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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节

窈窕家丁-第3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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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沐瞥她一眼道:“你刚刚鬼鬼祟祟翻窗户,莫非也是为了进来找东西?你又是找什么?”

    易倾南没想过否认,毕竟自己方才的行径被他看得一清二楚,想赖也赖不掉,但自然也不能对他说实话,只呐呐道:“我藏了点银子在我的柜子里,都是这几年的血汗钱……”

    白沐经过前些日子的共事,对她贪财的个性也略有了解,倒也没太怀疑:“那你找你的,我找我的,记住别发出声响引来他人,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语气清淡,却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冷锐,易倾南心头一颤,忙不迭点头:“通力合作,通力合作!”心里却在盘算,自己和裴宝是临时起意到这小校场来的,路上也没遇到谁,府里众人应该没那么快找到这里来,这便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找她的虎头,但是找到之后呢,白沐会不会放自己离开?裴宝的尸体应该还在外面,到时候她怎么向人解释,是实话实说,还是如何?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好法子,也懒得理会了,动手去翻那杂乱摆放的物事。

    这房间面积足有二十平米,乱七八糟堆了一屋子的东西,大到床架壁柜,小到道具戏服,甚至连锅碗瓢盆都有,并未分门别类摆放整齐,而是像搬来就随手扔在那儿,支离破碎,满地狼藉。

    易倾南倒不怕,她那虎头就是个硬布套子,根本不怕摔,她一边翻找一边去瞧白沐,只见他正弓身寻找着,虽然看不见面色表情,可从那硬挺如铁的背影上,她竟感觉到丝丝杀气。

    她并不知道自己所练的内功心法颇有奇特之处,随着功力的加深,感官会愈发敏锐,不仅是视力听觉,还包括身体本能和内心直觉,此刻倒是吓了一跳,不由得又望望那边紧闭的窗户,寻思着自己赶在他出手之前,要是冲过去一把推开,跳窗而出,这成功率会有几成?

    不过,易倾南却是猜错了方向,白沐身上的杀气,跟她并无关系,而是来自于那杂乱堆放损毁无数的物事,一想到他那珍藏之物竟受到这般待遇,便是恨得暗地咬牙,心生怒焰。

    两人各怀心事找了一阵,自是一无所获,屋子门窗紧闭,空气不能流通,易倾南热得满头大汗,便停下来歇口气,忽见白沐靠坐在墙边,胸口起伏,气息不定,看起来很是辛苦,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白沐摆摆手:“没什么。”闭上眼,没再说话,一动不动的,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易倾南又找了一会,见他无声无息保持原样,直觉不对,一时没管住自己的脚,朝他走了过去,站在离他三尺之外,小心翼翼唤道:“喂,白沐?白沐?你醒醒?”

    唤了几声没反应,她又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气息微温,再去摸他的心口,却摸到一丝濡湿,带着股血腥气,吓得她跳了起来,下意识就往窗口奔去。

    刚奔出两步,却又慢慢停了下来,脑子里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日自己在上京城满街奔逃的情景,要不是恰巧钻进了戏班子的马车,铁定躲不过那一劫!

    而当时若是白沐稍微出点声,向车外的人示警,自己也是难逃被捉拿归案的命运!

    不管他那时是抱着怎样的心思和目的,终归是救了自己一回,如今他身为钦犯,显然又是受了重伤,如果落在那将军主子和那些侍卫手里,绝对是死路一条。

    她易倾南从来都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置之不理任其自生自灭的事,她可做不出来!

    “你救我一次,我也救你一次,咱俩算是扯平了……”易倾南叹口气,认命退回去,将他扶着平躺在地上,轻轻摇晃,“白沐,白沐,醒醒!快醒醒!”

    摇了一会儿,见他没反应,又拉开他的胸襟查看,只见他胸前包裹着层层纱布,鲜血还在渗出,看来应该是方才扯裂了伤口,这是看得见的皮外伤,看不见的地方也许还有内伤,不由得暗道一声糟糕,就算他醒过来,可怎么走得出这高墙深院?

    “白沐!白沐!白沐……”一连叫了十几声,才终于将他唤醒,见他眨眨眼,渐渐回神,不禁骂道,“你受了伤,纸老虎一个还来硬闯,真是个蠢货!”

    白沐深吸一口气,慢慢坐起来,伸出两指在自己胸口点了几下,却问道:“我昏倒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趁机逃走?”

    易倾南扯扯唇角,自嘲道:“我傻呗!”

    白沐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道:“你帮我个忙,帮我找我那架焦尾琴,你的银子,将来我百倍千倍补给你。”

    易倾南愣住了:“那你呢?”

    “我得运功疗伤。”白沐说罢便是闭上眼,盘腿坐好。

    没见过这样的,受了重伤自身难保,还这么傲慢清高使唤人!

    什么百倍千倍的,他当自己是大富豪啊?鬼才信呢!

    易倾南低咒一句,却也暂时放下自己的事,帮他翻箱倒柜找起琴来。

    在她看来,今晚事态严重,就算自己如愿找到了虎头,都没法将圣焰令安全带走,还不如干脆放弃,转而帮他寻找那遗物,只有东西找到,尽快让他离开,她才能安然脱身。

    那架什么焦尾琴她倒是经常见到,外形色泽也是认熟了的,记得他平时极为爱惜,用过之后都是用软布轻柔拭擦,再放入琴盒当中。

    琴盒……琴盒……琴盒……

    易倾南默默念着,屋里表面的物事都已看过,抹了把汗,开始搬动积压的家什,也亏得她夜里勤奋练功,体力远远好于常人,否则一个人要想将这屋里的大件小件翻个个儿,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饶是如此,她也是累得够呛,满脸满身,汗如雨下。

    找来找去,正当她奋力抬出一只笨重的道具箱子,准备打开查看时,眸光不经意往下一瞟,忽然见得那箱子下方露出乌沉一角,可不就是那只琴盒?

    “哈哈,可找到你了……”易倾南喜笑颜开伸手去拿。

    正当此时,原本打坐运功的白沐也是蓦然睁眼,压低声音道:“不好,有人来了。”

    易倾南吓得立即撒手,跳起来慌慌张张就去吹那灯笼里的烛火,白沐却是淡然摇头:“来不及了。”

    果不其然,还没等她蹑手蹑脚靠近门前,就听得外间脚步沉沉,似有大队人马涌上前来。

    有人在外冷声叫道:“白沐,你逃不了,放下武器出来投降吧!”

少年游 第五十九章 峰回路转

    他身后跟着的灰衣青年,毫不陌生,却是裴宝。

    裴夜这一亮相,使得全场的人都呆住了,半晌才回神过来,放声欢呼:“裴将军,是裴大将军来了!”

    宁彦辰顿时眉开眼笑朝他招手,暗道这最后一轮比试定得好,居然把这人都逼出来了,旁边的郑直却是心中有鬼,暗地里抹了一把汗,硬着头皮迎上前去。

    “将军,你这可是要出门……”

    裴夜身着一袭普通的苍青色袍子,宽袖大裾,浑身上下没半点配饰,却足见其清华内敛,雄姿焕然,见郑直过来,只淡淡瞥他一眼,也没说什么,而是踏上台子,冲宁彦辰低斥一声:“没事不好好在你王府里呆着,却来我这里添乱。”

    “本王哪是添乱,本王是在帮你府里选人呢。”宁彦辰呵呵一笑,朝台下一努嘴,“看到没,那小家伙也想进府当家丁,可不巧,刚被淘汰掉了,正在下面哭鼻子呢。”

    易倾南在人群里站着,见得这裴大将军突然出现,心知转机来了,正思索如何利用,忽觉顶上目光闪电射来,在自己脸上停留一秒,立时收回,她抬眸望去,却见裴夜正侧头与郑直说话,宁彦辰则是端了茶杯在饮,也不知方才冷眼掠过的人是谁。

    眼见裴大将军上台入座,底下众人心怀敬畏,便都安静下来,没人敢再嚷嚷,连那意气用事摔了赏钱的少年,也趁人不备悄悄捡了回来。

    郑直当了这多年的大管家,也是个经历过风雨的,只被主子突然到场给惊了一下,却很快镇定下来,走去台中,端出架势,朝底下沉声道:“是谁不服,可敢上台来当众背诵一番?”

    此话既出,先前闹腾得欢的少年们都不约而同缩回了脖子。

    也是,本来对那篇家规就印象浅薄,记得不够纯熟,这都过了好一会儿,记住的内容都又忘了大半了,谁还敢上台去背?当众丢丑还是小事,要是惹怒了裴大将军,被安上个无理取闹惹是生非的罪名,那可就亏大了!

    再一想,发放的赏钱少则半吊,多则两吊,足够一家人好好过几日了,不如乖乖领了钱回家去,当为上策。

    少年们相互瞅瞅,见周围人等皆是不动,更坚定了此番信念。

    “可有人不服?可有?”

    郑直又问了几声,见无人应答,心头一喜,正要开口宣布结果,那人群另一处忽然又冒出个自诩聪明的出头鸟来,拔高声音道:“不对不对,我们刚才明明说的是让他们九个上台去背,背得出来咱就服气!可没说是咱自己!”

    现场一片静默,他一人的声音便显得愈发清晰,众人暗地称道,都一瞬不眨望向台上,端看主办方如何回应,郑直迫于情势,只好请示了裴夜,将那入选的九名少年招上台来。

    宁彦辰暗自好笑,对底下那出头鸟温言道:“这天色也不早了,也不用每个人都背耽误时间,要不你来点,你点到谁,谁就站在这台上当众背诵,如何?”

    那出头鸟一听来了精神,看清台上众少年的身形样貌,直接指向福贵:“就让那个大个子背吧!”

    底下众人见福贵生得牛高马大,黝黑憨厚,一看就不是个读书的料,便有胆大的跟着附和:“没错,就他来背,他能背出,我们就服气!”

    郑直只好朝福贵道:“你,再背一次,声音大点。”

    福贵点点头,从队列里一步迈出,张口就背:“父母之恩,如天高地厚,最难图报。吾族为子者,只是尽其心,力所当为,如饮食、衣服之类,虽是孝之疏节,宜极力营办,以奉养父母。纵使家贫,当以色养,不可便生怨怼。冬温、夏清、昏定、晨省,礼不可缺。不幸父母有过,必下气怡色,柔声以谏,委曲婉转,以待其听。或遇疾病,必奉侍汤药,不离左右……”

    他嗓门大,声音响亮,中途也有几次停顿,但大致还是没甚错处,短短时间能记到这样的地步,那是相当不错了,令得底下少年都是自叹不如,甘拜下风。

    等福贵一口气背完,那出头鸟又跳将起来:“最中间的那个,让他来背行不?”

    台上九人,站在第五位的正好是江玉涵,他见众人的目光都齐齐射向自己,也不等郑直开口,径直出列,和缓背出:“父母之恩,如天高地厚,最难图报。吾族为子者,只是尽其心,力所当为,如饮食、衣服之类,虽是孝之疏节,宜极力营办,以奉养父母……”他嗓音清脆,比福贵背得还要流畅些,偶有小错,便以声音的优势给带了过去,若非熟悉此文之人,根本听不出来,一篇背完,底下竟响起些许掌声。

    郑直面色稍霁,朝那出头鸟道:“你还有什么话说?”语气已暗含不耐,隐有威胁,就凭你这小子,竟一而再再而三出言质疑,当真不把将军府的权威放在眼里?

    那出头鸟独身一人前来,也没个亲戚朋友在旁劝阻,此时出尽风头,更是脑袋昏昏,不予思量,竟大声道:“其实要我看,就不该背这家规,说不准早定下了题……唔……唔唔……”话没说完,就被人从后面跃上来,给一把捂住了嘴,大力往后拖。

    台上郑直正听得直冒虚汗,生怕他再讲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忽闻人群里一阵喧嚷,便问:“下面出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并非是之前那出头鸟,而是另一个瓮声瓮气的少年嗓音,“我这堂兄脑子不好使,本来都好好关在家里的,今日不知怎么给跑出来了,对不住,让大家见笑了!”

    哦,原来是个疯子,难怪那么胆大妄为!

    既然是疯言疯语,自然做不得数,众人嗤笑一阵,倒也作罢,再无异声。

    而那半路杀出的所谓疯子的堂弟,没有疑问的,正是易倾南,此时她趁乱捡块石头,掐着力道把那出头鸟敲晕了,在台上台下掌声欢呼声中,架着他无比留恋地朝巷子走,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落选不要紧,只要主义真;牺牲我一个,幸福众多人。

    别了,裴府。

    别了,我的家丁梦……

    心有不甘,一步一顿,人还没走进巷子,忽听得背后倏然静了下来,那裴大将军声音清朗,天籁般随风飘至,传入耳中——

    “感念各位如此看重我裴府,那就再加试一场,胜出者……破格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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