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异谈·稻荷神 by:purple day(紫曜日)-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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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突变种啦、突变种。」金发的青年靠在墙边,一脸慵懒的模样,他的耳朵上叮叮当当挂了整排的耳环,条纹衬衫开敞开至胸口,脖子上也是戴了好几条项鍊,看来像是每晚会出没在夜店的人。
「最好妖怪有突变啦。」一个全身黑衣黑裤的的青年瞪了金发男一眼,然後有些抱歉的对四叶道:「不好意思啊,我们家里是太过热闹了点。」接著他对其他三人说:「先跟小朋友来个自我介绍吧,我是摩罗丸,『鸦天狗』。」
金发青年无奈的念道:「小秋怎麽老是爱捡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算了、我是『妖狐』玉藻前。」
「我是彻,就姓『犬神』啦!」时髦少年提起自己的姓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鼻子。
轮到拥有班长气质的少年,他有礼的说:「我叫朝来,是『猫又』。」
最後五郎作了个总结:「你已经知道我了,我是五郎,这间神社的正主,说是狐仙也行,或是『稻荷神』。」
「『总之、请多指教啦!』」
四叶有点眼花撩乱,或许在这个世界上他还得学习的事情太多,包括听著耳机的犬神和打扮像特种行业的妖狐,跟现实生活已经脱节太久的他必须重新开始。
跟这群人,还有不断在转动的时空。四叶突然明白过来,他的时间已经不是静止的了。
少年一直都活的很辛苦,然而他却把那些痛苦的感觉尽其所能的压抑住,直到很久很久之後的某一天,他已经把痛苦的感觉全部忘记了。
但这只是他自己这麽认为,痛苦依旧存在著,没有消失,他就像个患了瘫痪症可怜人,感觉不到自己手脚的存在,但实际上他的四肢却都还连在身上,但却因为长期忽略的结果而慢慢步向腐坏一途。
如果继续这麽下去的话,少年也会腐坏的,可是他却毫不在乎,就算真正的失去了那些东西,他还是会活下去。
少年对自己这麽说:『我会活下去。』
有时候五郎真觉得自己不了解人类。这跟自己是否能够成功的融入人类社会没有关系,模仿与理解,这是不同的两件事。
拿自己眼前的这家店来说,虽然觉得很好吃,但生意却很冷清。他拨开挂帘走了进去,这里卖的是定食与一些传统小菜,东西多而且便宜。
为什麽生意好不起来呢?明明就很好吃不是吗?
「请问需要什麽?」来招呼五郎的是一个平头男子,挂著眼镜、脸长的不坏,但招待方式却略嫌僵硬、而且完全没有笑容。
五郎知道平头男子的名字叫做久川世,但他却从未对久川透露过自己很早就认识他了……就在十一年前的寒冬深夜,稻荷神社前,那个曾经冻的鼻头手指通红来祈求的孩子。
「油豆腐面一份。」五郎说完暗自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忠於本性……稻荷血统就爱吃油豆腐,还有豆皮、豆腐、豆花也不错……
虽然已经成为这间店的常客,但这回却是为了写稿取材而来的,所以他很仔细的观察整间店的摆设,不过除了乾净、整洁这种了无新意的形容词外,完全找不出特殊之处。不过这间店生意本来就不是很好,能够维持这样有条理的店面已经很好了。
在五郎的记忆中,久川这个从小就辛劳的孩子即使长大了也没有苦尽甘来样子,依旧背负著满身沉重而勉力装作不在乎。
五郎希望能帮久川一点忙,在思索良久後他决定利用自己身为美食杂志专栏作家的身分,想替久川的店写几篇介绍特集,今天是来取材的第一天,原本想吃点不一样的,但一坐到老位置上却又不禁叫了最喜欢的油豆腐面。
『明天一定要点别的!』
在五郎下定连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做到的决心後,双手合十,先低低的念了一段祝祷用的供养文,那是先用来让一些饿鬼们先用餐的咒语,若饿鬼用了餐後能够得到净化,对这个世界也会有点帮助的。
喀当一声,五郎的面前已经摆放好一碗热腾腾的面,还有一小碟烫青菜。
「请慢用。」久川依旧用著没有起伏的语调说。
「可是我没有点青菜……」五郎指著小碟子。
「……附送的,每次只吃油豆腐面的话,对身体不好。」久川的话语没有多馀的词句,说完话後再度一丝不苟的离去了。
「谢谢你。」五郎笑著对久川的背影说,只见那高大的背微一颤,但却没有任何回应。
「我要开动了。」五郎低声对著碗里说。
少年已经成长为高大英俊的男人,愤世嫉俗的活著,如果不这样的话,他怕他会没有活著的勇气。
若非需要钱,他才不会作这种工作,对著来往的女人露出空虚的微笑,而女人们也报以不真诚的回应,久而久之,在他可以笑得很漂亮的同时,他却已经忘记怎麽真正的笑才好。所以、除了这样子的工作外,他是不笑的。
狐女非常的难过,她认识的少年不是这样子的,所以她赤著脚一路奔回她那小小的神社,她缩在矮矮的供桌下放声大哭,但是没有人听到,少年也没有听到。
由松柴搭建的神社藏著她的哭声。
谁也听不到。
拍A片是不是可以赚很多钱?五郎抚著自己的下巴叹气。
原本对於别人的生存之道他是没兴趣多管的,可是这件事情关系到久川,那个他一直以来都非常关心的孩子。
五郎不认为拍色情影片是个正当行业、所以当他看到久川居然出入那种可疑的摄影棚时,震惊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除了震惊之馀、他还感到悲伤,他心里想著:这就是我一直看到大的孩子吗?
「居然还蛮多的……」他望著出租店架上排成一列列的片子,虽然表情没什麽变化,但心里确有种冲动想放把火将眼前的片子全部烧掉。
已经帮秋拿了恐怖片『让你的眼珠掉下来』、摩罗丸的文艺片『爱你爱到杀死你』(这真的是文艺片吗?)、彻的特摄电影『寄生战队』(总觉得似乎是有点危险的东西)、朝来的亲情伦理大悲剧『小夏的一生』、还有玉藻前的时代剧『织田信长与明智光秀的欲望』(取这种片名的人头脑到底在想什麽)。
最後、是五郎想要看的片。以往总是站在侦探片那柜前面的他,现在却一脸正经的摸著下巴换到另一柜前思索,最後终於拿了几片演员姓名栏上打了『寒川雄一郎』的片子放进提篮中,然後走到柜台去结帐。
柜台工读的年轻女孩显然认识五郎,她笑咪咪的接过提篮,拿著红外线扫描器开始刷,「稻荷先生是吗?您借的是『让你的眼睛掉下来』、『爱你爱到杀死你』、『寄生战队』、『小夏的一生(八到十六)』、『信长与明智光秀的欲望(第三卷)』、『美少年养成天国』……咦?」
「怎麽了吗?」五郎一派自然的望著工读女孩,但对方的笑容显然相当僵硬。
「不、没什麽。」工读女孩急忙困窘的摆摆手,她只是一时无法适应眼前这个温和可亲的男人居然会借这种东西而已。「还有『少年凌辱』、『下仆少年节』、『隔壁的大哥哥』……总、总共一千零八十元(含税)。『爱你爱到杀死你』与『少年凌辱』是新片,请後天归还,其他可以看到下礼拜五。」
五郎微笑的点个头说:「我知道了。」
「谢谢光临!」
『这世界上果然是什麽样的人都有啊。』工读少女的人生体验更上了一层楼。
狐女来到他的面摊前,那个破旧的摊子,她还记得,那是少年的父亲很久以前在她的小小神社前摆著的。
她喜欢少年煮的狐狸乌龙面,少年与他的弟弟努力的招呼客人,而他们的父亲露出豪爽的笑容切著小菜、捞著面。这样多好。但生意却不好。
「请问需要什麽?」他问。
「狐狸乌龙面。」狐女回答。
他嗅到从女人身上飘出一股松柴清香。
狐女望著他那失去笑容的脸,她在心里真诚的祈祷著,若能换回他孩提时代的笑容,要她作什麽她都愿意。
过了一会儿,面端上来了,她双手合十。
她要替这个小小的面摊创造传说。
一个属於两个人的传说,这是她唯一能作的事情,而且要快。
她的时间不多了。
按照惯例,谁去帮大家借片子,谁就有优先使用DVD放映机的权利,原本五郎是不会去跟其他人计较这些的,但今天他却说他想先看片子,所以其他人只好去做别的事情打发时间。秋回房念书,毕竟他也三年级,是个考生了,而四叶与秋一起;摩罗丸出门夜游、朝来与彻两人在房间的另一台电视上玩PS2的赛车游戏,正喊的不亦乐乎;至於玉藻前好奇到底是什麽剧情能让五郎要求想先看片的权利,所以就留在客厅等五郎拆片。
五郎也没赶玉藻前走,他原本就是个好好先生,率直与温柔是他的特质,秋曾经半开玩笑的对其他人说过:『要让五郎生气可能不太容易呢!』
「『少年凌辱』?这是什麽?」玉藻前趴到五郎肩上,视线落在五郎手中拆开的包装盒。
「应该是男同性恋的做爱情节。」五郎一本正经的解说。
「我跟你认识两百年了,怎麽不知道你有这种兴趣啊?」玉藻前饶富兴味的问。
「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五郎耸耸肩,按开放映机的开关,然後把片子推进去,之後拿遥控器转PLAY。
「哇!你还借了不少嘛!『美少年养成天国』?好好笑的名字喔!还有『隔壁的大哥哥』……哇哈哈哈!」玉藻前抱著那几片光碟笑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啊、我知道了,你是为了写新书所以才要找参考资料对吧?」
玉藻前会这样想也是无可厚非,毕竟五郎不只专门替美食杂志执笔,其他也有写一些文库本的短篇神怪小说,虽不算是知名作家,但销售成绩却颇不错。
「虽然之前也有这种想法,但应该不算是仅仅为了取材而借回来看的。」五郎把片头的厂商广告快转,直接进入剧情。
「那麽是为了什麽?」玉藻前好奇的问。
「我认识片中的演员,而且还是看他从小长到大。」五郎指著电视。
「咦?」
剧情开始了,两人暂时没再交谈。
大致上的内容是一个很有钱的美貌少爷老是喜欢欺负他的管家,直到某天他的管家忍无可忍後开始对少爷进行所谓的凌辱调教,原本当初反抗相当激烈的少爷最後却也沉溺在性虐待中无法自拔,就玉藻前来形容的话就是:除了演员长相还可以外,剧情方面则芭乐到不行。
玉藻前打了个呵欠说:「你认识哪个?小少爷?」全片从头到尾就只有出现两个角色,还有一堆有的没的道具。
五郎摇头。
「管家吗?」玉藻前有点惊讶的道。
五郎望著影片中手拿按摩棒正在调节震动大小的褐发男子,那张线条僵硬的脸,他太熟悉了。那是『久川世』,定食店的年轻老板。但在片中,久川的发色改变、也没戴眼镜,就连招呼客人时从未扬起的嘴角现在却露出了危险的笑容。
五郎突然难过了起来,透过电视的萤光幕,他无法分辨久川的笑容是否真正的快乐。
「你觉得他快乐吗?」五郎望著电视上两具交缠的身影,询问著玉藻前。
「只是为了赚钱而已吧?」玉藻前不以为然的说,「似乎有点乐在其中的感觉,不过不是高兴的那种,应该是带著点恶意的发泄……大概是如此。」
「他果然不快乐吧……」五郎拿起一旁的遥控器按下退片,然後把片子拿出来收到原本的盒子里去。
「怎麽?你在意吗?」玉藻前眨了眨眼。
「我觉得很不舒服,在他小时候曾经一脸单纯的到神社前许愿,当时的他非常惹人怜爱,而我也很乐意帮他实现愿望。可是现在、他虽然已经不用来许愿祈求什麽了,但我却宁愿他来求我,我想再看一次他真诚的,拿著油豆腐来还礼时的笑容。」五郎回忆过去,他一直不曾忘记久川哭泣或是开心的表情,至少那是真的。
什麽是真实的久川世?面无表情的定食店老板?或者是虚情假意的AV男优?五郎看著久川长大,但却也眼睁睁的看著他一点一点的失去孩提时的纯真,他想帮他,但却无从帮起。久川自从那次之後再也没有许过愿。
五郎懊恼著,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是尽量去久川那里用餐而已。
「每个人都会长大,然後改变,不过就是这麽一回事罢了。我们虽然有法力,但可不是万能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有因果报应,我们能帮则帮,若帮不了,也只能代表这事我们无法干涉。你我都很清楚法力该用在什麽地方,滥用法力一定会出事,你算不错了,勤修行、毫无恶念,而我好吃懒做、什麽都不想管,所以几百年来都没啥进步,但却也没有什麽太大的烦恼。」玉藻前在沙发前翻了个身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