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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6节

隋末阴雄-第15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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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抗的脸色本来因为窦建德的逃跑而变得很难看,听到这话后,勾了勾嘴角:“怎么就一定完蛋了?这兵荒马乱的,我军好像在那个方向也没有大军吧。”

    王君廓笑道:“窦将军,前一阵我侦察地形时,问有这牛口渚的来历,这里的村民就说,豆入牛口,因而为渚,今天这个窦,进了牛口,不就是囊中之物了吗?就算没这个说法,那牛口渚一带地形低洼,尽是淤泥,骑兵到了这里,不易行动,窦建德败军之将,不走大路,却走这难行河岸,必将为秦王所擒!”

    窦抗的眉头一下子舒缓了开来:“好,托王将军吉言,但愿秦王能生擒窦建德,如此方可称全胜。”他说着,转头对着身后的部下们大声道,“弟兄们,战场上全是投降的敌军,都是你们的战功,散开来俘虏啊,抓的多的,有赏!”

    窦建德浑身是汗,他已经很久没有象这样,有被追杀的感觉了,上次打败薛世雄的那个大雾之夜,是他最后一次这样亲自上阵搏杀,他甚至记不得在战场上骑马奔驰,在万军丛中这样打进打出,是什么样的感觉了,只是这一次,他不是向着敌军冲锋或者是追杀,而是在败军之中想要逃命,这个感觉,实在糟糕。

    不知跑了多久,窦建德总算是冲出了那个可怕的战场,他的右腿之上,不知什么时候给槊刺了一下,腿甲碎裂,一道半尺长的口子,正在哗啦啦地往外冒血,甚至把他的这匹坐骑,都染得半个身子一片殷红,若不是这样夺路狂奔后停下,窦建德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伤得如此之重。

    两个护卫骑兵连忙跳下了马,上前开始包扎起窦建德的大腿,这会儿他才因为失血过多而大脑开始变得一片空白,转头四顾,只见身后的夏军大旗,已经全部倒下,数不清的夏军官兵正跪伏于地请降,而仍然有不少夏军将士,拼命地向着四面八方逃蹿,唐军的骑兵这会儿已经进入了最舒服的追杀模式,在各种战场上来回驰骋,一箭一箭地对着那些逃亡的夏军战士点名,无不应弦而倒,伏面朝地,背心上插着几枝羽箭,很快,连首级都成了挂在唐军马脖子下的战利品了。

    窦建德的心胆俱裂,他无法忍受自己一手建立的,那支在一个月前还所向无敌的河北强军,居然现在成了如此任人宰割的羔羊,他的眼中满是泪水,而过多的失血让他的两眼一黑,身子一歪,“扑通”一声,就这样摔下了马来,再也无法爬起身了。

    几个部曲一边大叫着“夏王”,一边想扶他起身,可是后面响起了一阵如风雷般的马蹄之声,几十个戴着鬼面具,如凶神恶煞般的唐军骑兵正在迅速地靠来,边跑边吼道:“站住,再跑我们就放箭了!”而他们每个人的马脖子下,都挂了两三个血肉模糊的首级,显然是在追杀战中的斩获。

    那几个夏军部曲一下子都失了魂,哪还顾得上窦建德,纷纷跳上马背,策马直奔,一阵牛口渚边的烂泥飞起,很快,这百余骑夏军骑兵,就逃得不见了踪影。

    窦建德的脸上被一块飞溅起的河泥砸中,臭乎乎的,带着河塘中鱼虾的腥气,这让他苏醒了过来,只见几个唐军骑兵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为首一个将校模样的黑脸大汉,正是唐军车骑将军杨武威骂道:“奶奶的,这些兔崽子打仗不行,跑起来倒是真快,老白,咱们追杀了这么久,马也累了,我看就到这里吧。”

    另一个被称为老白,名叫白世让的车骑将军哈哈一笑:“也好,这里还有一个,等我宰了后我们就回去吧。”他说着,眼中杀机一现,举起那槊头一片血红的长槊,就要对窦建德开刺。

第二千六百二十七章 英雄末路

    窦建德连忙大叫道:“且慢,别杀我,我是夏王,能富贵汝,带我去见李世民!”

    白世让的长槊,在空中就停了下来,几滴血珠子从槊头上的血槽滴下,染得窦建德的前胸一片腥红,他和杨武威不约而同地问道:“你是夏王窦建德?!”

    窦建德闭上了眼睛,缓缓地说道:“带我去见李世民,你们不会后悔的。”

    一个时辰后,窦建德全身被五花大绑,昂首站立在唐军虎牢关中帅府大堂之上,两侧的唐军将校林立,个个脸上都是兴奋之色,他的大腿伤处已经经医官处理过,上了金创药,绑上了伤带,这会儿已经不再出血了,这位河北枭雄的脸色因为过多的失血而变得苍白,但那股眉宇间的刚强与傲气,仍然不减分毫。

    李世民将袍大铠,全身甲袍之上到处是血渍,正襟危坐于大帅案之后,他对着站在窦建德身后的白世让和杨武威二将平静地说道:“二位将军,这回你们擒获敌军主帅,立下大功,本帅这里一定会对你们加以纪录,按律赏赐的,现在你们可以退下了。”

    白世让和杨武威连声感谢,大喜而退,李世民的目光落到了窦建德的身上,双眼中神光一闪:“窦建德,我就不知道你脑子里是怎么想的,我来打我的王世充,你在河北好好的,为什么要强出头,挡我兵锋?”

    窦建德哈哈一笑:“我如果不来这里,你们李唐不还是要远征河北,再次把战火烧到已经遍地疮伤的河北吗?今天我来这里,就免得麻烦你们再远去河北一趟了。”

    在场众将校全都哈哈大笑起来,李世民的神色却是严肃,看着窦建德,叹了口气:“夏王还是心系河北百姓啊,不想让他们再受兵祸,只此一点,世民佩服,只是我大唐是天命所归,今天一战,夏王应该很清楚这点了。”

    窦建德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从他的眼角流下:“天亡我也,非战之罪,想我窦建德经营多年,起兵之后所向无敌,大隋的精兵良将,河北的锐士豪强,都给我一下讨平,本以为天下英雄,无出我右者,却没有想到今天在这虎牢关前,一战输个精光,人生五十年,如梦似幻,能输给你们李唐,我窦建德无话可说!”

    李世民点了点头,说道:“今天一战,我军斩首三千多级,追杀你夏军三十余里,俘虏五万多人,如果不是因为天黑,我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下令停止追杀,只怕你们的伤亡数字还要倍增。现在你的老婆曹氏和齐世让,裴世矩等人逃往河北,窦建德,你既然说今天自行来送,不消我们去河北取你的江山,那现在可否做一件事呢?”

    窦建德睁开了眼睛,沉声道:“你要我做的,就是修书给我的夫人和属下,让他们放弃抵抗,投降你们唐朝是吧。”

    李世民微微一笑:“连你都成了我们的阶下囚,我们要扫平河北,又岂要费吹灰之力呢?只不过我不想再起战火,让生灵涂炭罢了,窦建德,写了这封劝降信,河北百姓会感激你,而我也会感谢你的这份仁义,向父皇求情,饶你一命的!”

    窦建德哈哈一笑:“就象饶薛仁杲,李轨他们一命吗?”

    李世民的脸色一变,一边的李世绩大声道:“大胆窦建德,你是想拿河北跟大唐讨价还价吗?告诉你,你现在没有这个资格了!”

    李世民摆了摆手:“李将军,不要这样,窦建德虽然兵败就擒,但心系百姓,不失好汉,他从头到尾也没有开口求饶过,咱们应该以礼相待。”

    说到这里,李世民看向了窦建德,正色道:“你的生死,只能有父皇决定,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但我李世民说过,会为你极力向父皇求情,不为别的,只为你在这个乱世之中,能保一方平安,即使兵败,也能为百姓考虑,我李世民就佩服你!”

    窦建德冷笑道:“好了,成王败寇,不必多说,我自起兵之时,就想到了今天的结局,不过李世民,冲着你今天这样坦诚,我窦建德下辈子若能再次与你相逢,也愿意交个朋友,拿笔墨来,我这就写信。”

    说到这里,他扭头看向了李世绩,冷笑道:“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对你们父子这对白眼狼,好心给当成了驴肝肺,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一定会把你们下了油锅烹了!”

    李世绩的脸青一阵红一阵,无话可说。

    李世民哈哈一笑,说道:“窦建德,你果然是条汉子,好吧,你的生死我不能保证,但我可以冲着你写这份书信,饶了你的部下。传令,把夏军的五万多俘虏,全给放了,每个人发十天干粮,让他们回河北!”

    长孙无忌勾了勾嘴角:“秦王,这,这只怕。。。。”

    李世民摆了摆手:“没什么,窦建德既然肯降,那他们回了河北也是我大唐的子民,掀不起什么浪的,传令,今天全军大宴一天,明天回师洛阳,窦建德,你不是想来见王世充吗?我一定会给你见他的机会的!”

    东都,洛阳,南城城头。

    王世充神色轻松,看着东面几百里外的方向,风儿轻轻地吹,他闭上了眼睛,鼻子抽了抽:“嗯,我好像闻到那虎牢关前战场上血腥的味道了,真是一场可以载入史册的大战啊。”

    魏征的神色严肃,沉声道:“主公,夏军一战败亡,窦建德被俘,这对我们绝不是什么好事,现在众将都心中不安,以为洛阳要完蛋了,请您赶快作决断吧。我们要火速召集李靖和杨玄感前来帮忙才行!”

    王世充微微一笑:“这两个兵法大师,是能随便召之即来的吗?放心,他们很清楚我的战略意图,李世民这回干掉了窦建德,一定以为洛阳城唾手可得了,可这回,我会教他真正的战略陷阱,是怎么布好的!”

    说到这里,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闪:“传令,开城出击,突击南边的唐军大营,破营之后,全部撤回来!我要让李世民知道,我们慌了,想突围了,只有这样,他才会带着全部主力,真正地扎根南边,嘿嘿,然后,我会给他个大大的惊喜的!”

第二千六百二十八章 老友诀别

    三天之后,洛阳,南城。

    李世民的虎牢关大军,步骑五万余众,已经在南城这里列开了阵形,自从三天前的那个晚上,王世充打开城门,突击南边的唐军大营,打得李元吉大败而逃,几乎解围,但却又莫名其妙地撤回了城中之后,李世民干脆连北城大营都不去,直接带着大军,押着几辆囚车来到了城南,今天,这个天之骄子,要向王世充来展示他在虎牢关的斩获,以断洛阳城中将帅们的战意与斗志。

    窦建德换了一身囚犯,身上戴着镣铐,被关在了一座木制囚笼里,跟他作伴的,还有长孙安世和曹旦等在战场上被俘的夏军大将,李世民骑着什伐赤,在阵前逡巡,而王世充则一身将袍大铠,站在城头,冷冷地看着城外的唐军和俘虏,一言不发。

    李世民意气风发,高声向着城头大声道:“王世充,你不是指望窦建德来救你吗?今天,我把窦建德给你带来了,你们这对难兄难弟,要不要好好地谈谈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看向了窦建德,说道:“夏王,你我一别,已有十余年,想不到今天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真的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窦建德长叹一声,说道:“王公,窦某承你多年关照,能在河北成就一番事业,这么多年来,一直以王公为兄长,马首是瞻,王公有难,兄弟我也是第一时间带兵来救,非为其他,只是念及多年来受你的恩情,想要回报,只可惜天命并不在你我这边,我的三十万大军,都败在唐军手中,可见李唐是真正的天命所归,而秦王也非你我人力所能对付,为君谋划,不如早早地降服,不要落得我这样的下场,兵败被擒,徒惹天下英雄耻笑!”

    王世充淡淡地说道:“窦兄,你肯仗义来救,我非常感激,虽然你这回失败了,但我王世充,还有我的华强国,仍然有一战之力,未必会输他李唐,等我打败李世民,一定救出你,到时候我们在洛阳城中,不醉不休!”

    李世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槊指王世充,大声道:“王老邪,你还在白日做梦哪,窦建德三十万大军都给我们一战全灭,连他自己都做了俘虏,你又能靠谁再翻盘?氓山之战的这种狗屎运,可一不可再,我们在虎牢关的时候你都没有本事突围,难道你现在就有办法迎战我们得胜之师了?别做梦了!”

    唐军的众将全都跟着大笑起来,在他们看来,那个城楼上的王世充一定已经是气晕了头,连说话都不会了。

    王世充也不理会那些唐军将校,他看向了另一个笼子里的长孙安世,叹了口气:“长孙侍郎(出使夏国时,王世充加长孙安世为礼部侍郎),委屈你了,这一趟,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只可惜,夏王时运不济,也让你受苦受难。”

    长孙安世的那张脸已经比起以前明显地变了形,尉迟恭的那一拳直接打断了他的鼻梁,这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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