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阴雄-第10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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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光看着城门处的敌军越聚越多,而沙袋都被敌军搬了一百多个,堆在城墙下的沙包甚至成了不少敌军垫着脚的梯子,他大吼道:“快,倒油,倒桐油,扔火把!”
五六锅热腾腾的桐油锅被扔了下去,一百多个士兵扔掉了手上的火把,城下再次腾起了熊熊的大火,虽然没有刚才那样烧出几十步的阻隔带,但也让城下鬼哭狼嚎一片惨叫,而爬墙的叛军们纷纷跳下,转身向后逃跑。
城头上的叛军没了后援,被守军纷纷击杀,残缺不全的尸体再次扔到了城下。整个城头又飘散着一股烤肉的焦臭味。
冲着在火势中向后逃跑的叛军。四五十部弩箭又是一通发射。三四十个跑得慢的叛军再次倒在了火场外。
韩世谔狠狠地把刀向地上一插,吼道:“传令,歇息半个时辰,给我再攻!老子就不信了,这破城拿不下来!”
李密突然笑了起来:“韩将军,你看那些沙袋和土囊,我现在有办法拿下城池了。”
韩世谔不满地“哼”了一声:“李军师,你又有办法了!每次你一有办法。我的人就要死个几百几千,而这城池却还是拿不下来,你看这次,我又折损了六七百个兄弟,都是拜你的这个办法所赐!”
李密笑着一指城墙:“这次进攻前我没料到沈光那贼人还会在城门后堵了这么多沙包,所以城门没有冲进去,不过即使是这样,也能看出守军已经到了极限了,他们的弩箭已经无法阻止我军的冲击,这次可是我们第一次有这么多人扑上城墙吧!虽然我们折损了六七百人。但杀了他们也有三四百了。”
韩世谔歪了歪嘴,脸上画着油彩的肌肉动了动:“那又如何。他们没了弩箭,还可以在城下放火,我们要攻城还得拿人命向里面填,李军师,是不是我攻下这弘农城死个一万人,你才高兴?”
李密脸上堆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哪至于此啊,现在也就折损了六七千,依我看来,最多再死三四百,这城也就拿下了。”
韩世谔不信地摇了摇头:“李军师,你也太托大了吧,就这架式,不死个两千人,能攻得下来?”
李密认真地点了点头,一指城下的沙包,笑道:“韩将军请看,那沈光也提醒了我们,攻城没必要扛梯子,只需要堆沙袋,这弘农城城小墙矮,堆上几十个沙袋土囊在城下,我们的士兵们就可以直接冲上城头了,只要上了城,现在他们还有可战的军士最多也就两三百,还怕攻不下来吗?而且有沙土袋子,他们的火攻之计也用不起来!”
韩世谔两眼一亮,得意地狂笑道:“好计,好计!李军师,你真的太有才了,就按你说的办!”
三个时辰后,弘农城东城外的沙包,已经堆得有一丈多高了,叛军们虽然普遍个子不高,但是如果站在沙包上,头也差不多跟城碟子齐平,城头的弩箭虽然仍然在一刻不停地发射着,但四五十部弩箭根本无法阻止几千名叛军象蚂蚁搬家似的把几百袋沙包堆到城下,给射死的叛军,则会给身边的几个叛军连人带沙包都扔到城墙下作了填充物。
沸水和滚油还在不停地向下浇着,但这次叛军们都学精了,根本不跑到城墙下,隔了有五六步就把沙包抛到墙根,桐油引火之术也用了两次,还没烧起来就给土袋子压灭,刘子才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在城头走来走去,却也只能干着急。
沈光在刚才的战斗中又是手刃了五六十人,却是在混战中再次中了三箭,还给人砍了三刀,中了两枪,这会儿他的手都抬不起来了,一动不动地坐在门楼里,在写着自己的遗书。
在沈光的身边,那个副将麦孟才一直在长吁短叹:“沈护卫啊,趁着敌军还没有上城头,不如赶快带蔡王爷从东门逃跑吧,进了氓山,也许还有活路。你现在受了重伤,不能力战,这里送死无益啊。”
沈光木然地摇了摇头:“都是些老弱妇孺,逃也逃不远的,再说了,我等奉陛下和宇文将军的命令,有守土之责,这么多将士和百姓都牺牲在城头,我怎么可以独自逃跑!”
“孟才,这封书信里记录了这一战的全过程,一会决战的时候,你趁机从西门缒出城去,躲到城西的大泽里,等到朝廷的援军来了,把这个给他们看,告诉朝廷,我沈光,还有弘农城的军民尽力了!”
远处突然飘来了一阵低沉威武的鼓角声,沈光的两眼突然放出了光,人也一下子弹了起来:“那是,那是我大隋骁果铁骑军的号角,哈哈哈,援军到了,我们有救啦!”
城下的李密呆若木鸡地看着北方的平原之上,越聚越多,如同乌云一样的隋军铁骑,嘴唇开始哆嗦起来,在宫中当过宿卫的他,认得这正是大隋的近卫军—骁果铁骑,他喃喃地说道:“天亡我也,非战之罪!”(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百二十三章 四面楚歌(78更)
杨玄感终于睁开了双眼,他只觉得左肋处钻心般地疼痛,几乎每动一下,都会牵扯着难受,即使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也无法忍受这种剧痛,不觉叫出了声来。
红拂那双温暖而柔软的手,正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掌,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娇颜边上,而这美丽的脸庞上,已经尽是泪水,红拂哭着说道:“公子,你,你终于醒了,可吓死红拂了!”
杨玄感的耳中,隐隐能听到外面连天的喊杀声,他勾了勾嘴角,吃力地说道:“我,我这是晕了多久,弘农城,弘农城拿下来了吗?”
李密的声音冷冷地传进了杨玄感的耳朵里:“大哥,只怕,只怕我们这辈子也没有办法进弘农城了!”
杨玄感的脸色猛地一变,他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喃喃地说道:“这,这是为什么?以密弟,以密弟的智谋,难道,难道连你也攻不下弘农城吗?”他的嘴角勾了勾,躺平了身子,平静地说道,“还是,还是你最后还是放弃了攻打弘农,而是转进关中了?!现在我们是在弘农城下,还是在大兴城下?”
李密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任何的感情,淡淡地说道:“我们现在还在弘农城下,大哥,准确地说,我们是在弘农城东北十五里的地方,这个地方叫皇天原,也许,此处就是我们最后的归宿吧。”
杨玄感惊得一下子坐起了身,失声道:“什么?皇天原?这是?这是氓山的山道口处的平原,怎么现在我们会在这里,难道,难道我们给隋军追上了?”
李密平静地点了点头:“那天我们依照大哥的意思,强攻弘农城一天。没有攻克,就在快到黄昏的时候,宇文述的铁甲骑兵,出现在皇天原的平原上,大哥,现在离你中箭那天。已经过了四天,你应该能猜到现在的战况了吧。”
杨玄感无力地瘫倒在了床上,泪水夺眶而出:“怪我,都怪我,是我的固执和坚持,害了大家,害了全军,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的信任!”
李密喃喃地说道:“大哥。这是天意,非战之罪,这几天来,我军不停地向着敌军发起反击,一度把骁果军也打退进了氓山的山谷之中,但是河谷平原的方向,卫玄的大军也到了,接着就是来护儿和屈突通的大军。现在我军已无进入关中的可能,全军不到七万人。尽数被困在这皇天原上,被宇文述,卫玄,来护儿,屈突通,王世充这五路大军团团围困。背后是黄河,前方是无险可守的平原,除了决战一场,一举将敌击溃外,已经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了。”
杨玄感闭上了眼睛。喃喃地说道:“我军的损失情况如何?”
李密叹了口气:“顾觉将军,周仲隐将军这两天战死了,雄阔海将军也在那天为了掩护你而战死,现在我军的起兵时的将校剩下的不到二十人,军中人心惶惶,昨天夜里已经出现了溃逃的现象,大哥,也许这一回,我们真的到了尽头了!”
杨玄感强撑着坐直了身子,说道:“密弟,你,你扶我出去,我想要,我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
李密点了点头,和红拂一左一右地扶着杨玄感,缓步走出了大帐,直到外面,强烈的阳光一下子刺到了杨玄感的双眼,让他一阵晕眩,几乎要摔倒,红拂连忙驾住了他的胳膊,才让他不至于摔倒在地。
杨玄感放眼望去,自己这会儿正在一处小高地上,外面的战况,一览无余,只见方圆几十里的空间,本方连营数十里,而隋军的营寨,如同星罗棋布一样,从南东北三个方向,完全压迫着本方的阵营,只留下了东边一块二十多里的空间,这会儿隋军的铁甲洪流,正在这块平原上列阵,对着本方的营寨里,射出一**的箭雨,而隋军的军营之中,战士的叫喊声和鼓声,脚踏地的声音响成一片,震天动地。
杨玄感的身体在微微地发着抖,他终于明白了李密的那种心如死灰的眼神,为的是什么,这种情况下,本方已经被至少四五十万隋军合围,背水列营,已是兵家中的死地,而本方现在连出战的勇气也不再具备了,大概是散落在战场上,那几万具本方将士的残缺不全的尸体,让韩世谔,李子雄这样的悍将也无法再鼓舞起士气了,而自己在这个时候的伤退,更是对全军士气最致命的一击。
杨玄感闭上了眼睛,喃喃地说道:“现在,我们是挂了免战牌吗?”
李密点了点头:“正是,我军现在只有固守了,现在军中的存粮也已经不多,再守上三天,只怕也是守不住了,隋营里不停地派人前来挑战,大哥,现在该怎么办,由你来决断。”
杨玄感长叹一声:“眼下我军的情况,决战也不可能有任何的胜算了,我这身体我自己清楚,上马尚且勉强,别说厮杀冲锋了。如果我的身体良好,也许,也许可以和隋军正面打打,可是现在,现在我却是没有,没有任何的力量冲锋了,怪我,都怪我,非要打什么弘农城,害得大家受我所累,以至于此!”
李密的嘴角勾了勾:“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实在不行的话,我们,我们想办法突围吧,只要保得一条命在,还有东山在起的机会。”
杨玄感咬了咬牙,看着李密和红拂,笑道:“我杨玄感何其不幸,壮志凌云,心比天高,却是命比纸薄,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澄清天下,兴兵除暴,可是却是功败垂成,壮志难酬,白白地赔上了我杨氏全家全族的性命。可我杨玄感又是何其幸运,到了这生命的最后时刻,还是有你们二位生死兄弟和红颜知已相伴,就算是死,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红拂的泪如雨下:“公子,不要这样,红拂,红拂不会让你死的,你若是,若是有什么意外,红拂一定不会独活于世!”(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百二十四章 红拂夜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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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密的嘴角勾了勾:“也许事情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我军决战是不可能取胜了,投降也是死路一条,但也许,也许可以突围而去,这几天各路隋军车轮一样地围攻我们,只有王世充的部队,只是做做样子,我看,也许可以从他的身上做做文章。”
红拂停止了哭泣,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真的吗?王世充真的会放了我们吗?”
杨玄感长叹一声:“密弟,别自欺欺人了,我是谋逆的首犯,王世充就是再借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把我给放了,而你们,不过是胁从,杨广真正想杀的只有我杨玄感,还有我杨氏一族,明天的决战,我会全力冲锋,为你们扯开空当,你们要分散突围,能逃出去多少就是多少,天下之大,大家不要去投亲访友,而是隐身于山野之中,也许过了几年之后,等事态平静了,可以逃得一命。”
李密叹了口气:“大哥,不必这样悲观,你的武功绝世,也许,也许我们从王世充那里突破,是可以杀出一条血路的,现在他的部队是在最北边,我们一旦突破了他那里,可以向北渡过黄河,进入河东,并州一向是隋朝统治最薄弱的地方之一,在那里,我们能够得到喘息,也许我们可以向北进入突厥地区,就有活命的希望了。”
杨玄感摇了摇头,正色道:“当年我曾经亲自随先父讨伐过杨谅。也参与过事后对于杨谅一党的搜捕,说老实话,那种跟老鼠一样,东躲西藏,有亲难逃,有家难归。亲友避之唯恐瘟神的惨状,比死还要惨十倍,我杨玄感宁可高贵地死,也不愿意这样屈辱地偷生。”
“再说了,我们如果冲向河东,那并州之地,南北千里,出关的通道只有马邑和雁门二地,只要杨广堵死道路。我们又能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