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将至-第2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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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情况如何？”又一位医生走了进来，梁瑾源双眉紧皱，摇头说道：“从病症看，有急性呼吸窘迫综合症、感染性休克，已经出现胸腔积液，不排除是禽流感的可能性。”
后来的医生一脸震惊地看过来，“你是说沅江可能出现了江东第一例禽流感病例？”
“我只是说不排除这个可能……”
“啊”
“医生，医生！”
“患者已经失去生命体征！”
隔离室外，警报声鸣响：“紧急情况，紧急情况，立刻转移急救室隔离间！”
“医生，医生！医院突然涌入大量相同症状患者！”
“没空讨论了！立刻上报院方，立刻！联系卫生部！”梁瑾源急喊道。
第二章见死
江东省沅江市，本是一座典型的江南小镇，但在改革开放几十年来的快速建设后已然成为内地准一线城市，在江东省有着“第二省会”之称。
现在，这座城市和它的市民们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呼啸在街道上来往不断的救护车、爆满拥挤甚至发生哄抢的超市、彻夜不关门的药店和小诊所都传递着不详的预兆，只是大部分人没有察觉，而少数感觉到异常却不知真相的人也大都没有想太多。
“感冒而已，就算是流感也不会有百分百的传染率，再说现在医学发达，应该问题不大吧。”杨小千心里默默想着，一边听着新闻一边用手机翻动着网页和朋友圈，看到的消息不是关于沅江宾馆爆满就是关于超市生活物资遭哄抢，“这些人，听风就是雨，搞不好只是商家的推手利用季节性流感在幕后造谣言营造倾销，居然抢成这样，一箱矿泉水几百块也买。”
轻笑一声，杨小千收起手机朝着主卧室大喊：“小萌，我出去买夜宵，你想吃什么？”
过了会儿，主卧室才传来回应：“不用了哥，我……咳咳，我没胃口。”
杨小千耸耸肩正要出门，小萌的咳嗽声却让他停住了脚步，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王彬咳血的那一幕。“你感冒了？”杨小千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走进主卧室，小萌躺在床上连衣服都没换，脸颊一片不自然的酡红，不停地轻声咳嗽着，只是声音被刻意压低，所以之前才没有让房外的杨小千听见。
“去医院。”杨小千抄起小萌挂在衣架上的外套，伸手要拉小萌却被躲开。
杨小萌摇头抗拒道：“不去，咳咳，感冒而已，睡一晚就好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南都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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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第一人称，仅独白作序为第一人称）
大兴岭腹地，杳无人烟，寂静幽深。一座四面高墙没有出口的围城座落在山脚，从高空俯瞰就像一张张大的嘴，不时发出“哐啷”“哐啷”的响声是铁笼落地的声音。
这是一座诡怪的监狱，一个个乱七八糟的怪人被锁在特殊材料的铁笼里吊在半空中，每天早晚铁笼都会降下一次，每次一小时。我和那些怪人们戴上禁魔头环走出铁笼，我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进食、洗漱和排泄，时间一到就必须乖乖回到那仅两平米的铁笼里被吊上半空。
清水映着我清秀稚嫩的脸，苍白消瘦。
我这个年纪的少年，应该是早上走进学堂打打闹闹嘻嘻哈哈晚上回家打开电脑电视惬意悠哉，而不是一天内二十二小时蜷缩在冰冷的铁笼中；应该享受着父母亲人的宠爱无微不至的关怀，而不是守卫无情的鞭打和刑罚；应该吃着香喷喷的美味饭菜和可口的零食，而不是难以下咽的糊状猪食。
原本我也拥有美好的生活，只是那梦幻般的的一切在那一天统统破碎了。
我今生都忘不了那一天，11月7日。
我叫杨小千，今年十八岁。
我来自江东省沅江市，是沅江一中高中部高三一班学生，我是11。7沅江事件中，金阳市区的唯一幸存者。
那一天，有很多事发生，比如老城区许多大妈因为供电问题得不到解决而手拉手拦住了一条马路甚至导致了警民纠纷；比如一群不务正业不知所谓的青年霸占住马路乱糟糟地游行；比如著名歌星张欣怡将在沅江奥体中心举行演唱会……
这些事情放在往常，每一件都可能被微信朋友圈新浪微博什么的疯狂转发，被媒体炒成人尽皆知的话题，然后再慢慢被遗忘，然而那一天，还发生了一件更大的事情，与这件事情比起来，之前那些事微不足道，平淡的就像冷掉的白开水，连气都冒不出一丝。
2010年11月7日，沅江金阳大爆炸，紧急隔离封锁了沅江市金阳区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哪怕同在沅江市的白云区、珠山区的其他市民，也只能在坦克履带压碎路面的刺耳噪声、漫天炮火轰鸣声、刺破和平的惨叫声中恐慌的瑟瑟发抖，一无所知。
在事后官方发表的声明中，人们唯一获知的是：11。7沅江大范围爆发流感，疑可人传人型变异病毒，同时沅江大地震，引发金阳区燃气管道大爆炸及一系列不可控力导致的问题，最终导致了这场悲剧令华中损失了几十万同胞。
然而这是事实吗？
当然不是。
我所知道的事实，是这样的……
第一章流感
杨小千觉得自己在做梦，但梦中之人怎么会质疑自己是否在做梦呢？
这是一种很奇怪地感觉，像是在看一部完美制作的4d电影，映入眼帘的画面如此真实，挟带强烈的冲击感震撼着大脑皮层原本如此场景早该刺激得自己肾上腺素大量分泌然后心跳加速、口干舌燥，然而现在情绪却很平静，就像是在看一场电影，而且毫无代入感。
意识好像很清晰，但想要产生额外的念头却很困难，像是在厚厚的泥沼里游泳，用尽力气扑腾看起来动静不小却分毫难进。这状态像是贪杯的酒客半醉半醒微醺时，自以为清醒却脑后昏沉，甚至身体某些部分都不听使唤。现在，不听使唤的部分是眼睛。
视线无法自由的上下左右移动，视角完全定格在正前方上下120度左右150度，中间是一个寂寥消瘦的背影，画面正随着那背影一同前行。那背影行进的很慢，画面却转换的极快，导致整个视界都扭曲起来，像是加速旋转的万花筒。
这画面很熟悉，画面中的建筑座落、风景陈设、道路规划都和杨小千的家乡沅江市一般无二，各处细节真实再现没有半分遗漏。
这画面又很陌生，因为沅江是一座繁华安定的城市，而这画面中，一座座高耸的建筑破败不堪摇摇欲坠；道路布满裂纹如同大地张开一张张巨口，深不见底；几人高的陈设雕塑支离破碎，残肢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暗红发黑的血污遍布大地，却没有血流成河，它们铺盖在地面上平静得如同死水，毫无涟漪。整个城市成了经历恐怖灾难后的废墟，一片死寂，唯一的声音是由前方背影主人踏在血泊中步步前行所发出的：
“嗒，嗒，嗒……”
一下又一下，间隔精准的如同表针，只是此刻在这令人绝望疯狂的孤寂世界中，计时毫无意义。
突然，那背影停住了，“我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我……”他说话了。
然后他缓缓地转过身来，杨小千看到了他的脸。
首先看到的是一双眼睛，单眼皮，却很深邃，怎么也看不透或者说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淡漠和冰冷。
两条秀气的眉毛平平刻在眼上，不张扬不内敛，眉间如同平川没有起伏。
再加上不挺不塌略显中庸的鼻梁与剑刃一般细薄的嘴唇，共同构成一张不悲不喜没有神情的面容，普通却深刻，耐看却不英俊。
这张脸给杨小千带来的冲击完全碾压之前史诗级的“4d电影”。
这张脸，竟然是我自己！
他剑刃一般的嘴唇开合，目光坚定如铁，一字一字地说道：“决不放弃生的希望！”
“啊！”
杨小千猛然惊醒，几乎跳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轻轻将手中攥着的钢笔放到书桌上，摊开的书本上一条条重点线笔直整齐，只是到了最后两排开始跳起扭动的艺术舞蹈，最后干脆地终止在一个大大的墨点上。
“原来是梦，感觉太真实了。”杨小千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定下来，最后背影转过身那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把他惊吓的不轻，心跳快得好似刚进行了一千米冲刺。
居然会在复习的时候睡着，看来最近确实太累了。杨小千晃晃脑袋，没法松懈，每次看到挂在墙壁上的手工diy日历，杨小千的心情就沉重一分。
日历上写着一行娟秀雅致的正楷小字：今天是2010年11月6日，距离高考还有213天，请哥哥大人再接再厉，加油么么哒！
这手工日历是妹妹小萌做的，每当不愿意继续枯燥无趣的复习时，看一看挂在墙壁上的日历，杨小千就可以找到继续咬牙坚持奋斗的理由自己马上成年了，已经改嫁他人再次组建家庭移居外地的妈妈不可能一直抚养他和妹妹，而已经出走十年杳无音信的父亲更是不用指望。
因此，自己必须考出一个极优异的成绩来确保前程，并获取学校及未来就读高校的奖学金。听说上一届有个学生因全省状元的成绩受到hk某名校的邀请并因此获得了高达四十万整的巨额奖学金。如果我也能拿到这么多，不，只需要一半就足以保证至少两年内自己和小萌的学业及生活了，两年的缓冲时间足够多了，凭着自己的能力一定能在自由支配时间更多的大学生活中获取更多机会。杨小千暗暗憧憬着，把日历翻过一页，合上了书本。
“不过现在还是先休息休息吧，过度疲劳也会降低效率嘛。”杨小千伸着懒腰走出卧室，打开客厅的电视。
第一百四十五章 龙与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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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萌之前观看的是娱乐频道，电视重新打开后主持人欢快的声音就从音响传出来：“享誉华夏的“亚洲歌坛小天后”张欣怡在前不久终于公布了万众瞩目期待已久的巡回演唱会行程，首发站定于江东省沅江市，在11月7日也就是明天，欣怡的巡游演出就要正式开幕了，不知道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呢，下面让我们来看跟踪报道……”
“啪嗒”杨小千果断换台，要是让正在主卧室里做功课（玩手机）的小萌听见，肯定会第一时间跑出来抢占遥控器，她可是张欣怡的骨灰级粉丝，连向来不关心明星偶像的杨小千在她的影响下耳濡目染都对张欣怡有了不少了解。
沅江卫视正播放着晚间新闻：“近日，沅江市许多市民患上了季节性流感，对出行工作造成影响，请大家注意通风，不要聚集在人多的地方以免传染流感，而患有感冒症状的市民请及时前往附近医院接受检查和治疗……”
唔，流感……杨小千摩挲着下巴，回想起今天高三年级取消晚自习的原因。
晚自习刚开始，头发稀少的“地中海”班主任抱着一大叠试卷走进教室，招招手示意班干开始发放试卷。“现在开始理综测试。”
“咳咳。”安静的教室里突然响起第二个声音，这咳嗽声很大，一向习惯观察周围环境变化心思敏锐的杨小千自然第一时间循声望去，是第二排座位中间的一个男生在咳嗽，他的脸色很差，异常苍白，额头上还浮着一层密密的细汗。
“高考已经离得很近了，希望同学们能够整理好自己的心态，不要再妄图用虚假的成绩欺骗其他人，你骗得了谁也不骗不了高考……”班主任环视传递试卷的学生们，发表着长篇大论。
“咳咳咳！呃，呃咳咳。”咳嗽声更加剧烈，班主任微微皱眉，还是那个男生，他只顾着咳嗽，甚至没有把手上的试卷往后传，坐在他身后的女生轻轻用笔帽点着他的后背示意他赶紧。
“只有高考考好，你们才对得起家长，对得起自己这些年的辛苦。只有认真对待每一场考试和检测，你们才能把高考顺利完成！记住，同学们，认认真真考试，堂堂正正做人！”
“咳咳！呕，咳咳咳……”
“王彬，你怎么回事！试卷还不往后传？”
被班主任点名，王彬扶着课桌，摇摇晃晃地勉力站了起来，“报告老师，我……”
这时全班的视线都集注到这里，包括王彬前座那个男生也回过头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王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他的面部表情突然诡异地变化了起来，就好像醉酒后忍不住要呕吐一般，“呕！”
黑红色的血浆从他嘴里喷射出来，当头浇在前座那个男生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