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多磨-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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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穆清点头,有些不放心地道:“妈妈一定要交待清楚了。那梅花、海棠式样的,是雪花银铸的,那元宝样的,是七成的成色银子铸的。打赏的时候切切不可错了,各位老爷夫人身边的人打发那梅花海棠花,轿夫赶车,打发元宝……小心闹出笑话来。”
戚妈妈连声应了。
沈穆清就吩咐落梅:“去,把那堆沙娟花拿出来,让妈妈挑两朵戴了。”
戚妈妈忙起身道谢:“姐儿真是折煞我了。这可是宫里赏出来的东西。”
沈穆清笑着:“你看我头上这几根头发给我戴,岂不是埋没了。”
戚妈妈听了,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她相貌很是寻常,却长着一头乌黑浓密的青丝,绾起头来不用戴假发,她一向以此为傲。沈穆清的赏赐,正打在了她的心坎上。
落梅拿着个红漆剔雕匣子出来,打了了,里面有七、八朵绢花:“妈妈挑两朵戴吧,其它的,我再送去姨娘和四姑娘那里。”
“这可真是托了姑娘的福。”戚妈妈挑了一朵石榴,一朵芙容,千恩万谢地走了。
英纷正好和威妈妈错身而过,望着那两朵娟花啧啧称奇:“妈妈这是哪里得的?”
戚妈妈喜滋滋的:“是姑娘赏的。”
英纷进了屋,一眼就看见了放在茶几上的红漆剔雕匣子,嘟着道:““姑娘也太大方了些。”
“就知道你要争。”沈穆清笑道,“家里的姑娘、姨娘的都没得戴,你倒戴得出去,也不怕犯了眼睛。”
“我是姑娘身边的贴身丫鬟,倒不如一个管事娘子。”英纷装作忿忿然的样子:“要这样,我也要管个管事娘子。”
沈穆清哈哈大笑起来:“你看中了哪个,我帮你做主,包你称心如意!”
英纷的脸色通红,嚷道:“这也是姑娘说出来的话!”
落梅也在一旁掩嘴而笑:“这绢花要是给你戴了,怕是要绕着院子走一圈。人家戚妈妈可不比你,老成着。不信你看着,姨娘不先在头上戴厌了,戚妈妈这花是决戴不出来的。你还想当管事娘子,好好跟着戚妈妈学学吧。”
英纷到也没有辩这句话,点头道:“这戚妈妈是有几份利害。想当初,太太有什么事,都是吩咐李妈妈……也不知道她是怎的,这两个月就得了太太的眼,倒把李妈妈的事都揽了去。”
沈穆清听得心中一动,正色道:“落梅,我这两天事忙,你可去看了锦绣。”
“昨儿还去了!”落梅神色一暗:“还是老样子。”
沈穆清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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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妈妈揣着那两朵花去了李氏的屋里。
李氏正歪在炕上听着汪妈妈报这几天送来的礼单,见戚妈妈来了,朝着汪妈妈轻轻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汪妈妈眼角轻轻地睃了一下戚妈妈,笑着应声而去。
戚妈妈就神神叨叨地走到了李氏的面前,从怀里掏出那两朵绢花:“太太,姑娘赏我的。”
李氏瞟了那两朵绢花一眼,笑道:“既是赏你的,收下就是。”
戚妈妈听了,满脸笑容地重新把花揣在了衣袖里。
“你拿了菜单子去,姐儿怎么说的?”李氏淡淡地问。
戚妈妈笑着把沈穆清的话叙述了一遍。
李氏面无表情地听完,半晌没有吱声。
戚妈妈小心翼翼地窥视着李氏的神色,斟酌道:“太太,我瞧着姑娘说的有道理……”
李氏朝着戚妈妈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以后姐儿那里有什么事,不用来报我了。”
戚妈妈立刻笑容满面地应了一声“是”,然后退了下去。
李氏望着空地一人却装饰的富丽堂皇的屋子,哈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有着无拘无束的酣畅,笑得立在屋檐下的丫鬟媳妇个个惊讶不己。
只有璞玉,急急地跑进去:“太太,太太,您怎么了?”
李氏望着璞玉,脸上绽开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低低地道:“我们家,有个好姑娘呢!”
璞玉有些茫然地望着李氏,道:“我们家姑娘本来就好。每次遇到我,都会给糖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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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天空中竟然飘起了鹅毛大雪。不过一个时辰,天地间已变成了白茫茫一片。
尽管如此,还是如沈穆清所料想的那样,沈家来了很多的客人。不仅多,而且大多数锦衣貂氅,坐着银顶皂盖皂帏的四人大轿而来。沈家的仆妇自不用说,那外疱的厨房、茶房、酒房等人见了,一点也不敢马虎,战战兢兢地应付着眼前差事,生怕在这节骨眼上出了什么错。
因事情早就吩咐下去了,沈穆清这边却清闲了下来,却也不敢坐着,就在李氏屋里服侍着。
有几位侍郎夫人和学士夫人是跟着丈夫一起来的,像与沈箴同为内阁大臣、主管工部的胡信胡阁老夫人,还有富阳公秦玮的夫人、都察院左都御史赵符的夫人、五城兵马指挥使柳进的夫人等却是自己来的。七、八位锦衣丽服、珠围翠绕的夫人按品阶分主次坐在朝熙堂的敞厅里,脚下踏着铜胎珐琅寿字脚炉,几上摆着时令花卉,旧窑茶盅,又有描金退光红漆的九攒盒摆着橘饼、云片、松饼、软香糕、花生、核桃、瓜子、杏仁、粟子等零嘴,高脚荷叶盘里放着用苹果、蜜罗柑、枇杷、葡萄、红枣、生梨等拼成的什锦拼果,大家吃着糕点,喝着清茶,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沈穆清立在李氏身后不时地用眼瞅着这个,瞄着那个,服边服侍的丫鬟们就随着她的眼色上茶递水,奉漱盂手巾,一时间倒也井井有条,没出什么状况。
几位夫人说着说着,话题就转到了翰林院的侍讲陈学文娶了原河南布政司使韩茂远的遗孀的事上,大家都显得兴致盎然的。
刑部侍郎谢敏的夫人就笑道:“说起来,韩大人和我们家老爷是同乡又是同年,曾在江南做了二十几年的知府,后来升了河南布政司,还惹上过贪墨案,那手敛财的本领,不是当朝第一,也要排有前十位。这一撒手,倒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难道那韩家就没有一个出来主事的。”赵符的夫人诧异道,“就这样让韩夫人把韩家的家资带到陈家去。”
有姊妹问,怎么公共章节显示是第五章。实际上是发生了一点小事,嗯,也不算是小事就是我的包被偷了,结果包里的u盘也不见了……所以把发表过的文进行了备份,可能动了哪里,结果公共章节就变成那样了……现在只好重新再写……
哎……看来,我还真没有蓄文的命啊!
第三十章 大雪纷飞
谢敏夫人笑道:“你们哪里知道。那韩大人活着的时候,极其吝啬,连点灯都怕多了根灯草的,就更别说是救济家里的穷亲戚了。倒是韩夫人,常常拿些银子回去买祭田,修家祠。所以韩大人死了,他家里没有一个人为他出头的。”
年过六旬的胡信夫人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这也算是善有善报了。”
柳进的夫人年纪最小,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她听着,“扑哧”一笑,道:“我倒想起一个笑话来。”
大家的目光就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咳了一声,笑道:“一人娶一老妻,坐厅时,见面多皱纹,因问:汝有多少年纪。妇人答:四十五、六。夫问:婚书上写三十八,依我看还不止四十五、六,可实对我说。妇人答:实五十四岁。夫再三问之,妻只以前言对。上chuang后更不过,夫心生一计,道:我要起来盖盐瓮,不然被老鼠吃去。妇道:倒好笑,我活了六十八岁,并不闻老鼠会偷盐吃。”
柳进夫人话音刚落,几位夫人、满屋的丫鬟媳妇个个忍俊不住笑了起来。特别是那胡夫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这孩子,说话也特利了些。”
“夫人有所不知,”谢敏夫笑得喘不过气来,“那韩夫人比陈待讲,要大上七、八岁……”
“哦,还有这种事!”这下子,就连正襟危坐的秦玮夫人都来了兴趣。
柳进见大家都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平息了一下吸呼,笑道:“不仅如此,她和韩大人二十几年夫妻,并无一儿半女的……”
这下子,大家都来了兴致,七嘴八舌地议论来。
沈穆清就看见珠玑蹑手蹑脚地揭帘而入,朝着她直眨眼睛。
沈穆清不动声色,低低地在李氏耳边道:“珠玑找我。我让她管着席面上的器皿我要去看看。”
李氏轻轻地点了点头。
沈穆清就轻手轻脚地出了敞厅。
珠玑立刻机灵地跟了上去。
沈穆清没等她站稳,就低低地道:“怎样了?”
也许受了职业的影响,她不喜欢自己目前这种对李氏病情没有把握的无力感,她要掌握一切能掌握的,以保证那些意外来临的时候自己的生活不会被搞得面目全非。所以她一直想找刘先生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惜几次都错身而过,没有和刘先生单独接触的机会。想到今天在这情况,他可能会来,特意让珠玑去前院打听。
珠玑笑着点头:“刘先生在花园的藕香堂水榭喝茶国子监的祭酒林大人也在。”
“走!”沈穆清只觉得一刻也等不得,匆匆朝前走。
珠玑见窗外越下越大的雪,忙跑到西厢房把沈穆清的披风拿在了手里。
可等她出来的时候,沈穆清已不见了踪影。她看着依旧立在一旁的盈袖和步月,困惑地道:“谁跟在姑娘身边呢。”
盈袖不语,步月怯怯地道:“没,没有人跟着……我们以为姑娘要和你出去……”
珠玑跺了跺脚,低低地抱怨了一声“英纷,看你教出来的好丫头”,然后一溜小跑着去了藕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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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参、当归、茅根、车前子、泽泻……几个字像走马灯似的在沈穆清的脑海里旋转。碧绿色的叶子,刺目的白雪,朱红色的栏杆,蓝绿色的屋檐,都在扑面而来的寒气中纷纷向后倒去……
她急步进了花园,有面熟的小厮给她行礼:“姑娘怎么到这里来了?可是找谁?”
沈穆清正愁着没人去找刘先生她本人也好,她屋里的人也好,都是女孩子,怎么好在花园里乱闯。
那小厮也很机灵,见沈穆清面露急色,忙道:“姑娘不如到旁边的暖玉亭等等,有什么事,交我去办也一样。”
沈穆清的目光就落在掩饰在松柏间的那座覆着绿色琉璃支着灰色柱子镶着玻璃门扇的八角亭那亭下面有个地炕,有时候会把地炕烧起来,亭子里就温暖如春。一到冬天,沈箴就会在这里招待朋友,喝酒赏雪。
“亭子里没人吗?”沈穆清奇道。
小厮笑道:“先前翰林院的刘学士和礼部的几位大人在这里喝茶,后来听说王阁老来了,大家就一起去了九思斋。”
“王阁老?王盛云?”沈穆清颇感意外,眉角微挑。
“正是王大人!”小厮点头,“小的刚才已经把那里清扫过了,干净的很。”
沈穆清微微点头,进了暖玉亭。
里面果然清扫过了,亭角还点着一个小小的兽角金泥小香炉,熏着艾草香。
“你叫什么名字?”沈穆清坐在亭子窗边的玫瑰奇上,笑盈盈地问那小厮。
小厮脸色微红,喃喃道:“小的叫茴香。”
“麻烦你了,茴香。”沈穆清客气地道,“帮我悄悄叫了御医院常常给太太瞧病的刘先生过来。”
茴香忙作揖行礼,应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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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温暖如春,刘先生却一踏进来就感觉到背脊有汗,他下意识地脱了暖耳,又觉得在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姑娘面前有些不妥,可立刻戴上,却显得自己有些手足无措,失了长辈的从容。因此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拿在手里,面上就露出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尴尬的神色:“不知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沈穆清笑着指了指他面前的楠木玫瑰椅:“刘先生,我们还是坐来来说话吧说不定,我等会还要背药方子您听呢!”说着,若有所指地笑了笑。
刘先生额头上就密密地出了一层薄汗,也不知道是沈穆清这话说的让他有些心虑还是因为屋里的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能被选在花园子里待客,自然有几份灵机。茴香立刻感觉到了屋子里不同寻常的气氛。他偷偷在沈穆清和刘先生身上来回睃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泡好的信阳毛尖放在了刘先生旁的茶几上。
沈穆清对着刘先生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却转头对茴香道:“你去外面看着。要是有人来,就帮我们挡一挡。”
茴香乖巧地应声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