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话-第1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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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又开了香粉铺,铺面是陈湘如给买的,里头的香粉虽然每样都是赵珍儿亲手挑的,可陈湘如也出了不少主意,为了进到最便宜的货,陈湘如还动了与镖局的交情,托他们帮忙从各地买货回来,又以一成的利润再加上酬劳支付给镖局。
镖局肯帮忙,还是因为陈记是他们的大客户,这样也解决了赵珍儿一个最大的难题。
“我想把陪嫁庄子,打理成大姐的那些庄子一样,也种瓜果蔬菜和粮食,再养鸡鸭,这样到时候吃用就不愁了。”
“好,我会让刘奶娘和大管家留意,有了合适的下人,就拨几个给你,有了他们,一切都不成问题。”
赵珍儿心头欢喜:母亲说得真对,只要与大姐处好,许多事都好办多了。
下了马车,赵珍儿与陈湘如走得极慢,三个丫头就走得更慢了,远远地落在后头。
“大姐,赵婆子说二爷开了情窍,怕是三爷也知事了……我想……给三爷配个通房丫头,赵婆子说这头一个得配三爷喜欢的。”
陈相贵就长大了么?
陈湘如有些意外,细想起来,女子十五及笄,男子二十弱冠,可许多大富人家的男子十三四岁就知那事了,只有家里规矩重的才到十五六岁。
“三爷才多大,现在配通房,怕是早了,先配个他不厌烦的丫头在屋里服侍他读书,毕竟丫头比小厮要心思细腻。”
陈湘如用心地想着关于陈相贵前世的事,这一想,突地忆起在赵珍儿之前。陈相贵生了个庶长女,赵珍儿婚后数年不育,便将这庶女寄自己在名下,之后赵珍儿便生了嫡子,仅比陈相贵第二个儿子年长几月。
生这庶长女的,好似……
她用力地想着。突地就跃出一个名字来:惜画。
惜画,是藏书阁的丫头。
赵珍儿忙改口道:“我也是这意思。”
白莲离开绣房,搬到桂堂服侍陈相富,做了桂堂的管事。
陈湘如试探似地问道:“你心里可有合适的丫头人选?”
“姐姐觉得惜画如何?”
难道这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前世,惜画得跟陈相贵,今生她还是会与陈相贵有一段缘分。
赵珍儿道:“惜画今年有十五岁了,瞧着也是知事懂理的,要是大姐觉得合适,我与三爷商量商量。把惜画调到松柏苑。”
“若是三弟不反对,你拿主意吧。只是藏书阁少了一个人,就得再添补,一定要挑个稳重的,那里可比库房还重要,里面藏着老祖宗留下的遗物呢。”
“是。”
当天晚上,赵珍儿与陈相贵说了调惜画过来的事,陈相贵没反对。只是沉默,心里还有纳闷。他是喜欢惜画,赵珍儿是怎么瞧出来的。
陈相富喜欢白莲,那是陈相富自个说出来的。
他可没说过。
难不成,他就表现得如此明显。
隔日,赵珍儿调了惜画到松柏苑。
惜画得了消息,坐在藏书阁哭丧着脸。半晌也不见收拾东西。
惜书打趣道:“调你去服侍三爷,许是要做姨娘的呢?赶紧收拾收拾去松柏苑吧。”
惜画耷拉着脑袋,要不是父祖获罪,她也不会从官家小姐沦为服侍丫头,但这几年。她在藏书阁待得很高兴,可以看很多的书,还能读书写字,更能奕棋弹琴。
“我不要去松柏苑,我就想留在这儿。”
“三奶奶下了令,你现在不想去,还能如何?”
“我找三爷,说我不想去。”
惜画起身,离了藏书阁到西院大门上候着,酉时分,陈相贵就会从府学回来。
没等多久,就见陈相贵带着个会武功的小厮从外头回来。
“三爷!”她唤了一声,立在一边。
陈相贵跳下马背,惜画行礼,跪在地上,“三爷,我不想去松柏苑,我想继续留在藏书阁,我喜欢藏书阁。”
她们四个丫头,个个都是会读书识字的,就算早前有人不会,也被惜画给教会了。
在那里多好,没有勾心斗角,只一心想着打扫好藏书阁,保管好书,防潮防火即可,日子也过得清闲,有更多的时间看书。
因为在藏书阁,便是下人们也高看几眼,虽然每月只领几百纹的月例,但也是吃饱穿暖的。
陈相贵道:“服侍我难道不比服侍那些书强?”
“是!”惜画大方地承认着,“书比三爷强,书里有知识,三爷虽也有知识,却与藏书阁难比。”
这丫头,拿他这个大活人与死书比。
不过,这是实话。
便是赵小舅与赵文敬在藏书阁时,对几个丫头都是敬重的,不敢有半分轻视。
“我知你喜欢看书,到了我身边,你还可继续看书。白日我不在家时,你还可去藏书阁帮忙,只是……”他想说夜里的事,知惜画是个脸皮薄的,忙道:“只是夜里帮我端茶递水,我又吃不了你,亦不会欺负你,你又怕甚?”
若是惜画想来,他反而瞧不上她,正因为她身上有股子别人没有的傲气,陈相贵反而倒欣赏了,一转身,大声道:“今晚就搬到松柏苑来,就住我屋里的小榻。再隔一道屏风,你看你的书,我瞧我的。”
好像不是什么丫头,只是住在一处。
惜画不想服侍他,至少不想那样与一个男子共处一室,可她不是小姐,是丫头,她的命运就捏在别人的手里。(未完待续。。)
第270章 底限
她磨蹭着不肯搬,松柏苑的苏儿却来催了。
惜书几个又轮番上阵游说了一通。
惜画这才随苏儿离了藏书阁,一步三回头,万般不忍,千般不愿。
她不肯服侍陈相贵,白莲却是心甘情愿的,将这机会视为回报陈家恩情的法子之一。
白莲是今晨搬到桂堂的,亲自服侍陈相富更衣,她在忙碌,陈相富则一副痴痴呆呆地看着她,看她给他拧帕子,看她将他脱下的外袍挂在屏风上,看她垂首蹲身子给他洗足。
“白莲,我以前肯定见过你的,第一次瞧见你的时候就觉得面熟,如今瞧得多了,就越发觉得面熟。”
白莲暖声道:“二爷许是梦里见过吧。”
陈相富觉得这解释合理,“对,一定是梦里。”他笑得两眼发直:世上怎么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子呢,一举一动都这么美,“你拧帕子的动作,和我大姐的一样美。”
“小女可不敢与大小姐比。”
大小姐是大家闺秀,她白莲就是个寻常女子。
“二爷现在是大人了,更得用心习武、读书,还得按时去织造府当差,小女今儿特意去了藏书阁,给二爷挑了几本书,你一会儿就坐在床上看吧,小女把琉璃灯取来。”
给他拭了足,白莲转身掌了琉璃灯,又拿了一本书递给陈相富。
陈相富面容一凝,从小到大,他就怕看书。
“你若不看书,我就再不理你了,大小姐拨我来做桂堂管事,可是千叮万嘱地说。要我督促你用功的,我可是拿月例,你不用心,便是我没做好,我怎好拿那份月例……”
白莲娇好的面容一沉,露出几分不悦。
有一种女人。原来不哭,只是一怒就让他心软。
真是服了!
他怎么越来越骨头软,以前是怕他大姐哭,现在又多了一个怕的人。
陈相富接过书,翻了几页,便捂嘴打呵欠。
“二爷,不如你读出来吧,这样就不会困了。”
这丫头是不是故意的,早前觉得她不一样。这才讨了来,竟是比早前那婆子还聒噪的主,早知道这样,还不样让她待在绣房。
陈相富怕读书,是被逼着看读的,总想着早点结束,好呼呼睡大觉。
陈相贵则是迷上书,觉得书里真好。里面藏着知识,一到三更。惜画连催了两回,他才搁下了书。
无论是喜欢还是厌恶,到底都读了。
陈家大院里两个才貌双全的丫头,就这样各自被安排到了陈相富兄弟的身边,而命运在这一天却悄然发生了改变,只是这回。却让陈湘如也没猜到的结局。
两个弟弟也在一场惊天大阴谋中,一个伤了身,一个伤了心,但那场劫难之后,他们都发生了截然不同的改变。
次日一早。陈湘如去了绸缎庄。
看过了铺子上的事,又去了马宅。
来时,便买了蜜饯、卤菜、点心等吃食,有三四包东西。
她到时,陈湘娟还在睡大觉,倒是马庆一早就出门了,说是要见几个在江宁府的朋友。
陈湘娟得了月牙禀报,这才披着长发出来见陈湘如。
“姐姐,你怎么来了?”
“近日事多,你们离开的时候,怕是不能来送行了,先过来瞧瞧。”陈湘如坐在贵妃椅上,其实她倒羡慕陈湘娟,可以这样轻松的睡大觉,“湘娟,那天你在周宅说的话,你认为说得合适么?”
陈湘娟瞪大眼睛,这一大早的过来就为了问她这句话。
陈湘如又问:“珍儿是我们的弟妹,三弟是我们的弟弟,都是亲人,我能对你好,自然也该对他们好。”
“可是赵珍儿就是个外人……”
外人,那是赵二舅的女儿,赵家人厚道,为了陈家做了那么多让步,老夫人要订亲,他们便同意订亲,老夫人说要提前娶人进门,他们也同意嫁女儿……
这世上,也只有骨肉至亲才会做到这样一让再让的地步。
人,总是要讲良心的。
赵珍儿在家里,那也是父兄家人的掌上明珠。
身为大姑姐的她,待赵珍儿好怎么了。
她给赵珍儿的东西,其实也是给陈相贵的。
陈湘如问:“你到底怎么想的?”
“姐姐,你在我心里比马庆都要重要,我不想你对别人好,我不要!”
这是多自私的感情。
“我害怕,你像以前一样不再理我。我不要那样子,我不喜欢那样,想姐姐永远都对我一个人好!”
“那你……对我好吗?”
陈湘如故作平静,昨晚回去,她也想了许多,到底还是决定与陈湘娟说过明白。
“我当然对姐姐好啊,我给姐姐做最漂亮的夏裳,我给姐姐买绣娘……”说到后面这话时,声音弱了许多,她可是收了五百两银子呢,算是收了那些买绣娘的钱。
给陈湘如做夏裳,那是为了拿到陈湘如许诺他们的一万两银子。
给陈湘如送绣娘,早前是想着陈湘如给她送的鸡鸭,还有那大盒的见面礼,光是那盒里的东西就不止五百两银子。
陈湘如道:“我们彼此心里都有杆秤,各自有数就是。”她抖着手里的丝帕,理了衣袖,端坐一侧,“湘娟,有些话我还得与你说明白,我也是有限度的人,你如何抠门、小气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我不许伤害家人,他们是二弟、三弟和珍儿,也包括二姨娘母女和表婶母女,你若是伤害了他们,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她没有伤害他们。
陈湘如却说这些话,难不成是昨天她在街上遇到赵珍儿的事。
赵珍儿新店开业,去了那么多人,却没告诉她。
可见赵珍儿和陈相富兄弟一样,心里根本就没她。
“赵珍儿与你说什么了?你来就与我说这个?”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我觉得有些话需要与你谈清楚。”陈湘如站起身,“你把这念头尽快给我打消掉,你也不能要求我对你一个个好。你可以要求马庆如此,但你不能要求我如何。”
“为什么不行?我可是看姐姐重过了一切。”
“我会比你肚子里的孩子重么?”陈湘如的眸子落到陈湘娟那突出的小腹上,她多羡慕陈湘娟啊,就快要做母亲了。
陈湘娟拍着肚子:“当然。姐姐比他重。”
陈湘如勾唇笑了,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孩子是重过一切的,就如她前世把月娥看得重过世上所有一切,所以陈湘娟这话她根本就不信了。
“我会比你自己还重?”
陈湘娟依是大声道:“当然。”
陈湘如觉得可笑,当她是小孩子么,会相信这样的话。
她又笑了起来,没有出声,可分明就是在讥笑。
“你为什么不信。我说的是真的?”
“湘娟,我既然比你都重,那你能把昨儿拿走的一万五千两银票还我吗?”
“为什么?”她几乎不假思索的,手已经扶在了胸口,这是她的银票,是马庆和她赚来的,凭什么要还回去?
这是试探她的吧?
陈湘娟小心地探入怀里,正要摸出来时。陈湘如却认真地道:“只要你还我,我就会收下。就如你收下我买绣娘的五百两银子一样,并且不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