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阴雄-第12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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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弘冷笑道:“千真万确,去东都的使者已经跑掉了,可是去江都的使者落到了我们手里,司徒啊,魏公现在成天忙于前线军事和运粮之事,这防止间谍细作之事,应该我们多上点心才行。”
翟让勾了勾嘴角,说道:“可是魏公下了令,不许加害这个冯慈明,我们若是强行为之,只怕会造成两边矛盾吧。”
徐盖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冯慈明才非杀不可!”
翟让看向了掀帐而入的徐盖,奇道:“徐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盖正色道:“难道翟司徒还看不出来吗,魏公现在的想法,已经跟当初上山时不一样了,跟翟司徒和众位头领当初建义瓦岗的时候,也不一样了。”
翟摩候年轻气盛,抢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魏公和当初有什么不一样?现在的瓦岗,同样还是造官府的反,不然我们在这里是在跟谁作战?”
徐盖冷笑道:“小翟将军,你可能没弄清楚一件事,翟司徒,还有我们这些各寨的头领聚义,是要推翻暴隋的,可是魏公未必要这样,从他对于各路官军降军的态度就可以知道了,他想要的,是被隋朝招安,走的是上层路线,而不是象翟头领一样,为了天下的百姓,草民们奋战。”
翟让沉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就因为魏公厚待降将,接纳士人吗?这并没有什么错,官军的战斗力要强过义军,能投降的话,自然是比我们这样分发米粮去招流民要强。至少不用重新训练了。”
徐盖哈哈一笑:“我这样说当然是有原因的,翟司徒,前几天我曾经向魏公建议过,让他率军向东,直取江都,诛杀暴君,一举灭隋,可他却是没有采纳,只从这件事上,就可以证明,魏公根本没有灭隋之心,他需要隋朝的正统名分,至少在扫平天下群雄之前他需要。所以,现在他会渐渐地抛弃瓦岗的这些老弟兄,慢慢地把各路隋将,郡守们招到自己的麾下。”
“冯慈明就是一个最明显的例子,加上之前那个守箕山山城的张季绚,占了这么个小城,对抗我瓦岗义师多达两年之久,城中守兵不过数百,魏公却是围而不攻,就是要成全此人的忠义之名,俘虏张季绚之后,若不是司徒和其他各位头领坚持要杀,魏公恐怕还要义释此人呢。翟司徒,此事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翟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张季绚也算是条好汉,但他顽固地投靠隋朝,与我们义师作对,不杀此人,不足以震慑其他的隋军守将,杀了张季绚之后,中原各郡县多不战而降,现在只有荥阳杨庆,梁郡杨汪还没有归顺,魏公当时没杀张季绚,但事后也跟我说过,我做的对啊。”
徐盖冷笑道:“要是魏公心里真的认可司徒的做法,还会这样对待冯慈明吗?他现在就是要收士人和隋将之心,以后准备抛开司徒和各位山寨头领,靠这些原隋室的官将来打天下,司徒啊,这瓦岗可是你一手打下的基业,你真的愿意就这样看着它一步步被魏公操纵,最后被招安吗?”
王儒信不信地摇着头:“不会吧,魏公全家都遭了隋室的毒手,连他的妻儿也被斩杀,如此血海深仇,他怎么可能不报呢?”
徐盖摇了摇头:“隋室对魏公一族可没有斩尽杀绝,包括他上次去雍丘,他的妹妹,妹夫都还好好的,妹夫丘君明还继续当那个雍丘令呢,连官都没丢,还有在关中的堂叔李仲文,也活的好好的,这次关中大乱,这李仲文还能以李氏一族的力量起兵呢。隋室上次只是对杨玄感一族斩尽杀绝,其他象李密,还有别的百官公卿的家人附逆的,只是诛杀本人,余者不问,李密跟隋朝的仇,没那么深。”
翟让咬了咬牙:“可是他毕竟是全家都给隋室杀了呀,包括他新婚妻子。换了是我的话,绝不会有任何转环的余地!”
徐盖微微一笑:“翟司徒啊,冤有头,债有主,杀了当初杀他全家的隋朝官员,不就报仇了吗?就算杀了杨广,还可以立杨侗为傀儡,行曹操董卓之事啊!”(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八十章 王朝更替的奥秘
翟让失声道:“什么?这样也行?”
徐盖点了点头,正色道:“隋朝虽然无道,但是在士人和官员,还有那些世家贵族们的眼里,仍然是正统,这不是一个皇帝的问题,而是他们权益的保证。”
翟让的眉头紧锁:“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隋朝无道,那改朝换代就可以,何必要继续拥立傀儡呢,如果武力可以征服那些士人们,为何不能建立新朝?”
徐盖哈哈一笑:“翟司徒啊,你想想看为何主公一直不自立为君,而是当一个魏公,甚至没有进位为王,这说明什么?这就说明他早就打好了主意,要跟隋室合作了,接受招安,是一定的事情。”
翟让咬牙切齿地说道:“那要接受招安,当初还造反做什么?这不是有病吗?”
徐盖正色道:“招安是招安,造反是造反,两者并不冲突,魏公在隋朝的时候,虽然身为贵族子弟,但不被皇帝欣赏,甚至从左翊卫军中给赶了出去,也就断了继续当官的路子,甚至连爵位都不一定能保住,如果不造反的话,在太平年间,他家也就会跟当年八柱国家族中的赵家,候莫陈家这样,慢慢地衰落了。所以正好有个给逼死了老爹,跟杨广不共戴天的大哥杨玄感,就反他娘的!”
翟让点了点头:“既然反了,而且那檄文把杨广这昏君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什么杀父****的事情都说了,再没有反转的余地,魏公一家也是死在隋朝官吏之手,这样的血仇,怎么可能化解?”
徐盖微微一笑:“魏公是要得天下的人,想要得天下,就必须要有取舍,有牺牲,纠结于个人私仇,是没有前途的。隋朝之所以如此残暴,还有这么多军队,这么多忠于隋朝的守官,你以为他们只是忠于杨广吗?”
翟让睁大了眼睛:“不忠于杨广,难道还是忠于先皇?”
徐盖摇了摇头,眼中冷芒一闪:“翟司徒,你应该知道我是南陈的驸马,曾经在南陈可谓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世家,入隋以后,虽然几经波折,但也算是可以安身立命,衣食无忧,甚至可以当官,但你知道为什么我徐盖,这二十多年来一直不停地在策划反隋?或者说除了我之外,象萧铣这样的南梁宗室,为什么也是一直在策划谋反?”
翟让若有所思地说道:“因为一朝天子一朝臣吧,你们南陈的,西梁的贵族与宗室,在隋朝没有办法保住你们旧有的土地,爵位,虽然给你们一个官当,但是除非立下大功,不然没有爵位,没了爵位,就保不住你们后代的富贵,徐先生,是这个道理吧。”
徐盖哈哈一笑,厉声道:“不错,就是这样。国破家亡,我就算自己活了下来,可是我徐家的祖上基业,田地,庄园,都被隋室没收,我家的世代勋爵,也不复存在,所以隋朝想用一官半职来收买我,那是做梦,夺了我的万年田产,再给个七八品的小官,到了我家世绩那一代,可能只能白衣从军,或者当个县里的僚属了,这样的命运,岂是我能接受的?”
翟让有些听明白了,点了点头,说道:“按徐先生的意思,隋朝的各地守将,郡守们,也是因为不想放弃自己的既得利益,所以才始终要保隋了?”
徐盖点了点头:“正是,只要大隋不亡,新朝不立,他们的家族利益就是可以保证的,哪怕自己战死,家人子侄也会继续保持自己的利益,但若是新朝建立,天下的田地全部收归国库,再分给建立新朝的功臣,那这些旧贵族们可就一无所有了,就跟我徐盖一样,与其到了那时候再想办法谋反,不如趁着现在,拼死抵抗,保住隋室,或者是出身于隋室的贵族或者大将们。”
翟让双眼一亮:“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保住贵族或者大将?你是说魏公招安的这种吗。”
徐盖正色道:“对,魏公现在的实力,可谓天下最强,但并没有到横扫天下的地步,当面的王世充,入关中的李渊,河北的窦建德,甚至荆州的萧铣,都是拥兵几十万,有自己稳定地盘的大军阀,这时候如果谁先称帝,或者说主动地灭杨广,那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别人可以打着为杨广报仇的旗号,来讨伐你。”
“要想保住隋室那些旧贵族,世家的利益,无非就是两条路,要么是学王世充那样,完全是走体制内,平叛掌军的路线,到时候挟天子以令诸侯,行曹丕禅让篡位之事,由于这样的路子,权力是合法来源于隋朝,自然也会保证隋朝世家和贵族的利益,就象杨坚代周,为什么这么快就能安定人心,平衡过渡?就是因为他是全盘地保证了旧北周贵族,尤其是关陇那些世家贵族的利益!”
翟弘抓了抓脑袋,奇道:“都改朝换代了还怎么保证啊?”
徐盖微微一笑,说道:“杨坚篡周,只诛杀了宇文氏的皇家宗室,再就是消灭了象尉迟迥这样的忠于宇文氏的家族,而其他的大多数贵族,他是没有动的,非但如此,还在他们原来的爵位和官职上加官晋爵,以此收服人心,为已所用。所以北周的那些旧臣子们,一看自己的利益没有被损害,反而更进一步,自然愿意为杨坚所效力了。”
“但是天下的土地,人口就这么多,变不出新的,所以为了满足这些旧贵族们的需求,杨坚就发动战争,攻灭我大陈,把江南的土地,子民,分封给这些关陇世家和山东士族们,以满足他们不断增长的野心和需求,只是苦了我们大陈的世代贵族们,几百年来的祖业,一朝而空!”
翟让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杨坚可以这么容易地取代北周啊,那其实按徐先生这意思,也好办啊,只要出一条命令,保证这些隋朝世家,贵族们的利益,让他们仍然能保有原来的爵位,田产,不就行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八十一章 翟让暴走
徐盖摇了摇头:“这个命令谁来下?翟司徒,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天下的百姓,士人,贵族们,都认可你才是真命天子?”
翟让张大了嘴巴,勾了勾嘴角,说道:“这,这个自从秦朝建立以来,已经有过多次的改朝换代了,按你这说法,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徐盖笑道:“秦朝暴政,引起天下人的反叛,秦王子婴,以开国玉玺献给刘邦,率百官出降,算是把政权拱手相让给汉高祖,所以汉高才比西楚霸王有了政权的合法性。”
“西汉二百多年后,王莽代汉自立,走的是篡位禅让的路子,但天下英雄并不认可,群起而攻之,最后光武帝得了天下,因为他同样刘氏宗亲的身份,虽然是起兵夺位,但也勉强可以给接受,算是汉室兴复,东汉继了西汉。”
“到了东汉末年,皇权衰微,豪强兴起,而天下的百姓在太平道的张角兄弟的带领下,全国范围内起兵,朝廷无力镇压,只能让各地的豪强,地主们募私兵平叛,于是就有了群雄并起,曹操,袁绍之类的大军阀逐鹿中原,和现在的情况很相似。”
“汉末和现在,一样是朝廷官府无力平叛,于是军权和政权渐渐旁落,转入大将手中,如王世充,李渊,罗艺等人,都是类似这样,真正的草莽英雄,只有翟司徒和河北窦建德了。”
翟让听得连连点头,他毕竟也曾经是东郡法曹,在刑部也当过牢头,还是有些见识的,他说道:“那窦建德现在也是跟河北群盗不同,对士人贵族们是礼敬有加,也是因为你说的这个原因吗?”
徐盖正色道:“是的,草莽英雄,多是绿林好汉,打打杀杀,战阵之事可以,但要说治理天下,管粮管钱,那还得靠读书人,士子们才行。马上可以取天下,但马上不能治天下,这是汉高祖刘邦都明白的道理,翟司徒也曾经当过山寨的总寨主,也要管几万兄弟,当明此理!”
翟让哈哈一笑:“是啊,这些个鸟钱,管得老子头都大了。几万人的山寨都是如此,更不用说是几十万人的州郡,几千万人的天下了。看来历代的皇帝老儿们,得了天下后重用儒生,士人,还真是没错。你说的意思我有些明白了,就是说要治天下,离不开这些贵族,文人,世家,所以取得天下,得需要合法性,或者说是天命,哪怕明知是个骗人玩意,是吧。”
徐盖微微一笑,说道:“翟司徒所言极是,当年就算是曹操,这个一代奸雄,也只敢在天下未定之时以丞相之职挟天子而令诸候,还不敢直接篡汉而立,就是因为天下的士子们心向汉室,只有到了他儿子时,曹氏在北方根基已深,基业已稳,才行篡逆之事,但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