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宛 问君能有几多愁-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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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偏要说。”刘宛柔娇弱的声音中有些蓄意的刁钻。
江君飞快地套上衣服,没有时间裹上布条,只得拢紧外袍,遮住自己从未在外人面前泄漏出来的女性曲线。另一手悄悄伸至袍内,握住了口袋内的迷香。
千计万算也没想到,竟让这两人识破了她的性别,这秘密原是要藏一辈子的啊!
“两位有何贵干?”她强作镇定地问道
“医治她。”欧阳无忌把偎在怀中的刘宛柔推到她面前。
“这并不是我的义务吧?”江君注意到欧阳无忌眼中的焦急,原来他是为了刘宛柔才屈居于刘明蝠之下啊!
她不会错认欧阳无忌脸上的焦急,要一个没有表情的人焦急,就像登天一样的难。
“你一眼就可看出他人中了何种毒,你可以救她。”欧阳无忌坚持地说。
“昨晚那个姑娘去找大夫了吗?”江君突然问道。
“刘明蝠不会允许一个没有中毒的人留在他身边。你们一跨出滔天帮大门?她就被割断了喉咙。”刘宛柔闭上眼睛,呢喃似地低语着。
江君心里掠过一阵痛苦,自己的多事反倒害了人啊!
“若我不救呢?”她试探地问道。他们两人来找她,是对刘明蝠有了叛心吗?
“你不怕我把你是女儿身的事宣扬出去?”刘宛柔细声道,身子的重心全放在欧阳无忌身上。
“我是男是女又有何妨,顶多行走江湖时有些不便罢了。”江君摇头一笑,“既非美貌女子,便不会引起太大讨论。”
刘宛柔几乎要佩服起江君的勇气了,好率性啊!“你不怕我们杀了你?”
“两位若是要杀我,早就动手了。至今仍未杀我的原因,不就是因为有求于我吗?”江君思及此,不免一阵心寒。原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欧阳无忌的监视之中,否则他们如何得知她清晨沐浴的习惯呢?
“救她就是救你自己。”欧阳无忌紧抱着刘宛柔,以袖子擦去她呕出的鲜血。
“若我没记错,眼前这位女子正是刘明蝠的义女,你找我倒不如去求你那善用毒的义父。”
欧阳无忌的眼中冒出火焰,“毒就是他下的,他若有心要解,便不会让她落得如今这般生不如死的样子了?”
“你先把她抱起来,她看起来要昏倒了。”江君看见刘宛柔的身子不住地打颤,开口建议道。
她伸手握住刘宛柔的脉门,脸色随即大变。她抬起头看向欧阳无忌,却看见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哀伤。
刘宛柔没有多少日子了!
“中毒多久了?”
“一年、两年、五年,还是十年……”刘宛柔边说边呕出血。
难怪!毒都进入五脏六腑了。江君并不想多安慰他们,只是从外袍口袋里拿出随身的软皮革布包,取出针灸用的银针。“把面纱拿下,我要看你的气色。”
“不拿面纱。”刘宛柔轻晃了下头。
“死了别怪我!”江君命令地说。
“我早该死了……我该偿命的……害死了那么多人……”刘宛柔气若游丝,头一偏就昏眩了过去。
欧阳无忌二话不说,拿刀划开自己手腕,让鲜血滴入刘宛柔的口中。
片刻后,刘宛柔幽幽地张开眼,目光深情的看着他,“下辈子不许给你还债都不成了。”
江君感到自己的心被撼动了。以人血为药,其效如何,她不敢断言。但欧阳无忌待刘宛柔的心,确实让人动容。
“把面纱拿掉吧,我看过太多的伤残,就算你被割了鼻子,我还是会治疗你的。”她口气轻柔地说道。
欧阳无忌拿下刘宛柔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娟美的脸孔,而当她抬头时,江君看见了一双如蜜腊般的黄玉双瞳。
“你的眼睛很美。你是外域人士吗?”江君边说边看着她脸色青白、眼球不停颤动着,但呼吐出气息却又灼热无比,心中于是有了治疗的底。
“天生如此,所以被人认为不祥而遭丢弃,被刘明蝠捡到。”
江君闻言心中一恸,同样是被捡到却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她叹了口气,拿起一根银针就往刘宛柔头顶的百会穴刺去,欧阳无忌伸手阻止了她的举动。
“你想做什么?”欧阳无忌脸色大变。
“你以为我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吗?”她抽回自己的手,“她的病因是外冷内热,必须让体内的热散出于体外,整个经络才能得到平衡。”
她手中银针刺向百会、脑户等穴门,试着排出刘宛柔体内的毒火。
刘宛柔用力咬着双唇,在头部一阵痉挛的抽搐下,整人缩进欧阳无忌的怀里,低呼一声便昏了过去。
“别紧张,正常的血气正行过她的灵台、至阳之穴,她中毒已久,自然会痛苦。”江君连忙解释道。
欧阳无忌沉默不语,只是将怀中人搂紧了些。
“为什么不杀了刘明蝠?”江君抬头问道。
“杀了他,她就没救了。没有谁的命足以抵过她。”他简单地回答。
“她中了什么毒?”
“不知道。只知道她体内的毒在月圆之日便会发作,若不吃解药即会大量吐血。”
“可是今天并不是月圆之日。”江君不解地说。
“她前些日子,多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这个月的解药只得了半颗。”欧阳无忌轻抚着刘宛柔的发,恨不得自己能代她承受这些痛苦。
江君取出长钉,拿起黑石在纸上写了一帖药方。“这药一日喝四次。待她体内的败血清出一部分后,我再替她做其他治疗。”
“她有救吗?”欧阳无忌屏气问道。
“撑得一刻,便是一刻。”她并不愿给他太大的希望。
“开门!”恭成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江君,谁在里头?”
江君脸色大变,直觉地拢紧衣襟,片刻之间竟发不出声音来。
“我会再来找你的,我欠你一次人情。”欧阳无忌抱起昏迷的刘宛柔跃上屋顶。
“我要你开门!听到了没!”恭成人的声音带着怒气,手掌不断地在门上用力地撞击着。
“我在沐浴。”江君连忙拿起白色布巾,松开衣衫打算缠上胸口。
“开门!我说最后一次,否则我会把门轰开!”恭成人嘶吼道。
江君急忙回头,惊吓地发现门扉已被他撞裂了一条缝。她丢下白色布巾,双手紧拉住衣襟。
她才拉开门,就见到一阵黑色阴风正在恭成人的脚下盘旋。
“别使用你会后悔的能力。”她快速地握住他的手心,温暖着他冰凉的体温。
黑色阴风在空气中逐渐消散。
“那就别让我有用它的理由。”恭成人搂着她走进浴间。
“你怎么醒来了?不是才刚睡着吗?”她心虚地问道,双手紧拉着领口。
“我梦到你出事了。”简单的两句话代表了无穷的关心。“刚才谁在里头?空气中有血腥味,而且我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欧阳无忌和刘宛柔刚才来过。”江君诚实地说,有些事并不需要瞒他。
“欧阳无忌!他来做什么?他对你做了什么?你正在沐浴不是吗?他看到你了吗?”紧张及妒火烧上恭成人眉睫。
如果他会喜欢江君,那欧阳无忌当然也有可能。
“放心吧,他没兴趣对我做什么,他是带刘宛柔来让我治疗的。”若不是此时情况特别,她倒真想告诉恭成人,只有些目不能视的呆子,才会对她这种平凡容颜动了心。
恭成人伸手捉住她,触摸到她显然是匆忙覆上的凌乱衣衫。“你治疗他们了吗?”
“当然。欧阳无忌有求于我,自然有助于我的复仇。况且,当时的情况也由不得我拒绝。”江君想推开他,却不敢冒险做出让自己泄漏性别的举动,只得紧搂着双臂,动也不动地任他抱着。
“你的身上有药草的味道。”恭成人甫睡醒而粗哑的声音拂过江君的下颚,他的大掌抚过她带着水气的脸颊。
“你先出去好吗?我可不想着了凉。”江君故意打了个冷颤,身子却依然绷得极紧。
“你在紧张什么?”他的手撩开她的长发,吮干她颈侧那寸沾着水气的肌肤。
“我就是紧张你会做出这种悖离伦常的行为,我无法接受啊!”江君想拉开他的大掌,却又不敢松开自己的衣领。
狼狈的她只得一手捉住衣领,以一手抵抗他的侵犯,而这并不十分剧烈的抵抗却引来了恭成人的误解。
“你言下之意是说,若我们性别不同,你就会接受我是吗。说啊!”他轻易地捉住她抵抗的右手,激动的俊容直逼到她面前。
“不是……不是……”江君咬住唇,只求恭成人的身子不要再贴近她了。
“说谎。”恭成人的唇精确地碰触到她颤抖的双唇。“我听到你心跳的声音。”
江君不肯开口,不敢乱动,怕唇会碰到他,更怕身子碰到他,好让人为难的处境啊!
“放心吧,别人也会接受的,因为我是恭成人。”他语气笃定地说,唇瓣用力地挑开她的唇,吻去那一声惊呼,探索着他渴望已久的芬芳。
慌乱之间,江君的手掌平贴在他的胸前,想阻止他的接近。然而这个动作却引发了恭成人的误会,他的吻更加缠绵,狂热地在两人身上燃起了一把火焰。
“你……可恶!”江君在他终于放开她后,抿着红润的双唇,用力地推开他,匆忙地冲出浴间。
恭成人扬起了一抹笑容,心满意足地走出门口。
只要确定江君也对他动心,他不认为有什么事能够阻挡他们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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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武林大会首日。
恭成人扶着一名小厮的手臂,走出议事帐篷。这次的武林盟主之争,唯一可以称为对手的,就是沈拓野和欧阳无忌了。
而他要毁灭刘明蝠的局也已部署完成,事情已经没什么好担心了,刘明蝠的失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恭成人在心中暗忖。
恭庄已让滔天帮护送了一批货物正准备入关,滔天帮也依约签下了大笔的押镖金。不过,他向官法昭借调的那一批大内高手,已经在今日奉命前往劫取那批货物。滔天帮的菁英尽在武林大会上,谁有心思去管那批货物。所以,他方才在义事帐篷内大胆地宣布恭庄将与贯石帮合作的消息,谅刘明蝠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赶到西北边塞阻止货物被劫的命运。刘明蝠的垮败,是指日可待了。恭成人的薄唇边挂三抹得逞的笑意。不过,他的好心情在走回恭庄的帐篷边时,顿时消失无踪。
一股呕吐的酸腐味飘散在空气之中。“这是怎么回事?”恭成人皱眉问道。前几日清晨受风寒的结果,让他至今仍有些身体不适。闻到这种恶臭的气息,胸口也不免有些隐隐地作呕。“今天一早,许多人用早膳之后,就口吐白沫,眼窝也泛着青色,这些人全中毒了。”王明德站在另外搭起的小帐蓬门口对着恭成人说道。
“江君呢?”江君方才和樊冷蝶先行离开议事帐篷后,就不知去向了。“江大夫现在忙得不得了,有些中毒的人叫来了外头大夫,结果都不济事。可是江大夫一针下去。一帖草药服下,睡上一觉就没事了。”王明德佩服道。小帐篷内传来阵阵哀号声,恭成人推开随身小厮,心里直觉得不对劲。昨晚江君和樊冷蝶,古兰若那两个女人嘀咕了整晚,他们讨论的事和这些中毒的人有关吗?
恭成人用手帕捂住口鼻,甩开王明德欲阻止的手,迳自走入帐篷里。
“江大夫,庄主来了。”王明德大声道。
江君闻声一抬头,正好看见恭成人紧闭着眼,站在帐篷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