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仙-第4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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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八方,因他气息泄露,俱是压抑到了极点。
苏关只觉呼吸凝滞,心悸万分。
“清原,你该躲进洞天福地去了。”
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的光华,从天而降,落在清原身上。
清原没有躲避,任由这道金光入身。
然后他这一身气息,便暂时被拘禁在体内。
那一道金光,是一种困禁法门。
此法出自于帝君!
“其他事情,我可故作不知,但你若是踏破仙境,从而打破人世封神之局的平衡,便是大祸了。”
西南方向,只见那位如同尘世富家公子般的帝君,缓缓走来,说道:“这人世之事,到此为止,你不该触及了。”
清原深深看了他一眼,又朝着苏关儿看了一眼。
然而这时,便见一个壮硕身影陡然现身,顺手提起苏关儿,仿佛提着一只小鸡,随手便抛了出去。
这么一抛,便见苏关儿化作了一点,消失在天际。
九黎体魄强悍到了极点,随手一抛,便把人抛出数百里外。
以苏关儿如今的道行,以及他如今的伤势,被抛出数百里外,八成是凶多吉少了……但在场三位,俱都没有多么在意。
一个道行浅薄的苏关儿,如蝼蚁一般,无足轻重。
帝君和九黎在意的清原。
而清原在意的是帝君。
苏关儿的分量,在此便显得微末到了极点,他的生死,也没有谁去理会。
“很好。”
清原朝着他看了一眼,道:“前次有幸得见,有幸同饮,未想尊驾竟是天庭之主,当世帝君。”
帝君微微一笑,说道:“我这回下界,与玄松子下界的方式,有异曲同工之妙,绝非相半仙之流可比,也不算犯了诸位道祖的忌讳,反而是你,毕竟是当世变数……”
清原眼中忽有一丝嘲讽,道:“知道我是变数,但帝君也曾助我一回。”
帝君闻言,略有感叹,道:“一时眼拙,本帝君也是悔不当初,若是那时诛杀了你,或许极好。现如今,你到了这个地步,我又不是本身下界,不能在顷刻之间把你诛杀,避免人世大局破碎,也就只能劝你一回了。”
清原默然片刻,然后看着帝君双眼,道:“我这磨刀石太硬,刀也会断的。”
这句话显得颇为突兀,没有来由。
但说完这句,便见清原一步迈出,朝着南方而去。
章八四零 南行,千丈崖,漓江
看着清原留下一句话,便挥袖离去,九黎粗犷而黝黑的面容上,有着几分恼怒之意。
“区区一个小辈,数十年道行,也敢对帝君如此不敬?”
九黎面露杀机,道:“若非碍于封神局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必要亲自把他扯碎。”
帝君微微摆手,露出笑容,轻描淡写地道:“他如今连道祖都不敬,何况是我?而且,他似乎也察觉了什么,嗯……也不算坏事。”
说着,便见帝君稍微挥手,说道:“行了,这个封神的局势,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你我也不能再有逗留,是时候该回去了。”
九黎闻言,略略点头,道:“如此,那一株金莲?”
帝君说道:“道玄是无上祖师的高徒,也是正仙道的创派祖师,在仙界都是非同寻常的仙尊,这朵金莲便暂时交于他手,待封神事后,栽种于天庭之上便是。”
九黎面色之上,满是愁容。
帝君挥了挥手,浑不在意,道:“走罢。”
……
清原一步迈出,往南而行。
途中经过渭城,经过迁移而来的明源道观,但他只是扫了一眼,并未落下。
后来经过朝真山乘烟观,他也只是顿了一顿。
乘烟观之中,已是无人,但阵法密布,非同寻常,却也不是谁都能轻易踏足,鸠占鹊巢的。
清原拿古镜照了一下,沉默下来。
内中无人,但有一墓碑。
“葛老……”
清原怅然一叹,收了古镜,没有停留,一步迈出,继续南行。
他不再停留,不断行走。
在这期间,有不少道行高深的修道人发觉到了他的踪迹,但没有人胆敢拦他。
上一次,他在这人世之间,便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狼狈不堪。而这一次,他主动现身,也再无人胆敢招惹。
哪怕是各方祖师道统,也只作未曾看见而已。
当他道行高得几近超脱人间之时,这个人间便没有谁胆敢再来招惹他了。
清原在这世间行走,踏足了南梁地界,朝着当年那原本将要当作栖身之地的千丈崖而去。
……
千丈崖,这里本是蜀国人仙吕伯江的隐居之所,后来他入世而去,成了蜀国一大支柱,这千丈崖下的草庐也就荒废了。
何清的魂灵,就在这里。
已经修得魂魄稳固,几近阴神的何清,足能称得鬼王二字。
当日清原前路渺茫,不敢与她同行,便将她送走,但何清没有回到景秀县,也没有去明源道观,她来到了千丈崖下,依附在此地。
清原以八方道眼之术,寻得了她的踪迹,以缩地成寸的法门,一步又一步,从北方大地之上,来到了千丈崖下。
“出来罢。”
清原站在这里,伸手一招。
前方那大树之上,陡然飘出一道光华。
那光华落地化人,正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
哪怕如今已是青天白日,她也能显化出来。
看着这个小姑娘,清原不禁想起了当年初见之时。
岁月悠长,何清眉眼依然如旧,只是如今阴灵之身,毕竟冰冷,已少了当年灵秀之气,没有了人之生气。
清原不禁叹了口气,心有怜惜。
何清静静看着清原,浑身散发着清冷的气息,眼底深处似有些许激动,但面上却也没有什么笑意。
以她的道行,显露出身子来,已是难得,无法细微到让面容表情都随着心绪而变化。
“你的手臂……”
何清抬起手来,指着他的手笔,语气显得颇为低落。
清原微微一笑,尽量收敛气息,避免自身几近仙道的气息,冲散了阴灵鬼气,他伸手一挥,微微笑道:“没有大碍,这手臂待会儿便长出来了,上次与你分别,本以为今后再无相见之日,未想我还是侥幸逃了性命……如今,危机暂时算是过去,我也替你准备好了一具肉身,只是现下时候还是较为紧迫,不容细说,你先随我离开?”
何清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清原取出古镜来,朝着她晃了一下。
镜光迸射,将何清笼罩其中,旋即收回,便将之收入了古镜当中。
收了古镜,清原一步迈出,往西山而去。
然而就在动身之时,心中蓦然一动,看向了漓江方向。
“那个地方……”
清原顿了一下,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以他如今的道行,从此处到漓江去,也不过三五步罢了。
……
滔滔大江,汹涌澎湃。
漓江曾经是漓城。
这里被大水淹没,一切都消逝成空。
清原一直认为,那是相半仙所为。
但后来思及此事,总觉另有隐情。
相半仙绝非是肆无忌惮之人,更何况,他作为仙家下界,行事也必然更为谨慎。
以此来看,淹没漓城之事,多半不是相半仙所为。
“这里……”
清原目光扫过,阳神到了这个地步,已能看出许多端倪。
他目光扫过,大约明白了一些。
这里本就要出大水,淹没漓城,只是相半仙稍作阻拦,后来他似乎察觉天道不可逆,才赶忙放开了这滔滔洪水。
但因他一时阻拦洪水,便已出现了许多变故。
例如自己与古苍等一行人,例如赵徐等等此类人物。
若是洪水没有被相半仙阻断,早已冲破漓城,那么许多人都不会经过漓城,许多事情或许又有了变化……若是洪水恰好在自己等人身在漓江之时爆发,那么,以自身当时的道行,也躲不过去。
这种种变化,多半是相半仙后来察觉的,才放开了这洪水大势。
“有些古怪……”
清原这般想着,目光落下。
大江之水,在他眼中,不是阻碍。
江水下,淤泥中,那些废墟及尸骨,俱在清原目光之中,显露无遗。
他想起了当初相半仙的卜卦。
“鲤鱼上楼时……”
当初那一家富户,阁楼早已被洪水冲垮,在江水之下,泥泞之中,有游鱼来回游动。
但是,当初去寻相半仙卜卦的那人,却也一并淹没在了洪水之中。
这在清原眼中,不禁显得有些讽刺。
但他如今道行渐高,却看见了更深的一面。
“沧海桑田。”
清原这般念着。
章八四一 一夜观道,遂得之
高楼总要腐朽。
山水总会流转。
千年万年,沧海桑田……大地化作沧海,汪洋变作土地,在无穷岁月之后,一切都将变化。
相半仙曾说,鲤鱼上楼时。
即便他没有施法,即便没有这一场洪水,但许多年之后,终究会有“鲤鱼上楼时”的景象,只是不知多少年的光景了。
“沧海桑田……”
清原这般念着,看着江河里的废墟,看着废墟中的残骨,默然不语。
他曾在漓城行走,他曾与这些人擦肩而过,甚至曾与这些人交谈。
现如今,漓城已是废墟,那些人也已是残骨。
长长吐出口气,饶是清原几近仙道,经历颇多,却也不免感慨。
他沿着漓江而行,来到了当初渡江的地方。
他曾在这里,遇上一位砍柴的老者。
后来那老者也死在了蛟龙兴风作浪之时。
“人之性命,何等脆弱。”
清原悠悠念了一句,忽然看向上游。
……
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老翁,从上游驾船而来。
这是一艘渔船,那是一个渔夫。
老翁轻哼着曲儿,洒下渔网。
就在这时,一旁林间簌簌声响,又有一人出来,貌若花甲,衣着朴素,背着一捆柴火,手执一柄短斧。
“老友。”
那老樵夫见得渔船,顿生喜色,摇了摇手,大声喊道:“好些时日,不曾见过,当真是好生挂念。”
那老渔翁也是面露喜色,驾着船只靠岸,忙是道:“快些上来饮酒。”
……
清原微微皱眉。
他沿着河流,逆流而上,隐了身形,只在一旁观看。
这渔翁和樵夫,显然是旧识,年纪也都不小,交情似乎不错。
清原本是扫了一眼,便要离开,只是心中忽有些许触动,便静静观看。
……
“这十天半月见,来此打柴,总不见张老哥驾船,心中甚是挂念。”
那樵夫松了口气,眉宇间忧虑散去,道:“本还想着,过多两日,便去你家看看,究竟何事,好在今日便是见了老哥,了去这忧心事。”
老渔翁叹了口气,道:“年事已高,难免病痛缠身,李老弟你是不知,前些时日,老哥哥险些丢了性命,养了这些天,才算恢复过来。”
樵夫闻言,眉眼黯淡了几分,道:“遥想当年,咱们这些人中,也就剩下你我了罢?”
“是啊。”老渔翁点了点头,叹道:“人有生死,当年那些老友,一个又一个辞世,你我如今年岁亦是不低,只怕也会不了几次面喽。”
老樵夫饮了些酒,似乎闷闷不乐。
人活一生,不论精彩还是平淡,到头来,终究都归于尘土。
哪怕自家活得长久一些,也不过是看着老友们先一步离去,独自承受几年孤独,然后看着没有故旧的世道,等待着寿命到头的那一日。
“不提这些了……”
老渔翁摇了摇头,笑着道:“说来,我的年岁,比起那位蜀国葛相逝去时,可要大了几岁,我这打渔的,却还是比那葛相活得还长哩。”
老樵夫闻言,顿时笑出声来,道:“老哥说得是,人活一世数十年,只要当下开怀畅饮便是,理他作甚么?他什么葛相,他什么姜大将军,也都尘归尘,土归土……古往今来,大人物,小人物,不都是要死的么?”
两人对杯痛饮,欢声大小。
……
清原眉宇紧皱,露出深思之色。
尽管这两人谈不上什么高深才学之士,但他们所见所觉,却是要比世间俗人,高了不知多少。
清原脸色变幻片刻,朝着二人方向施了一礼。
漓城化漓江,是沧海桑田,是天道变化。
然而他们二人,则让清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