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家丁-第9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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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理想与现实终究有些差距。
她是跳起来了,可只跳起一尺来高,便觉得腹痛如绞,体内的气息全都只到得下腹处,就好似被人一刀劈来,拦腰斩断一般,痛得她冷汗迸出,倏然松懈,无力再继,扑通一声跌落在地上。
易倾南不知道,她所练的这门内功心法,却有一个弊病,那便是宜阳不宜阴,若修炼者是男子倒也罢了,若修炼者是女子,一旦癸水来临,便会进展迟缓,而且此后每月癸水之时,必须停止练功,否则自损经脉,那莫老头也是基于这个原因,用药抑制她的生长发育之后,迟迟没有帮她恢复,而是希望她在此期间能排除阻碍,多加修炼,内力更上一层楼。
方才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企图强行突破,身体已经有所受损,只不过是因为她修炼时间还不够,练成的内力尚浅,才没有对自身造成更严重的伤害,但必须静养一段时日,运功提气之类,却是万万不行了。
地上有她铺的柴草,加上她躯体柔软,身形灵活,倒是没有摔伤,易倾南撑起身来,想要再次尝试,只觉得稍微提气,周身便如针刺般又麻又疼,而下腹的绞痛也是实实在在的,甚至还有加剧的趋势。
此时饶是她再不明白这内情,也不敢再试了,怕是自己练功出了问题,没法再飞檐走壁翻高墙,要想脱困,屋顶处已经是不可能,撞墙吧,她一无工具,二没力气,所以还得想办法搬救兵,找来钥匙,开锁出门。
眼见屋里光线越来越暗了,天已经黑下来了,淅淅沥沥,开始下起雨来,这柴房处在整座将军府的偏远位置,平时没事的话并无人前来,说到救兵,又会是谁呢?
管他呢,自己这一世反正也是捡来的命,早够本了,吉人自有天相,不怕不怕!
易倾南给自己打着气,又过去铁门前,乒乒乓乓地敲打起来,一边敲,一边用那微哑的嗓音叫喊着:“来人,快来人啊!”
随便她怎么喊,外间就是没有半点动静,娘的,人都死绝了吗?
正心急如焚,突然听到不远处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悄然靠近。
“谁?是谁?”易倾南警觉叫道。
那声音忽而停住了,周围一片寂静,易倾南屏息噤声,凝神倾听,她虽然是内力全失,但灵敏的感官却还存在,肯定是有人来了!
“有没有人听见啊?是谁来了?听见了不吭声的就是狗娘养的!”
在她骂出这一声之后,门外忽然响起一个低低细细的声音:“臭小五,不问青红皂白乱骂人!”
是江玉涵!
易倾南欢喜得快要哭了,忙贴近门边道:“小江怎么是你啊?快点,想办法让我出去!”
“可是,我也没钥匙啊,怎么放你出去?”外边江玉涵低声应着,接着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他在四下里摸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又隔着门板叫道,“小五,我给你带了点吃的来,但这门关死了的,又没个窗户,怎么给你啊?”
易倾南闻言起了疑心,哪还顾得上吃东西,定了定神,急急问道:“怎么回事?窦管事不是领命去飞鹤园问了吗,事情早该清楚了,是不是郑直装怪,不肯放我出来?”
江玉涵听得满是疑惑:“小五你在说什么呀,那什么将军什么侍卫的说法,不是你随口编出来的吗?难道是真的?”
“真的,当然是真的!”易倾南终于找到这症结所在了,敢情外面众人都没相信自己啊,也怪她,夜里回去倒头就睡,次日早上起来也没顾上跟大家说,难怪伙伴们只当她是在撒谎骗人呢!
“可是……”江玉涵呐呐道,“我怎么听说人家裴管事一口咬定没这回事呢?”
裴管事?他说的是……裴宝?!
怎么是裴宝,而不是……哎呀!
易倾南猛然一拍大腿,是了,自己那日侍候康亲王用膳的时候,好似听郑直在饭桌前念叨了这么一句,说是最近那将军主子和侍卫们每日都是早出晚归,朝事之后直接就去了京郊军营,别说是午时,就是整个白天都不在府里的。
将军主子不在,侍卫们也不在,飞鹤园里就剩了一个随侍裴宝,想来裴宝不会害她,可是那晚裴宝之前并不在场,便不知她曾在大厨房煮东西给大伙人吃,窦庆云问上门去,他自然是有一句答一句,这询问的结果可想而知!
真是,衰得够本!
易倾南有些哭笑不得,又听得江玉涵在外低道:“我们都想来瞧你,可是又不敢惊动别人,所以他们就派我一个人来了,小五你怎样了?饿了没?听说周家婶子也被关起来了,周管事也没见着人,还有啊,大管家已经把这事上报给老夫人了,小五你快想想办法,要不然就更不好收场了!”
“等等,让我想想!”易倾南也没敢把希望寄托在那个二等家丁身上,略想一下,便对着门板道,“小江,你赶紧的,去飞鹤园找将军,或者是任何一个侍卫大哥,说明我现在的情况,说严重点,就说我被关在柴房里快要死了……”突然想到这个时候,那将军主子和侍卫们极有可能还没回府,江玉涵去了怕是也找不到人,又加重语气道,“实在不行,就找裴宝,裴宝应该是在的,你求他赶紧来救我,否则我就没命了!”
她想的是,能早一步出去就尽量早一步,宁可出去之后再去面对新的麻烦,也不能待在这里任凭癸水狂流,束手无策,此事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到时候弄得一团糟,可真的再也救不回来了!
“但是小五,我说的话,他们会信吗?我只是个小家丁啊……”江玉涵忐忑不安地问。
“这……”易倾南其实也不确定,眼珠一转,道,“没事,我有信物的,就是寝室里那只布老虎,你就拿着那个去找将军,或者是裴宝,他们会认的,一定会的!”
听她这么一说,江玉涵底气硬了些,点点头道:“那好,我这就去,小五你还有什么事没有?”
“没有了,你快去吧!”易倾南刚说出这句,忽然心头一动,不知怎的,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赶紧又叫回他来,喑声道,“小江,你听着,这是关乎我身家性命的大事,兄弟我可就拜托给你了!”
江玉涵听她说得慎重,语气坚定应道:“小五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听着他脚步匆匆而去,易倾南不但没放松下来,反倒是心思不宁,都纠紧了。
她难得有这样的直觉,预感会出大事,超乎寻常的大事,但每次她的直觉都是很准的,或帮她脱险,或助她晋升,这一回,又会是什么呢?
江玉涵去了不久,雨就逐渐下大了,屋顶上的口子开始往下滴水。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易倾南双手交叉抱着肩膀,在狭小的空间里躲来躲去,却怎么也避不开那阴风冷雨,没一会儿身上衣衫就湿了,帽子也湿了,头发一绺绺淌着水,雨水顺着她的脸庞往下,直往她微敞的领口里钻。
身上湿冷,小腹的痛楚也跟着加深,她伸手按住腹部,快要直不起腰来了,只能是尽量蜷着身子,往墙角边上靠过去,心里不住祈祷着,小江啊小江,快些找到救兵,不然这回小五哥可真的要玩完了!
等啊,等啊,终于又听见外间踢踢踏踏的,像是有人踩着地上的水洼处,雨水飞溅发出的声音。
谢天谢地,到底是来了,要知道,她的亵裤都湿了大半了!
易倾南惊喜扑过去,只听得哐当一声响,门上的铁锁被人打开了,一道身影闪身进来,手里还拎着只带罩的油灯,紧接着,却是将铁门又关上了。
来人个子瘦长,比她高出好一截,竟不是江玉涵!更不是裴宝!
轰隆一声,一个惊雷在头顶炸开,闪电之光照耀在那人的脸上,眉眼细长,略显猥琐,面颊上还有道红红的刀疤,他嘿嘿笑着,朝她逼近上来,露出满口黄牙。
“易小五,你就是易小五,果然长得细皮嫩肉的,看,我没说谎吧,钥匙都被我拿到了,很快就能放你出去,不过,你该怎么报答我呢?”
“你……你是谁?”易倾南警觉退后一步,她已经听出他的声音,正是先前那名二等家丁,没想到他真的来了!还用钥匙开了门!
按理说她该高兴的,可是看见这人的模样,怎么就那么不舒服,胸口作呕,满心厌恶?
“我嘛,我姓杨啊,你叫我杨哥哥就好了。”那人将油灯随意一放,直直盯着易倾南的面容,这小脸长得多俊啊,那些人真没骗他,看这肌肤,跟雪一样的白,豆腐一样的嫩,就不知道手感是不是也一样的好?下巴尖尖的,眼睛水水的,小嘴润润的,脸长得这样美,身子是不是也这样迷人呢?
姓杨?不对,府里就没有姓杨的家丁!
就算是那几名在家养工伤的,也没一个是姓杨!
易倾南相信自己过目不忘的记性,府里倒是有姓杨的,只不过不是家丁,而是嬷嬷,跟在老夫人身边的杨嬷嬷,只有她一人姓杨。
杨嬷嬷……
瘦高个,刀疤脸……
她心里低呼一声,倒是想起这人是谁了!
没错,他的确是姓杨,乃是杨嬷嬷的养子,名叫杨春明,以前也在这府里当差,听说还当上了个小管事,啊,对了,就是周林的前任,后来好似是因为犯了过错,去年的时候被辞退了,一直没找到差事,在上京城里当个无业游民,街头混混。
他这混混可跟自己骗吃骗喝当初不一样,是真正的无赖二流子,吃喝嫖赌无所不能,有时候回府里来一趟,也是趁着早晚的时候,回来找他养母讨要生活费,过往丫鬟婆子见了他都是避之不及,甚至是掩鼻而走。
记得当初听人闲聊时说起这人,大家还在猜测,说是杨嬷嬷在老夫人身边侍候多年,也算是老人了,可不知当时这杨春明犯的是什么错事,竟没有保住他,连降职都不行,直接就是开除出府了。
就这么一眨眼工夫,杨春明已经蹿到她跟前了,二话不说,手臂就搂了过来。
“你干什么!”易倾南边叫边是往旁边躲,无奈腹痛如斯,脚步虚软,竟有些使不上力,话音也是沙哑得不行,“你快让开,别动手动脚的,不然我可叫人了!”
“叫吧,叫吧,今晚连老天都帮我,哈哈,下大雨呢,就是你叫破嗓子,府里也没人听到!不过,还是留点力气吧,等会哥哥会让你好好叫的,哥哥我就爱听这个……”
杨春明满面狞笑,如饿狼觅食一般,朝着垂涎已久的猎物猛扑过去。
相见欢 第二十七章 美人救英雄
慌乱中,易倾南一偏头,避开了杨春明的手掌,人是躲过去了,可是头上的帽子却被他给扯掉了,发髻歪斜,几缕发丝松散垂落下来,更添了几份柔弱感。
杨春明盯着眼前俊秀的少年,漆黑的衣裤因为被雨水浸湿而紧贴在身上,更衬得肌肤胜雪,红唇娇艳,如洗般的秀眉微微蹙起,潋滟的大眼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似无辜,似惊惧,又似愤怒,刹那间美得惊人。
“小心肝,乖,过来,让哥哥好好疼你……”杨春明心如猫爪挠过一样酥痒难耐,哪里控制得住,再一次扑了过去。
随着他欺近的身形,易倾南嗅到了一丝酒气,果真是酒后乱性,色胆包天,她却不知,这个杨春明年过二十八,迟迟没有娶亲,实是因为他对女子没有兴趣,却偏好模样清秀的少年,尤其是她假扮的这种,而且当年杨春明被逐出裴府,所犯的错事无他,其实是对一名新入府的小厮用了强,那小厮身子娇弱,竟被他生生弄死了,是杨嬷嬷和郑直收买了知情者,强行压下了此事,以意外落水为名,使了点银子将死者的家人打发了,后来被裴老夫人知道,觉得此事太过,不愿再留他在府中,以免惹出更大的祸事,这才予以遣逐。
杨春明自从出了裴府,无人管制,更是变本加厉,三天两头往秦楼楚馆跑,并不狎妓,只是玩小倌,一旦得知哪里新来了美貌小倌,他比谁都跑得快,这样一来,很快就将积蓄挥霍一空,没办法,只好不时回来裴府,找他养母要钱过生活。
杨嬷嬷不能生育,早年是被夫家休了,又重新跟回老主子,也就是裴老夫人,杨春明是她抱养之子,想着将来养老送终的,虽说嫌他不成器,可养了这么多年也有感情,再加上他嘴巴甜,不舍得与他决断,便时不时地接济着,对于他府外之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含糊过去。
这日杨春明又来府里找养母要钱,按照惯例是天色擦黑了才来,来此之前他喝了点酒,晕乎乎地在府里转悠着,一时没打着方向,本是是去往清波园,却不想走来了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