邪乎:“妹妹笑什么?”
“姐姐今天可真漂亮!”陆晼晚顾左右而言他,看着精心打扮的陆霏宁道。皓齿微露,目光诚恳,让陆霏宁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真假。但无论是真是假,这一句赞美她都爱听。
扬着下巴笑了笑,陆霏宁万分骄傲地冲陆晼晚说道:“妹妹倒是快些,如今时辰也不早了,若是怠慢了贵客,咱们可担待不起。”回头咱看陆晼晚时,看她那垂头不再发一言的模样,陆霏宁皱了皱眉,总觉着眼前这个妹妹哪里不一样了,可又哪里都一样!
“是。”沉声应了一句,陆晼晚再度抬起头来,看向陆霏宁的时候眼光有些躲闪。
陆霏宁见状嗤了嗤鼻,还是向来怯弱的陆晼晚,哪里有什么不同。
不屑地剜了一眼胆小的庶妹,陆霏宁环顾了一圈室内的装饰,忽而拔高音调冲外头吩咐着:“肖妈妈,替二妹妹换装,动作快些,可不能怠慢了。”
话音尚未落,被唤作肖妈妈的婆子就掀了帘子走了进来,陆晼晚侧过脸看了一眼,原来是大夫人身边管理日常琐事的老妈子,平日里也是个仗势欺人作威作福的家伙,扶香苑的丫头婢子们没少被她使唤欺负。大夫人心疼女儿,将肖妈妈拨到了陆霏宁的院子里头,这对狼狈为奸的主仆可没少害人。
“二姑娘,老奴替您更衣。”得了陆霏宁的嘱咐,肖妈妈抖擞着一身肥肉缓缓的凑了过来。双手抻平就要按住陆晼晚的双肩,却见陆晼晚浅浅一笑,状似不经心地往陆霏宁身边拢去,让肖妈妈扑了个空:
“姐姐莫要让肖妈妈再折腾了,我早已换好装,姐姐你瞧,晼晚这一身可还过得去?”
说着陆晼晚便在陆霏宁面前转了个圈儿,一身淡紫色衣裙漾起一道弧度,衣料上绣着小朵的淡粉色栀子花,看起来甚是灵秀动人。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簪花,显得几分随意却不失典雅。略施粉黛,可仍掩不去那一脸的病态。
“罢了,走吧!”陆霏宁不悦地皱了皱眉,不再看房内的两人,率先往屋外走去,肖妈妈见此快步跟了上去,替她掀了帘子。
走出内室,陆霏宁轻哼一声,方才她竟然会觉得那小蹄子生得貌美,果真是贱。人生出来的下作丫头,跟她那不知廉耻的娘一样,十足的狐媚子!
几人才刚走出门外,便看到一小厮模样的人探头探脑地在扶香苑外来回踱步。
这不是太子身边那个唤作小七的随从么?
陆霏宁蹙眉,步子却未曾停留下来。那小厮时不时地蹙眉,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看这样子应该是来了有一会儿了。
陆晼晚见状,却是了然于胸,想必太子殿下是去接他那宝贝十三弟了。传闻帝之十三子赵子离年少张狂,却颇为得宠,与诸位兄弟之间也相处融洽。上一世,陆晼晚顺应天命接受了联婚后,赵子钰便以各种理由切断她与外界的联系,变相将她软禁了起来,也因此她与这位十三爷素未谋面。
想了想,陆晼晚突然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男人,生在薄情寡义的帝王家,性情张狂却能搏了皇帝宠爱,更是兄友弟恭一派和谐!
思绪间,一行人已行至扶香苑门口。
见着两位小姐出来,在扶香苑外打转的小厮欣然一笑,急巴巴地凑了上去,但该有的礼数一样都没少。行了礼之后,那小厮才开了口:
“大小姐,二姑娘。”
陆晼晚从始至终都不曾抬过眼,陆霏宁也将她忽视个彻底,听闻小七说是赵子彦嘱咐过来的,立即眼睛一亮,上前两步:“那太子殿下呢?”
“殿下有要事在身,先行离开,让小的给二位小姐陪个不是!几日之后,绣颜坊在绿松湖停舟半月,殿下再邀二位小姐同赏”小七只挑着该说的讲了几句,却不想有的人就是不买账。
陆霏宁听着这模棱两可的答案,顿时不喜,秀眉一拢:“殿下可有说是何事?”
陆晼晚却是关心这另一件事。绣颜坊四海飘零以舞为生,每到一处都会停靠半月之久来进行表演,这一次绣颜坊刚好来到皇城,选择了绿松湖作为搭台之处。
若前世没有那一次游湖赏舞,恐怕自己也不会刚及笄便入了舜天王府,更是遭了那天大的罪孽!原本平静的心湖忽而翻起一层激浪,满腔仇恨久久不曾散去。
陆霏宁和小七一答一问间,倒是没注意到她这副模样,更何况一直以来她都是存在感最弱的那一个。稳了稳心神,便听到小七说了告辞的话,而陆霏宁则是脸色不虞,想来刚刚两人之间的谈话也不是很愉快。
陆霏宁是家中嫡女,自小被当做宝贝一样供着,府中的下人丫鬟哪一个不是巴结谄媚,因此也养成了恃宠而骄的性子。
小七虽说是一个跟班小厮,却也是当今太子殿下跟前的人,从来也是没听人说过一些质疑的话,今儿却被陆霏宁问了这么一遭,心里难免受气。
“哼!不过是个奴才!”终归还是个孩子,鼻子一横,看也不看陆晼晚一眼,陆霏宁便领着呼啦啦的一拨人负气离开。本来她也是借着寻人的由头想要在太子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如今太子殿下离开了,陆晼晚去不去关她何事!
听着那些渐行渐远的规劝声,陆晼晚轻嗤,陆霏宁身边的人都是些狗腿子,一来二去都说这些不切实际的奉承话。
笑着目送一行人消失在转角处,陆晼晚这才不紧不慢带着清瑶往前院走去。
才行至前院庭内,便有那身着灰青色家仆服饰的下人迎了过来,见陆晼晚一脸的从容淡定,不禁攥着衣袖揩了揩额上的细汗:“二姑娘,老爷等了您许久了。”
等了许久?这倒是稀奇,太子殿下都走了,她的好爹爹竟然还会等着她?陆晼晚勾唇笑了笑,冲那带话的下人道了声谢,便抬脚往大厅内走去。
才将将在中堂站定,陆桁的责骂便迎头而下:“混账,你可知自己什么身份,竟敢让当今太子殿下等着你?为父着人去请竟还这么大的面子!”
想着赵子彦等了这许久,却还不见正主儿的身影,派人去催促,却不想还没等人来太子殿下便走了,让他心里那一把算盘打得稀烂。
“不知爹爹派了谁去?”
陆霏宁急于表现抢了风头,太子殿下提前走人,这分明都不是她的问题,却硬将错往她头上扣,还真当她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拿捏!陆晼晚虽是低垂着眼眸,背却挺得僵直。
“你……”陆桁颤巍着指头瞪向陆晼晚,却只看到她低垂着头毕恭毕敬的样子,一时间气结。
她们姐妹之间素来不和,陆桁因疼爱大女儿所以也是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陆霏宁自告奋勇去了扶香苑,想来肯定是先“教训”这个不受宠的二女儿,这样一想,却是大女儿误了时间。
“父亲大人,方才女儿过来的时候,与殿下身边的随从在扶香苑外小聊了几句,听闻殿下要事在身所以才先行离开,莫不是父亲不知?”
被自己不看好的女儿拿三言两语顶了回去,陆桁脸色一涨,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太子殿下确实未曾与他明言,看殿下不发一言走得匆忙,他只当是殿下不满陆晼晚的迟到心生不虞,哪里知道殿下竟派了随行的侍从去到扶香苑传了消息。
抬眸重新打量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不卑不吭的陆晼晚,陆桁微愣,他总觉着这个不受宠的女儿有哪里不一样了,却说不上个所以然来。
透着精明的双眼微眯,陆桁将双手负在背后,沉凝半晌,重重哼了一声:“好好在府里学些规矩,别给我丢人现眼!”
也不管陆桁是否拂袖离去,陆晼晚还是乖巧地应了一声:“是!”
004 姨娘柳氏
回到主院,想着方才在前厅与陆晼晚的对话,陆桁心里一阵烦闷,心中那股闷气总想着怎么发泄才好。
这才将将在书案后面坐稳,出头鸟就忍不住冒了出来。
侧耳听着院子外面的嘈杂声,陆桁双目一横,冷着脸斥了一声:“何人在外喧哗?”
“回禀老爷,是碧秀园的柳姨娘。”外面守着的小厮闻声赶忙往门边靠了靠,擎着嗓子回复道。
“她来做什么?”
似询问又似喃喃自语。刚才回话的那小厮琢磨了半晌,也不知道这个问题到底要不要回答。
“哑巴了?”
院子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陆桁眉头也越皱越紧。沉闷半晌没有听到预期的回应,陆桁不由得声音一沉,如今不但是自己那庶出的女儿,连这下作的奴才也敢无视自己了么?
尚书大人的气势一摆出来,那隔着一块门板的守在门外小厮身子猛然一颤,身子伛偻得更厉害。悄悄抬眸看了眼低眉顺眼站在天井里的护院,这才撇着嘴颤颤巍巍地说道:“听说是柳姨娘想要替五姑娘换院子,这才……”
“大夫人掌管府中中馈,她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烦闷地将刚拿到手上的书卷丢在案前,陆桁站起身转了一圈。
明明是九月的天,屋子里却闷得厉害。
门外的声音又沉了下去,陆桁也不指望那小厮还能答出个所以然来,干脆示意人开了房门,负着手出现在门口。
依旧弓着身子的小厮只觉得眼前一暗,紧接着跟前便出现了一双墨色锦靴。下意识抬头,一眼便看到尚书大人满脸阴沉地盯着自己,两腿一软,竟是双膝磕在了地板上。
“丢人现眼的东西!”陆桁反感地斥了一声,顿时唤了几个护院过来,错过那小厮向天井走去,“带下去,贬为末等家奴。”
可怜那小厮,不清不楚便从主院端茶送水的仆人被贬作了末等家奴,被拖走的时候还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直到被人拖出了院子,这才想起来求饶。
“老爷,老爷!”
眼见从主院拖出来一个下作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