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阴雄-第2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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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充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他看着裴世矩,就象看着一个陌生人,写道:我不明白,我朝的策略不是扶植染干,对抗都蓝,并且要保持东西两个突厥的分裂吗?为何这次要反过来促使对我朝抱有敌意的都蓝可汗和达头可汗联手?
裴世矩走到王世充的身边,在他的耳边低语道:“行满,此事是高仆射的最高机密,你千万不可张扬出去。只有保持突厥有一定的实力,这个实力要强到能威胁我大隋,但又不至于能真正地入主中原,高仆射才能稳居相位。
负责突厥事物的,从高仆射到长孙晟,再到你我,一直是高仆射这一系的人,北方的游牧民族永远都是中原的致命大敌,只要突厥的威胁还在,那皇上就不会轻易动高仆射,而高仆射不倒,则太子之位稳如泰山,前些年突厥被打压得太惨,所以北方的边患压力减小,高仆射也显得重要性下降,这也是皇上起了易储想法的主要原因。”
王世充皱了皱眉头,也附耳低语道:“可是这样一来,突厥实力大增,我们一手扶持的染干就没了作用,难道都蓝可汗或者是达头可汗会比染干还听话吗?达头我不清楚,都蓝可是我亲自见识过的,他跟我们大隋是不共戴天之仇,一有机会,一定会举族南征,入我中原的,高仆射就不考虑这个后果?
兵凶战危,突厥骑兵一向剽悍如风,我朝就是现在跟它决战,也无十足的把握。高仆射一向心系国事,这次怎么会如此糊涂?”
裴世矩冷笑道:“保住了自己才能谈国事,虞庆则这样的重臣,还不是给说杀就杀。自古以来一向是伴君如伴虎,行满,你我虽然没有选择保太子,但我们都是高仆射举荐的,在皇上眼里也早已经成了高仆射的人,一旦高仆射倒了,你以为我们还会有好果子吃吗?”
王世充叹了口气,裴世矩说到他的心坎上去了,确实,虽然他一向刻意地和高熲保持距离,但自己入官场以来无论升贬,都是高熲的决定,这几年自己生意越做越大,官也越提越高,更是和高熲完全脱不了关系,初入官场时想要跟高熲保持距离的想法,只怕很难实现了。
裴世矩看到王世充这样子,紧接着低语道:“还有,这次皇上有令,王世积将作为前军的行军总管,辅佐汉王一起出兵,作为全军的先锋。”(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六章 关键决定
王世充脸色一变,“哼”了一声:“他总是能捞到作为大将出征的好机会。”
裴世矩笑着摆了摆手:“高仆射已经猜到你跟王世积的不和了,这回他为了让你能全力帮他,甚至向我暗示,会对王世积也多方制约,不会让其建立功勋,事后想办法把他外放边郡,你还不满意吗?”
王世充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弘大,我跟王世积的事情你告诉高仆射了?”
裴世矩摇了摇头:“没有,我和你有过约定的,要为你保守这个秘密,但高仆射是何等样人,你跟王世积不对付,他早就看在眼里,虽然他一直没有跟我说,但只怕是上次他说服王世积同意你重新位列王氏家谱的时候,已经把你们的恩怨查得一清二楚了。行满,以高仆射的为人,如果不是非常欣赏你,会为了你这样一个小角色,去得罪王世积这样的大将,还有站在他身上的关陇军功集团吗?”
王世充意识到自己可能错过了裴世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弘大,我一时胡思乱想,口不择言,还请见谅。你说的我信,以高仆射的精报能力,我和王世积的那些恩怨他是不可能不查清的,包括我大哥的死,可能他也已经知道了。”
裴世矩叹了口气:“所以高仆射也一直很为难,王世积这样的人,他不喜欢,但毕竟他的身后是一个强大的关陇贵族集团,高仆射本人出身关东。是不能跟这整个集团为敌的。所以他虽然欣赏你的才能。但对你也一直是要限制使用,不能让你升得太快,引起王世积的怨恨。
象你在突厥做的那些秘密行动,见不得光,上不得台面,也会给人留下无功受禄的话柄,那次高仆射如果升了你官,只怕会惹人非议。可你在江南平叛和岭南的功劳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王世积也无法说什么,所以只要能有提拔你的机会,高仆射一向是很慷慨的。”
王世充点了点头:“这些年确实是承蒙了高仆射的关照了。我也知道如果没有他的提携,我今天到不了这一步,但是弘大,我们要做的事情太过凶险了,而且这样一来会把自己跟高仆射完全绑到一起,我们就没退路了,当年你我也讨论过此事的,难道现在你改变主意了吗?”
裴世矩摇了摇头:“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我不选择站边。是因为高仆射和越国公当时的关系还算融洽,越国公也没有投向晋王,可是这两年下来,高仆射和越国公已经几乎是正式决裂了,各为其主,你我这时候就算想保持中立,也不会有人相信的,我们都是高仆射一手提拔的人,也只有好好跟了他,才有希望。”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闪闪,心中一遍遍地在权衡得失,这个决定太过重要,也许将决定自己的未来一生,想了半天,他还是没能作出决定,轻声道:“弘大,此事容我好好考虑考虑,高仆射交代的事情,我一定会好好办的,这点请你们放心。只是我希望高仆射给的正式公文,也能尽快送到,我也好劝说周将军。”
裴世矩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他还是笑了笑,拍拍王世充的肩头:“行满,无妨,你好好考虑几天,这次战事结束后再商量不迟,高仆射不会让你出海的,公文也会在下次一并送达,放心吧。”说到这里时,他凑上前来,低声对王世充耳语道,“行满,好好干,这次征高句丽结束后,很快就要大战突厥了,到时候你一定会得到重用的。”
王世充点了点头,向着裴世矩正式行了个礼:“那就一切拜托了。”
送走裴世矩后,王世充在帐中来回踱步,他的思绪如潮,一阵阵地汹涌澎湃,今天裴世矩跟自己说了这么多以前一直没有透露的秘辛,看来高熲确实是急需自己的支持,而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要到了摊牌的时候了。
杨坚对太子的不满是写得明明白白的,之所以迟迟没有废杨勇,完全就是因为高熲的坚决反对,以前因为高熲在军国大事上的不可替代,加上关陇军功集团几乎一边倒地站在高熲这一边,因此杨坚和独孤皇后也无法强行做决定,废立之事,从开皇五年开始,一直拖到今天,也没有成行。
可是这一年多来风云突变,最重要的一个变化就是杨素彻底倒向了晋王杨广,站在了杨广的一边,甚至还带动了一大批关陇贵族从太子阵营中倒戈,在这件事上,可能自己当年射箭场一事起了极大的促进作用,提前让两大巨头反目成仇,王世充想来真是感慨万千。
但王世充马上意识到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高熲这次被杨坚逼着当了征讨高句丽的行军元帅府长史,可这个长史跟八年前平灭南陈时的元帅府长史完全是天差地远,杨坚派了汉王杨谅亲自领军出征,又以王世积这样的大将相随,却把高熲远远地安置在涿郡负责大军的后勤,显然已经开始架空高熲,以前的那种信任与重托,不复存在。
所以这次讨伐高句丽,如果打胜,高熲分不到多少功劳,反而会增加杨谅的砝码,没准象王世积这样的墙头草会倒向汉王杨谅,进一步弱化太子集团的实力,反之若是打输了,那高熲也一定讨不了好果子吃,所以高熲想出了这种大举出师,半途而还的办法,也算是在这种必输之局中能把损失减到最小的尝试了。
但王世充想到杨坚斩杀虞庆则时的冷血无情,还有那天当堂威逼高熲挂帅领军出征时的那种帝王气度,心中一下子雪亮,这次的征伐,只怕杨坚想打的并不是高句丽,而是高熲作为大隋建立以来实际的全军主帅,那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名头,以及在军中的威望,如果高熲这回无功而返,势必会让一直以来靠着一次次的战事而赏功封爵的关陇贵族们心生不满。
这些大将们的立身之道就是不断地征战,不断地胜利,不断地得功赏爵,在过去的二十年时间里,高熲深谙此道,一场场的军事胜利的背后,是关陇军功集团的兴旺发达,而这种利益的交换,也是高熲能控制诸多关陇将领,进而威逼杨坚,使其不能动摇太子之位的源动力所在。
可是这一回,征伐高句丽看起来必定是无功而返了,那种二十年来积累的只要高大帅一出马,兄弟们都能有肉吃,有汤喝的思维定式也将被打破,紧接着,会有更多对高熲不满的人从关陇集团中动摇,不说转投杨素,至少也不会在夺储之争时那么坚定地支持高熲了,失去了这一支持的高熲,就失去了跟杨坚叫板的筹码,罢相之日,为时不远。
王世充的眼前浮现出杨素那张威严又阴沉的脸,这回他的手也伸到了莱州这里的水师,大概杨素也看出高熲会极力妨碍出辽东的陆军主力建功,就把主意打到了莱州的水师上,甚至派出了足智多谋的内侄婿封伦,他显然是来说服周罗睺,摆脱高熲的控制,独立建功的。
如果周罗睺奇袭平壤成功,自然会感激杨素,就算失败,也会恨上高熲不给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考虑到他现在作为南朝降将顶梁柱的地位,也许这个微妙的变化会影响将来整个天下的大势。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闪,这一刻,他作出了决定:高仆射,对不起了,你的恩情,只有下辈子再报啦。(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七章 各抒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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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的傍晚,莱州城外的水师大营中军帐中,隋朝准备征伐高丽的海军陆战队主帅周罗睺,全身犀牛皮甲(水军将领一般穿皮甲而不是铁甲),白色战袍,头戴亮银盔,鲜红的盔缨如同燃烧的火焰,配合着他那张紫红的面膛和如鹰隼般犀利的双目,透出一股大将的威严,而那如钢刺一样的硬髯,一如八年前王世充初见他时的强硬,隐约能感觉到如周罗睺的个性一样,刚烈过人。
只是周罗睺的须眉,已经从当年的墨染一般变得花白相间了,岁月的痕迹还是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这位南朝名将的脸上,当年的大将也变成了老将,让人唏嘘时间之神的无情。
只听周罗睺拿着一纸公文,沉声道:“各位,这是高仆射的信使今天中午送来的公文,要求我军定在六月初四出海,战船上不带船工,多带军器战马,大家对此有何意见?今天是军议,但说无妨。”
站在左首第一位的正是半年前大破岭南的英雄周法尚,算起来也是周罗睺的远房族侄了,虽然现在他官职与周罗睺相当,同为大将军,可是周罗睺当年身为南朝双壁之一,无论是资历还是名望上,都还是要压他一头,因此周法尚这回被作为副帅调来此处。
周法尚年约四十。看起来沉稳干练。第一个开口道:“周元帅。这次是渡海远征,不比平常在江河中作战,海上风大浪急,又有时会遭遇风暴,上次造船的何少府说过,这次我军造的战舰所用木料,多数是近日刚刚在冀州和幽州砍伐,并未在水中浸泡两年。因此木质遇水容易膨胀。
这种新船是需要有人随时维修,调整船板间的距离,使之不至于撑坏的,末将还是那个意见,宁可少带点人马,也要保持充足的船工,进行随时的调整才是。”
周法尚的话激起了不少将领的共鸣,大家连连点头,而周罗睺的脸上依然是毫无表情,他看向了站在右首第一位的封伦。问道:“封参军有何高见?”
封伦已经学着杨素蓄起了一把飘飘的及胸长须,但他并不象杨素那样身材高大。让人看起来感觉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样子。
这次的东征,杨素特意把时任内史侍郎的封伦加了一个参军的军职,派到周罗睺的军中,就是希望他能在这支奇兵中建功立业,今天的军议,他也穿了一身牛皮甲,听到这话时,他站出列,拱手道:“末将以为,兵力断不可少,尤其是战马,我军海路去袭,打的就是个出其不意,敌都平壤离最近的海岸也有数百里之遥,只靠步兵,难以达成突然性,所以战马是一定要带的。”
周法尚的眉头一皱,站出来说道:“封参军,现在以我们的船况,要保证船工的情况下,只能带四万步兵,如果按你所说,还要带上战马,那只能带两万骑兵了,你觉得这种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