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仙正道-第1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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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看着就像是村长的老人,眼神很毒辣,居然点中了丁当的软肋。
不错,丁当不是不想帮,其实是没有那许多口粮。
三百多人,一天要吃掉多少东西?
丁当一行人,加上女眷和仆人,一百多口人,算上马匹的消耗,一天怎么也要吃掉三百多斤粮食。
这才是他们沿途不断采买的最大缘故。
这还是丁当注意添加了肉干和蔬菜水果的缘故。
食物之中要是油脂太少,那么一个壮汉一顿就要吃掉两斤以上的粗粮,才能勉强足够。
换成丁当这八十位道兵,那消耗更大,顿顿都要有牛羊肉。
越是强兵悍将,越是要吃肉,不然,练不出强兵,只会把人练成废人。
曾有人练兵,一日十个时辰高强度作业,只给馒头青菜,结果半个月之后就有士兵呕血暴毙,剩下的都成了废人。
粮草供应,是这个时代用兵的重中之重,也是良将与庸将的分界线之一。
丁当是不可能供应得起这么多人的。
于是,这个老头子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本官是去赴任的,随行带的口粮,根本不够。”
丁当这么说着。
接着,话音一转。
“但是,本官既然见到了,也不能不闻不问。”
实际上不闻不问也可以,只是不说良心上,就是名声上肯定别想要了。
丁当回头示意,一个骑士就驾着马回转过去,不一会儿就从车队那边驮了慢慢两大口袋过来。
然后,丢到了地上。
“这里是两口袋稻米,算是赠给你们的,省着点应该能应付两天。”
“这里距离北辰县已经不远了,你们顺着官道走,就去北辰县。”
“本官上任后,自当替你们在北城县落户,至于以后,哎,以后再说吧”
“先就这样吧,宋先生,这里就拜托给你了。”
丁当又是一阵叹息,环顾四周,只觉得世事艰难。
头一次,他是出于心底,真心想要去做些什么。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这些普罗大众。
“假如由我来坐上那个位子,想来他们会过得好些吧?”
红色的夕阳光之中,丁当翻身上马,挥手道别了这些人,回到了车队里。
身后,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哭声。
回到车队后,丁当当即命令出发。
今日他有所触动,隐隐把握住了一种博大的精神,那是更上一层的契机。
他抓着缰绳,任由身体本能地驾驭着马儿,闭上双目,凝神自省。
“轰”
澎湃的内息涌动着,真气好似铅汞一般,滚滚奔腾着。
《混元剑经》名为剑经,其实是修身、修心、修行,讲究身心如一,亲身躬行的法门。
最讲究的就是一个诚字。
是以要时时反省,明确自身真实不虚的想法,辨明本性本心所在。
每一次扫去心上的尘埃,使得明心见性,都是一次成长。
此时此刻,丁当感受到内息涌动,遵循规律,在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之间不断循环往复,又转入许多细微比头发还要细微的经络之中。
越来越快,越来越壮大,真气越发凝练,内视之中显出淡淡的银色光泽,好似是真正的银水一般。
杂念不生,识神退位,无知无识、本体安住虚空的元神渐渐显现,主宰灵神。
平常人们杂念丛生,有各种心计算计的,便是识神。
元神,便是那一股无知无识、自然而然的本来真性。
任何修行法门,不接触到这股先天而来的真性、灵明,都只是在门外打转罢了。
丁当元神出现,纯化自然,便处于一种清净而神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之中,内息不断壮大,其中运行的真气已经不能在称之为真气。
流淌之间,隐隐好似有玉石碰撞声,色泽好似银质,更是再非是云雾一般的气液,而是凝练好似水银的实质感。
这般运行了三百六十五个周天循环,内息好似勾连了外界大天地,感受到一种无处不在的纯粹精神。
其神凝,其质洁,其行高,其德彰,沛然无匹,至大至刚,或可谓之浩然之气,又名为“正气”,为一切正面之主宰。
元神自有神通,只为尘劳关锁,本来便是真仙,何必往外去寻?
丁当见得本性,辨明本心,此时感受到这股浩然大力,以心印心,以神印神,将自身所想所愿,以最赤诚的态度,传递了过去。
福至心灵!
这不是丁当的本意,更不是在经文之中记载过的法门。
只是元神自发而动,要向这股天地间无处不在的正气印证自己的心性修行。
咔嚓轰
雷鸣声响彻耳畔,震动百里!
无数的正气涌入,好似海水倒灌入体,不断被内息炼化,化作他本身的功力。
丁当眼前直冒金星,耳边雷鸣声不断,几乎将他从元神主宰的状态震出。
元神瞬息大放光明,主持着丁当的行动。
他指着天地,一字一句道:
“镇元愿为苍生开太平盛世!”
此言一出,立有回应,这次真的是一道红色的闪电从天而降,打了下来。
丁当昂然挺身,好似一根坚定地青竹,站在地上,他骑乘的马匹不知何时已经倒下,口吐白沫。
面对这道红色的闪电,他不避不闪,只是冷冷站着心头更是无悲无喜,也无动摇。
一大股青色云气凭空自虚空之中弥漫而出,涌动间快速成型,结成一亩方圆的伞盖型云气,接下了这闪电。
在丁当的视角之中,就是一条四爪三趾、身披金鳞的赤蛟愤怒地冲着他吐出了闪电,却被天空垂下的一股青色云气挡住。
之后更是狂轰滥炸,不断有各色的闪电吐出,打在这青色伞架上,炸裂开来,不时有云气被劈散,化为虚无。
但始终有丝丝缕缕的青气垂下,修补着这伞架,就是不倒。
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那赤蛟后力不足,自行退了出去。
恍惚间,眼前一黑一亮。
丁当回到现实,仍自坐在马上,稳稳地行着。
方才发生的都好似是一场梦幻一般。
然而,浑身流淌的真液,很明确地告诉他,这并非虚幻。
再度内视,内府大变模样,元神手上多了一卷竹简,上面正镌刻着他立下的誓言。
这等誓言,对着自己元神而发,字字句句都语出至诚,绝不会有歧义,更不会有虚言欺骗。
只能说,这的确是他的本性。
“原来,我竟然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伟大人物”
丁当哭笑不得,却也知道,这的确是自己的本性本心,做不得假的。
“人之修行,正如擦去尘埃,不到见得本性真如,便不知自己本来模样”
换句话说,见到了本性真如,便是知道了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很显然,丁当自以为不是个好人,然而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圣人”。
第三十章北辰县
北辰县。
细雨蒙蒙,愁煞人。
天凉,冷风,冷雨。
静谧的官道上,车马缓缓前行。
“北辰县是上县,有一万五千户,人口六万,当然这是三年前的统计。”
“大辽有律,五年一审计,三十年一上洛,天下郡县州府都要派人前往公车署,边远县城往往要提前数月派出人手,方才不失期。”
“如是按照人口繁衍增速推断,三年后大概接近七万人了,算上被各家大户隐没的黑户,怎么也能再多出三成,算成十万也未必不可。”
丁当坐在马车内,点燃了一个小火炉,热着茶水,就着点心吃着。
对面丁玉辰正翻阅着一卷书册。
这是买官的赠品,关于北辰县的地理文书,其中就包括《北辰县志》。
大辽开国时定下的国策,命各地县衙定期撰写县志,记载一些奇闻异事,乃至于当地大事。
沿袭至今,已经成为一项传统。
通过查阅县志,能了解到当地的人文地理,乃至于过往大事。
对本地人不能说没用,只是聊胜于无,只是像丁当这种外地来的散官多了一个快速了解治下区域的渠道。
这里有必要提一句,就是铁打的小吏,流水的散官。
类似于那些没有品级的小吏,他们大多是当地出身,子承父业,数代都传承一个职位。
这是为了便利这些小吏行事,与当地人打交道还是当地人毕竟方便。
县令这种散官又有所不同,首先有任期限制,大多是三年一任,最多连任一次,也就是最多待六年。
这是为了防止地方官做大,不利中央。
历来不乏被下属架空的县令。
比如那些只懂得舞文弄墨,对于时政一窍不通的官老爷,很是有不少被蒙在鼓里的。
“我这次就是来造反的,所以县衙六房之中的人,一个都不想留,替换掉只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让我烦恼的事情,就在于无人可用。”
“我也没有幕僚,也没有家族支持的人才,一时半会儿根本找不到能够运转县衙、处理政务的能吏。”
丁当看着姐姐,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姐姐,不如你来帮我一阵吧,以姐姐的本事,当个户曹绰绰有余。”
县令,尊称县尊、百里侯,掌握所管辖区域的行政、司法、审判、税务、兵役等大权。
县令下设县丞、主簿、县尉、典史等。
再次,就是六曹,也就是小吏了,刀笔吏,过去用小刀在竹简上刻字的小吏。
户曹、吏曹、礼曹、兵曹、刑曹、工曹,共六曹。
县衙虽小,职能一样不缺,故此也有“县衙小朝堂”的说法。
丁玉辰的本事,不要说充当户曹,就是直接入内阁都绰绰有余。
不信?
这还不是吹的。
丁玉辰识字,读过不下五百万字的书籍,这就胜过全天下九成九的人了。
这个年头,能认识一千个常用字的,都是少见,起码家中也是富裕。
大多数人一辈子也只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
其次,就连世家子弟,能接触到的书籍也有限得很。
这时书籍是传家之宝。
往往很多世家之中,也只不过十几本真正有价值的传世之书罢了。
世家以书籍传家,秘而不宣,轻易不让外人借阅。
导致的结果就是,市面上流传的书,大多数是些诗词歌赋一类杂书。
很多官员,他们一辈子能接触到的书籍,也不过几万字,乃至于十几万字,就算不少了。
这时候著书之人,篇幅不大,字字凝练,一本书也不过几千字罢了。
若单论阅读量来看,丁玉辰可比丁当勤奋多了。
她在咸溪神女手下做事,闲暇时候就借阅图书,算下来五六百万字都是少的。
神道不以岁月为重,往往一任水神寿命悠长,能够搜罗到很多古籍珍本,时间久了自然书就多了。
其中不乏名臣良相著作,甚至一国太祖亲笔手书,讲述为政之道的论述。
这些点点滴滴,都被她当做无聊时解闷的读物,也不知看了多少。
丁当正是有鉴于此,这才打趣她。
“哼,敢取笑姐姐,是不是讨打!”
丁玉辰头也不抬,就是一声轻哼。
小桌上的茶水猛地震荡起来,化作道道水剑,刺了过去。
随后在丁当面前半尺之处,猛地停住,又变回茶水,原样返回,落回杯中。
如有武林中人见到,必然大吃一惊,这已经是凡尘之中武学的大宗师之境。
自古仙武不分家,或者说,仙道就是自武学之上推演而出。
此世多有以武入道者,只是往往隐居乡野之间,少为人知。
武学与神通道法,本来就是一体两面。
至于先有武学还是先有术法,这就等于在问鸡与蛋谁先诞生,谁也说不清。
不知不觉,车队已经进入了北辰县境内。
金秋已过,冬季将至,田野里到处都是收割之后的旷野。
黑油油的土地里,不时有人在拿着农具,翻动着泥土,把水稻的根部埋入土中,可以增加土壤肥力。
“咦,北辰县这边,似乎耕作方式不类别处。”
丁当指给姐姐看。
“这是六十年前的一位县令刘松劝耕时传下的新农书内记载的,将水稻的根部埋入土中,到开春时能增产一斗。”
丁玉辰从县志之中找出来一条记录。
“这么好的农耕之术,为何不曾推而广之?”
丁当诧异地问道。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