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医-第4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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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依在听香榭呆了良久墨砚都没打发人过来叫她,或许公孙允的情况很不妙。她在听香榭里等待了约莫两刻钟。墨砚没来,公孙雷和姚氏却来了。阿依微怔。坐在栏板上疑惑地望着他们两个联袂而来,公孙雷和姚氏走到阿依面前,公孙雷略带一丝请求,苦着一张脸先开口道:
“墨三奶奶,家祖父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晕倒了,到现在还没醒来,御医院的御医来了许多,用尽了法子都不管用,刚才兰副院长说了,若一定要家祖父醒来,只能寄希望于三奶奶的鬼门十三针,还请墨三奶奶看在姑母亦姓公孙的份上,去救一救家祖父,只要能让家祖父醒来,公孙府合家上下对墨三奶奶感激不尽!”
在座的人吃了一惊,公孙雷此来必是代表公孙府,权倾朝野的公孙府竟然对墨三奶奶如此谦卑实在太出乎人意料,然而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墨三奶奶是公认的帝都名医,虽然前些日子传说她伤了手无法再看诊,但大家都不愿相信,再加上又有传说她虽不坐诊却出过诊,所以更多人开始质疑先前传言的真假,如今御医对公孙丞相的病束手无措,寄希望于墨三奶奶的公孙府自然要客气一些。
阿依皱了皱眉:“兰副院长没有说过我的手伤了吗,更何况公孙丞相年岁已高,鬼门十三针太强劲,冒然动针很危险。”
公孙雷仿佛料到她会这么说,语气更加谦卑:
“家祖父确实年事已高,然而总不能一直这样昏迷着,还请三奶奶随在下去看一看家祖父的病况,在下与阖府感激不尽。”他说着,看了姚氏一眼。
姚氏连忙开口道:“墨三奶奶,刚刚舍妹糊涂冒犯了三奶奶,三奶奶想怎么处置她尽管开口,三奶奶千万别放在心上!”
阿依的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大奶奶这话严重了,我再怎么说也是个大夫,不会因为私人恩怨就置病人于不顾的,我已经伤了右手,无法动用鬼门十三针,这一点兰副院长知道的……”
“兰副院长说墨三奶奶已经可以用左手诊脉,也许现在墨三奶奶已经能用左手施针了……”
阿依眸色微沉,她到底哪里得罪过兰陵秋,让他总是对她没事找事!
沉默了一会儿,她沉声道:“公孙公子,我就直说了,公孙丞相年事已高,鬼门十三针本就危险,右手使用都很危险,左手我可没有把握。换句话说,这个风险太大,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公孙雷先是心一喜,继而又是一沉。
阿依死活不吐口,公孙雷无奈,只得携姚氏先离开。阿依本以为他们放弃了,没想到不到半刻钟,公孙老夫人率领几个能数得上号的儿孙前来,客客气气地道:
“墨三奶奶,只要三奶奶肯为老爷子施针,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公孙家都不会责怪三奶奶的。”
阿依没想到公孙老夫人会亲自前来,连忙从栏板上站起来,无论是公孙老夫人的辈分还是诰命的品级都比她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皱了皱眉,说:
“老夫人,如果我现在还可以用右手,老夫人这样说我不敢不从,但现在我右手已经不行了,公孙丞相年事已高又位高权重,风险太大,还是由御医来治疗会更好。”
“便是连兰院长对老爷子也束手无措了。”公孙老夫人面露悲色,顿了顿,肃声道,“老爷子的情况我们都明白了,所以三奶奶无需任何顾虑,无论结果如何老身心里都已经有了准备,三奶奶尽管放手一试。”她已经当众对阿依自称“老身”了,并以余光望了一眼立在她身后的秦无忧。
秦无忧接收到她传来的眼色,无奈,只得半垂着眼帘,硬着头皮自齿缝间吐出一句:
“解、解颐,老太太已经如此说了,解颐你不用有顾虑,老爷子现在的身体不太好,御医们都束手无措,鬼门十三针又只有你一个人会用,若是你当真能用左手施针的话,请尽力一救,不管结果如何公孙府都不会责怪你的。”
饶是她如此劝说了,公孙老夫人仍旧嫌她不够声情并茂感人肺腑,眼里掠过一抹不满意。
阿依看见了,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淡声道:
“我可以去看看,但是老夫人,你也不要对我报以太大的希望,恕我这话冒犯了,公孙丞相这个年岁突然晕倒,御医们均束手无措,病况不太妙。”
公孙老夫人点点头,对她淡笑笑:
“老爷子的身子我知道,这个年岁我也知道,墨三奶奶尽管治,不必顾虑。”
阿依无奈,只得吩咐绿芽回去取药箱,再跟着公孙老夫人等浩浩荡荡一众人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院落。
一些不太重要的男丁女眷乌压压挤了一院子,即使是随同公孙老夫人的在走进院子时后面几个也自动停下留在院内。
丫鬟打起帘子,公孙老夫人先进去,公孙霖的父亲、公孙府大老爷公孙进愣是没敢先进去,打手势请阿依先进,阿依推让了一番,公孙进这才进去,而后恭敬地把阿依往里面请,之后才是公孙雷和公孙霖。
华彩闪烁纸醉金迷的房里同样乌压压一群人,除了以兰陵秋的祖父兰院长为首的一众御医,负责照料公孙允的公孙家二老爷公孙辽和公孙大太太、公孙柔及闻讯赶来的公孙敏也在,墨研和景澄作为两大王门神似的并肩坐在长案后面,墨砚立在墨研身边。
阿依才踏进屋子,窃窃私语声响起,是那群年轻御医们的嘲笑声、惊讶声与质疑声,她现在深深地怀疑御医院这帮人是不是也被阉割过,不然一个个怎么变得像长舌妇似的。
公孙大太太在看见阿依进来时面色不太好看,却敢怒不敢言,公孙柔在僵硬过后反而平和许多,公孙敏则闪烁了许多期待。
阿依顶着各种各样的目光淡定坐在公孙允床前的凳子上,公孙允面色青灰,花白的长胡子萎靡,双眼紧闭,嘴唇发紫,牙关紧咬,深深地昏迷着,室内弥漫着浓浓的川芎味道,她才要诊脉,立在床头不远处的一个年轻御医突然不屑地轻声说了句:
“一个没了右手的女人所使的鬼门十三针能有多厉害,丞相这病可禁不起一个女人过来胡闹!”(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复活的针法
公然的挑衅令室内的气氛有一瞬的尴尬,御医院是奉旨来治疗公孙允的,自然怠慢不得,可御医院的御医无用,公孙家只好另请高明,偏这位“高明”与御医院素来不对付,公孙霖作为同辈人才要开口缓解气氛,阿依已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御医,眉清目秀的青年一看便是御医世家,这样的人素来瞧不起民间大夫,她瞧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一声:
“这位姑娘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一股小风嗖嗖嗖地刮过,众人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好端端一个大男人立在面前,这秦大夫的眼花不要紧吧!
只有长案后头的墨研笑出声来。
青年御医的脸油绿油绿的,瞪着阿依怒声道:
“你说谁是姑娘,我是男人!男人!”
“哦,原来是男人啊,舌头长嘴又碎我还以为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嘞,抱歉,失礼了。”阿依轻描淡写地说着,将细腻小巧的左手搭在公孙允苍老的脉搏上。
若不是现在的场合不适合大笑,一定会有许多人笑出声来,墨研又一次笑出声,公孙家的人看了他一眼,倒是没白他。脸油绿的青年御医顿时怒不可遏,额角青筋暴跳,才要开口说话,却觉一束冷森森的目光仿佛刀子要切断他的脑子似的从脑后直射而来,浑身打了个冷战,匆忙闭嘴,竟不敢回过头去对上那束目光。
室内的气温霎时降下了不少,墨研顺手拉了拉身上的斗篷。并挪挪身子,离身旁那个超强冷气远一些,现在可是寒冬腊月!
阿依在公孙允的脉上诊了片刻。通常情况下医者是以左手诊右手,右手诊左手,然而她却在众御医惊奇的眼光里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单以左手诊遍了公孙允的两只手,凝眉思忖了片刻,对坐在一旁努力抑制心神不宁的公孙老夫人说:
“我先试着以鬼门十三针唤醒公孙丞相,这屋里不宜留太多人,老夫人若愿意留下就留下。其他女眷请出去,男丁也不要留下太多。”
公孙老夫人点点头,公孙进在阿依话才落时已经做主吩咐女眷全部出去。只留公孙允的三个嫡出子以及作为嫡孙的公孙霖,御医也请出去一批,墨研、景澄和墨砚自是要留下的,墨砚倒是想出去。可阿依在这他不能出去。
御医里只留兰院长、兰陵秋、柳屹然及两个年轻出众的御医。兰院长十分好奇地看着据说可以用左手施展出的鬼门十三针。
阿依命人打了稍热一些的水来,将双手浸在水盆里,公孙进见状有些不安,略带一丝好奇地问:
“墨三奶奶,进行鬼门十三针之前还需要以热水泡手?”
“通常不需要,不过我先前才揍了一顿贵府大奶奶家的姨奶奶,手有点肿,若是早知道今天要替公孙丞相施针。我就把那顿揍留到下次了。”阿依轻描淡写地说着,用帕子擦干双手。
公孙家诸人见她说得如此直白。面上一片尴尬,也不知是该顺着她的话道一句“失礼”,让她别因为计较姚嘉得罪了她就不用心替老爷子诊治,还是装作没听见更好。
阿依已经重新坐回公孙允的病床前,吩咐人将公孙允身上的衣服尽数脱去,只留一条短裤。
尽管公孙允已经是一位耄耋老人,可一个女人家脸不红心不跳地提出这样的要求还是让在场的人面红耳赤,就连公孙老夫人亦有些不好意思。
阿依却淡定自若,从药箱里拿出针囊,墨砚立刻几步上前立在她身后靠旁,见阿依在众人各式各样的目光里从容地自针囊取出修长的银针,以素白纤细的左手中指与拇指捻针,于心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镇定了片刻,一双杏眸落在公孙允瘦骨嶙峋苍老干枯的身体上,紧接着眼里暗芒一闪,手起针落!
众人霎时屏住呼吸,双眼灼灼地望着她线条优美的小手!
第一针便刺在上星穴,紧接着百会穴、耳门穴、太阳穴、人中穴……纤白的手,银长的针,力道各异,针针不同,轻捻慢转,斜插直刺,柔中带厉,迅快精准,一只皓腕,十三穴位,来来回回,极富韵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御医院的人被眼前的情景闪花了眼,年长一些的亲眼见过鬼门十三针的神奇,年轻一些的亦曾耳闻过鬼门十三针的奇迹,然而右手就已经够奇迹了,她却运用了左手,即使那只皓腕因为高速运转渐渐发红变肿,却丝毫没有减弱她的灵活性,没有半点晦涩,依旧平和从容。
繁复的施针被她的左手做起来竟像是文人作画乐者奏琴般挥洒自如,带着诗意的优雅。
兰院长望着阿依一张素淡平静的小脸,那一双漆黑的杏眸至始至终都是如她行云流水的针法一般静似不起半点波澜的湖泊,那一份与她的年龄与阅历极不相称的深邃的淡定从容令他心惊,很轻易地他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另一副影子,他用一双苍老森冷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阿依,以不甘愤懑的语气自嘴唇间不由自主地轻吐出一句:
“秦泊南……”颇具咬牙切齿的意味。
室内寂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因此他这一声低喃显得极为刺耳,众人身心一震,再望向阿依,恍惚间亦从她流转于周身的气度中模糊地看到了那份似曾相识的优雅从容与温煦。
兰院长不由得看了一眼一身乌鸦黑的兰陵秋,又看向阿依,即使都是天资出众,然而天姿出众里也是有区别的,看见了她,他总会有一种让他极为不甘心的感觉,他率领的御医院和瑞和堂完败给了早已经衰落的百仁堂。
墨砚立在阿依身后一言不发,一双略紧张的眼眸落在她利落迅疾的小手上,他不是在担心她会治死公孙允,他在祈望着她的成功。
十三处重穴运用不同的手法被流畅地刺了一遍又一遍,这样反反复复持续了数个时辰,阿依的额头已经渗出了许多汗珠,左手腕明显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迅快,然而她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晦涩感,即使是先前嘲弄她的御医仍然不服气却也不得不目露些许佩服。
一根长针刺入人迎穴,就在这时,公孙允的喉间动了一下,咳出一口痰来,慢慢睁开眼睛。
公孙家诸人大喜,公孙老夫人离得最近,热泪盈眶地轻唤了声“老爷”。
阿依心里亦长松了口气,幸好没有弄砸了,即使夜以继日地训练,左手腕还是没有右手腕那样承受力强,一场施针下来手腕竟微微发抖,索性全部交给绿芽,绿芽急忙上前来收拾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