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五兄妹-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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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明白,嘴上怎能说出来。
当着妹妹的面儿,万一她听得明白,使她的精神受挫,或是受到打击,做了傻事,后悔药是没处买的。
三人正在各有所思,一声脆厉的怒吼惊得三人呆愣当场。
第三章 哪里像亲娘
随着喊声,冲进一个中等身材的女人,年约四旬,体格粗壮,腰圆胸突,两个**随着跑动而颤颠,一看就知是奶过很多孩子的半老徐娘。长得倒是不错,虽然隔着裙子就能看到她的两条腿很弯,但这并不抵消她容颜的俊美。
脸盘儿周正,面色红润细腻,口鼻生的也好,大大的眸子晶亮灵动,双眼薄皮儿,还真是个美人。
手里拎着一根鸡毛掸子,手扬得高高的,嘴里狠狠地骂着:“臊丫头!你敢装死,我这回就真打死你!我豁着没了那三十两银子,也要好好教训你!”
眼睛一瞪,好大,满是狠戾,吓得三春一哆嗦,她从记事起,还没见过这样的俊目瞪起来这样吓人的。
奇葩!雨春给这个女人做出了评价。
这个女人就是这个身体的母亲?
对,这个女人就是三春的亲娘谷氏。
永明弟兄见母亲的来头凶悍,三春这小身板儿还走不稳,再挨上几棍子,这半条命也得没。
弟兄二人慌得上前,一个抱住娘的大腿,一个抓住举棍子的手,永明用力喊:“娘!还让不让妹妹活?再打,会要她命的。”眼里有倔强,也有哀求,还有心疼。
谷氏一看儿子为这个败家丫头求情,可怜巴巴的,儿子何时这样惨过,天天都是乐得疯跑,今日竞为这个克星愁苦,她心疼儿子,不悦的心情转嫁到三春身上。
“三儿,为这个克你的丫头伤心不值得,你不明白,娘根本打得不重,她是装死,好逃过去王家,你让她装可怜给蒙骗了,不好好管教,她怎会听话。”
谷氏哪会放过三春,她还急等银子,不收拾妥帖,银子怎么到手。
谷氏膀大腰粗,手腕像粗棒槌,两个孩子也不是她的对手,三挣两挣哥俩便被谷氏挣脱。
见谷氏高高举起的掸棍子,三春虽然没精神,但知道打上就得疼死人,自己就这小躯壳,一棍子抽上就得二次死翘翘,为了活命,只有三十六计跑为上。
撒腿就跑,她没处去躲,只有往潮湿的破屋跑,好在没有几步,顺利地到了屋里,关上门,没有门栓,屋里也没个桌椅,没什么能把门顶住,只好后背倚上门,拼命地顶着,觉得这扇破门板,怎么也比自己的小躯壳禁砸,心里的扑通平稳一点儿,有了一丝安全感。
谷氏追到门前,一棍子就砸到了门板上,振起的木屑乱飞,她心疼了一下儿:这臊丫头,又毁了她的门板,扫帚星净和她作对。
谷氏的脚刚抬起要踹向门板,却再次被两个儿子抱住,这一脚要是踹下去,三春不但会撞到前面的墙上,还要被门板砸中,小命儿一定会丢,因为这个屋子很小,门轴已经糟烂,搁不住一踹的,三春身子虚弱,禁不住门板的重量。
永明、永辉各抱谷氏一条大腿,死拉硬拽,谷氏不舍得踢他们,如果每人一脚,两人哪能挡住谷氏,永明心眼儿一转,给永辉使了个眼色,抱着大腿,扑通!就跪在地上。
二人苦苦哀求:“娘,你饶了妹妹吧,看她弱得,再打,命会丢的。”
谷氏气恼,看儿子跪她心疼:“她死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她吼了一声,可是从没有过的事,吼过她既后悔,对儿子说话她没高声过,今日她的声高,都是被死丫头气得,死丫头竞拖累她儿子受惊吓,对三春的恨更深了。
地上潮湿,泥泞能陷半脚,刚一跪下,便湿了膝盖。
谷氏心疼儿子跪着,气得心里发抖,面上闪过惶恐:这是她十月怀胎,辛苦生养的嫡亲儿子,为她养老送终的亲骨肉,从落草那刻就娇生惯养,从没触过一指,大错小错没被罚过跪,今日为救扫帚星,逼得她儿子下跪,她心疼死了,跪在湿地上,孩子受了病怎么办?
打不着三春她火大,儿子下跪受苦她的火更大:这个丧门星,克得她儿子就快得病了,她把疼儿子的痛苦强加到三春头上:三十两要少了,该狠狠地多要点儿,让那个老男人加倍地收拾她才解恨。
谷氏再不敲门板,面色狰狞,嘴巴抽搐,眼角耷拉下来,压着声音说道:“都给我起来,地上精湿,得了病可怎生是好。”
“娘如果不放过三春,孩儿就跪死在这里。”弟兄二人齐声,语气非常地坚决,谷氏的一股气噎在了喉咙里。
让她饶过臊丫头,就是让她下不来台,她可不是服软的性子,饶过这丫头,她岂不丢人。
她拽拽这个,拉拉那个,拽起这个,那个跪下,这样四五次,连累带气,嗓子像猫呼噜样响起,汗湿了脊背。
无奈两个倔强儿子,她也疼惜自己的身子,再坚持儿子也会累坏。
心疼儿子,心疼自己,摆不动儿子,只好找台阶儿下。
谷氏的嘴是不会给三春好话的:“臊*bi!赶紧上山砍柴,不砍一担,就别想吃饭。”又对永明二人强笑了一下:“三儿、四儿快去读书,读好书有犒赏的。”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对着屋门喊起:“臊丫头!再挑唆我儿子和我作对,就再让你死一回!”说完扭头就走。
永明弟兄松了口气,相视一笑,胜利属于他们,妹妹算是逃过鬼门关。
三春听到哥俩的笑声,打开了门,永辉跳脚欢呼:“娘怕我们!娘怕我们!”
三春一阵苦笑:在古人的眼里,儿女的区别就这么大?
直到现代,男尊女卑还没有从人们的心中祛除。
生个男孩,就说是生了个大胖小子,女孩就是小丫头子,女人的地位永远比男人低一头。
一静下来,雨春的脑海里就涌上来三春的部分记忆。
谷氏妯娌三个是分开起火的,谷氏这支人虽多,却没有干活儿的,谷氏的丈夫读书读到四十岁了还在读,认为他聪明,三春的奶奶刘氏想让二儿子中秀才,家里可就要借大光了。
谷氏与婆婆是一个牛角尖里钻出来的,一条道儿跑到黑,以为丈夫还年轻,还有几十年的寿命,还是读书利大。
三春的父亲陶司国这个人是有些小聪明,那得看干啥,他是个不着调的,聪明不往读书上用,能中秀才,那就得看运气了。
他没那个运气,也没那个毅力,谁家的寡妇漂亮,哪个妓院来了头牌,他的耳朵和眼睛是最灵通的。
因他这种外务事,谷氏与他争过吵过,就是管不了,婆婆不给做主,说男人都是那样,女人都是这样过来的,谷氏被陶司国打怕了,就成了百依百顺,随后把对丈夫的恨意都归到三春身上,赖这个败家丫头克得陶司国不学好。
三春的大哥陶永福是谷氏的重点培养对象,与老二陶永清都在读书。
老大也是个不务正业的,很傍他爹,可谷氏就特喜欢他,因为他也是有些小聪明,一心盼他中举,二十来年下来还不如他二儿子,连个童生也没中。
老三,老四也都被谷氏迫着读书,倆小子也聪明,可就是不想读书,一心想习武,又做不了母亲的主。
第四章 觅食山野间
家里穷,上边的两个女儿找婆家都使了钱,姑娘卖出去了,连着娶了两房媳妇,媳妇都有了孩子,哪个也不是会出力的。
地里有大伯子和小叔干,她自己这枝子就没一个吃苦的。
自己起自家的伙,谷氏这枝子人多,分得那点儿秸秆,不够她们爎锅的。
自从两个姐姐出嫁,二十来口之家的烧柴重担就压在三春的肩上,四岁多的她,哪有力气砍柴,起初在山前捡一些碎枝枯草,后来就砍些细枝藤蔓,逐渐砍些大的。
越来柴是打得越多,烧得是越来越费,周氏、谷氏做饭,谁也没人省着,把柴火往死里糟,三春天天打也供不上,柴稍微湿点儿,就遭二人打骂。
这二年,活大部都落在三春身上,打柴、烧火做饭,刷碗洗衣,给谷氏婆媳三人洗屎接子,样样没有落下她的。
原三春的记忆逐渐恢复,三春的遭遇大部被雨春知晓,她为这个死去的三春悲哀,可怜的三春从降生都没有得过一点儿好。
三春没有记忆时的日子,怎么会映在她的脑海?
谷氏两奶胖大,奶水流得刺刺的,小三春却干瘦,饿得没有气力的啼哭,谷氏的两个大奶,被两个小子叼着,在吱吱地吸奶,看两个孩子的大小,三春估摸着就是永明和永辉。
三春真正看透了谷氏的重男轻女,那么小的女孩不给奶吃,给两个大小子吃,这人的心眼子得有多歪。
又一幕更让她无语,两个小子手里攥着白面饼,吃了阵儿奶,就撒嘴摇头,往嘴里塞饼,他们不喜欢吃奶。
谷氏的**硬往小子的嘴里塞,小子一劲儿躲。
谷氏没招儿,儿子不听她的,看看啼哭的三春,赌气抱起,把**狠狠地往小嘴儿一擩,恨恨地道:“哭哭哭!丧门星!咋不快死!”
“又咒了?就你这样念咒,就是没事,让过路的神灵听到,也会给你降点儿灾,她死了,你就完了,上头那倆小子拿啥娶媳妇。”
随声音走进人来,正是刘氏。
谷氏心里不悦,不敢对着婆婆来,一手拽起三春的小腿儿,一只手就撂上三巴掌:“吃吃吃!养你个赔钱货,真冤!”三春的小屁股儿顿时一片通红。
刘氏摇摇头,咂咂嘴,两只小脚儿,像踩高跷,摇摇晃晃走出。
三春一个激灵,忙看向自己的脚,还好没有缠足,要是裹个小脚,颤颤巍巍的,再上山打柴,那可真要命。
这个年代裹脚的很少,刘氏是大家主的丫环,心高气傲,总想飞上枝头,眼馋小姐的小脚儿,自己胡乱缠的。
谷氏是大脚,她的后妈哪管大脚不好找主,找不到好主儿她才乐呢。
三春自然是大脚了,一家就指望这人干活,谷氏可不想白养个小脚儿女人。
对这双脚,三春是感谢谷氏的,有这双脚,就可以跑路。
不再想以前三春的悲惨,她要面对现实,对这个家庭这个冒牌娘,她是深感忧虑,脱离苦海,是她来到这世的第一个目标。
瘦小的躯壳,虚弱的身体,供上这家人的烧柴就不错,能有什么希望呢?
她找到柴刀,按照三春的记忆奔后山走去,初夏的山里绿荫重叠,微风拂过,树丛摇动凉风习习,比窝在那个小黑屋不知强了多少倍。
呼吸着花草的芳香,听着鸟儿的呖呖鸣翠,郁闷的胸刹那舒展。
古代的环境真好!
掐了几朵野花,嗅着幽幽的香气:嗯,沁人肺腑,家花不像野花香,有道理,这野花还真是另有一番味道。
三春很饿,那半碗粥,那小小的半个馒头制造的热能,早就被谷氏的打骂吓光了。
出来时就留了个心眼,在厨房找了火镰和蒲绒,倒山上找些吃的,补给一下虚弱的身体。
看到草坑儿飞蹦的蚂蚱,有很多种,有草娘子,短短的,胖胖的,肉厚。
大袋钩,长长的身子,肚子里有籽。
棒子棵上还有蝈蝈和蚂蚱驹子,蝈蝈没有后边的那跟尾,蚂蚱驹子是带尾的那种,和蝈蝈长得一样,蝈蝈没籽,叫着好听,谁见着就会抓住装进笼子,留着听叫声,没人吃它,蚂蚱驹子肚子里满罐儿的籽,用火烧熟,喷儿香的好吃。
小时在乡下没少吃这些蚂蚱,特别是油葫芦(蝗虫)抓一罐子,洗干净,撒点咸盐,在大铁锅里一卤,嚼一口那叫真香。
三春轻叹:看来自己是返老还童了,吃蚂蚱也是一种福气,无忧无虑的童年,是享受这样美好的机会。
如今自己却用来充饥,三春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丢下了自己的事业,抛下了宠爱自己的父母,抛下了自己创造的财富,来到这里,却做了一个要饭都找不到门儿的,比叫花子还不及的,没有自由,被人卖来卖去的窝囊废。
“呜呜呜……”三春双眼噙满了泪雾,她要为思念自己的父母,思念自己的朋友,思念自己的家乡,痛哭一场,再以后她再也不会落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豁出去了。
她下定决心,维护自己的人权,踏过这段艰难的路程。
她是林雨春,有现代人的思想,有几十年的生活历练,她的灵魂是现代的新女性,想让她不反抗,做一个软弱的陶三春,以前那个陶三春都敢反抗,何况她这个没受过压迫的人,谁想掌控她,都会让他功亏一篑。
不管多难,她都要健康地,幸福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