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9拉格洛夫:尼尔斯骑鹅历险记-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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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地凝视着远方,渴望到外面的自由世界。
高尔果被关在笼中的第一个星期,他还是很清醒,很活跃的,但是很快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开始紧紧地缠着他。他也像其他的老鹰一样,站在同一个地方一动也不动,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远方,但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也不知道这一大一天的日子是怎么度过的。
一天早晨,当高尔果像往常那样呆呆地站着的时候,他听见底下地面上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是那样的无精打采,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也不愿意朝地面看一眼。“叫我的是谁呀?”他问道。
“怎么,高尔果,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经常和大雁们在一起四处飞行的大拇指儿呀。”
“是不是阿卡也被人关起来啦?”高尔果用一种听起来让人觉得他好像是经过长眠之后刚刚醒来,并且竭力在思索的语调问道。
“没有,阿卡,白雄鹅和整个雁群这时肯定在北方的拉普兰了,”男孩子说。“只有我被囚禁在这里。”
男孩子说这番话时,他看到高尔果又把目光移开,开始像以前那样凝视着外面的天空。“金鹰!”男孩子喊叫起来。“我没有忘记,你有一次把我背回了大雁群,你饶了白雄鹅一条命。告诉我,我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你!”高尔果几乎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不要打搅我,大拇指儿!”他说,“我正站在这里,梦见我在高高的空中自由地飞翔。我不想醒来。”
“你必须活动活动你的身子,看看你周围发生的事情。”男孩子劝说道。“不然的话,你很快就会像别的鹰一样可怜悲惨。”
“我情愿和他们一样。他们沉醉在迷梦之中,无论什么事情都不可能打搅他们,”高尔果说。
当夜幕降临,所有的老鹰都已经熟睡的时候,罩着他们的笼子顶部的钢丝网上发出轻微的挫东西的声音。那两只麻木不仁的老鹰对此无动于衷,但是高尔果却醒来了。“是谁在那里?是谁在顶上走动?”地问道。
“是大拇指儿,高尔果,”男孩子回答说。“我坐在这里挫钢丝,好让你飞走。”
老鹰抬起头来,在明亮的夜色中看见男孩子坐在那里挫那紧绷在笼子顶部的钢丝。他感到有了一丝希望,但是马上又心灰意冷了。“我是一只大鸟啊,大拇指儿,”他说。“你要挫断多少根钢丝我才能飞出去呀?你最好还是不要挫了,让我安静一会儿吧。”
“你睡你的觉,不要管我的事!”男孩子回答道。“即使我今天夜里干不完,明天夜里也干不完,但是我无论如何要设法把你解救出来,要不你在这里会被毁掉的。”
高尔果又昏睡过去了,但是当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看见许多根钢丝已经被挫断了。这一天他再也不像前些日子那样无精打采了,他张开翅膀,在树枝上跳来跳去,舒展着僵硬的关节。
一天清晨,天刚拂晓,大拇指儿就把老鹰叫醒了。“高尔果,现在试试看!”他说。
鹰抬起头来看了看,果然发现男孩子已经挫断了很多根钢丝,钢丝网上出现了一个大洞。高尔果活动了几下翅膀,就朝洞口飞去,几次遭到失败,跌回笼底,但是最后他终于成功地飞了出去。
他张开矫健的翅膀,高傲地飞上了天空。而那个小小的大拇指儿则坐在那里,满脸愁容地望着他离去,他多么希望会有人来把他解救出去。
男孩子对斯康森已经很熟悉了。他认识了那里所有的动物,并且同其中的许多动物交了朋友。他必须承认,斯康森确实有许多可看可学的东西,他也不愁难以打发时光。但是他内心里却天天盼望着能回到雄鹅莫顿和其他旅伴的身边。“如果我不受诺言的约束,”他想,“我早就可以找一只能把我驮到他们那里去的鸟了。”
人们也许会觉得奇怪,克莱门特·拉尔森怎么没有把自由归还给男孩子。但是请不要忘记,那个矮小的提琴手离开斯康森的时候,头脑是多么的昏沉。他要走的那天早晨,他总算想到了要用蓝碗给小人儿送饭,但不幸的是,他怎么也找不到一只蓝碗。再说,斯康森所有的人,拉普人、达拉那妇女、建筑工人、园丁,都来向他告别,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搞个蓝碗。最后快要启程了,他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不得不请一个拉普族老头帮忙。“事情是这样的,有一个小人儿住在斯康森,”克莱门特说,“我每天早晨要给他送去吃的。你能不能帮我办一件事,把这些钱拿去,买一只蓝碗,明天早晨在碗里装上一点粥和牛奶,然后放在布尔耐斯农舍的台阶下,行不行呀?”那个拉普族老头感到莫名其妙,但是克莱门特没有时间向他作进一步解释了,因为他必须立刻赶到火车站去。
拉普族老头也确实到尤尔高登城里去买过碗,但是他没有看见蓝颜色的碗,于是,他便顺手买了一只白碗,每天早晨,他总是精心地把饭盛在那个白碗里送去。
就这样,男孩子一直没有从诺言中解脱出来。他也知道,克莱门特已经走了,但是他没有得到可以离开那里的允诺。
那天夜里,男孩子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渴望自由,这是因为现在已经是真正的春天和夏天了。他在旅途中已经吃尽了严寒和恶劣天气的苦头。刚到斯康森的时候,他还这样想,他被迫中断旅行也许并不是件坏事,因为如果五月份到拉普兰去的话,他非得冻死不可。但是现在天气已经转暖,地上绿草如茵;白桦树和杨树长出了像绸缎一洋光亮的叶子;樱桃树,还有其他所有的果树,都开满了花;浆果灌木的树枝已经结满了小果子;橡树极为谨慎地张开了叶子;斯康森菜地里的豌豆、白菜和菜豆都已经发绿。“现在拉普兰也一定是温暖而美丽的,”男孩子心想。“我真想在这样美丽的早晨骑在雄鹅莫顿的背上。要是能在这样风和日丽、温暖静谧的天空中飞翔,沿途欣赏着由青草和娇艳的花朵装饰打扮起来的大地,该是多么的惬意啊!”
正当他坐在那里浮想联翩的时候,那只鹰却从天空中直飞下来,落在笼子顶上男孩子的身边。“我刚才是想试试我的翅膀,看看它们是不是还能飞行。”高尔果说。“你大概还不至于以为我会把你留在这儿让你继续受囚禁吧?来吧,骑到我的背上来,我要把你送回到你的旅伴那里去!”
“不,这是不可能的,”男孩子说。“我已经答应留在这里,直到我被释放。”
“你在说什么蠢话呀,”高尔果说。“首先,他们是违背你的意愿强行把你送到这里来的;其次,他们又强迫你做出留在这里的许诺!你完全应该明白,对于这样的诺言根本没有必要去遵守。”
“是的,尽管我是被迫的,但是我还是要遵守诺言,”男孩子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你帮不了我的忙。”
“我帮不了你的忙吗?”高尔果说。“那就等着瞧吧。”转眼间他就用他的大爪子抓起尼尔斯·豪格尔森直冲云霄,消失在飞向北方的路途中。
39.飞越耶斯特雷克兰
贵重的腰带六月十五日 星期三
那只老鹰继续向前翱翔,一直飞到斯德哥尔摩北面很远的地方,才落下来停栖在一个森林葳蕤繁茂的小土丘上,把爪子里抓得紧紧的男孩子放开来。
男孩子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再被抓得不能动弹,便拔开双脚拼命往回狂奔飞跑。他想跑回那个城市,到斯德哥尔摩去。
老鹰纵身朝前一扑,毫不费力地追上男孩子,用一只爪子把男孩子掀翻在地。“难道你真的打算回到那个监狱里去吗?”
“这关你什么事?我想到哪儿就到哪儿去,用不着你管!”男孩子用力挣扎想脱开身去。可是,老鹰用力举千钧的鹰爪把男孩子牢牢抓起,双翅一展又向北飞去。
老鹰双爪抓着男孩子飞过整个乌普兰,一直飞到埃尔夫卡雷比附近的大瀑布才停下来。他栖落在白链般直泻下来的大瀑布底下的河流里的一块石头上,重新又把他抓住的俘虏放开来。
男孩子马上就看出来,他再也无法从老鹰身边逃走了。在他上面瀑布像水帘一般劈头盖脑倾泻下来,水花像碎玉飞雪一般撞击在岩石上,四周水势湍急的河水旋出一个个漩涡奔腾向前。他对老鹰使他成了一个自食其言的不守信用的人,当然是心里非常恼怒的。于是他把背朝着老鹰,一句话也不跟他说。
老鹰把男孩子放在这样一个无法逃走的地方之后,便张口告诉男孩子说,他是大雪山的阿卡一手抚养长大的,还讲了他怎样同他的养母发生龃龉乃至反目成仇。“你现在大概明白过来了,大拇指儿,我为啥非要把你送回到大雁们那里去不可。”他最后说道,“我听人说道,你深得阿卡的欢心,我打算央求你从中调解,使我们和好如初。”
男孩子终于弄明白了,原来老鹰不是随心所欲地把他抓到这里来,态度便友善了一点。“你求我的这件事情,我当然愿意尽力帮忙,”男孩子说道,“不过我现在仍然受着诺言的约束。”于是他就一五一十把自己如何被人捉住,和那个名叫克莱门特·拉尔森的人并没有释放他,他就离开了斯康森的全部经过都告诉了老鹰。
可是老鹰仍旧不打算放弃自己的计划。“听我说,大拇指儿,”他说道。“我的强有力的双翅可以驮载你到天涯海角,我的锐利的双眼可以发现你想找的任何东西。你把那个你对他发下誓言的人的模样告诉给我听。我自会设法找到他,并且把你送到他那里去!然后你再说服他让你得到解脱,那不就两全其美啦。”
男孩子对老鹰的这个建议十分满意。“我看得出来,高尔果,你那么聪明,真不愧是阿卡那只聪明的鸟亲自培养出来的,”他说道。随后,他把克莱门特·拉尔森的音容笑貌仔细说了一遍。他还补充了一句,他在斯康森听人说起,那个小矮个提琴手是赫尔辛兰人。
“那么我们就从林格布到麦朗湖,从斯杜尔山到洪兰德半岛,把赫尔辛兰统统都找遍,”老鹰说道,“等不到明天天黑,你就可以同那个人见面啦。”
“嘿,那你可是有点空口说大话啦,”男孩子似信非信地说。
“要是我连这点区区小事都办不到,那我就是一只糟糕透了的老鹰,”高尔果回答说。
高尔果和大拇指儿从埃可夫卡雷比动身,他们已经成了好朋友,男孩子从这时候起可以坐在老鹰的背上飞行了。这样,他又可以看得见身底下他飞过的地方的景色了。在他被紧紧地抓在鹰爪子里飞来飞去的时候,他对身底下的一切什么都没有看见。不过,对他来说看不见景色倒也不见得是一桩坏事情,因为倘若他知道了那天早晨他飞越过的是乌普萨拉的古墓、安斯特尔比大铁厂、丹纳姆拉银矿和安比胡斯古代王宫,而他竟未能瞧见一眼,那他一定会心里难过的。
老鹰驮着男孩子风驰电掣地飞过耶斯特雷克兰。这块地方的南部没有什么引人瞩目的景色,那里是一望无际的平川田野,几乎到处都有一簇簇杉树林。可是从这里朝北去,沿着达拉那省边界到波的尼亚湾之间却横亘着一条景色秀丽的地带,那里山峦起伏,重蟑叠翠,到处长满了茂密的针叶林,更有水面着镜的湖泊和汹涌湍急的河流间杂其间,使得湖光山色相映成趣。白颜色的教堂四周麇集着人口稠密的村落。公路和铁路交叉纵横。树木葱茏,草坪如茵,幢幢农舍掩映其中,花园里各色鲜花争妍斗艳,散发出阵阵令人欲醉的幽香,这真是一个令人流连忘返的美丽地方。
河流两岸有好多座大钢铁厂,就像他曾经在大矿山区见到过的那样。它们之间相隔的距离几乎差不多,一长串延伸到海边。海边有一座大城市,城里充满了白颜色的建筑物。在这片建筑物群的北面又是一大片黑黝黝的森林。不过森林底下覆盖的不再是平地,而是高山崇岭和深峡大谷,就像波涛起伏的大海一样。
“哈,这块地方别看它穿的只是杉树枝织成的裙子和花岗岩做成的衬衫,”男孩子暗自比喻着,“可是腰里却围着一条无价之宝的贵重腰带。那些碧波荡漾的湖泊和鲜花盛开的草地是腰带上刺绣出来的花纹,那些大钢铁厂就是腰带上缀着的一串宝石,而那座有成排成行房屋,还有宫殿和教堂的城市就是腰带上的扣环。”
他们在北面的森林地带上空飞行了一段之后,老鹰高尔果降落在一个光秃秃的山顶上。男孩子跳到地上的双脚一站定,老鹰便说道:“在森林里有野味可以猎取。我相信,我只有去追逐捕猎一阵子,才能忘却自己曾经被擒住的滋味和真正享受一番自由。我离开你一会儿,你不会害怕吧?”
“说哪儿的话,我还不至于那样胆小,”男孩子一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