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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金河仁-七朵水仙花-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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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上吧?“这件衣服整个冬天都不许脱下来!”或许你会凶巴巴地这么说。我……想穿那件背心,而且……想看到你重新工作的样子,想看到你离开这个偏僻的地方气势汹汹地回汉城去。独眼又怎么了?独眼杰克不正是因为独眼才更有海盗船长的风度吗?弓裔也是凭着一只眼睛建立了帝国的呀!

  我常常想,我们要是做成了那件事,会是什么心情?我的一只眼睛成了你的眼睛,你透过它看世界……那我应该看到两个美丽的世界吧?哈哈哈……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儿太感性了?反正,要是能看到我的眼睛在你的睫毛下面一眨一眨,我的心情一定会很不错的,真的!好像我们成了一体,把各自的世界结合起来,成为一个只有两个人的世界!听起来是不是很酷?我,最近每天清晨结束工作钻进被子里的时候,总是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这些想法。你问我为什么有这么多无聊的想法?理由很简单:你两只眼睛都看不见,而我两只眼睛都看得见,这让我实在无法释怀,因为太不公平了。明明用一只眼睛就能看到所有该看的东西,为什么我犹豫不决,听任你独自待在那漆黑的四面墙里呢?

  即使是在工作的时候,只要一想到你,我的心也几乎要碎裂。

  我希望你能帮帮我,如果你肯说“永泰是不是太贪心了?两只眼睛都能看得见啊,给我一只!”的话,我的心情一定舒服多了。你相信吗?那样真的会让我的心情轻松很多,而且整个人都变得劲头十足。

  当然,你做梦也没想过这种事,这我也知道,你所做的只是拼命战胜自己。

  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会劲头十足呢?这个呀,在我心里,其实有一个角落很怕做这样的决定,不是因为爱你不够多,这个想法每天都在我脑海里重复几十几百次,但真要付诸行动的时候,就感觉有点儿发晕,嘴里干巴巴的,心脏狂跳不已。请不要责备我的胆小!这是心对自己的身体的本能反应,就好像我的身体里有一个委员会,无数的想法在不停地互相辩论和争斗。

  你知道结论是什么吗?大部分发出雷鸣般的喊声,说着“别做傻事!你是不是疯了?”或“喂!你到底能得到什么补偿?”或“你想得到什么补偿吗?”之类的话。

  哈哈……要是真的有这样的东西,我就完全不必苦闷了,从一开始就不会产生“我想给你我的眼睛,要给你我的眼睛!”这样的想法了,还不如凭借双眼健全的身体去找别的女人或去挣钱更痛快,更合情理吧。

  在熟睡的雨舒脸上,永泰轻轻印了一个吻。

  ……不管怎么说……我……对你的爱似乎超过了对自己的爱。

  即使你在微笑,我也感到悲伤;即使你在开玩笑,我也感到心疼。有时因为看到你伸出双手摸索着前方,我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撕扯着一样。

  活着是什么呢?

  为什么你来到我身边,失去了双眼呢?

  虽然害怕得发抖,但为什么我总是想把我的眼睛给你呢?为什么我瑟瑟抖着,像打预防针时在针头前撸起袖子紧紧闭上眼睛的孩子一样,却还是想要跟你一起进手术室呢?

  不知道,生活中我所不知道的秘密太多了。

  哈哈……有点儿可笑,是不是?你从来没有问我要过什么,我也没有把我的一切都双手奉献给你,可是说话的表情却像是已经全都给了你似的,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闷死了!太闷了……

  “谁……谁呀?”

  雨舒翻了个身,胳膊一下子碰到了永泰的膝盖,于是吓了一跳,猛地坐了起来。

  “是我。”

  “啊……永泰!”

  “做噩梦了吗?”

  “有点儿。”

  “什么?”

  “没什么,对了……现在该吃晚饭了吧?你得赶快回去工作啊。”

  “哈哈哈……不用了,你忘了吗,从今天开始,天文台休息三天。”

  “啊哈,是啊!现在几点了?”

  “五点……十分。”

  “我足足睡了五个小时啦!啊呀,看来今天晚上睡不着了。对了,我睡着的时候你没干什么奇怪的事吧?”

  雨舒用一只手抓住自己穿的格子长裙,像扇扇子一样扇动着,表情似乎在说:我好长时间没穿长裙睡觉了,今天因为太闷了连内衣都没穿。

  永泰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什么?你说什么?”

  “我是说……比如像拿手指按一下我的胸部那样的事!”

  “喂!我是傻瓜吗?已经成功了的事为什么还要重复?”

  “呵呵,听你这么一说,倒也对啊。我从十二点开始睡的,真的好久没睡过这么长时间的午觉了,还以为只过了两个小时呢!”

  雨舒用手指“看”了一下桌上的闹钟。她的闹钟前面的玻璃面已经摘了下来,通过用手指确认长短针的位置就能知道准确的时间。

  “身体怎么样了?”

  “没事了,其实昨天就好了,我的身体本来就是铁打的呀!”

  雨舒说着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对了,刚才我来的时候下了好大的雪,要不要打开门看看?”

  啊哈哈……

  “喂,我要去门外用整个身体看才行,你在干什么?我们快点儿出去吧!”

  “嗯?”

  “不是说雪下得很大吗?”

  雨舒兴奋地站了起来。永泰把外套递给她,趁她穿衣服的时候,用围巾把她的脖子缠了好几道。

  “干什么啊?给我穿盔甲吗?勒死我了。”

  “总比再感冒了好。”

  “你这个人!我明明说了没关系嘛。你多穿点儿倒是真的,这么重重包裹的打扮恐怕更适合体弱的你!”

  “现在最流行这种像雪人一样的打扮了,这样才能跟雪景协调起来,你就忍着吧,总得有点儿流行感觉才行啊!”

  “真是的!受不了你了,走吧!”

  雨舒一走到院子里,就仰起头来,把两只手掌伸向天空,发出“啊——啊——”的欢呼声,在原地转了两三个圈。

  “真的下得很大啊,雪已经堆到小腿了,太高兴了,真的!”

  “呀哈,雨舒你这么喜欢雪啊?”

  “是啊,不管怎么忙,每个冬天我都几乎有一个月的时间住在龙坪2,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发疯似的喜欢雪,喜欢滑雪。”

  “滑得好吗?”

  “唉,不知道坡度极陡的A道是否别来无恙?凌晨三四点钟划开山的肚皮冲下坡去的感觉好极了!”

  “呵呵……划开山的肚皮?听起来真够可怕的!”

  “那种滋味,就好像我跟白色的山一起死掉了似的,哈!简直绝了!”

  “既然这样,我们再找个时间去划开山的肚皮怎么样?”

  “好啊,一定去!什么时候?”

  “今年冬天!”

  “好啊!就算我现在看不见,滑C道或D道肯定没问题,原来闭着眼睛也能滑的,给你看看我的实力。”

  “我翘首以待。”

  两个人挽着手沿着蟾江边上的路走着。

  “可是,天气为什么这么暖和呢?像春天一样,一丝风也没有,现在天上掉下来的是不是棉花团啊?”

  “是啊,风完全平息了。”

  “来,我们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铁桥怎么样?”

  “太远了。”

  “那就走一半,不是有一条沿着山脊的路嘛,路边长满芦苇。”

  “那也远。”

  “不行,一定要去那儿,因为……踩在雪上的感觉太好了。”

  “呀哈,不行!现在雪下得这么大,等我们走到那里再回来的时候,恐怕雪已经埋到腰了。我们又不是狍子,走到家会累死的,不,恐怕半路上就累死了。”

  “今天怎么这么夸张啊!我觉得也就能下到膝盖吧,担什么心啊?又不会迷路,天气也很暖和,你又不用上班,我还在旁边,这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啊!”

  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

  因为上周的一场强寒流,蟾江冻上了,雪盖在上面,好像江流消失了一样。连绵的可马山山峰也渐渐被雪花埋没了,已经割完了稻子的原野一望无际,一片雪白,树也穿上了白色的罩衣,稍远处那片几千棵松树的松林里,树枝和树叶上压着厚厚的白雪,偶尔传来树枝被雪压断的清脆响声。

  除了这种声音以外,四周寂静无声。田埂、丘陵、平地和山坡的界限消失了,浑然一体,只余下辽远的线条。

  雨舒突然停下脚步,快乐地仰起头,享受着雪花飘落在脸上的感觉。永泰站在她身旁,眺望着银装素裹的大地。

  真美!

  这种景色令人一洗烦躁,心境变得平和,但因为不能跟雨舒一起欣赏,永泰感觉非常遗憾。这种遗憾化为悲伤,冲击着他的心。

  “永泰!”

  “嗯?”

  “听得见吗?”

  “嗯?”

  “削苹果的声音!”

  “嗯?”

  “沙沙……沙沙沙……沙沙。”

  雨舒说的是雪降落下来的声音。不停地埋葬着枯藤、树枝上仅存的几片树叶和大地的一切棱角的雪落下来时的确发出“沙沙”的声音。永泰感觉的虽然不像雨舒那么清晰,但也确有同感。

  “可是,为什么一定是削苹果的声音呢?”

  “差不多啊,削苹果的时候不也发出这种声音嘛……削了皮的苹果像雪一样白,有的真的白得耀眼。现在整个世界……都是白的吧?我突然有了这种想法,或许雪是……上天把圆圆的地球当做苹果来削的结果吧?把世上的一切都埋起来,一切都看起来那么美好。”

  “说的这么深奥!”

  “你这个人真是的!人家就是这么感觉的嘛。”

  他们沿着路一直往前走,噗噗地踩在雪上。雨舒放开抱在胸前的双手,快步往前走了几步,张开双臂,问永泰说:

  “怎么样?”

  “什么?”

  “我,是不是很像索尼娅?不,拉拉?”

  “啊哈……”

  索尼娅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罪与罚》里的女主人公,拉拉是电影《日瓦格医生》里的女主人公,她们都是白雪覆盖辽阔大地的俄罗斯的女人,她们的形象与西伯利亚的雪有共同之处。

  “雨舒你比她们强!”

  “强?你这个人,表达起来一点儿情调都没有,这种下雪的天气该浪漫点儿啊!”

  “嗬,听听你的语气!真有情调啊!”

  “那,我们营造点儿情调怎么样?附近……没有人吧?”

  “这里怎么会有人来呢,你又想接吻吗?”

  “不是,下雪的日子里提到‘爱’,马上会想起《爱情故事》是不是?女主人公詹尼是麦克·格罗演的吧?男主人公……在剧中叫奥利弗,对了,是戴安·奥尼尔吧,反正,永泰,你演那个金发的英俊青年奥利弗,我演那个聪明美丽的女孩詹尼,是不是正好符合现在这个雪地舞台?”

  “嗯?”

  雨舒信步走着,踩进齐膝盖深的雪里,好像根本不在乎会不会摔跤,反正有雪垫在下面。

  “看呀!你是不是不明白?那部电影里不是有这样的镜头吗,在下了很厚的雪的校园里,好像是哈佛大学的校园,在一个人都没有的操场和山坡上,他们打雪仗,互相追逐,张开双臂猛地向后躺下去,拥抱着在地上打滚,还接吻了,是不是?”

  雨舒嘴里哼着电影《爱情故事》的主题曲,像张开翅膀一样张开双臂,在原地转起圈来,那曲子给人一种雪花飞舞的感觉,清凉而洁净。

  “啧!你是说我们两个人现在就在这里演场戏吗?天都黑了。”

  “又没有人,怎么啦?而且,天黑了更好,对我们这两个第一次演爱情戏的业余演员来说。”

  “有片酬吗?”

  “什么呀!哎呀,知道了,好吧好吧,给你我的嘴唇。”

  “不喜欢,已经不希奇了。”

  “警告你,最好趁我好言、好语、好商量的时候跟着做!来,准备……开始!”

  雨舒下达了开始命令之后,哈哈笑着握起雪团朝永泰所在的方向扔了两三次,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对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喂!你怎么不玩?是反抗吗?”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不玩!”

  “快来,趁我和颜悦色的时候,嗯!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不要让我被迫使用暴力,知道吗?要是不想被埋在这里,你还是赶快准备打雪仗的雪球吧……哦嗬!”

  “哈哈……这种威胁要是一次两次也许还能唬住我。”

  “真的宁死不屈吗?”

  “不玩,你打死我也不玩,明知道结果只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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