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阴雄-第15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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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此气绝。
山风呼啸,所有刚才还在生死格斗的两军将士,全都默默地看着这些屈突家的部曲老兵们,即使是荆蜀军的战士们,也都纷纷脱下了头盔,无论敌我,这些勇士们的行为都引起了双方战士们从心底里的致敬。
不知什么时候,李靖已经站到了岭头,他没有说话,解下了自己的披风,走到屈突通的尸体边,轻轻地盖上,然后沉声道:“唐军将士们,你们已经尽力了,屈突将军英勇战死,今天不需要再流更多的血,放下兵器吧,本帅可以让你们光荣地离开这个战场!”
两个副将走了过来,在李靖的面前扔掉了兵器,李靖认得这两人,一个叫冯立,另一个叫李九玄,都是关陇将门子弟,也曾经在李靖手下任过职,他们抱拳行礼道:“李元帅,可否让我们带走屈突将军和敬将军的尸体?我等不想让他们的首级落入贵军之手。”
李靖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你们可以带着他们的尸体一起离开,请你们向南通过我军的防线,不要向北,这一战还没有结束,如果向北进入战场,本帅无法保护你们的安全。”
二将点了点头,一挥手,十几个唐军士兵跑上前来,捡起地上的断槊,折了矛头,四槊合并,构成一个滑杆样的担架,把屈突通与敬君弘的尸体放在上面,向南边走去,而还活着的数千唐军将士,也纷纷扔下兵器,扶着自己受伤的同伴,缓缓地下行,两侧的荆蜀军自动地让开了一条大道,让这些唐军们向南缓缓地走去,慢慢地,消失在了山下平原的南边。
李靖的眼中光芒闪闪,看着唐军残部就这样离开,一边的苏定方擦着脸的汗水,说道:“唐军的战斗力还是厉害,若不是大亮一箭射死了屈突通,我们还真不一定能攻下来呢。”
李大亮摇了摇头:“主要是师父率骑兵穿过了后方,这才让敌军受到两面夹击,进而崩溃,对了,师父,您怎么知道这里有什么秘谷可以穿越呢?”
李靖微微一笑:“你们不知道,这山中有个隐士的秘谷,名叫枫林谷,当年主公曾经多次在这里和李密秘会过,也是他们早年求学兵法的地方,杨玄感起兵失败后,曾经在这里养伤,为了防有人接近,进出谷的入口都以奇门遁甲之术加以隐藏,是以外人莫知,今天我看唐军的防线,知道正面难攻,所以以骑兵出枫叶谷,强行穿越,如果我们走早了,屈突通看我军的动向可能会防后路,所以,这出击的时机更重要。”
说到这里,李靖转头看向了北方,他沉吟了一下,说道:“北边平静得有点不太正常,传令全军扔下辎重,迅速翻山进入城南平原,大亮,定方,随我率两万精骑先行,陛下现在很可能需要我们的帮助!”
第二千六百五十章 洪荒之力
龙门山中,谷水起源处,三百余名唐军正站在密林深涧之中,手忙脚乱地在这山中的一处大坝上奔来奔去,大坝的一边,已经蓄得水位高达丈余,而另一边,则只是浅浅的尺余深度而已,流出这山林之间,流向北方,东方。
由于坝间留了几道小口子,涓涓细流还是受控制地从这些小口处流出,导致谷水不至于完全断流,但已是汛期,前一阵的雨水连绵,这里却是靠这道大坝拦阻,熟悉点水文的人都知道,一旦现在毁坝放水,那无论是城西的谷水,还是城南的阳渠,都会是水位暴涨,就连低地处的军营的军队,也会给一下子淹个七七八八。
封伦满意地看着这道大坝,现在在坝上奔来奔去的军士们,开始在各个支撑大坝的柱子上绑上铁链,一旦用力,就可以把这大坝的闸门拉开,到时候给拦了一个多月的山洪,将会一泄千里,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就会让谷水和阳渠的水位暴涨三尺以上,把正在两水附近作战的军队,吞没在汪洋大海之中,而这,就是李世民一再说的洪荒之力!
封伦看着一身黑袍,戴着斗蓬,站在一边的乙支文德,笑道:“乙支大对卢,这回多亏了你,才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建成这样的大坝,更是用秘术改变了山中水脉,形成如此巨浪。为了避免敌军侦察,这阵子你只带几百人在这山中作业,可是就这么点人,这么点时间,你就能使用洪荒之力,真的让人刮目相看啊。”
说到这里,封伦顿了顿,叹道:“原本我一直对于宇文述的萨水大败很奇怪,不知道三十多万精兵如何在一夜之间就崩溃,看到这大坝,也就跟看到你当初在萨水时列的堤坝一样,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了。如果现在毁堤放水,只怕会让这洛阳城南城西,尽成泽国吧!”
夫容姐姐不屑地勾了勾嘴角:“战士就应该在战场之上,面对面地和敌人搏杀,靠这种水淹火攻,都不是英雄所为。”
乙支文德微微一笑,说道:“夫容将军所言,我以为并不合适,兵者向来是诡道,水淹火攻,都是你们中原兵法历代写明的战法,怎么能叫不是英雄所为呢?秦将白起攻克郢都用的是水攻,三国周瑜大破曹操用的是火烧,难道他们都不是英雄吗?”
夫容姐姐咬了咬牙:“可是这样水攻,不仅会淹到敌军,也会淹到我军,真的好吗?大王可是在城西跟王世充苦战呢,我觉得我们这会儿应该去战场帮忙,而不是在这里放水淹人,按我们勿吉人的风俗,这样是会获罪于上天的!”
乙支文德摇了摇头:“若是我军的大军能挡住敌军的攻击,那自然不用这招,可要是我们的阻敌部队,无论是齐王还是屈突将军,他们挡不住李靖和杨玄感的话,我们就只有放水,让阳渠水暴涨,以挡住他们的前进道路了。”
“至于城西那里,谷水本就是洛阳西城的护城河,有河道引入城边,大王决战的战场是在城西的平原那里,而且谷水冲了十几里后,势头也减弱,不至于淹了大王的主战场,这点夫容将军可以放心。”
夫容姐姐无话可说,扭过了头,再不言语。封伦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正在准备拆坝的军士,说道:“大对卢,我一直很奇怪,这回你来中原,助我们消灭王世充,究竟是怎么想的,按说你们高句丽现在内部纷乱,国王逝世,那渊太祚趁机夺取了政权,成为执政,你来中原这回,究竟是避难的呢,还是为你们国家出力的呢?”
乙支文德微微一笑:“让封中书见笑了,其实你说的两点都有,我虽然和渊太祚政见不和,受到排挤,但我毕竟是西部大人,大不了回到自己的部族,去沃沮之地,也不至于遭了毒手,非要流亡外国。之所以这回来突厥,更多的是想看看,我们高句丽有没有什么入中原的机会。”
封伦的脸色一变,沉声道:“什么,你们想要入中原?乙支大对卢,我看你是不自量力吧。”
乙支文德摇了摇头:“这几年我也经常来中原,对你们这里的情况很清楚,天下纷乱已经多年,人口急剧下降,到现在也没有个君主,既然连刘武周,萧铣这种人都可以成就一番帝业,我们高句丽为什么不能分一杯羹呢?”
封伦冷笑道:“搞了半天,原来你们是想趁虚而入啊。乙支大对卢,你我的私人关系虽然不错,但我作为大唐的宰相,听到你这段话,万万不可容你!”
乙支文德笑道:“封中书,难道你坐个宰相位置,就这么满意,安心了吗?”
封伦的眉头一挑:“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已经位极人臣,还能做什么?”
乙支文德的眼中冷芒一闪:“如果我们可以让你坐那九五之位呢?”
封伦没有说话,眼中光芒闪闪,显然已经心动,夫容姐姐怒道:“混蛋,大唐对我们有天高地厚之恩,我们怎么可以背叛?乙支文德,你休得在这里胡说八道,蛊惑我家夫君!”
乙支文德冷笑道:“难道大隋对李渊家没有天高地厚之恩吗?李渊不照样反了么,在这乱世之中,有才德的人得天下,李唐现在这个样子,诸子相争,父子相疑,以后你家夫君就是能助李唐夺得天下,也要陷入这种站队问题,一个不慎,可就是跟高颖一个下场了。夫容将军,这战场之事你还懂一些,可这朝堂立身之道,你家夫君比你有见识得多。”
封伦忽然沉声道:“够了,不要再说了。乙支大对卢,这些都是后话,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打赢这仗,消灭了王老邪再说!至于别的事,以后再说。”
乙支文德微微一笑,指着十余里外的平原,说道:“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朗了,唐军的阻击部队,已经全面溃败,阙塞山上已经飘起了李靖的大旗,而东南那里李元吉的部队也已经完蛋,这会儿杨玄感正率轻骑兵向着西南这里猛冲,明显是意识到城西才是主战场,想要尽快去支援,李靖好像也在加速北上,若是你们再犹豫不绝,放水阻止他们,那只怕想放水也来不及了,水冲过去也要时间的。”
封伦猛地一跺脚,眼中杀机一现:“别说了,毁闸,放水,让这洪荒之力,阻止王世充的援军!”
第二千六百五十一章 最后的狙击
与此同时,洛阳,西南角,两彪骑兵飞快地平行出击,他们掠过了阳渠之南的唐军部队的南侧,从他们与大营之间穿过,速度之快,甚至来不及让钱九陇所部作出什么反应,只能看到漫天的尘埃之中,两股骑兵已经呼啸而过,直向西边而去,而烟尘之中,隐约可见,南边的一股华强国骑兵,打着“杨”字与“汉”字的将帅之旗,而北边的一股,则打着贪狼与太阴战旗,可不正是唐军李秀宁与柴绍所部?
杨玄感的眼中冷芒一闪,沉声低吼,跟在他身边的七千余名骑兵,齐齐地向着北方开始转向,而与此同时,李秀宁与柴绍所部的五千多骑,也都持槊挥斧,向着南方开始迎面突击,两只铁甲精骑,狠狠地撞到了一起,人喊马嘶,无数面的旌旗随着两军的相向突击,交错而过,只一个照面,就有数不清的战马与骑兵们倒下,而这漫天的尘埃之上,也顿时被染得一片血色。
杨玄感策马如飞,他的这支部队,在刚才李元吉突击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是按兵不动,几乎是只靠步兵就打赢了这一场漂亮的围歼之战,而这支八千人的铁骑,就是为的突击与奔袭时使用,所以一直在养精蓄锐,按说这样的奔袭二十余里,从城东南直接跑到西南口这里,应该很难有人追上了。
可是李秀宁与柴绍的兵马,也是一直在旁观战,甚至连李元吉的死也无法调动他们半分,为的也是保存力量,守好最后的防线,这一路以来,两军平行而行,都是用了全速冲刺,却都无法甩掉对方,这一下两军正面对冲,兵对兵,将对将,顿时杀的是昏天黑地,尸横遍野。
骑兵的这种来回突击,不象步兵那样,列堂堂之阵,两军几乎都是散开了阵形,尽量地保持住正面的宽度,一波又一波地向着突击,第一线交锋的将士们,几乎无法活着突击对方的第三阵列,纷纷落马,也只有真正的武艺高强的勇士,才能在这样的千军万马之中,一阵接一阵,一列接一列地冲过,直冲到敌军阵尾,然后再转马回来,向着同样冲击过本方阵形的敌军骑兵,再次地发起新一轮的冲击。
杨玄感的西河天马,奔蹄如飞,即使是在精锐异常的唐军府兵骑兵当中,也如入无人之境,远了驰射,近了槊刺,如果这两样都能挡住的敌军悍将,杨玄感就会抡起他马鞍上的流星锤,冲到他面前的前后有三名力大无比,武功高强的关陇悍将,无不是被他的流星锤砸中前心,血箭狂喷,从马上飞出十几步外,远远地摔倒在地,气绝而亡。
但是唐军的骑士们也不是好欺负的,长年的高强度,严格的训练,早已经让这些关中壮士,成为天下顶尖的战士,战死一个人,愤怒一堆人,周围都是十里八乡的亲戚,几乎个个都沾亲带故,这种血战反而刺激起了他们的战意。
李秀宁的双刀如飞,柴绍的飞槊也是如毒龙出洞,杀得全身上下如同血浴一般,两支巨大的骑阵互相对冲四个回合,都伤亡两千骑左右,却是寸步不退。
无数的战马拖着战死主人的尸体,在战场上狂奔着,而两军的战士,仍然舍死忘死地战斗着,这些人本无仇恨,也不认识,但现在已经全都杀红了眼,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杀,杀,杀,杀掉每一个不是本方同伴的人!
杨玄感皱了皱眉头,掉转了马头,这已经是他带头冲击的第七个回合了,两军的锐气都已经不复存在,大部分的战士身上都是带了伤,却仍然是战意高昂,而杨玄感今天手刃的敌军不下七十人,可是每个人在临死前的眼神里只有不甘与愤怒,绝无恐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