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阴雄-第9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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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子盖的嘴角勾了勾,面无表情地说道:“陈文略的家人来了没有?”
那衙役回道:“已经来了,正在府门外守候。”
樊子盖点了点头:“很好,陈文略身为文案,却懈怠本职,宿醉不醒,耽误办公长达二个时辰之久,本官处罚他,完全是按律而行,并非私怨,让陈文略的家人带他回去,准其半个月的假,罚俸三个月,半个月之后,若是再敢玩忽职守,必将加倍严惩!”
衙役一拱手,急匆匆地退下,樊子盖的虎目中冷芒一闪,环顾四周,沉声道:“诸位,我等都是朝廷命官,既食君禄,当忠君之事,为国分忧,想想至尊身居九五,仍亲率大军,远征辽东的苦寒之地,依不蔽体,食不果腹,每念于此,诸位就不感觉到痛心和感动吗?至尊是在为了保护我们的国家和百姓才去孤身犯险的。我辈又有何理由在后方懈怠呢?”讲到这里。樊子盖的眼中泪光闪闪。连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了。
周围的书吏们纷纷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一个个跪倒在地,稽首磕头,号陶大哭的人也不在少数。
远处的大门处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军人特有的皮靴踏地的声音,从远而来,在几十步外停住,伴随着激烈的争吵声:“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直闯留守公署大堂?”
而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声:“看不到我这背上的靠旗吗?前方军情如火,这可是八百里的急报。”
而另一个年长点的声音断然道:“就算你八百里急报,也得先搜身才行,不然若是有刺客,扮成传令兵的样子,过来行刺,那就是我们卫士的失职了,你可明白?”
樊子盖的心中一动,高声道:“堂下何人喧哗?”
刚才那个禀报过的衙役。又跑了回来,对着樊子盖一拱手:“启禀堂尊。有一个传令兵,说是八百里加急的军情,要见堂尊,小的要按例对其搜身,他不愿意,是故争执到现在。”
樊子盖摇了摇头,说道:“军情如火,不可以常理度之,本官自有卫士保护,就算刺客,也难伤本官,快快带他过来见我。”
那衙役面露难色:“这,这不符合法度啊。”
樊子盖的脸色一沉:“前方军情紧急,容不得半刻拖延,你且带他上堂便是,就算他真是刺客,也与你无关。”
衙役咬了咬牙,转身欲走。樊子盖却突然说道:“等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那衙役回头拱手道:“小的姓黄,名君汉,乃是刑部的牢头,今天正好当值。”
樊子盖点了点头:“很好,黄牢头,本官记住你了,你忠于职守,值得嘉奖,一会儿你把那个传令兵带上时,也留在堂上,就当是护卫本官吧。”
黄君汉的脸上闪过一丝激动之意,一拱手,沉声道:“遵命。”
少顷,一个背插两面红旗,身高八尺,精明强干的军士给带上了前面,看模样看约二十六七岁,眉眼深陷,虽然穿着一副小兵的装束,可是却有一股将校的气质,举手投足间,尽显一副世家子的风范,连头,都是高高地昂着,而不是一般的小兵那样习惯性地半低。
樊子盖的脸色微微一变,这两面红旗,意味着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乃是最高等级的急报,他坐在大案之上,等到这传令兵走到堂下,才沉声问道:“你从何而来,有何紧急军情?”
这名传令兵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黄色的绢帛,他的脸满是汗水,把一块一块的泥土粘得到处都是,用风尘仆仆这个词来形容他,最合适不过。他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把这绢帛交到了黄君汉的手中,黄君汉本能地想要向上递,却犹豫了一下,警觉地看了传令兵一眼,停下了脚步。
樊子盖的眉头皱了皱:“黄牢头,你这又是何意?”
黄君汉的嘴角勾了勾:“小的久在牢狱中任职,听说有些贼人会在这些文书上下毒,既然是军报,应该有外封皮,再加火漆封印才是,可是这绢帛并无外封,又是如此潮湿,小心起见,小的应该先行查验才是。”
樊子盖微微一笑:“难为了你,居然有这般缜密的心思,也罢,你就先查验一下,再当堂诵读吧。对了,黄牢头,你可识字?”
黄君汉点了点头,说道:“小的幼时学过几年童学,文字可称粗通。”他说着,打开了绢帛,看了一眼,脸色大变,急道:“河内郡急报,黎阳留守杨玄感,已经在昨晚谋反。”
“一夜之间,募得黎阳壮丁,船夫及民工万余,裹胁附近州郡守兵,已于今晨起兵,前锋直指河内郡,治书侍御史游元,不屈而死,属下尽力逃脱,归自河内郡治怀州,闭城死守,惟愿樊留守作好准备,迎战叛贼,属下虽非死亦无憾矣。河内郡主薄唐祎泣血拜上!”
黄君汉一边念着,一边手都在发抖,脸色变得惨白,樊子盖的眼中精光慢慢地内敛,并没有这样慌张,他喃喃地说道:“杨玄感,你果然谋反了吗?”
那名传令兵似乎有些意外,说道:“难道樊留守早已经预料到了吗?”
樊子盖冷笑道:“老夫早就觉得杨玄感有问题了,这才把唐主薄一早秘密地派过去河内郡镇守的。传令兵,你姓甚名谁?唐主薄还留有什么话吗?”
传令兵一拱手,正色道:“小的姓李,名大亮,唐主薄要小的一定要把这句话亲自带给东都留守樊大人,说是风景这般独好!”(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 快速反应
樊子盖长叹一声:“风景这般独好,果然是唐祎的来报,游元游御史,真的不屈而死了吗?”
李大亮点了点头:“是的,听唐主薄说,游御史被杨玄感捉住,让唐主薄以刀架在他脖子上,胁迫他附逆,结果游御史为了保护唐主薄,主动刎颈殉国。唐主薄正是借着扶游御史灵柩回河内老家的名义,才脱出敌掌,抢先控制了怀州,要不然这会儿怀州只怕已经落入敌手了。”
樊子盖点了点头:“怀州有我一早暗派的两千精兵,守住几天应该问题不大,你来之时,战况如何?”
李大亮正色道:“唐主薄刚刚控制怀州之后,就斩杀了监督他的一个杨府家将,然后趁着杨玄感的大军未到,差小的急速回来报信,他还说,想摆个空城计,赚杨玄感入城,若是能直接以伏兵击杀此贼,则叛乱可平。”
樊子盖叹了口气:“岳山(唐祎的字)还是太心急了,这是他改不了的毛病,以前楚客(游元的字)就说过,他虽然天资聪明,可是行事莽撞,需要历练。杨玄感天下第一勇将,身经百战,怎么可能这么容易中伏?”
樊子盖自言自语了几句,抬头看着李大亮,打量了几眼,说道:“李大亮,本官看你气度不凡,不象是普通百姓出身的军士,莫非你是世家子弟?”
李大亮面不改色,说道:“不敢欺瞒樊留守,小的曾祖乃是北魏度支尚书李公讳啖之,祖父乃是北魏岐州刺史李公讳纲。先考乃是我朝朔州总管。武阳郡公李公讳充节是也。”
樊子盖的脸色一变:“你是李总管之子?”他本来想要本能地跟上一句。为何沦落如此,却突然收住了口,因为他记得这李充节曾任朔州总管,随高颖大破过突厥沙钵略可汗,却在后来被人举报有谋反之嫌,这才被杨坚用杨义臣替换,而他路上忧愤而死,李家也就此没落。却想不到这李大亮居然继承父亲的袍泽,重新参军,当了一个传令小兵。
李大亮也看出了樊子盖的疑惑,朗声道:“家门不幸,小的又非家中嫡长子,未能袭承先考的爵位,但不敢忘却先父的教诲,将门之子,便当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所以前岁至尊征伐高句丽,大征天下壮士从军。小的不才,却也激动不已,离家从军。”
“只是小的未上沙场,大军便已经回师,而这回小的又被分配到东都的番上留守部队,未能从征高句丽,实在是平生之憾事,若非被安排驻守河内郡,也无机会面见樊留守!”
樊子盖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果然是将门虎子,气度不凡,本官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隶属于右御卫的右监门将军,庞玉庞将军的属下吧。”
李大亮微微一笑:“正是,小的在庞将军属下任队正一职。”
樊子盖正色道:“很好,李大亮,现在本留守任命你为庞将军帐下的兵曹参军,你且去一边厢房歇息片刻,本留守现在要迅速地发出公文,头一条就是要发到关中,让留守那里的卫玄卫大人作好准备,以防杨贼乱党趁机在关中作乱,此外,还需要他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带兵来洛阳助我平叛。”
一边的一个幕僚忍不住插了句嘴:“堂尊,这杨玄感起兵,不过万余民夫,乌合之众而已,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吗?”
樊子盖一扭头,狠狠地瞪了这个幕僚一眼,吓得他低头不敢再语,樊子盖厉声道:“你个刀笔小吏懂什么?杨玄感天下名将,又有李密这样的绝代谋士助之,哪是那些占山为王的山大王可比?若是我军迎击不力,只怕他能长驱直入这里,本留守奉旨镇守国都,自要护东都万全,来不得半点风险,懂吗?”
樊子盖骂完这个幕僚之后,看着李大亮,说道:“你可以下去了。”
李大亮拱手一行礼,就走下堂去,而黄君汉把那绢帛往堂上恭敬地一放,也要退下,樊子盖却突然说道:“黄牢头,你这些防备别人在信件上下毒的办法,是谁教你的?”
黄君汉回道:“不敢有瞒堂尊,小的在当牢头的时候,曾经跟随刑部侍郎王世充王侍郎,断过几个案子,其中就有贼人在信件上下毒,又把信件故意粘在一起,受害人情急之下,沾了口水去翻信,就中毒而亡,所以刚才小的看这绢布湿透,怕那来使以这种方式害堂尊。”
樊子盖满意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跟过王侍郎的人,怪不得有如此见识。对了,王侍郎回东都后,你见过他没有?”
黄君汉摇了摇头:“王侍郎一个半月前回东都后,就受了风寒,积劳成疾,一直卧病不起,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去刑部署理公事了。”
樊子盖叹了口气:“唉,至尊把王侍郎放在东都,就是想要他关键时候能出谋划策的,想不到他这会儿却病倒了。”
“这样吧,黄牢头,你拿了本官的令牌,现在火速去一趟王侍郎的府上,见到王侍郎本人,再告诉他现在杨玄感谋反之事,就说军情紧急,请他只要能行动,务必要来这里与我商议平叛之事。记住,只能跟王侍郎本人说,如果路上泄露了半个字,定斩不赦!”
樊子盖说完这句后,再也不看黄君汉一眼,转向另一个僚属说道:“张录事,你去把河南令达奚善意,还有将作大监,河南赞治裴弘策叫来,快。”
张录事飞快地转身之后,黄君汉正跑到大堂的台阶之下,他听到樊子盖的最后一道命令是:“传令,城外的左羽林卫军,分出五千精兵入城驻守,让百官坊的各位官员及其家眷,还有国公坊,郡公坊,伯爵坊,候爵坊的各世家子弟也全部进入皇城集中。”
“另外,杨逆谋反的消息,速报给越王杨侗,由他向至尊禀告!对了,刘文书,写给大兴卫留守的文书,现在就起草,半个时辰内,李大亮必须出发,快!”(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掴醒魏征
满园,思玉楼,王世充站在七层楼顶之上,目光越过了城墙,看着城外的左羽林卫大营中,开始调兵遣将,一片烟尘冲天的样子,叹了口气,喃喃地自语道:“杨玄感啊杨玄感,你果然还是反了。”
身后的魏征垂首而立,一言不发,王世充转过身,微微一笑:“怎么了,玄成,你现在连献策和讨论,也不做了吗?”
魏征的脸上一副愁容:“魏某无能,竟然败在一个孩子的手上,实在是无地自容,主公,属下误了您的大事,您还是责罚属下吧,要不然,属下这心里,这心里。。。。”
魏征说到这里,心中一阵难受,自从三天前,他接到了辽东的密报,说是李世民和封伦安全到了辽东城,与杨广汇合后,几乎当场晕倒,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呢。
王世充叹了口气,转过了头,看着魏征,他的目光有些躲躲闪闪,王世充的眼中突然绿芒一闪,一个耳光就打到了魏征的脸上,“啪”地一下,魏征甚至来不及躲避,脸上就变得红通通的,他这才反应了过来,吃惊地捂着自己的脸,看着王世充:“主公,你,你这是?”
王世充的面无表情,换了左手,闪电般地一巴掌,又打到了自己的左脸上,这下他的半边脸,也高高地肿了起来,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