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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节

步天纲-第1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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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仍然不免被波及。

    就在此时,一道闪电从云层劈下,在天坑旁边炸开,亮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地面剧烈震颤,骨龙的下半身又一点点往上挪出,白骨森森,双目红火闪烁,毫无龙族威严,反倒分外诡谲。

    龙深将长剑插入逆鳞部位之后,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鞭子,绕着龙颈一圈圈缠上,又将剑拔出,身形一跃,落在龙首之上,双手握剑,插入其中一边的龙目之中。

    骨龙狂怒哀嚎,全身翻腾,要将龙深摔落下来,天雷也应和骨龙的内心,一个又一个地劈下。

    立在龙躯之下天坑死角的藤川葵,见状抽出一张符箓掷出,符箓至半空化为鹰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向龙首,将原本插在一只龙目的长剑叼走!

    远在战场之外的北池绘仿佛与老师约好,她的白鹤旋即朝龙深疾掠而去,拦住他的去路。

    龙深眼睛不眨朝拍向白鹤,看似轻飘飘一掌,有半个篮球场大的白鹤连半点反抗之力也无,顿时直直坠下,又在半空化为光点,消散无踪。

    式神消失,作为主人的北池绘同样受到反噬,她随即惨叫一声,软倒在地,不省人事。

    白鹤能够阻止龙深的只有短短一瞬,但那一瞬已经足够,龙深失了先机,被他彻底激怒的骨龙则完全挣脱束缚,山摇地动的震动中,一条硕长的白骨之龙破地脱困而出,引颈嘶吼,腾空飞起!

    它挟着被困地底已久的怨气,血魂怨灵在双目跳跃翻涌,更令它凶性澎湃,骨龙喷出一口浊气,龙尾蓦地扫向天坑,霎时间飞石四裂,其中有一块巨石被顺势高高卷起,向冬至头顶砸下。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光亮从龙首处疾射而来,在他听见动静抬头之际,巨石已被稳稳一托。

    冬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死里逃生了一回。

    他看着立在他面前手持长剑的男人,心里恨不得把帅呆了三个字给龙深打上一百遍弹幕,但对方甚至没空看他一眼,又朝骨龙疾奔而去。

    见到弟子重伤昏迷,藤川葵气得脸色发黑,也不管还在与大黄猫缠斗的式神雪狼,又唤出一只黑色巨鹰,扑向龙深,然后捏符引出八盏青灯,袅袅而起,将骨龙团团围住。

    那八盏青灯看着小巧,在骨龙的翻滚下却居然一直悬浮在半空,随着青灯里的青色烛火越来越亮,骨龙双目中的红色焰火却渐渐黯淡下去,动作也变得迟缓。

    老郑失声道:“他在做什么!”

    何遇皱着眉头道:“应该是想吸收骨龙的怨气,再将它收为式神,但骨龙的力量太强了,连老大一时半会都制服不了,那老头简直是在作死!”

    似乎为了印证他的话,一道雷电从天而降,正正劈中其中一盏灯,其余七盏青灯也被龙气瞬间倾覆,骨龙咆哮一声,比之前更加狂怒百倍。

    奔雷涌云,乱石崩裂,电光映亮了天文峰上大片大片的山峦白雪,以绝无仅有的霸道之姿席卷天地山川,狂风怒号之中,骨龙张开上下颌骨,裹挟森森尸气朝龙深与藤川葵两人席卷而去,誓要将两个渺小的人类吞噬入腹,碎尸万段!

    龙深不退反进,身形在骨龙身上敏捷而灵活地跳跃,穿梭于一道道闪电之间,宛若一柄利剑所向披靡,骨龙虽然硕大无朋,但身形也没那么灵活,无法扭身咬向龙深,只能把怒气都发泄在地面的藤川葵身上,藤川葵根本顾不上收服骨龙的念头了,只得四处狼狈窜跑。

    藤川葵那只式神黑色巨鹰,妄图与骨龙争锋,却直接被一口尸气喷上身躯,顿时化作黑雾四散,藤川葵又惊又怒,祭出十二道符箓往半空一掷,符箓化为十二支利箭挟着火风呼啸而去,穿过骨龙身躯时炸开一团火花,如同火钉钉入骨龙身躯,白色骨头霎时焦黑。

    仰头观战的老郑不由咦了一声。

    何遇还有心情点评:“他的思路不错,龙性属水,死后以怨灵血魂而复生,引动天雷地火,又带了金,所以用火来克制是最好的,不过……”

    不过藤川葵却忘了,骨龙乃天地间数一数二的庞大生灵,如果无法一招制胜,就会遭致更厉害的反弹。

    果不其然,骨龙哀嚎一声,躯干狂怒翻腾,藤川葵来不及闪避,被龙尾扫中,整个人直接往旁边重重一摔,差点没吐出半脸盆血,比他那个弟子北池绘好不到哪里去。

    狂怒状态的骨龙显然更加难以对付,龙深几次都差点被它甩落下去,另外一边的冬至不声不响,趁着骨龙把注意力放在龙深和藤川葵身上时,已经把七个方位的符都贴好了。

    还剩最后一个。

    此时他的浑身已经湿透,分不清是累的还是吓的,羽绒服穿在身上沉甸甸的,冬至很想脱掉,又怕更冷,只得硬着头皮步步往前,朝十米开外的目的地走去。

    风很大,几乎要将人吹跑,他匍匐着身体在地上一点点往前爬,一边抵抗寒风呼啸,一边想起红军战士埋伏炸碉堡的情景,莫名有点苦中作乐的喜感。

    不过没等他乐出来,就听见一声怒吼:“闪开!”

    骨龙自半空俯冲下来,一眨眼,白骨遮天蔽日,在冬至头顶罩下一片阴影,哪怕没有抬头,他也能感觉到腥风扑面而来,仿佛就在咫尺之间。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他索性咬咬牙,朝前方扑过去,手里紧紧捏着最后一道符文,在骨龙撞下来的那一刻,他将符文往何遇指定的方位狠狠一拍!

    头顶飓风席卷而过,冬至只觉后脑勺一痛,身体随即被摔出去,撞上旁边满是嶙峋碎尸的山壁,登时一阵剧痛传来,分不清前胸还是后背,只觉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周遭全是飞沙走石,模糊了一切景物,他按照何遇要求布下的那个符文阵法似乎起了作用,在骨龙周身形成一道束缚屏障,隔绝了天雷与骨龙之间的联系,但这个阵法坚持不了多久,八个方位的符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并同时爆炸!

    轰然巨响中,他已经分不清自己脸上手背上的疼痛,到底是被风刮的,还是碎石划擦,即使紧闭嘴巴,风沙还是想尽办法从鼻子耳朵钻进来,整个人像要被砂石淹没,一切变得麻木,连生死都仿佛不再重要。

    一天之前,他绝对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看见龙这种生物,还差点死在它的手里。

    冬至费力地仰头,只见龙深手中一把剑刺入另一只龙目中,他紧紧抓着剑柄,任由骨龙狂乱挣扎,整个人悬在半空,如同风中枯叶,摇摇欲坠,惊心动魄。

    骨龙眼中的红火渐渐湮灭,怒吼化为哀鸣,响彻荒野重山,回荡在每个人的心头,震撼着他们的心神。

    那是天地造物不甘死亡的挣扎,更是对自己被当作邪物唤醒的愤怒。

    它曾啸傲四海,成为这片大地的象征,如今却只能以这样狼狈而仓促的形式魂飞魄散。

    不知不觉,冬至湿润了眼睛,泪水泉涌而出。

    他好像听懂了骨龙临死前的心声,也听懂了它与天命抗争的不屈不挠。

    其他人的脸色同样沉重,藤川葵更是跪在天坑旁泪流满面,也不知道是对强者的哀悼,还是在哭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

    冲锋衣男躺在地上,满脸鲜血,麻生善人身手去探他的鼻息,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刚刚骨龙垂死挣扎之际迸发出巨大能量,冲锋衣男为了帮麻生善人挡下这一击而被扫中,他没有冬至那么幸运,要害受伤,当场就死了。

    何遇见状嘿了一声:“没想到小日本里也有忠勇的,为了自己的雇主连命都不要!”

    老郑摇摇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日本一些古老的豪门里都有世代服役的武士,刚才要是麻生死了,那人保护不力,回去也活不了,还不如搏个为主尽忠的名头。”

    何遇咋舌:“看来他们不光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藤川葵摇摇晃晃走到北池绘身边,察看她的伤势,又抬头看向龙深他们,阴沉着脸道:“阁下对我弟子的厚意,我一定不会忘记的!”

    何遇哂笑一声:“怎么着,想报仇啊?你徒弟自己学艺不精,还怪别人?别忘了你们未经特殊通报就跑来这里,没有趁机把你们变成失踪人口,已经算是我们厚道了!”

    藤川葵脸色更加难看,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重重吐一口气。

    反倒是麻生善人一瘸一拐过来,朝龙深等人弯腰鞠躬:“非常抱歉给你们造成的麻烦,感谢几位相救,回去之后我们一定补办手续,对这次的情意,我们也会铭记在心!”

    何遇大大咧咧一挥手:“用不着铭记于心,以后少带些不三不四的人踏上我们国土,再有下次,那可就别怪我们了!”

    被贴上“不三不四”标签的藤川葵脸色都快变紫了。

    如果他听不懂中文也就算了,偏偏他中文还很溜,藤川葵在日本神道教备受尊崇,从未受过这样的对待,这对自尊心极高的他来说,简直受不了。

    等何遇说完,龙深才道:“这次事件,我们会从外交层面上提出严正交涉。”

    这回轮到麻生善人脸色不好看了。

    交涉意味着扯皮,扯皮就意味着要被奸诈的中国人敲诈,但这次的确是他们被抓个正着,把柄落在别人手里,没什么可说的。

    他笑容勉强地向众人道别,主动背起昏迷的北池绘,与藤川葵一道往山下的方向走去,形容狼狈,如残兵败将。

    一夜激战,天已经蒙蒙亮。

    来时披星戴月,归时晨曦微露。

    背着晨光,龙深站在天坑旁往里下看,手里提着长剑,剑鞘没了踪影。

    也不知是万山孤雪还是这硝烟散尽的安静,他的身影,非是被冬至看出几分寂寥的感觉。

    千言万言,只在一眼。

    疤子那一抓落空,只好连滚带爬往前跑,一边喊着“救命”。

    四周的黑色雾团越来越多,冲锋衣男挥舞着火把驱赶,然而杯水车薪,那些雾团如水一般遇火则避,流动四散,随即又聚集起来,伺机下一次的吞噬。

    这些是黑暗中的怪物,黑暗就是它们天然的庇护所,普通人类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想起火车上那个乘务员,还有姚斌的惨状,冬至觉得要是真被这些东西侵入身体吸光脑髓,变成傀儡,还不如提前给自己一刀了结算了。

    那些人也很快有了反击。

    疤子的师父,那个中年人从背上抽出一把桃木剑,将周身舞得密不透风,那些黑雾居然有所忌惮,没敢近身。

    少女看似随意地抛出几张符文,那些符文到了半空就自燃起来,掠向黑雾,被掷中的黑雾随即爆起火光,轰然炸为粉末。

    冬至不由睁大眼睛,同样是用符,少女这几手可比何遇华丽高调多了。

    老人双手结印,念了一句什么,从他背后忽然跃出一匹通体灰白的狼。

    狼咆哮着扑向黑雾,张开嘴,亮出森森獠牙,原本并无实质躯体的黑雾竟轻易被撕下一块,虽然黑雾很快又聚拢起来,但雪狼同样凶悍无畏,黑雾企图依附在它身上,却每每被雪狼周身的白色莹光化开。

    疤子突然惨叫:“师父救我!”

    冬至循声望去,疤子手上的火把将要熄灭,前面的黑雾步步紧逼,似随时都会扑上去,疤子后脚跟被石头绊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能蹭着身体往后拼命挪动,但他顾得了前面,却顾不了后面,一团黑雾正朝他掠去。

    “后面!”

    疤子的师父也看见了,他大喝一声警告徒弟,但为时已晚,话音方落,黑雾就冲疤子后面扑去,疤子拼命挣扎,一边厉声喊救命,各种脏话狂飙而出,但那团黑雾仍旧从他头顶没入,很快消失无踪。

    冬至毛骨悚然,张行更是紧紧攥住他的胳膊,抖得厉害。

    疤子在地上打滚,仅仅只是喊叫一声,声音就戛然而止,只有喉咙还发出嗬嗬的动静,冲锋衣男等人的手电筒照在他脸上,冬至看到疤子脸上的血管根根浮现出来,眼睛也开始翻白,与先前的姚斌一模一样。

    疤子五指用力扣入身下的泥土里,一半手指几乎都陷了进去,青筋暴起,狰狞险恶。

    少女将手中符文掷了出去,疤子暴起发难,在半空将燃烧的符文撕碎,又咆哮着朝人群扑过去,一头白狼从边上跃出,却被团团黑雾缠住,脱身不得。

    疤子就近抓住冲锋衣男手下的一个保镖,那保镖连连开枪,却仍是被疤子扑倒,双手掐在保镖脖子上。

    “藤川先生,北池小姐,求你们救救我徒弟吧!”中年男人大急道。

    少女双手结印,念出音调不同的九个字符,手上仿佛有白光蒸腾而起,一只白鹤从少女身后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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