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古传-第3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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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沉。
侍卫的嘴角顿时勾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将那布袋子收进了自己的腰间,重重咳嗽了两声,语气明显变得好了许多:“这城门岂是你让开就开的?都没点规矩了?!”
刘克心头的怒意已是不少,却还是对着面前的小侍卫赔着笑:“小哥说的是,我家公子也是才收到消息,这才想着尽早回去的。劳烦小哥,通融一下。”
说话间,刘克的嘴角极为不自在地又勾了勾,又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布袋子,塞到了侍卫的手中。
那是一个装着一些小巧首饰的袋子,虽说都是些小首饰,却也是足够精美,刘克自然知晓,这些侍卫,定是会有着去吃花酒的时候,这首饰,倒是个不错的玩意儿。
第二个布袋子入了手,这侍卫的态度明显有了极大的变化,看都未看,直接把那布袋子放入腰间,装作无意地抬起头看了看天,口中虽然还是有些埋怨,却是已然完全松了下来:
“这是我看在你们有孝心的份上才给你开的啊!下不为例知道没!”
“是是是,这是自然。”
刘克的声音还带着丝讨好,天色已然亮起了不少,灰蒙蒙的天色下,刘克深深看了一眼那收下自己东西的侍卫,再次点了点头,回身上了马车。
城门,也是因此提前了三刻钟的功夫,缓缓打开了来。
刘克重新坐上了马车,手中鞭子一个扬起,马车很快,又重新走动了起来,很快驶离了京都。
马车从那个侍卫旁驶离时,刘克的眸子带着一抹沉沉的光,重重地瞥过了侍卫。
有你受的了!
心头落下这般一句话,刘克收回视线,驾着马车离去。
自然是有那小侍卫受的,那两个布袋里头的东西,皆是被刘克做了手脚,撒了些痒粉,接下来几天,这小侍卫怕就要难熬了。
马车内,北冥朗身子靠坐在软垫上,眉眼闭着,丝毫未睁开,暗色的马车中,他面上的刀疤显得厉色十足。
刘克的眉眼极为警惕地看着四周的动静,马车一刻不停,往北冥一族所在的地方而去。
所有的计划,已是在昨日所商议好,所有人,也是开始有了行动。
马车离开京都不过才一刻钟的功夫,江鉴匆匆的步伐已是走到了养心殿的侧殿,轻手推开门,入了内。
穆云锦,一夜未眠,直至这天快亮的时候,还在批阅着奏折。
而这偏殿上的蜡烛,也是足足换了三支。
“皇上。”江鉴手中端着一个洗漱用的木盆,将东西送到了靠里的一个铜架上放好,又出手,将穆云锦脚边的暖炉翻了翻,这才开了口:“皇上,北冥一族的少主,离开京都了。”
穆云锦的视线落在自己面前的奏折上,手中的朱笔圈圈画画,还在写着什么,听到江鉴的话,顿了一瞬,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嗯。”
“皇上,昨日请张太医给皇后娘娘看过了,说……皇后娘娘并未有什么大碍。”
“嗯。”
“丝织坊的裁缝也是来过养心殿了,给皇后娘娘量过了身子,连夜赶制凤袍了。”
“嗯。”
江鉴连着三句,将最近的一些情况通报给了穆云锦,却是只得了穆云锦的三个嗯字。江鉴很是识趣,身子微微退开站在一旁,不再开口说话。
最后一本奏折终于是批注好,穆云锦搁置下了手中的朱笔,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如今他所批注的,皆是穆天德所积压下来的奏折,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自然要在一开始做好,断了那些有异心之人的口舌。
“栖凤殿收拾的如何了?”闭着眼,重重按压了自己的眉心处,穆云锦还是开口询问了一事,
第六百四十五章、不再散粮
并非解释,而是对施慕然的一句抱歉。
不知为何,施慕然的泪又一次翻涌了上来,又一次落了下来。
杜微微嘴角再次一个笑意翩然,抬手替施慕然摸去了泪水,口中微微打着趣:“再哭,就不好看了。”
“噗嗤”一声,施慕然顿时就笑了出来,转过身子一把挽住了杜微微的手臂,也是一眼,看到了陆琅。
幸福,大致不过如此了。
两个于自己而言,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两个人皆是在身边,其中的幸福,不言而喻。
“陆琅见过王妃。”
见杜微微的视线看向了自己,陆琅的身子微微后退一步以示恭敬,行了一个浅浅的礼。
杜微微嘴角的笑意翩然落下,一支手臂被施慕然搂住,另一只手抬起来摆了摆:“外头凉,进去说。”
言罢之时,紫蔻也是跟了上来。
再无停留,一行人往主厅方向而去。
短短几步路,施慕然紧紧搂着杜微微,跟她咬着耳朵,不断地说着女儿间的体己话。
身形刚在前厅的椅子上坐下,施慕然紧挨着杜微微坐下,想要接着说些女儿家话时,一道灰色的身形已然从外头飞奔进来,声音高高扬起落下:“微微!”
杜微微转过视线,看向了门口方向,灰色衣袍的男子,正是阳春。
女子的视线明显愣住了许久,自己真的已是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阳春了。
半晌,杜微微才回过神,看着那个冲着自己笑得格外灿烂的男子,同样回以一个绚烂的笑意:“阳春。”
阳春自然是看到了杜微微安愣住的神色,面上的笑意明显僵住了不少,却是在听到女子喊了自己一声阳春后,僵硬地扯出更为浓厚的笑意,而后改了口:“王妃……”
杜微微的笑意又一次,愣住了。从阳春口中听到王妃二字的瞬时,杜微微的心头已然是有了极大的迟钝,两人间的疏离,好似愈发明显了。
阳春背着光站着,杜微微并不能看清他面上的神色,稍稍眯起眼看向他,却是依旧看不分清,只是能感觉到男子身上那悲凉的情绪。
“微微,你瞧这镯子……”
便是杜微微还想努力看清阳春面色的瞬间,施慕然却是一个用力拽过杜微微的袖子,极为开心的扬起了自己的手腕。
杜微微的视线和心绪瞬时被施慕然拉过,丝毫没有注意到,阳春对自己无言动了动唇的那唤声:“微微……”
紫蔻站在杜微微和施慕然身后的位置,自然是将阳春所有的神绪都看在了眼中。
唇边重重一抿,紫蔻心头深叹了一口气。阳春对小姐的情意,紫蔻很早之前就知晓了,阳春回京后的事情,也是听沉木同自己讲过,虽说对这样的阳春不喜,但紫蔻却也是明白,一切都是情字所困。
整个前厅,并未有小厮进来。
入了厅,陆琅便走到了偏厅,亲自开始泡茶。片刻后才走了出来,看见阳春的一瞬,笑意扬起:“阳春来了。”
说着,已是将茶水送到了杜微微的手边。
点了点头,阳春并未多言语,转身在杜微微的对面椅子上坐下。
“慕然。”轻声唤了一句,陆琅声音里带着些宠溺,随后拉过施慕然的手坐到了主位上。
杜微微的笑意这才松下了不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并未去看坐在自己对面的阳春。
随着所有人都是坐下,紫蔻眼眸压低环视过所有人,这才迈步走到了门口的位置站定,视线中满是警惕看着门口方向。
陆琅的眸子看过紫蔻,收回眼,清了清嗓子,这才低低开了口:“近来来铺子领粮的人明显要比先前少了许多。”
“如今领粮的基本都是些老人家了。”
陆琅的声音压低,清清冷冷的模样。
放下手中的茶盏,杜微微的手撑住脑袋,眼神压低,听着陆琅所说的话。
“那些老人家,都是先前没能领到粮食的,这些天人少了,才排上了队。”说这话时,陆琅明显有些低沉,若不是先前杜微微吩咐过,不得因为同情对老人家先行布施,陆琅定会对那些老人加以更多的照顾。
“粮铺的粮食还很富足,照现今的状况,寒冬过去了都是散不完。”阳春的声音很是及时地补充了一句。
原本他在这粮铺的工作,就相当于总管,对于那粮食的情况,格外清楚。
杜微微的眸子依旧未抬起,还是静静听着的模样。
施慕然的眸子中带着些微微紧张的光,眉头蹙起,却也是格外好看:“微微,要不然,将剩下的粮食多散些出去吧?”
良久,杜微微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抬起了眼,声音透着一股斟酌了良久的薄凉之意:“不,不要多散。”
刹那间,所有人的视线皆是凝在了杜微微的身上,每个人的眼中,都是疑惑的光。
眸眼越发凌厉了起来,杜微微的嘴角扯住重重一抹冷笑之光:“不仅不要多散,反而,要取消散粮。”
“什么?”另三个人皆是疑惑,但只有施慕然将这疑惑问出了口。
杜微微的神色终是全部张扬开来,站起身子,走到了正厅的中央位置,背对着三人,看向了正厅门口方向。
“如今京都内的百姓皆是知晓这散粮的铺子是穆云锦的,穆云锦坐上皇位,此事更是对他极为有利。”
“我们可以再散出消息,告诉百姓们那是假的,告诉他们粮铺实际上是王府的。”
陆琅的声音紧随着杜微微的话落下。
白衣女子背对着几人,手却是一把猛地扬起,止住了陆琅要接着说下去的话。旋即缓缓转过身,了然自信的笑意翩然落下:
“你如今这般散出消息,又会有几人能信?”
“怕是不等你消息完全散出,你这粮铺家主背信弃义的名声就要传遍整个京都了。”
杜微微的声音透着她独有的自信,眉眼间的傲然气势全数倾泻而出。
三个人的神色均是在听到杜微微的话语后,全部僵住。
如今穆云锦坐上了皇位,加之粮铺的事情,早就是得了民心,若是真的这般散出消息,不仅自己会遭殃,更是连带着王府受了罪。
第六百四十四章、再见面
江鉴始终低垂着眉眼,听到穆云锦的问话,略略抬起了视线:“已经安排工匠重新翻新了,立后大典前定保能完工。”
深吸了一口气,穆云锦的眉眼处依旧紧紧地皱着,揉着眉心的手缓缓地收起,撑住了自己的头,半晌,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江鉴略显斟酌地抬起了头,抿了抿唇,还是开了口:“皇上,栖凤殿的牌匾……是您亲自题写还是……?”
若照着以往历朝历代不成文的规定,皇后殿上的牌匾历来都是皇上亲笔题写,如今凌婵殿改名未栖凤殿,这新的牌匾如何,自然是要询问穆云锦的意思。
穆云锦的眼睛依旧闭着,良久,才悠悠开了口:“让工匠径直刻了便是。”
心头一惊,江鉴的情绪并未在面上表现出来,规矩地应了声:“是。”
言罢,转过身,将那晾了半温的水捧到了穆云锦的面前。
天色,大亮了。
眼眸终是缓缓地睁开,穆云锦站起了身子,取了那挂在木盆边的棉布,沾了温热的水开始洁面。
穆云锦依旧喜欢穿白色的衣服,除却正式的场合会穿龙袍,其余时间依旧一身白衣,洁了面,穆云锦拧干了手中的棉布擦拭着脸,声音越显平稳:“国葬的消息,都传下去了?”
“是。”
江鉴将那木盆放回架子上,又将那淡盐水递给了穆云锦,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干净的小木盆。
接过淡盐水轻轻地漱了漱口,穆云锦又一次略显疲惫地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不再多言语,转身迈步向外走去。
江鉴匆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跟上穆云锦,视线有些焦灼地瞥看了一眼那挂在一旁的龙袍,言语中犹豫了一瞬,匆忙跟上穆云锦:“皇上,那龙袍……”
“不穿了。”
穆云锦头都未回,迈步径直往养心殿外头走去。
甚至,都没有向主殿方向看上一眼。
该上早朝了。
两个人不知晓的是,主殿紧闭着的窗口位置,一身白色里衣的女子正静静地站着,看着那稀薄窗户外头,男子离开的身形。
苍白的面色上,是久久都无法散去的悲凉。
天光,终于是全部亮了起来。
可那亮光,却是怎么都无法照到杜飘灵的心上。
心悲至死,再无情言。
天光完全亮起的时候,又一辆马车,从王府正门而出,向着北街粮铺方向而去。
驾车的,正是沉木。
马车行得并不快,格外稳当,沉木也挑了人烟相对稀少的街道。
紫蔻坐在马车内杜微微的对面,看着自家小姐靠着软枕打着盹的模样,深深地打了个哈欠,扬起手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