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乱红楼-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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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声咆哮,贾琏眸子狰狞。
他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尹善治点头,不一会儿贾琏就看到他出现在刑台下面,随即靠近了其中一个并不起眼,他之前根本没注意的男人。
第三次的刑法即将开始,这次那两个五六岁的孩子也在里面。
两颗小小的头颅飞起,人群哗然的同时,贾琏也看到尹善治和那个人的追逐,不多时那人就被抓到了贾琏面前。
刑台上刽子手正在朝人群说着什么,人群中惊叫声吵闹声不绝于耳,最后所有人缓缓散去,露出台上十几具身首异处的尸体。
兴儿旺儿在里头惊呼,随即重重“嘭”的一声,就看到贾琏摔到了地上。
“二爷!”
哆嗦着腿,兴儿旺儿连忙将贾琏抬进去放到贵妃塌上。
“爷您又何苦跟自个儿过不去,小的要告诉过您,这种热闹可轻易看不得的。”
兴儿说着将手上的水扶着给贾琏喝了一口,尹善治这时也带着一个人上来,将人踢了一脚,随即那人跪在了地上。
“这是盐部右侍郎贾琏贾大人。大人有话问你,问你你就好生说,刚才裴家人的下场你也是看到的。”
第二百一十章 真相
惊魂未定,裴永年微微侧首,尹善治手上之前抵着他的匕首寒芒隐现。
“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佝偻着腰,裴永年喉咙动了动,连忙回头朝贾琏开口。
“我只是看个热闹而已,那个人我都不认识,他肯定认错人了,你们抓我也没用,我不叫裴永年。”
欲盖弥彰,贾琏连拆穿他现在的话都觉得乏味。
缓缓起身,眸子森然的看着面前的中年人,贾琏冷笑。
身上的衣服是江南上流时兴的料子,到说不上多珍贵,只是江南多儒生、重规矩,主仆有别,通常下人是不许越过主子的。
而这个料子,常日是显贵人家的主子才会上身。
看来他过得很好。
被贾琏诡异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裴永年咽了咽口水,又朝贾琏磕了几个响头。
“大人饶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您抓错人了。”
并不理睬,贾琏接过兴儿手上的茶拨了拨,声音带着凉薄的开口。
“裴延卿说官盐这部分一直是你和另外一个管事在负责,那个人今日陪着裴延卿死了,你一个人得以逃脱,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抬头看向裴永年,贾琏的眸子变得古井无波,他没心情陪他绕弯子。
“裴家一族被斩首示众是因为裴延卿私自经营金矿,且多次发生矿难。你也不要狡辩,甄家自身难保,我们既是能找到你,自然是掌握了确切的证据,如今只是跟你求证一番,你实话实说,争取宽大处理才是正路。”
这是从前在江南的时候跟林如海学的,诈话。
效果很显著,裴永年原本心里还存在的侥幸心理,在贾琏这一番话后,荡然无存。
尤其贾琏根本连问都不问他一句,就直接说出后面的话,让他觉得自己之前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
只是裴家往外宣判的第一则罪名可是贩卖私盐,若面前这个人当真知道裴延卿是冤枉的,为何没有帮他平反,任由他被砍了脑袋?
心里天人交战,裴永年犹豫一番,终究没敢再出什么幺蛾子。
贾家,他记得甄家跟贾家一向交好,说不定贾琏还真就只是问问个中详情,也许他说完就会把他放了。
毕竟若是真把他抓起来,甄家怕也坐不住。
随着裴永年一点一滴的开口,屋子里的人脸色都变得惊讶,眸子看向还打开的窗外,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弥漫出来,鼻尖甚至都感觉闻到了阵阵血腥味。
原来私盐的事情裴延卿当真是不知道的。
对于一个已经拥有了一个金矿的裴家,官盐经销商的身份只是给他们带来了荣誉而已。实际在裴家众多的生意中,官盐并不是最赚钱的一个。
毕竟自从盐部成立以后,官盐的价格比起从前的私盐都还要低出不少。
当然因为量大,营业额肯定也是十分客观,但是裴家却并不十分重视。所以这一块自从经销商名额到手后,就一直是裴永年和另外一个管家在处理。
裴永年是管事,月银每月是十两银子,除此之外逢年过节有分红、有红包、冬夏有碳例冰例。
所以裴永年的工资算不错的。
但是人心是贪婪的,几次进货让他看到了晒盐的可复制性,只是起初他只是想想,可是后来一次意外,甄家人出现在他跟前。
那个岛是甄家人告诉他的,当时他就以十分低廉的价格将岛买了过来。为了掩人耳目方便形事,他又在甄其姚的暗示下用了裴家的名头。
裴家顶着的是淮省经销商的名头,运送、售卖。
借着官盐打掩护,裴永年将盐岛出出产的盐通过官盐铺子卖出去,然后还有一部分运到巴蜀一带。
所以虽然裴家不知情,但是地方和资源都是裴家的人。
而后面的事情,就如贾琏所知道的那样。甄其姚为了怕裴永年被抓住让裴里摘出来,所以将他秘密藏了起来。
所以裴永年不仅和甄其姚认识,而且私交甚好。
但显然甄其姚并不放心贾琏,所以不愿意让贾琏知道两人的关系,这就能解释他们登岸那晚,甄其姚的所作所为。
裴永年的话说完了,贾琏看着窗外,脸色难看得厉害。
所以归根结底,这件事都是甄家人摆了他一道。
虽然甄家基本没有查收裴永年的事情,但是其中细节处的暗示,却是通通出自他们的手笔。
他们导演了这么一出戏,而贾琏却亲自将这出漏洞百出的戏送到了皇帝面前,后者在明明知道裴家或许另有隐情的情况下宣判了裴家死刑。
愤怒,贾琏将手中的茶盏狠狠扔向裴永年,然后起身。
他要把这件事告诉林如海,裴家的男丁都已经死绝了,女眷无辜,如果可以的话,就放了吧。
一行人带着裴永年到衙门,贾琏找到林如海又让裴永年将所有事情重复了一遍。
“大人。”
直视林如海的眼睛,贾琏眼睛里都是祈求。
这种事情看到和听说真的是两码事。对于矿难他听到的只是数字,最多不过是那个十六岁的母亲抱着尚在襁褓的孩子哭得伤心欲绝。
可是如今他看到的是十六颗血淋淋的头颅,和那个生死不知的小女孩!
挥手让人将裴永年送去天牢归案,林如海有些失望的朝贾琏摇了摇头。
“我以为之前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贾琏一愣,看着和自己擦肩而过的林如海,他之前的话又回响起来。
“这件事幕后的人是不是裴家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天下人知道,只要是想要投机取巧,损害朝廷的利益,那么就会万劫不复。”
这是林如海的原话,而如今就算如裴永年所说,裴家主事人并没有参与贩卖私盐这件事,但是裴永年的所作所为,却是足够将裴家人牵扯进来。
更重要的是,如果现在如贾琏所说,要将已经判了死刑的人平反,那岂不是说皇帝之前是错的?
天子金口玉言,所以这件事,就此结束了。
至于甄家的事,林如海眸子闪过一丝意味深长。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天花?
因为已经死去的老义忠亲王妃的关系,甄家这些年虽然在朝中势力日渐衰落,但是依旧是凌驾于四大家族之上的存在。同在金陵,一个是被称作金陵四大家,一个被称为江南大家,地位可见一斑。
所以甄家啊。。。。。。
林如海摇头,皇帝如今的心思虽然越来越难猜,但是他知道,不管如何,只要他在皇帝眼中还是一个忠臣、纯臣,那么其他的就不用考虑了。
而贾家,林如海转身看着不远处略显失魂落魄的贾琏,眼里带着失望。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个孩子虽然聪慧灵敏,但是心太软、想得太多了。贾家的未来的走势如今全看贾琏以后的造化,二十出头就是三品。
高处不胜寒,林如海突然觉得,也许自己是不是给这个孩子的压力太大了。
裴永年被收监,裴家人的命运依旧无法改变,贾琏恍恍惚惚,等清醒的时候又站到了天牢门口。
“二爷。”
兴儿想要上前,被尹善治拉住了。
他从京都一直陪着贾琏到金陵,到扈渎、然后审讯。
所有的他都知道,所以他明白眼前这个人现在的心情。
就如当初他义无反顾的要跟随贾琏一样,这个人之所以让他臣服,靠的从来就不是能够带给他什么富贵权利,而是他身上那股人气、接地气。
因为他身上没有权贵的那种不可一世。
这是优点、也是缺点。
“去如意楼再叫一桌上好的酒菜过来。”
轻飘飘的一句话传来,兴儿旺儿两人同时看向尹善治,贾琏又进去了。
好在守门的士兵是见过贾琏的,知道他是盐部的侍郎大人,所以倒是少了许多口舌。
都不用狱卒带路,熟门熟路的走在女监的过道,贾琏心情复杂。
跟早上想必,现在关押着裴家女眷的监牢出奇的安静。走到门口,早上那个求兴儿救她孩子的女人也不知道有没有认出他,直愣愣的看着贾琏的方向,却没有上前,只是脸色麻木的抱着手里的孩子轻轻摇晃。
狱卒见贾琏在这间监牢面前站着不动,便狗腿的拿出钥匙。
“大人可要进去?”
鬼斧神差的点头,狱卒打开门,贾琏走到那个女人面前。
里面关着的都是裴家的女眷,所以早上的时候是见过贾琏的。只是裴家男人中午是怎么出去的,这些女人亲眼目睹。所以贾琏如今即便是站到她们跟前,她们也已经无动于衷。
如果说早上的时候她们对于贾琏的到来充满了希望,是想要抓住这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的话,如今却是已经知道,即便贾琏是她们生命中的最后一根稻草,却也根本救不了她们。
一室寂静,贾琏就这样看着面前的女人抱着那个不知道死活的孩子摇着,良久,兴儿买好了酒菜端进来,贾琏才终于开口。
“我能帮你们点什么吗?”
声音很轻,轻到他面前那个女人似乎都没有听得清楚。
“我。。。。。。”
贾琏正待再说一遍,女人的嘴角确实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帮我们收尸吧。”
裴家的旁支不在京都,嫡支全部斩首,的确是需要一个人帮他们收尸。
愣了好一会儿,贾琏才发现女人是认真的,这才想起,似乎刚才离开如意楼之前,裴家的尸体都还在烈日下暴晒。
“兴儿。”
仿佛是为了求证,贾琏朝站在门口的兴儿开口。
“他们,还在吗。”
贾琏说的是裴延卿他们的尸体,显然屋子里面的其他人都明白了贾琏的意思,纷纷侧首。喉头涌动,兴儿有些困难的咽了咽口水,然后缓缓点头。
通常这样的尸体都是由嫌犯家属自行收尸的,一直到黄昏时分,如果还是没有人收尸,就会由义庄的人统一收尸,然后藏到乱葬岗。
裴家嫡支的人如今都在这里,旁支要么在江南,就算是有在京都的旁支,为了自保,他们轻易也是不会现身的,更别说为裴家男人收尸了。
所有人都明白这点头的含义,原本比寂静无的屋子气氛更加的压抑,慢慢又隐隐约约有了啜泣声,然后是抽泣声,再到嚎啕大哭。
贾琏面前的那个年轻女子眸子红了红,终究没有掉眼泪,而是将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了些。
“你把他带出去吧,他快死了,你救救他可以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子浑身颤抖的抬头,死死拉住贾琏的袖子。
带出去?
贾琏张了张嘴,正想开口,女人深吸一口气,仿佛决定了似的,一下将孩子塞到贾琏怀里。
“求求你,孩子是无辜的,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声音很低,夹带着周围的哭泣声,除了贾琏没人听到她到底跟贾琏说了什么。
监牢里面的哭声很快将狱卒引了过来,天牢是重地,关押的大都是十分重要的犯人,所以即便是身居三品的贾琏,也不能随意停留。
“贾大人,这。。。。。。”
狱卒之前收了尹善治给的一锭银子,拿人的手软,所以也不好说些不好听的,但是里面的意思大家都懂。
起身,贾琏犹豫了一下,低头看向死死盯着她,双眼眼泪扑朔的女人。
“她,这个孩子死了,能让我带出去安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