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01905-第6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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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程晓峰悲戚的低下头,“被祝彪一枪杀的,我队伍中有他部的败兵。”
十二月二十,大雪下了一天。大地冰封玉砌。在次日的阳光映射下熠熠闪亮,灿烂夺目。
朱武带领了七万骑兵操向了平皋周军的背后。
上官仁清部没有动弹。安肃那一仗,汉唐骑兵的损失不大,上官仁清却损失惨重。
出城时候的九万余军,战后只剩下了五万多。四万人战死、逃亡或是投降给了周军。虽然安肃城内的几千俘虏迅速整编入部队,上官仁清手下也只有六万军。
看守者过十万的周军俘虏之余,是无力对外发兵的。
祝彪带着河东骑兵和朱弘部,杀向了怀城。再有小部骑兵留在安肃请教地方流窜残兵。
一场大雪迟滞了祝彪前进的脚步,同样也阻碍了周军撤退的节奏。
二十二日,五万余汉唐精骑,在定川江畔,与回撤的十万周军营头碰上。
周将刘兴钊集结全部兵马,正面迎战。同时,随军的丁壮农夫拼命地用铁锹锄头在冻的生硬的地面上,努力刨挖着。
天空灰濛濛的,北风在咆哮,昨日的阳光一去不复还,雪花纷飞,战场上白茫茫的一片。
祝彪毫不犹豫的立刻发动了进攻。因为两军是遭遇战,周军以步甲为主力的十万大军,到现在也并没有完全整列。
刘兴钊以鹤翼列阵,但东西两翼,一厚一薄。而且风雪之下,弓弩难有发挥。鹤翼阵真正的威力,先天就三停打去了一停。
不过刘兴钊在骤然遇敌的情况下,短短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能把行军状态下的十万大军统帅,组合成眼下的战阵,已经是不容易了。
周军阵内非常寂静,寂静得让人窒息。
双方战旗在风雪中狂舞,就象雪原上骠悍的狼群,发出了一阵阵惊心动魄的厉啸。
汹涌而出的汉唐精骑如同一条即将腾空而去的蛟龙,仰首狂啸。
“呜呜呜……”上百号角同时擂响,霎时惊天动地。
周军的一支骑兵也出动了,犹如离弦之箭,风驰电掣一般冲出了本阵,向着汉唐骑军的左翼杀进。
万马奔腾,顿时激起满天雪花,蔚为壮观。
朱弘冷笑。
柿子捡软的捏,周军这是看自己好欺负了。兵刃划地而起,带起一蓬冲天白雪,“跟我杀……”
英勇的带着亲兵冲在最前,立刻引得整支骑军士气高涨。
几万人马混战在一起,杀声震天。
号角再响,又一支周军骑兵冲出本阵,再度杀向了朱弘左翼。
祝彪有些意外。周军像是认准了左翼,好象非要从这一侧进行突破一般。而朱弘事实上打的并不差。在近乎一对一的搏杀中,左翼唐军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一万周军铁骑此刻至少被砍下马了两成。
现在一万六七千周军骑兵,对战朱弘部一万唐骑,祝彪依旧敢断定——胜利属于朱弘。
只是左翼战场上免不了要有一阵混乱。
号角声响。令旗翻飞,战场上的各路大军飞速移动,战局很快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祝彪亲军中一将,突然分开了一半祝彪亲卫骑,掉头在周军前阵里直接向着左翼战场急速杀进,这是要堵住周军骑兵的退路。刘兴钊注意力已经完全凝注在步军大阵上了,此刻正指挥着士兵和数万河东精骑死战,竭尽抵挡汉军的进攻。他万万没有想到,祝彪说分兵就分兵,而且他的亲卫骑。竟然是在冲击敌阵全力厮杀中。利索的转开马头。破阵杀开去——
这简直是神话!
周军骑兵人数比朱弘部多,但战力,两边完全没得比。有了祝彪s级的兵种增幅。一万唐骑已然是世间最最精锐的骑兵之一。再有刑茂带领的千多亲卫骑来援,周军骑兵是雪上加霜,局势更加迅速的向朱弘部倒去。
与此同时,河东骑兵越战越勇,他们顺利撕开了周军的前阵,疯狂杀进。周军的鹤头根本抵挡不住,在尸横遍野的雪地上步步后退。还好刘兴钊摆的是鹤翼阵,阵内有足够的空间供‘鹤头’后退,中军左右的两部护军,也如两把锋利的战刀。一左一右的向着杀进来的河东骑兵砍下。
祝忠举刀狂呼,“杀,杀上去,踏破敌军……”
带着数千精骑排山倒海一般冲向了砍杀过来的‘左刀’。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大战,只要再击破周军中军的这两把刀,周军就败亡在即。
刘兴钊望着前方潮水一般呼啸而来的河东骑兵,望着冲天而起的巨大雪雾,纵声长啸。
“擂鼓,擂鼓……死战,死战……”
他必须顶住河东骑兵的这一波猛攻。只有如此,周军才可以依靠兵力上的优势,和步骑军之间的区别,将河东骑兵的冲劲一点点化去。
刘兴钊不求能击败祝彪,他只需要赢得身后丁壮筑营的时间就可。如果能在两个时辰前就发现祝彪骑兵的影子,他会自己调转方向杀向二十里外的小城。
他才不想在正面战场上跟骑兵群硬拼呢。
祝仝带着右翼兵力杀到了,他部毫无疑问的洞穿了周军左翼,然后杀到了周军中军侧面。
上万骑兵大军从中路战场的侧翼向周军铺天盖地地杀了上去。
夏云逅、周子昂带兵紧跟祝彪的亲卫骑。
每一个河东将士都信心十足,他们有足够的实力,足够的时间突破周军这道不堪一击的防线。
双方陷入了死战,血肉横飞。
方圆数里的雪原上,双方十多万步骑军纠缠在一起。残肢断臂在空中抛洒,鲜血染红了白色的大地,杀声惊骇天地。
“传令各部,不惜一切代价,顶住,顶住……”
刘兴钊声嘶力竭,举着血淋淋的战刀,纵马飞驰,吼声如雷。
周军将士也确实在舍生忘死,浴血奋战。一批又一批穿着紫色战袍的士兵在刘兴钊的指挥下,奋力上前。
一个河东骑兵军侯倒下了,周军的长矛穿透了他的胸膛。临死前,他一刀砍下了对手的脑袋,手中的盾牌重重砸在马臀上,坐下战马冲进了周兵人群,活活撞飞了三个周军士卒。
一个打着王字的周军校尉被撞下战马,不等落地,三道弩矢贯穿了他的胸膛,校尉手里还死死抓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亲兵们悲愤至极,冲上去杀死了几个河东骑兵,抓起校尉的尸体就往后方退。他们想保住自己校尉的尸骨,但一阵密集的弩矢射来,几个亲兵踉跄跄走了几步,一头栽倒在地。而剩余的三五个没死的亲兵舞着兵器,死死守在校尉的尸体旁,最后被战马践踏而过。
一群新的河东骑兵冲过,地上留下了一滩血肉。
没有弓弩,还有手弩。历来战争的缴获,给河东步骑两军都送来了无数的好装备。
如步军的连弩,骑军的手弩。尤其是后者,威力不俗,体积还小,很易保管。不要说前日、今天下雪,就是下大雨,才从弩匣中取出的手弩也一样能用。
“围上去……围上去……”
战马长嘶,矫健的身躯腾空而起。祝彪一手拽着马缰,一手挥动着长枪,瞪大圆溜的眼珠,声嘶力竭地叫着吼着,“打破中军,围上去,杀了周将……”
祝彪、祝忠、窦兵各带一队亲卫骑,如同三支犀利的箭矢,摧枯拉朽一般,纵横驰骋。
周军前线摇摇欲坠,刘兴钊只管将一支接着一支的建制周军掉前,拼死抵挡着河东精骑的继续突进。
这一阵厮杀竟然比安肃郡城外的一战还要惨烈,深陷绝境的周军,完全疯狂,以命搏命,誓死反击。
夏云逅也好,周子昂也好,只能在亲卫骑的团团簇拥下,调度兵马冲击撞上。二人武艺不怎么样,若是跟祝彪、祝忠、祝仝、刑茂、朱弘那样冲锋在前,稍有不注意可能都会折在阵中。
就像当初的罗亚修!昔阳之战中,不就是这么死的么。
浑身浴血的祝忠像一头嗜血猛兽,在惨烈的咆哮声中,大刀带着一抹殷红的血迹划空而过,一颗颗面部狰狞的头颅腾空而起,一蓬蓬热气腾腾的血液四散而溅射。
破开了,他前面的周军,就要破开了——
第八百四十七章元武六年,祝彪二十九了……
四支长矛悠然刺来,两支插进了祝忠战马的马腹,两支插向祝忠的身体。战马痛嘶,庞大的身躯爆发出最后一股力量,狠狠撞上了敌骑。长矛高挑,祝忠随之飞了起来,可那并不是他尸体。有寒螭内甲护身祝忠顶着两矛的穿刺,大刀挥下,茫茫风雪中,漫天血珠化作了点点绚丽的血花。
“杀,杀……”身后的亲兵们睚眦欲裂,恨不得长出无数双手臂,恨不得肋生双翅,恨不得一枪就扫尽眼前所有的敌人,“杀……”
长枪如电,上下飞腾,挡者披靡。但亲兵们没办法一瞬间,将方圆十丈的周军全部斩杀殆尽,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祝忠坠落下,被数不清的周军士兵包围着。
亲兵们更疯狂了……
回应亲兵们疯狂的是祝忠先一步的疯狂!大刀像收割机一样,嚓嚓嚓的收割着数以十计的敌人头颅。
十步杀一人,只能用来描写江湖人。战场上,那是一步杀十人!
周军骑兵们迷失了方向,他们左冲右突,砍倒了一个又一个敌人,但就是看不到突围的路。一丛丛的唐军骑兵,把他们三面包围,而身后刑茂带领的千多亲卫骑,更是周军骑兵们唯恐避之不及的恐怖。
“向前,向前………”周军统兵军将冲着慌乱的士兵叫喊着,祈祷上天保佑自己,能冲出包围。
朱弘和手下的精锐迎头杀进,他们象一群饿极的野狼,凶狠扑杀,拼命地咬噬。再有刑茂的襄助,人数明明超出汉唐骑军过半的周军骑兵很快就损失惨重。兵力数额飞快下降。
而惨重的损失也重重打击着周军士兵的信心,阵型摇摇欲坠。
包围圈一点点缩小,周军骑兵整片整片倒下,飞奔的战马,呼号的士卒。鲜活的生命,眨眼功夫,便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周军肝胆俱裂,胆大的依旧在拼死冲杀,胆小的这已经有了投降的念头。
朱弘指挥唐军骑兵围追堵截,死死困住了他们。周军被围的很死。英勇的周军骑兵奋勇搏杀,酣呼鏖战,可除了纷纷毙命外,以及拖着唐军骑兵一块去死,于大局上并无半点改变。
当周军领兵之将战殁于阵中之后,超过五千周军放下了手中刀枪。周兵失去了首领。仅存的一千多不降士卒,转眼间就被唐骑分割围杀,死伤殆尽。
“吹号,吹号……”朱弘纵马狂奔,振臂高呼,“重整队列,重整队列……”
祝仝指挥河东骑兵猛烈攻杀。只要突破了中路战场上的周军,大队人马会合了战场上的主力军队,那大军便控制了整个战场了,如此则胜券在握,十万周军一战而定。
周军步甲在一面杨字和一面黄字将旗的指挥下,顽强阻击,一步不退让,硬生生抵挡着侧翼的突击。虽然他们伤亡极大,已经战殁了半数还多。
黄字将旗倒下了,一堆周军步甲的尸体中。一具五十岁上下的尸体横躺在血泊中。长矛刺进他的身体,将他直接钉在了地上。
再两刻钟后,杨字将旗也倒了。一个鱼鳞甲身影死了,倒在了河东骑兵的铁蹄之下。
长箭将他钉在雪地上,周围是一堆堆周军士兵的尸骨。一个军司马带领前阵残存的两千周兵发起最后一轮反攻。
祝彪、祝忠、窦兵各率骑卒。纵横突击,如同犀利锋刃,一层层割下周军的血肉。
周军死伤惨重,但主将刘兴钊的顽强让他们在血腥中一直坚持着。
“顶住,顶住……”刘兴钊纵声狂呼,始终在纵声狂呼。他没办法冲锋陷阵,身先士卒,可主将将旗却立在鹤翼阵阵点,始终动也不动。
战马的轰鸣声震撼了茫茫雪地。
可周军在刘兴钊的督促下,就象一块横在滚滚洪流中的柱石,在惊涛骇浪中傲然屹立。
祝彪两次向着刘兴钊的将旗发起冲击,却被水涌一样的周军硬生生挡下。那哪一拨都是尸体铺路,血流成河。祝彪放开手脚,大杀特杀,策马过后,滚滚人头,可以百来计算。
然周军涌上来的士兵多的以千来计算。
所以刘兴钊的将旗,祝彪始终没能拿下。
河东骑兵发起了潮水一般的攻势,一浪猛似一浪。每一个浪头都狠狠砸在周军的战阵上,周军苦苦支撑,损失惨重。可因为刘兴钊的坚韧,伤而不乱。
“竖警旗,求援,求援,向将军求援……”
一个身着缀鳞甲的军将在两个亲卫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跑到中军右阵中心,冲着王字将旗下立着的军将连声叫喊,“向将军求援,我们撑不住了,撑不住了。”
王姓将军面如寒霜,两眼怒视着来人,似乎恨得要把他一口吃了。“你的人呢?你的部队呢?”
“没了,没了。都打完了,打完了,就剩下我了……”来讲激动地一把推开亲卫,猛地拽下了肩胛处的长箭,鲜血喷射而出。左右两亲卫大骇,扑上去死死摁住了伤口。来将却绝望地挥舞着双臂,“再打下去人就死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