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星-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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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酒馆里所有人目光,都变得十分猎奇。
蓝泉路过的时候,下意识地捂衣袋捂得更紧:“看什么看?”
一众路人立刻低头。
唐正等他们出了门,三步并作两步回到桌子这边来,背起自己的包袱,左手拉了一下田蒙:“我们也走!速度!”
田蒙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他还思考“破茶杯为什么会变血玉杯”、“大白天为什么会看到月光”,就稀里糊涂地被唐正拉出了酒馆的大门。
……
两个人出了酒馆,一路狂奔。
直到左钻右钻地,钻进了一条小巷子,唐正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
田蒙到底不是练武之人,跑得太快,原本就转速不太快的脑袋,更是晕乎乎了:“你……你对那三个人做了什么?难道你……修炼了天机衍相诀?”
“天机衍相诀?”唐正直眨眼睛,“那是什么鬼……”
“不,不对,”田蒙自己又否决了,“天机衍相诀必须连续三个命宫,引的主星都是天机星,至少得要是三星武者才行,而你连一星都没有……”
三星贯日,可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相邻的两个命宫,引同样的主星难度都会加倍,更不用说连续三个命宫都引同一个主星入驻了。
至于七星同耀、九星连珠……那就更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引星方式。
而挑战传说的通俗说法就是,找死!
就算挑战三星贯日,一般也必须要是品性相对温和一些的主星,比如天机星、天府星、天相星、天梁星、天同星,如果非要拿七杀星、贪狼星、廉贞星、破军星这样的凶星去挑战三星贯日……
同样是那两个字,找死!
“你用的,应该是纸醉金迷的花粉吧?”两个人的头顶上,突然传来一声稚嫩的声音。
“啊?你们是……”田蒙抬头一看,从三人高的屋顶上跳下来的,正是之前在小馆里爷孙俩。
“你们胆子真够大啊,居然大庭广众之下用纸醉金迷。”那小孩儿凑近唐正,那种饶有兴趣的目光,从下往上投向唐正的脸。
“大人说话,小正太不要插嘴。”唐正拍了拍小孩的脑袋。
“你……”小孩儿像受惊的猫一样,一下弹开身子,“你……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这样跟我说话!”
“我不知道,但是,你们家大人没有教过你,被人解围之后,至少应该说一句谢谢吗?”唐正笑眯眯地问道。
“哼!”小孩儿嘟起嘴,“才……才不要你解围呢。”
“不需要,就不用说谢谢吗?”
“哼,明明是你害我没打成架!”小孩儿一扭头,脸上全是别扭。
一边说,小孩儿却一边又抬起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去瞄唐正的手。
奇怪了,明明是那么平常的一双手。
可怎么拍到他脑袋上之前,他一点察觉都没有?
田蒙的脑子已经完全跟不上这两位的节奏了,他思考的问题还停留在,小孩儿说的第一句话,关于纸醉金迷的那事上……
难道,唐正从包袱里拿出来的,他没看清楚的东西,就是纸醉金迷的花粉?
“纸醉金迷……鉴星盘……”田蒙耗费了好多脑细胞,才终于把一切联系上了。
鉴星盘的符文,全部是用紫金雕刻的,那可是非常贵重的东西,怪不得手拿鉴星盘的三个人,接触了纸醉金迷之后,脸上那么的愉悦而陶醉。
至于那幻觉到底有多爽、多愉悦……
田蒙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唐正——大概只有亲身经历过的唐正,才知道了。
而唐正把他们拉到旁边的空桌子去,倒也不是为了那几个破茶杯,而是,如果距离包袱里的那棵花王太近,纸醉金迷的花粉几乎就是无效的!
至于什么“血玉杯”,纯属是因为旁边刚好就有几个破杯子,不然,肯定会变成“血玉碗”、“血玉筷”,或者“血玉垃圾桶”之类的。
“唐兄,我……我莽撞了。”田蒙回想自己的一系列举动,脸上有点挂不住。
“你这不叫莽撞,只能算是涉世未深,”说着,唐正指了指小孩儿,“喏,就跟这位一样。”
“你说谁呢!”小孩儿身后忽地腾起了一道骷髅白骨的星象!
骷髅双足之上,分明点亮了两颗明亮的星星。
田蒙眼皮猛地一跳:“二星……血海尸王……”
一直在一边没有说话的老者,呵呵笑了两声,看上去枯槁无力的手,轻轻在小孩儿肩上按了一下:“好啦,阿稚。你本来就涉世未深……”
“哼!”只见阿稚的星象,不情不愿地被按了下去。
“说起来,两位跟踪我们干嘛?”唐正没有再看阿稚,而是转向了老者,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的脸。
老者虽然脸色未动,但被唐正这一眼扫过,却如同被修炼天眼诀的高手,直刺灵魂一般。
“我跟踪的不是你们,是他。”老者指向了田蒙。
“啊?”田蒙一愣,“我……我吗?”
“你姓什么?”老者的目光一直停在了田蒙身上,“我看到你身上,佩戴的是天秦世家的忠字玉佩。”
田蒙连忙后退了两步:“晚辈……是无霜刀田氏后人。”
老者脸上没有什么意外的情绪,眼神却是飘得有点远:“田氏啊……图伦关之战的那个田氏吗?”
“……”田蒙低下头,很低地嗯了一声。
“你刚刚星爆过了?”老者在田蒙身上巡视着。
“呃,是……”
“星爆不死,也是大运。但是,三天之内如果得不到天医谷的救治,此后十年你将经脉寸断,渐残渐死。”
田蒙本以为自己已经捡回了一条命,这一听又脸色煞白。
用十年的时间慢慢去死?
那还不如星爆的时候,就直接死掉好了!
“您……您特意追来,就是……提醒晚辈的吗?田蒙问道。
“只觉得你们两个小娃娃有趣,刚好你又是田家后人……”老者挥着长袖一笑,“唉,年轻人啊,容易热血……星爆可不是儿戏!”
“危急关头,情势所逼。”田蒙下意识地解释了两句。
“我知道,谁没有年轻过呢……”老者的笑容有些沧桑了,“去吧,抓紧时间治伤,越早得到治疗,以后的后遗症就越小……”
“可是,天……天医谷,天医谷在……乾唐世家的境内,要穿过整个天秦世家的领土,三天无论如何都到不了……”田蒙的呼吸重了起来,已经面如死灰。
“也算是你这孩子有天缘,”老者一笑,看向西边的方向,“天医谷的少谷主萧叹止,此时正在图伦关的远征军中。”
“啊……”田蒙的情绪有点大起大落。
“图伦关有多远?”唐正插进来一句话。
“骑马的话,两天两夜的路程。”
“那还不快去找匹马!”唐正催促道。
“可是……我答应了唐家堡那边去教书……”
“……”唐正也是对田蒙无力吐槽了。
人命关天的事,这书生居然还有空在这儿婆婆妈妈。
“你去,唐家堡那边我去解释。”唐正做了个“我很靠谱”的手势。
“可是……”田蒙还是很犹豫。
就算明知道时间紧急,他也不想就这样什么都不交代地撂挑子。
这就是读书人的迂腐和不知变通。
但是,这同时也是他们的风骨和一诺千金!
“不如这样,你留书一封,让这位小兄弟带去唐家堡?”老者给出了一个两全的提议。
“也好。”唐正直接代田蒙愉快地决定了,“你刚才买的纸笔呢?”
田蒙有点木然地放下包袱,拿出纸笔,趴在地上就地手书一封。
因为写得很仓促,他起身的时候已经是灰头土脸了。
田蒙又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唐正:“信……信物!”
唐正把手书和玉佩往怀中一收,抬起头,看向田蒙,用力地按了按他的肩膀,道:“活着!”
“嗯……”田蒙眼睛再次一红。
“主要是,我可不想这世上第一个记住我名字的人,就这么随便死了。”
“咳……”
“去吧!”唐正看着田蒙走得一步一回头,他笑了起来,一边朝他挥手,一边大声唱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田蒙身子一怔。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他又朝着唐正,深深地回看了一眼。
然后,捏紧了拳头,一咬牙转头而去。
等他的背影已经消失,唐正才一摸脑袋:“糟糕,他说的唐家堡在什么地方?”
一边的还在回味“莫愁前路无知己”的阿稚,一听,差点一头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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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唐家,唐小糖
夕阳西垂。
唐正三人,已经站在了城郊的小道上。
阿稚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嘲讽:“看,顺着这条路往北边走,就是通往乌龙镇唐家堡的路,没有岔路,你走上六七个时辰,也差不多就到了。”
唐正点了点头,打了个响指:“谢了。”
“哼,大爷我本来不想告诉你。”阿稚仍然一脸的别扭。
“那么,就此别过,有缘再见!”唐正直接无视了他,朝着老者拱了一下手,转身而去。
等唐正走远了,阿稚却还愣在了原地,好久才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道:“他……他就这么走了?”
老者笑着点头:“对呀。”
“啊啊啊,他有没有认真听我说啊?我说,六七个时辰啊!”阿稚气得走过来走过去,“他不准备回乌龙镇,雇辆马车什么的吗?”
“回不去了。”老者叹息了一声。
乌龙镇马上就将要被蓝家翻得底朝天了。
现在回去雇马车,哪里来得及?
“可是,六七个时辰,他就准备……准备就这么徒步走过去?”
“大概吧。”老者慈爱地在阿稚脑袋上摸了摸。
阿稚忽地气息一滞。
他困惑地抬起头,看向老者枯槁的手。
就连老者摸他脑袋,他都提前能有感觉!
但是,刚才那人摸他的脑袋,他却真的一点察觉都没有!
就好像那只手摸到他脑袋上之前,根本都是不存在的一样!
“对了,还没问他叫什么呢。”阿稚郁闷地想起来,看来,只好等所谓的“有缘再见”了。
……
没有游戏里那么清晰的体力值数据,控制体力就是一件纯靠经验的事情了。
但是,这倒是难不倒唐正。
什么时候疾走,什么时候漫步,什么时候停下休息,都不是大问题。
他真正要吐槽的是——鞋子的质量太差了!
等他走到唐家堡的门口,两只脚拇指已经戳在了外面,形象要多挫有多挫。
夜有点深了。
唐正估摸着已经过了零点。
但是,唐家堡里面还是灯火通明。
三人高的暗红大门正开着,可唐正刚一靠近,立刻被两个家丁拦住了:“站住!干什么的?”
唐正到来的这时间、这扮相,实在是没法解释,所以,他干脆也不解释了,有气无力地递上了田蒙的玉佩。
如此贵重的玉佩一拿出来,虽然那两个家丁还是不会直接放他进去,但目光果然和善了很多,其中一个礼貌地朝他欠了欠身:“稍等,我进去通报!”就进去里面了。
大概等了一刻钟的工夫……
从唐家堡里面,跳出了一个少女来。
那个少女一头长发高高束起,穿着很短的上衣,没有襟扣,露出里面紧身的黑色小衣,她刚刚饱满起来的胸峰,被那小衣牢牢地挡在里面,下身也不是唐正在乌龙镇常见的那种襦裙,而是一条只略带裙边的长裤。
她纤细的腰肢,就在衣裤相接的地方露出来,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肚脐旁边,纹着的一朵火红的荆棘花。
“大小姐!”两个家丁同时行礼。
少女的唇又红又润,就像是刚淋过一场小雨的草莓。
那种特有的青春气息,随着她一开口,就朝着唐正飞扬而来:“不愧是敢来乌龙镇这种地方教书的夫子,果真是有性格,竟在这种时间到访!”
大半夜十二点,无论去敲谁家的门,得到一句“有性格”的评价,绝对算是客气的了。
“敢问,夫子打哪儿来?”少女一边将唐正引进去,一边上下打量着他,最后目光落在他的脚上,“你……路上和人干架了?”
“我打东土大唐而……咳,不是,我代朋友来的。”唐正逗比到一半,算是强行掐回去了,“我从乌龙镇走过来,鞋子坏了。”
“哈哈哈哈哈……”少女一笑起来,眉间就像是放肆燃烧的烈火,“走……走过来的?从……乌龙镇?哈哈哈……”
“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