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医-第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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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泊南的怪异表情却只持续了一瞬,下一刻又恢复了温文尔雅温柔如玉的状态,低下头弯着眉眼望着她,平和地笑道:
“你放心,我必会说服成国公,你先在心里好好准备一下吧,为认得的人验尸,可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这次的事情过去之后,你也要好好地去感谢成国公和林公子。”顿了顿,他随手抓起她的一缕乌黑的长发,轻声笑道,“解颐,等从这里面出来,你要好好地洗洗头发。”
阿依愣了一愣,紧接着脸轰地爆红!
秦泊南离去后,牢头复又将牢门喀拉拉地合上,努力逼迫自己装作看不见牢房里新增加的那四个貌美如花的丫鬟。
阿依傻傻地坐在石床上,呆了一呆,忽然伸手去往深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她之前因为太沮丧了这牢房里又太阴暗恶臭了,所以她一直没注意,现在这一抓,头发真的油腻腻的,然而这还不是最丢脸的,最最丢脸的却是这样的头发墨砚和秦泊南全都摸了,还一摸就摸了许久!
阿依这下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永远都不要出来了!
秦泊南与成国公在深夜里足足恳谈了两个时辰,也不知道秦泊南究竟是怎么说服成国公的,成国公先是从最开始的暴跳如雷再到中间的沉默不语再到后来的微微动摇。
成国公同意了动刀验尸的提议。
成国公府是同意了,但常宁伯府却不同意,沈雯是常宁伯府的儿媳妇,沈雯的遗体到现在还停放在常宁伯府的家庙里,别人家的儿媳妇凭什么你说想验尸人家就得让你验,媳妇嫁到婆家冠上婆家的姓氏那就是婆家的人了,生老病死都由婆家来处理,与娘家无半点关系,更何况成国公府的这个娘家还不是真正的娘家只是外祖母家,你说想验尸就必须让你验,你们成国公府还讲不讲道理?!
可惜成国公府他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于是两家矛盾升级,从唇枪舌剑再到大打出手,到最后闹到皇上那里去。大齐国的皇帝显然很爱管官员的家务事,又听说向来最不爱管闲事的济世伯竟然也参与其中,更是觉得惊奇,于是十分有耐心地听完双方陈述,亦很感兴趣地也想知道这出闹剧的结果,钱家大奶奶究竟是病故还是谋杀,于是他龙手一挥,同意验尸。
常宁伯的脸当时就绿了。
验尸这件事已经决定下来,皇上一开口,谁也反驳不了。
成国公连招呼都不打,直接派家人去常宁伯府的家庙将沈雯的遗体接过来,把常宁伯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无可奈何。
接下来便是验尸的人选。
成国公对由阿依来验尸并无太大异议,毕竟男女有别,清清白白一个女子即使在死后被人看光*也是一种耻辱,能让女子又是沈雯生前比较亲近的女子来做这件事再好不过,但同时他也提出,验尸当天他要亲自在场旁观。
秦泊南自然是答应了。
于是在沈雯的遗体被送到刑部的当天,墨砚随口找了个理由将阿依从牢里提出来,反正都是在刑部的范围之内,也不算是违规。
用于验尸的小院正是上一次她跟着秦泊南深夜前来验尸时的地方,阿依被秘密押解到这里时正是午后,阳光充足,天空晴朗,让许多日没有见到阳光的她感到一阵头晕眼花,有些恍恍惚惚的。
墨砚、林康、楚元已经在院子里坐下,与他们一同等在院子里的还有成国公、林太夫人以及林美瑜,阿依没想到连太夫人也被惊动了,急忙屈膝见礼。林太夫人双眼含泪,原是也想进去亲眼验证沈雯的死因,被林美瑜劝了好半天才勉强答应去偏厅等待。
最后要进入停尸房的只有阿依和成国公,林康、墨砚和楚元倒是有兴趣也想进去看一看,可他们毕竟是成年男子,实在不方便。家属必须要派人在旁边监视避免亲人的尸体被恶意破坏,成国公是沈雯的亲外公,做这个监督人也算合适。
秦泊南无声地将阿依的药箱递给她,阿依木着一张小脸看了他一眼,缓缓接过来。秦泊南弯起眉眼,冲着她温煦一笑,恍若今日那吹散了密布阴云使太阳露出笑脸的微风般清澄动人。
她柔和下空洞的眸光望着他,她的心脏终于开始趋于温暖地跳动。
墨砚的面色阴沉下来。
楚元不屑地撇撇唇角。
林康也不看他们,仰望着天空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忽然开始酸疼起来的脸颊。
阿依拎着药箱面色凝重地进入停尸房,成国公紧随其后,停尸房内狭窄得一眼望去一览无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来自于死亡的腐朽气味,沈雯静静地平卧在正中央一张冰冷的石床上,依旧是眉眼如画,表情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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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粉末
阿依站在石床前,怔怔地望了沈雯一会儿,良久,走到一旁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一件长长的黑色罩衣穿在身上,将自己从头到脚地包裹起来,又拿了面纱将口鼻处蒙住,先在停尸房里点燃了苍术、皂角,又取出一柱檀香对着沈雯的遗体拜了三拜。
成国公站在一边望着她这一系列古怪的举动,心中越发糊涂。
上一回安乐侯在成国公府遇害却又起死回生,当时成国公虽然没见到阿依,但是她出手把人救活了却让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后来虽然阿依在成国公府居住过,但因为她是居住在内院,成国公与她并不是很熟悉,只是模糊听林太夫人提起过是个腼腆、热心却不太爱说话的小姑娘,非常地年轻。今日一见,果然很年轻,不,不应该说是年轻,应该说是年幼。
这样的一个小姑娘真的可以查找出沈雯的死亡真相吗,成国公在心里打鼓,然而当看见阿依望着沈雯遗体时的表情时,她明明并没有表情,但却极容易地让人从她呆板的小脸上觉察出浓浓的感伤,也因为她这个样子,成国公实在不忍心出言打断她。
阿依将手里的檀香供起来,转过身,用一双麋鹿似的眼睛望着他,轻轻地问:
“国公爷确定要继续看下去吗?”
“你有什么不方便让老夫看的吗?”成国公严肃着一张脸,抚着花白的胡子问。
“并没有,只是担心国公爷继续看下去会伤心难过。”阿依重新回过头,说,顿了顿,却自言自语似的极为坚定地道,“但这样做是为了帮大奶奶找出真相,我一定不会让大奶奶就这样去得不明不白的。”
就算不必追溯她们相交的过程,成国公此时也已经彻底明白了阿依和沈雯必然交好。想着沈雯从小胆小懦弱,因为性格使然连姐妹们都不怎么亲近,除了与林美瑜还能勉强说得上话,她这辈子根本就没有一个能与她知心交往肯真心待她好的友人。没想到在最后终于认识了一个能够真心为她好的小姑娘时,她却又去了。
成国公伤感起来,红着一双苍老浑浊的眸子,扬起脖子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阿依戴上自己缝制的手套,麻利地脱去沈雯身上的衣服,因为沈雯刚刚去世没有多久,常宁伯府也算是富有人家停灵时用了许多冰盆,且现在是冬季气温寒冷,因此沈雯的尸身保存得尚且完好,只有少数地方出现了点点尸斑。有几处肌肤略微膨胀。
成国公虽是外公却也不好意思往石床上看,只是有些尴尬地扫了一眼便想转移目光,哪知才扫了一眼,却定定地将目光落在了沈雯的上臂上那一道一指来长的伤疤,虽然皮肤的颜色因为人死去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然而却还是掩饰不去这伤口的深度与严重度。
“这道伤是怎么回事?是因为这道伤阿雯才突然发病的吗?”成国公横眉怒目,厉声问。
“大奶奶伤的是胃部,并非胳膊,这道伤是旧伤,看这程度至少有两三年之久了。我听钱大奶奶提过,这伤是钱家大爷喝醉酒后与奶奶拌嘴时,两个人抢刀子。一不小心划上去的。”阿依淡淡地回答。
成国公气得血液倒流,怒瞪着一双眼睛,憋了半晌才愤愤地道:
“什么一个不小心,这分明就是故意的,畜生啊!畜生!当初就跟她说给她退亲再寻一门人品清白的人家,她却铁了心非要嫁过去。跟她娘一样,都不是听话的丫头啊!她娘也短命她也短命,她竟然比她娘那时候的年岁去得还要早,真不知道我这上辈子造的是什么孽,一个个真是冤家!”
虽然他在气愤地责骂着沈雯。然而阿依却依稀看清他在仰起脸时眼角闪烁着点点波光。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一次必然又会重新勾起他当年的丧女之痛,成国公尽管一直都在努力地使自己面如常态,但其实他心里的滋味比任何人都不好受。
阿依垂下头,成国公的悲伤让她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她从药箱里取出一副用牛皮包裹的刀具,打开来,里面是一排锋利冰冷,寒光灼灼、大小各异的剔骨刀。
这些刀具是秦泊南亲手帮她打磨出来的,秦泊南自己也有一套,专门是为了验尸用的,因为在做这样的事情不方便让人知道,所以秦泊南自己学会了打磨刀具。阿依跟着他入伙后先前是使用他不用的刀具的,后来随着她对验尸开始逐渐上手,在积攒经验的过程中渐渐摸出了门道,觉得原有的刀具或不全面或不方便,于是在和秦泊南的商讨下,两人重新研究改进了一套新的刀具,也就是她现在手里拿的这一套。
因为今日的目的性很明确,只是要剖解沈雯的胃部,因此阿依只将沈雯的衣服脱了一半,下半身仍旧用白布盖住。她将一把寒光灼灼的尖刀隔着皮肉抵在沈雯的胃部,手开始微微发颤,不经意或者其实是下意识地望向沈雯的脸,那张脸完好无瑕,平和沉静,表情安详。
阿依的手抖得愈发厉害。
她努力使自己的内心沉淀下来,停顿了良久,终于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指腹微微向下一个用力,沈雯的表层皮肉便被锋利的刀刃划开一道口子。
刀刃划过皮肉时发出一声很细微的响声,阿依心脏微沉,一种极难受的眩晕感觉在她的脑海里打转,让她从没有如此地觉得验尸房里的气味十分难闻。她定了定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勉强自己不再去看沈雯的脸。这样做是为了寻找真相,她深深地低下头,专心致志地望着已经被划开的皮肉,继续向更深处切去。
成国公只看了一眼便不忍心再看下去,一方面是因为心里伤感,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这样的行为太过残忍让他觉得恶心。一个小姑娘切开一具尸体竟然能如此娴熟稳重从容不迫,成国公也不知道是该赞她小小年纪就有安如泰山的心性还是该说她心狠手毒太过刁钻。
这已经不是阿依第一次验尸了,虽然不如经验丰富的仵作,却也算得上是手法老道。她一层又一层耐心地切开皮肤、脂肪、肌肉,因为人已经故去,所以可以忽略掉不小心割断血管的危险。
她极准确地找到了胃部位置,心中稍稍安稳,绷着唇角用刀很快便将胃部清晰清楚地袒露在眼前。她弯下腰,先整体地观察沈雯的胃部组织,因为已经死去,体内的血液、水分、粘液早已干涸,虽然内脏逐渐变得僵硬会给验尸带来许多不方便,但僵硬所带来的好处却是,破裂的伤痕相对来说更容易被发现。
阿依在沈雯的胃部侧壁上发现了一处严重的破裂口,这让她浑身一震,目瞪口呆。正常情况下的胃出血是因为胃袋内壁出现伤口导致血液淤积在胃里再被从口内吐出,胃壁从里到外完完全全地破损形成一个破洞这在女子身上非常罕见,这样的内伤只会出现在明明胃部有伤口却还是暴饮暴拼命糟蹋自己的人身上,这一点沈雯绝对不会。
一抹细微的光亮夹杂在胃壁破口的缝隙里,在阿依的眼里一闪便消失了。阿依微怔,凝神定睛仔细寻找了良久,终于又一抹微小的光芒在眼内闪过,她立刻拿起镊子去夹,试了两次却什么也没夹到。她眉头一皱,在镊子的尖头抹了一层油脂,于伤口的缝隙里轻轻触碰,薄如蝉翼、细小得很难看清的亮片便被粘在镊子上。
阿依凝眉,将类似粉末状的亮晶晶的碎片捻在手指尖,这粉末非常坚硬,很像是石头,又有点像某种宝石的粉末。
沈雯的胃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阿依的心脏沉凝下来,这一次没有再迟疑,她用剔骨刀将沈雯的胃部整个切开,清理掉一些仍残留在胃袋里还没来得及消化的食物,再仔仔细细地检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