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林晚录-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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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雪中送炭
公西晚晚双剑轻抖，数朵粉色剑花向张良娣罩去。林音虽担心误伤公西晚晚而不敢再发剑气，但西林剑神出鬼没，张良娣哪里有余暇去应付身后的公西晚晚。
李猪儿恼恨之下目呲欲裂，想援助张良娣也有心无力，只听一声惨叫，张良娣便已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李猪儿，束手就擒吧，你不是我的对手。”林音压力骤减，双剑全力对付李猪儿，又对公西晚晚说道：“晚晚，你去照顾郭兄，这人我来对付。”
公西晚晚看了林音数眼，见他并无危险，又知那二人武功极高，自己很难帮上忙，便说道：“好，你自己要小心。”公西晚晚走到郭昢身边，只见他盘坐在地上气息微软，身上已积了薄薄一层雪。公西晚晚不知郭昢伤在何处，也顾不得男女之防，握住郭昢一只手腕想探探脉搏，却听郭昢气息匀的说道：“我没事，只是太过疲累，休息一下便好了。”公西晚晚略略放心，忽然心生一计，便往那残破的马车跑过去。
而李猪儿此时正疲于应付林音的双剑，毫无初始时的轻松自如。他内力身后不及林音，身法虽更快些但出招之迅速也多有不如；林音偶尔射出的剑气更是让他难以应对；最要紧的是林音内力真气似永不枯竭一般，而他真气已明显有些不济。
又过了三十招，便只见林音剑光如雾，李猪儿全已被笼罩其中，若不是林音顾念旧情未下杀手，李猪儿只怕已然不敌。
“林音，你要杀我还是抓我？”李猪儿应接之下，厉声喝道。
林音一愣，也不知要如何处置李猪儿，杀他下不去手，抓住他也有些不忍心，要放似乎更不可能。思索之下手却不停，将李猪儿逼的连连后退。
李猪儿又叫道：“呵呵，你用我送你的剑对付我，很好很好。”声音尖锐如枭，十分刺耳。林音也不答话，将李猪儿送给自己的晚剑跑开，又将西林剑由左手换到右手，单手持剑与李猪儿对招。
见林音只剩一把剑，李猪儿暗喜，心道虽不知你从何处学得双手同使两套不同剑法的奇怪功夫，但单手单剑便不用惧怕于你。他精神大振，不退反进向林音攻来。
伏魔剑法虽知有十三招，但招式中各藏无数变化，所以斗了许久李猪儿一直使的都是这套剑法。而林音则是他强任他强，见招拆招，各种奇招妙手应出不穷，许多招式甚至是临时而创，双剑变单剑后不久，又重新稳稳的占据上风。
李猪儿见情形无变，恼恨之下生出一计，猛然喝道：“齐心法王，你装死够久了，还不出手，要等何时！”
林音大吃一惊，摆头去看张良娣，只见她仍是一动不动的趴在雪地之中，心中一松；瞬息之后又觉不妙，西林剑狂舞，紧紧护住全身，堤防李猪儿趁机偷袭。
哪知李猪儿并未攻过来，铺面而来的是一大团积雪；雪团来势甚疾，隐隐带着风声，林音侧身躲过，再回头去看，哪里还有李猪儿的人影。他愣了愣，竟不知要不要追去。
“林音，你没事吧，快过来。”公西晚晚不知何时生了一堆火，烧火引火之物均取自那辆破马车；郭昢坐在火堆边上，精神略有恢复。
林音悻悻的走了过去，说道：“李猪儿逃了。”公西晚晚拉住林音的手，笑道：“没事呀，张良娣已经死了，我们就算没白来。”
林音点了点头，说道：“晚晚，若不是你过来，还不知结果会怎样呢，辛苦你了。”
公西晚晚低头说道：“你们出去后我一直有些不放心，等了好久没等到你们回来，所以就找了过来。”林音抓起公西晚晚的葱玉纤手放到嘴边，心疼的说道：“你手都凉了。”公西晚晚也不抽手，笑着说道：“没事呀，一会就暖了。”
又握了一会，林音才想起郭昢还在旁边，对他说道：“郭兄，你没有大碍吧？”
郭昢以剑做杖，站起身后摇头说道：“我没事，今夜幸亏公西姑娘及时赶来，否则结果难以想象。”他知再斗下去，自己只怕不死也会重伤，林音虽能自保，但要杀张良娣也是千难万难。
林音说道：“没事就好，没想到张良娣竟和李猪儿在一起，更未料到李猪儿武功这么高。”公西晚晚问道：“李猪儿就是你曾提起过，在三泉县认识的那个人么？”林音捡起晚剑说道：“正是，安禄山也是他动手杀死的。”公西晚晚又问道：“那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林音不知如何作答，想了半天说道：“我不知道，连我自己是不是好人都不知道。”公西晚晚噗嗤笑道：“你傻啊，你当然是好人啊，最好的好人。”林音有些闷闷不乐，摇头道：“好人坏人也没什么要紧，问心无愧就可以了。”心中却暗道，一直看不懂李猪儿，怎知他的所作所为是否问心无愧。林音不了解李猪儿，也不知他所求为何，林音此时忽然懂了青玉子“最为复杂便是人”的那句话。
摆摆头不去再想他，环顾四周大雪茫茫、天寒地冻，开口说道：“不知道附近有没有村舍，我们马都不见了，一时三刻怎么赶的回去。”郭昢受伤不轻，经不起旷野里的风雪交加；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离天亮还有多久。
公西晚晚说道：“我出来时已快到亥时，现在快子时了吧。”此时正是一日之中最为寒冷的时刻；郭昢失血既多，又神困气乏，难以运气御寒，便有些抑制不住的发抖。林音二人十分担忧，一面思索，一面将篝火添大些。
“林兄，往南十里好像有个村子，我们可以，可以去那里。”郭昢说不完一句话，就有些气喘吁吁。
林音走过去，单掌按在郭昢背后灵台穴上，将真气源源不断的输到郭昢经脉之中。郭昢全身一暖，渐渐的也恢复了些力气。
持续了半刻钟，郭昢开口说道：“林兄可以停手了，我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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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雪后初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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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兄移开收掌，喘匀气息后说道：“郭兄如果可以，我们去你说的那个村子吧。”郭昢站起身来，又找出几根木条做成火把，说道：“我们走吧，往回走不远有条岔路，拐过去再走不久就能看到村子。”林音与公西晚晚也拾起几根木棍做备用，又确认张良娣三人已死，将他们尸体草草埋在路旁，便跟着郭昢往长安方向走去。
果然，走不过一里真有一条小路从官道上往南延伸。郭昢得林音传输一股真气，精神好很多，走的也不算慢，大半个时辰后便隐约见到一座小村，自然是灯火全无。
进了村子，找到房屋最大一户人家，也不管主人正在睡觉，就拍门将他们叫醒。开门的是一二十来岁乡下青年，正要问三人要做什么，郭昢已掏出一锭银子，又说道：“这是二十两白银，借住贵府一宿，阁下给我们安排两间空房便是，其余不用多问。”那乡下青年本想问三人到底做什么的，但捏了捏掌中银锭，改口说道：“空房有两间，简陋了些，三位请吧。”
将三人安顿下来后那青年又送上热茶热水毛巾之物，郭昢感谢之下又递上一只银锭，那青年眉开眼笑自是不提。
屋内虽未生火，但无风雪侵扰，自然要暖和的多。郭昢流血虽多，好在所受多是皮外伤。他扯下身上血迹斑斑的破衣服，在各处伤口洒上上药，又向那青年借来一件旧衣服穿上，然后才和衣躺下。客房床下，林音自是让给受伤的郭昢，自己则坐在椅子上，趴桌小憩。
第二日一早，三人在这农家吃了点东西，就往长安行去。此时大雪已停，但官道上积雪被冻的十分坚硬，路面滑溜如镜；三人虽都轻功不弱，却也难全速前行。天冷路滑，路上也无车马可乘，一百多里路，走到午后才远远的看到长安城。
待回到郭府后，郭昢去换了套衣服；林音二人则分别洗了个澡。三人收拾干净后又被郭子仪叫了过去。
“你们杀了张良娣？”郭子仪看着郭昢，脸上关切未加掩饰。
郭昢点点头承认，郭子仪又问道：“她与李辅国没在一起么？我今日上朝时并未见到李辅国。”
郭昢摇摇头道：“没有，和她在一起的没有李辅国。”他心中暗道，自己属下说李辅国会在腊月二十七出宫，那应该是后天，为何今天就不在皇宫？莫非情报有误。
郭子仪说道：“张良娣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不过她在朝中已无丝毫作用，危害已不及李辅国程元振二人了，尤其是程元振。”
“孩儿听说李辅国会在腊月二十七出宫，不知他出宫干什么；但那程元振一直都十分小心谨慎，孩儿与林音想接近也颇为困难。”郭昢道。
郭子仪摆摆手道：“无妨，你们所作所为均要以自保为先；多行不义必自毙，陛下渐渐成长懂事，总不会被他们一直蒙蔽下去。”郭昢点点头，心中却是不以为然。
而林音则不在意皇上会不会一直被蒙蔽，只想手刃那二贼。摩尼教教众不下十万，林音无心也无力覆灭摩尼教，但能杀了那几个害自己，害华山的首恶，便心满意足。
郭子仪又对郭昢说道：“昢儿，为父知你最是宅心仁厚，又胸怀天下，只是你不肯做官，岂不知权利在手，更容易造福百姓。”
郭昢笑道：“父亲说的有道理，只是孩儿跟着您见惯官场黑暗，朝中官员大多自私自利，心系百姓者少，损人利己者比比皆是；奸佞小人多了，便是想做个清官好官，也是处处受肘制……孩儿实在是应付不来。”郭子仪知郭昢所言非虚，叹气道：“你自有你的道理，为父也不勉强，只是万事小心；你对付的这些人没有易于之辈，稍有不慎就会大祸加身，你明白的。”郭子仪又长出一口气道：“为父年老，自身明日如何早已不放在心上，但你们几位兄弟姐妹都还年轻，你们要互相爱护。”郭昢听了，忙应道：“父亲说的是，孩儿明白。”暗暗想道，父亲见过太多官场朝廷中种种黑暗阴谋，总是担心一个不小心就被祸及家人。
郭子仪点点头，又对林音与公西晚晚说道：“两位小侠除恶锄奸侠气凛然，老夫很是佩服。”不等二人作答，又说道：“你们武功高强，但人力终有时穷，万事都要小心才是。”二人这才躬身道：“多谢元帅教诲。”
三人告别郭子仪，又去到林音房中。郭昢对公西晚晚弯腰行了一大礼，吓的公西晚晚手忙脚乱。不理公西晚晚推辞，郭昢认真说道：“昨日公西姑娘出手相助之恩，在下没齿不忘；多余的在下也不说了，姑娘以后不管有何事需要帮忙，郭某绝不推辞。”公西晚晚笑道：“郭公子不客气，如果有需你帮忙的事情，我也不会客气的。”郭昢点头笑道：“那自然最好了。”公西晚晚则心道：“这郭四公子人倒不错，不知家中几位年轻师姐妹有没有能被他看上的。”她想起苏玉与苏泉，这郭昢虽不如苏泉生的那般好看，但文才武功却不比他差，且家世显赫，只怕寻常女子入不了他的眼。
郭昢自然不知公西晚晚心中所想，又对林音说道：“林兄，家父说今日在朝堂上未见到李辅国，我去命人打听一下。”林音点头道：“郭兄去忙便是了，我与晚晚也恰好想去附近转转。”郭昢想了想说道：“好，但请二位不要走远，多谢了。”林音笑笑说好。
客房虽不大，但暖炉熏香热饮俱全，比之外面寒风呼号，便教人不愿移步出门。不知为何，林音心中烦闷，便想出门走走。公西晚晚见他心绪不宁，拉着他出了郭府。
大雪初晴，满城却是银装素裹，入目均是高低起伏的洁白一片。长安城街道上少了车马，却多了不少玩雪弄玉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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