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是村长-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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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来?他们应该没有将来了。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虽然天气有些阴沉沉的象是要下雨,可八角镇上的金求盗心情却是不错,连近来公事上的不顺也短暂的抛开了。
说来还是媳妇懂事,看他最近心情不好,一早起来背着家人,悄悄给他炖了碗他最爱喝的鸡蛋羹,还是甜的。
虽说一个大男人好这一口说出去挺丢人,可在自己家里,自己媳妇关了门,炖好端到床头上来,那是多美的一件事?
金求盗美滋滋的喝了鸡蛋羹,吃了两只大馍,身上热乎乎,心里暖融融的就去衙门了。就算公事再不顺,上官的脸色再难看,可想想贤惠的妻子,听话的儿女,又有什么忍不下去的?
可无论他心理建设得再好,可一进公堂,还是被又一次打击到了。
“你速去仙人村,送上这份公文!”
仙人村。
昨晚山上下了一场雨,朱长富早起到地里看了看,觉得那施了几天底肥的地,可以把那些冬小麦种子播下去了。
只是这个活比较有技术含量,一般人干的老头瞧不中。
尤其那些种子可金贵着呢,朱长富盘算着得在村里找几个老伙计来帮忙才行。当然。要请他们,还得做顿好吃的。
这个任务自然是交给叶秋的了。她也表示没问题。
其实要不是附近没有铁匠,叶秋还挺想造辆耧车出来的。
别以为古人没智慧。早在汉代,就有人设计出这种很具实用性的半自动播种机了。只要一个人在前面赶牲口,一个人在后面扶犁,就可以一次完成翻地、播种和回填,省时又省力。
想起没铁,叶秋忽地就想起大个子了。
想起他还曾经答应给自己一口铁锅的,怎么走时也不提?
过份!
叶秋忿忿怨念着,她儿子也不太高兴。
捏着一块石头,闷闷不乐的坐在那里。“叔叔走了,那以后不是都没有人带我去砍柴,也抓不了兔兔了?”
叶秋原本只怨念的,如今又给兔子勾起三分惆怅。
可怜啊,来这三年,还没吃过一只野兔子呢。
不过想想男人走了,她能多吃两口肉,很快又调整好心态,给儿子鼓劲。“小地瓜可以努力长大,等你长大,不就可以自己去了?”
咦,听起来似乎是个好办法呀!小不点被哄住了。立马打起精神,爬到桌前,“我要吃饭。我要跟叔叔一样吃多多的饭,好快快长大!”
长大就好。跟那饭桶吃一样的饭就算了。当娘的亚力山大啊!
叶秋把热好的剩饭端给地瓜,无意瞟见儿子放在手边的小石头。
那是一块红褐色又夹着土黄色花纹的石头。很好看,还有些莫名眼熟。
“这石头好看吧?象不象小苹果?”小地瓜看她对自己在山里捡的石头有兴趣,笑嘻嘻的问。
“还真有点象。”朱方氏刚喂了猪,进屋凑近一瞧,也觉得那花纹跟小猪身上的很象,
可叶秋却觉得有点不对,但肯定自己觉得眼熟,绝不是因为这个。
可还没等她想清楚,就有人高喊着“村长村长”,找了过来。
是好事。
北田村村长魏正英,带着儿子,还有村中的几位族老,亲自来到仙人村,商讨合作事宜了。
看得出,魏广海确实是个能干的人。前日和叶秋商讨完,昨日就把他爹,还有村中几位老人全都说服了。今天来到仙人村,就想把明年的合作事宜订下。
这样的雷厉风行,叶秋很喜欢。
同样请来仙人村的老人们,还有连升等几个年轻能挑头的人也叫了来,共同商讨合作大计。
不得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别看这些老头子大多没读过书,但脑子不笨,相反很是精明,
叶秋原先还想占个便宜,拿放蜂棉杆换枣子,这可糊弄不了北田村的老人们。
那枣子价钱可比蜂蜜棉杆高多了,他们就算同意把枣子给叶秋,也要问清楚她拿去干嘛,能不能赚钱。叶秋原先想的,砸在手上都不怕,根本都没敢说。
她要真敢说,相信都不用外村人动手,朱家老两口就能拿鸡毛掸子抽她。在勤劳俭朴了一辈子的老人们眼里,没有任何东西是允许被浪费的,他们每年打的枣子,自家小孙子都舍不得多给几颗,哪能由着她糟蹋?
于是叶秋只好老实说出,自己会做蜜枣和枣酥的事。
这些老人倒也信她,只是提出,“你们允我们放蜂,这个我们应该按售价的三成给你们也分给些。至于那棉杆,我们不过跑个路,这钱就我们拿三,你们拿七。到时我们把枣子拿来给你加工,也会按三成付你工费。”
叶秋觉得还算公平,可仙人村的老人们不干。
连爷爷带着头,在那儿争,“放蜂这手艺得看天时吃饭,三七不算什么。可不过是卖个棉杆,怎么也就三七了?我们要自己去找,难道就找不着人?还有那枣子加工,你们知道啥叫蜜枣,啥叫枣酥不?这样的好手艺,全八角镇都没人会,凭什么还跟你们三七?没说的,我们只给收枣子的钱,之后卖的钱,全归我们。再说,你们还管我们要棉种呢!”
叶秋额上掉下三条黑线,好险。差点就上当了。
别看这些老人们一辈子没做过生意,但对价值的估量。远比她这个自以为聪明伯人更有见识。
所以叶秋也不吭声了,老实坐那儿装鹌鹑。看这些老头子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吵得天昏地暗。
最后连魏广海连升这帮子年轻人也按捺不住,加入战局,性格直爽的罗勇还差点跟仙人村的朱德明打起来。
在吵到午晌过后,终于由两个村子的村长发话,明里暗里交手数回,最后勉勉强强各退一步,达成共识。
叶秋暗抹一把冷汗,真是不容易。
不过这样还不算最后谈定。
按习俗。这样关系到全村的大事,还要各自回村告知村民,然后祭祀先祖,卜个吉凶,再挑个好日子,两个村子正式摆酒,把这事白纸黑字落成文契,才算最后落定。
不过现在的人讲信义,就跟说亲似的。就算还没正式写下文契,但如今已经算有了口头约定,那么大家就算是合作伙计了。
看刚刚还吵得一塌糊涂,恨不得拼拳头刀子的两村人。转瞬间就握手言和,称兄道弟,亲热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叶秋觉得,自己对这时代的人。又多了一层认识。
这时候,朱方氏带着村里能干妇人端上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还有大筐大筐的花式馒头。
浮着金黄鸡油的面汤里是洁白劲道的面条,上面还放着大块的鸡肉,卧着白里透红的荷包蛋。馒头个个都有小孩脑袋大,用剪子剪出漂亮的花型,又好看又扛饿。
叶秋捧着这一大海碗面条,心里却有些打鼓。
朱方氏恐怕是把全村人的精面都收罗出来,才做出这样一顿丰盛的饭食。还有她家的鸡,还有剩么?
“吃你的吧。”朱方氏嗔怪的斜了她一眼,山里人待客就是这么热情。
别说今天事情谈成了,值得庆祝。就是谈不成,光看这么多老人上门,就值得拿出最好的东西来招待。
这是全村人的面子,谁在这时候含糊,那可是一辈子都要被十里八乡都瞧不起的。
所以就算是董老太再不甘心,也只得拿了三个蛋,把家里的精面交了出去。
董二有些不满,“交东西可以,凭什么不让我去?”
董二嫂不想跟他吵,拿着东西去帮忙干活了。
董老太把儿子拉一边低语,“你怕什么?横竖咱们都收了十两银子了,这买卖,不亏。”
想起亮闪闪的银子,董二心里也高兴了。
吃饱喝足,客人也要走了。
走前魏正英代表北田村一众爷们,正式对仙人村下次去他们村结盟发出邀请,并且特意对朱方氏道,“谢谢嫂子招待,辛苦你们村的婆姨们了。饭菜做得真好,各位都是好当家啊。”
这是客人对她们最大的赞美了,朱方氏满面放光的表示谦虚,跟在她身后的一众妇人无不觉得脸上有光。
为了表示感谢,仙人村的三辆马车都套好新棚子出动了。
朱长富亲自带队,要送送这些客人。
北田村那么多人来,自然是有车回去的,但仍要把本村的好车赶出来,是对客人的尊重和礼貌。
当然,连升那帮小年轻脸上的骄傲就可以忽视了。
显摆都显摆得这么肤浅,没看到朱长富连爷爷他们低调的骄傲么?
只是这样好车,真是让人眼热,连罗勇都忍不住跟着连升上了车,想试驾一把。
看来,无论哪个年代,男人对车的向往,总是一样的。
叶秋忍着笑,跟着朱方氏,把客人送到村口
她虽然是此次计划的主创人员,但毕竟是个女子,跟一水的男人挤车子,实在是不太象样。
只是才说完告别的话,准备扬鞭启程,却见有两匹马,从山路那头过来,很快就迎头跑来。
等近前下马,来人也是一脸的无奈。
这是怎么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就连北田村的人也不走了。
因为来人他们太熟悉了,可以说十里八乡没有不认得的。
这一身官差服饰,这一张脸,除了金求盗。还会是谁?可他来仙人村,为的是什么?
如果可以。金求盗真的想掉走离开。看着大家脸上残余的酡红和笑意,明显是很开心的吧。可要是知道接下来,他们要面对什么,大家还笑得出来吗?
可他不能走。
非但不能,还必须从怀中取出公文,念给众人听。可嘴唇张了好几回,到底没念出一个字。
最后,他把公文递到了朱长富手里。
可朱长富又不识字,往旁边一抬眼,叶秋就站过来了。待看清公文上的内容。她的脸瞬间就白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朱长富严厉的声音,让叶秋醒过神来。
定了定神,她用最明白不过的话,告诉大家,“官府下令,要征兵了。”
人群瞬间静了下来。
方才的笑容,脸上的酡红,都半分不见。
征兵,无论何时。对于普遍庄户人家来说,都是一次伤筋动骨的疼痛。有些老人家,比如朱方氏,眼中已经涌上了泪。
而更加可怕的。还在后头。
“因为仙人村年年赋税最低,所以这回征兵,会优先从仙人村征。也就是说。”叶秋看了朱长富一眼,声音压得极低。“除了我们两家交税高的,其余人家。每户出一丁。”
人群彻底沉默了。
叶秋的声音压得再低,可这一瞬间,连针掉到地上都都听见。所以,大家全听见了。
仙人村一共二十七户人家,除去他们两家,那就是要征二十五人?如果他们村走了二十五个壮劳力,那会变成怎样?
天,阴沉沉的,又夹杂着细雨飘下,更显得那西北刮来的风,吹得人钻心透骨的凉。
看着眼前震惊、悲恸、愤怒而又绝望的老人、孩子、男人、女人,金求盗只觉得胸口象压着整整一块乌云,又冷又沉。
终于,他慢慢低下了头。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自己这身官服带来的消息,给这些无辜的百姓们低了头,“抱歉,职责所在,请大伙儿谅解。”
谅解不了!
所有在场的人都快炸了。
不管是仙人村,还有北田村的村民们,都谅解不了。
仙人村是穷,可北田村难道就能富到哪里去?无非是占着地好的优势,每亩多收个三五斗。可谁敢保证,下回不是自家遭灾?那时如果还这么征兵,他们怎么办?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今年征兵上头就是这么下的令。说交税少的人家地也薄,留那么多人在家也用。倒不是如去当兵,混口饭吃。活着的人,不也多剩些粮食?”
金求盗带来的衙役,面对着群情激愤的村民们费劲的解释着。可这样的解释,就跟火上浇油般,激起更大的怒火。
“放他娘的狗屁!”连升捏着拳头站了出来,额上青筋爆起,明显想打人了,“是哪个放狗屁的说这样话,让他站出来!”
衙役不由吓得后退一步,连爷爷拦在了孙子前头,“我这孙子说话不中听,可方才差大哥的话,确实是不讲理。我们山上田地薄,种粮本就不易。能得这些粮食,那也是一家老小流汗流血刨出来的。若是让这些年轻汉子都走了,靠我们老人孩子,你让我们怎么种地?”
叶秋忙道,“再说那税,好地税高,差地税少,这也是官府定的。若说我们村地不好,交的税少就活该去当兵,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