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镜-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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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是这破破烂烂长幡上,大日金纹也分外醒目,轻轻抖动,金光便如实质般从中扩散出来。同时还有一层更晦暗的波纹,隐藏在金光之后,一明一暗,生就无穷变化,光芒一次摆荡,里许范围内的崖壁便会给削去一层,石粉簌簌落下。尤其是它的飞掠速度惊人,一次位移便在百尺之上,波荡的金光几乎连成了一片扩散的潮汐,推波涌浪,向四面八方扩散。
金光之中,蕴藏的便是极阳火力,所到之处,山石草木焦枯,声势浩大。
而在日魂幡的金光火圈内,始终跟着一个颇为瘦小的影子,乍看上去,像是那种被“证德神魂”夺舍的独目妖魔,但其头顶,还披着一圈浓密的绿发,随风飘荡,如同千百条毒蛇,十分刺眼。
这妖魔没有飞行能力,却凭借着在崖壁上借力以及短时间内凌空步虚的手段,在金光火圈内来去自如,屠独放射出来的咒法,对它竟似毫无用处,而它每次扑击,细长利爪都会凌空虚划,凌厉的气劲凝而不散,在雾气中留下清晰的轨迹,像在雾中织下一张巨网,意图限制日魂幡的飘移幅度。
偶尔气劲与长幡撞击,便发出轰轰之音,那是长幡咒法之力外放,凭空抵御时,溢散的气爆声。
鬼纱云仍在高速的飞行之中,余慈前一眼还在直视,接下来就要扭头再看了。
屠独的韧劲儿让他很是意外,此人能活过三百五十年,果然有常人所不能及之处。
不过谷中突起的寒潮应该是帮了屠独的大忙。寒潮使妖魔们自顾不暇,再不能形成围攻之势,反倒是屠独的日魂幡有纯阳之气护住阴神,受的影响较小,这才得以突围。
如今……唔,应该只有两个尾巴坠在后面。从“还丹雾霾”的范围估计,与他交战中是一个,另外,云雾中应该还有一个。若能摆脱这两个妖魔,屠独逃生可期。
余慈很想给屠独再下个绊子,可理智还是否认了这个念头。在还丹高手火力全开的时候,实实在在没有通神修士插手的余地。
鬼纱云的位置已经超过了战场,开始向另一侧偏移,距离迅速拉开。
余慈朝那边深深注目。他不知道屠独感觉如何,但自己做事,向来要有始有终,既然天裂谷下没有了结,后面他也不会放手!
也在此时,他看到了,日魂幡挥发的金光陡生变化。
屠独将咒法诡谲多变的性质发挥得淋漓尽致,前一波金光潮汐还在扩散,这边咒法已变,紧追上去的金光,由扩散的潮汐,一跃化为高度集中的利剑!剑光对的却不是一直限制他的绿发妖魔,而是一股脑儿地朝着云雾更深处倾泄过去。
云雾开裂,初时剑气还披着金光外壳,不过转眼时间,便洗脱了形迹,只有一波阴冷晦暗的咒力,凝成尖锐剑气,连环九击!
雾气中,狂怒尖锐的厉叫声骤起。
因为距离过远,余慈只隐约见到一个肋生双翼的巨大影子在开始稀薄的云雾中接连抖震,然后一头栽了下去。
这显然是有早有预谋的一击。
一击得手,屠独不管不顾,长幡一收,朝着远离崖壁的云雾深处飞射而走,他吃定了周围妖魔只有这一个拥有飞行能力,一击建功,便展现出阴神驭器的最大优势,破空飞走,转眼不见了踪影。
便是余慈立场不同,见此也要感叹:老家伙确实老辣……
心思还没转完,那滔滔云雾轰声开裂,先前被咒法剑气打落的双翅妖魔嚎叫着冲出来,朝着日魂幡的方向展翅狂追,速度竟比长幡飞动还要快上三分,看那样子,可没有半点儿遭受重创的模样。
但这些,和余慈暂时没关系了。
一刻钟后,他驾乘鬼纱云到了谷顶。
“结束了!”
鬼纱云静静地悬浮着,余慈从上面跳下来,发出一声长长慨叹。
从他设计屠独下谷开始,在天裂谷中停留了一日一夜的功夫,而从他驾云西来,至天裂谷采药开始,也不过月许时间。然而这几十个日夜,却是漫长周折,一点一滴地抽干了他的全副心力。
便是以他一贯坚强的性子,此时也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大睡一场。
他明白,之所以有这样的感慨,是因为他终于下定决心,离开天裂谷,不是别的时候,就是现在!
当然,在此之前,他还要先把身边的累赘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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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刺兄要离开天裂谷了,希望这段情节兄弟姐妹们看得满意。大封推今日结束,高呼红票支持。另,新接触本书的书友快快收藏吧,《问镜》不会让大伙儿失望的!
第七十五章 影爆
余慈扭过头,看着随水汽流动,而蔓延了大半个“云彩”的血迹,有点儿头痛,只希望宝光不要太在意了。
他没有再搬运证严,虽是服了药,但和尚的状态仍在持续恶化中,此刻他似乎有了些意识,正发出低低的呻吟。
现在最合适的处理方式,自然是将和尚送到净水坛的驻地去。外伤不必说,那阴毒火力盘踞的伤情,他宗门那边总该有些办法才对。
不过,如何送上门,还需要一点儿技巧。
此时,山林中颇不平静,周围频频响起禽鸣兽吼之音,气息也非常地混乱。
余慈走远了些,背身去看照神图,以进一步确认自己所处的位置。不过这时候他看到,峡谷中的混乱已经蔓延到了谷顶山林中,最早从寒潮下逃生的那波妖魔鬼怪、猛禽凶兽已经翻上谷来,且后续者仍是源源不断,在寒潮、也在愈发混乱的情势逼迫下,朝着这片更广阔的天地间散去。
此刻的情形,正如他先前感叹的那样:
“出大问题了!”
而且,通过照神图,他也看到了,至少有两片“还丹雾霾”已经冲到了山谷上方,没入山林中。这不过是五十里方圆的范围,而在长达千里、万里的天裂谷一线,又有多少妖魔鬼怪冲出来了呢?
虽说离尘宗看起来实力了得,可如此状况,却不知他们有没有应对之法。
正想着,照神图中又有一片区域变得模糊,且将要跃上谷顶,这代表着……
照神图骤然变暗!
不是照神图整个地变暗,而在刚刚飞移过来的“还丹雾霾”中,一点暗影以爆发式的速度扩张,瞬间覆盖三里方圆。
在此范围内,照神图中穿梭变幻的光线,眨眼间消失,那“还丹雾霾”以及周边还算得上清晰的山林图景,便像是被人生生给掏空了,露出一块巨大的黑窟窿,似乎能将人的视线心念统统抽吸进去,再也拔不出来。
余慈忙移转心念,定了定神,却又忍不住再看。只是这时候,黑暗便像是一个幻觉,连带着偌大的“还丹雾霾”,消失不见。那里的图景恢复到了清晰明澈,只是崖壁边上很寻常的一块区域,植被稀少,只有一棵歪脖子松树……
唔,那是什么?
余慈视线凝定。在探出崖壁边的侧枝上,分明挂着一段漆黑的布条,上面绣着断续的金色纹路,非常眼熟。再往旁边看,崖壁边上,则有一层喷溅的血渍,微微透着蓝色,非常诡异。
余慈的心脏砰然一跳,瞬间转移视角,将心念投向无边无际的云雾之中。
很快,他看到了,云雾虚空中正有一扇染血的肉翅翻滚着下落,更向下一些,一截仍缀着幡布的短棍沿着绝壁一路滑下,被大风一吹,又卷起在空中,投向滚滚云雾深处。
那些是……
真切地看到这幕情形,余慈呆了半晌,由此他更明白了一个事实:现在的天裂谷、乃至于周边地域,是真真正正不能再呆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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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天裂谷动乱的加剧,仍驻留在附近的绝壁城诸势力人员,反应各不相同。
其实玄阴教最是从容,在发现谷中生灵异动的第一时间,玄阴教人马便在明蓝法师的主持下,有序退走,甚至还有闲向白日府和净水坛各送去警示信息。
只可惜,无论是白日府还是净水坛,对玄阴教的从容不迫,也只是干瞪眼羡慕的份儿。
白日府的主心骨屠独长老至今未归,在这种情况下,莫说是生灵动乱,就是天裂谷塌了,他们也必须钉死在这儿,等屠独回来。
至于净水坛一方,则更是人心惶惶。今儿一早,这边的主事人证严和尚就莫名失踪了,本来这也没什么,那人向来是神出鬼没的,可动乱一起,还不见他回来,眼看天色将暗,动乱波及范围越来越大,一众净水坛的恶和尚们正想着不管不顾,撇下营地走人,证严和尚回来了,只是是被背回来的。
发现证严和尚的是这边放出去的哨探,本是打探天裂谷形势的,半路上却见到自家大师兄倒在路旁,垂垂待毙。当下顾不得其他,背了人一溜烟儿回来。
证严睁开眼睛时,已是第二天清晨。营帐外还传来那些师弟们的争吵声,帐内倒是有人服侍,正背着身忙活,看身影,应该是低他一辈的弟子。他长吁口气,也不说话,只怔怔地望着帐顶。
“醒了?”
那低辈弟子轻声开口,可那语气,却绝不合他的身份。
证严一个激零,当即触动了内外伤口,险些咳血。
那低辈弟子转过身子,按住了他的胸口,只一震,内脏盘结的阴毒火力便给打散,归入他四肢百骸,随后又化为丝缕生机反哺回来,滋润受损的脏器。
证严睁眼去看,那低辈弟子五官七窍都冒出血来,偏偏脸上平静无波,只有眼眶中,一圈妖异的紫芒泛开,圈住昏黄的瞳孔。
“师……师傅!”证严的嗓音分明在发抖,可是他的唇角却神经质地地拧成一个弧度,看起来像讥讽,又像在自嘲。
“经了这一回,这声师傅还能叫出来,不错。”
低辈弟子站在那里,居高临下打量他,末了道:“谁救你回来?”
证严嘴角抽动,摆出一个愕然的模样:“不是师傅救了弟子?。”
低辈弟子眼睛眯成一条缝,冰冷的紫芒能穿透人心:“你倒还能油嘴滑舌?”
证严神情依旧愕然,更显无辜:“我当时昏过去了,刚刚醒来。只以为师傅一时情急,甩了我这包袱,后面又大发慈悲,或见我还能看家护院,对人叫那么两声,有点儿用处,这才……”
说话半截,他蓦地面目紫涨,仿佛被人重重扼住了喉咙,细长的舌头探出,似乎想勾点儿新鲜空气进去,却完全无能为力。
但即使是这样,他的眼睛依然是弯着的,分明在笑,得意又疯狂。
低辈弟子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而恼火,只是略微点头:“我知道你想刺激我把你杀掉,也知道你比谁都想活着……你这分身,我既然弃了,便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正好我有一件要紧事,需要一件工具,你便先做了吧!”
说罢,他衣袖轻拂,证严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昏迷过去。
“你想让他做什么?”
只有两个人的营帐中,却传来第三个人的话音,那声音正是“月魔”的。
“你我身份有暴露的危险,当然需要扰人耳目……你说,是谁救了他?”
“月魔”嘿嘿发笑:“我怎么知道?不过,咱们甩下他一个不到时辰,他就能翻上谷来,在此时的天裂谷,这速度可不寻常!”
“不错,救他之人修为必然精湛。”
“月魔”见他赞同,又道:“若他不是另有目的,这救人性命,不留名号的做法,也像是那些正人君子所为,偏偏还在天裂谷下,鬼兽巢穴附近……咝,不就是这家伙灭了你那分身吧!”
“也许!”低辈弟子也在沉吟,随口道了一声。
“这里的水越来越混了。”
“月魔”感叹一声后,声息消寂。两人却不知道自家猜测已偏移了十万八千里,尤自开动脑筋,苦思冥想。而正主儿,因为着急赶路,此时早在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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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又来雪,余慈风尘仆仆,重归止心观。
上次离山时,秋风凉爽,满山红叶如火,如今再看到山门,红叶落尽,却是雪满山林。
说也奇怪,当他看到止心观的山门,心里竟然一派安然。原来在心中蓄积的种种关于天裂谷严重事态,似乎突然就不算什么了,感觉非常之奇妙。
也许,这是对离尘宗的信心?可这信心又从何而来?
巧合的是,清晨在山门前洒扫的,还是那个当初向他行礼,迷惑住了金焕一行的小道士,不过这时候,余慈便不需故做姿态,那小道士一眼便把他认出来,先是惊讶,后又稽手行礼,余慈也点头回礼,多问了一句:“观主可在么?”
“在的,余师兄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