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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节

富妻盈门-第2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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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仍端坐椅子上,不惊不乱,淡淡的说道:“有人意图毒害国公爷,来人,把祠堂的大门关上,老身要好好审一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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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螳螂捕蝉

    话说,国公爷被人下毒,第一件要做的不是应该火速请太医、抢救国公爷吗?而老夫人却直接关上大门、缉查凶手,这又是要闹哪样?!

    莫不是在老夫人眼中,陆延德赫然已经是个死人了!

    谢向晚站在小齐氏身侧,无语的看着前方。

    堂前座位上,老夫人高高而坐,仿佛忽然间变了个人,身上的萧索、颓然之气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则是令人无法直视的凌厉与肃杀。

    直到此时,谢向晚才清楚的明白了陆离那句‘不要小瞧了老夫人’这句话的意思。

    果然,老夫人能在国公府风光几十年,靠得绝不是她的身份,而是她的心计与手腕。

    老夫人不简单,梅氏也不遑多让,虽然她心里也恨陆延德,恨不得他立时死掉,但梅氏的理智提醒她,陆延德还不能死,至少不是现在。

    老夫人的话音方落,祠堂门口便闪出几个粗壮的婆子,作势要将祠堂的大门关上。

    梅氏却冷声道:“国公爷被人毒害,确实要缉拿凶犯,但国公爷现在还没死的,现在最要紧的是命人请太医,好好医治国公爷。”

    梅氏说着,三两步来到陆延德近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头也不回的喊道:“来人,还不赶紧去请太医?”

    “是!”

    七八个身强体壮的婆子忽然出现在门口,她们推开守在门前、正欲关门的几人。四个冲进祠堂,站在梅氏和陆延德身侧,剩下的则留在门边与老夫人的心腹对峙。

    一时间,祠堂的气氛几乎要凝固了。

    “梅氏,你大胆,你想放走毒害国公爷的凶手吗?”

    老夫人手里拿着念珠,见到梅氏的强硬,也不惊慌,冷声叱道。

    “母亲言重了,儿媳只是想尽快救活国公爷。缉拿凶手要紧。可国公爷的性命更要紧!”

    老夫人已经图穷匕见,梅氏也不再伪装,直接冷言反击道。

    “哼,我当然知道国公爷的性命要紧。但也不能放了那下毒的歹人。”

    老夫人一颗一颗的拨弄着念珠。一字一顿的说道:“国公爷是喝了祭祖用的屠苏酒中的毒。而这酒,原本是敬献给我、大郎(指陆延宏)、国公爷还有三郎(即陆延修)这些长辈喝的,我这些日子身体不好。不敢沾酒,大郎和三郎也不是嗜酒的人,喝的少,这才都没事……”

    老夫人果然老辣,一句话把站在一旁看戏的陆延宏、陆延修两兄弟都拖下了水。

    陆延宏心里暗骂一声‘老不死的’,不过在陆延德的问题上,他和老夫人的目标是一样的,他们都想让他死,所以他故意做出一副激愤的模样,恨声道:“母亲说的没错,我看那歹人不止想谋害二弟,还想绝了我定国公府的根基呀。今儿祭祖,在陆氏的祠堂里她就敢动手,显见她是多么的丧心病狂、肆无忌惮。”

    陆延修反应也不慢,眼角的余光瞥了下气若游丝的陆延德,心里暗爽不已,脸上也满是羞恼的神情,“没错,今日她敢在祠堂下毒,明日就敢拿刀来砍杀我们。决不能将这恶毒的歹人放走!”

    陆元和小齐氏不知道老夫人的计划,但他们都不笨,看了一会儿,也大约明白了。

    尤其是陆元,目光灼灼的盯着有进气没出气的陆延德,某个念头像野草一样在心里疯长:他是世子爷,是定国公府的未来继承人,只要国公爷一咽气,他就能承袭爵位。

    只要他成了定国公,就再也不用担心父亲会废了他世子之位,也不必害怕能干的弟弟抢了他的富贵……偌大的国公府,陆家上百年的基业便都会落到他的手上。

    掩在袍袖里的手用力握紧,陆元只犹豫了片刻,便做出了决定。

    冲到老夫人近前,陆元咬牙道:“祖母说的没错,决不能放走毒杀父亲的凶徒。”

    梅氏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猛地抬起头,狠狠的瞪着陆元,骂道:“不孝子,你父亲还没死呢,你就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咒他?”什么毒杀,陆延德还活着,好不好?

    “哼,真正不孝的人是你,”

    老夫人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又抿紧了,只听她冷声道:“我还在这里呢,你就大呼小叫的,梅氏,我且问你,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婆母吗?”

    老夫人说话不紧不慢,她的意图很明显,那就是拖延时间,不管是跟梅氏对嘴,还是要求缉拿凶手,为得都是拖死陆延德。

    梅氏当然明白老夫人的意图,可陆延宏、陆延修甚至陆元都站在了老夫人这一边,她一个人孤掌难鸣啊。

    梅氏咬了下嘴唇,低头看了看气息愈发微弱的陆延德,心乱如麻:看来老贼婆是下定主意要弄死陆延德了,不能再跟她耗下去了,否则,陆延德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梅氏下定决心,准备让那些婆子护着她和陆延德闯出祠堂。

    就在此时,一直静默无语的陆离开口了,“祖母说得有理,母亲的主张也极对!”

    众人的目光齐齐集中到陆离身上,耐心听着他的下文,且看他是站在哪一边。

    面对众人炽烈的注视,陆离不急不慌,淡淡的说道:“其实这两件事并不冲突,大可放出一个人出去请太医,然后再关上门来仔细追查凶手。”

    老夫人冷哼一声,道:“万一放出去的那个人就是凶手,又当如何?”

    陆离咧了咧嘴唇,露出洁白的牙齿,“这又有何难,只管寻一个老子娘、儿女家人都在府里的世仆即可,如果这人是凶手。并趁机逃逸,那就杖毙她所有的家人。”

    说着,陆离扫了眼陆延宏、陆延修兄弟两个,“再者,那人若真是凶手,她出去了,自是不能再毒害其他人。伯父和叔父也就不用担心了。”

    最后一句话满是嘲讽,不过陆延宏和陆延修有城府,脸皮也厚实,听了这话。脸皮儿连红都没红一下。

    梅氏赶忙道:“就让我身边的秦妈妈去吧。她一家子老小都在咱们府上,她不敢妄动。你们若是还不放心,我可以为她作保,如果真是她害了国公爷。又趁机逃脱了。我替她偿命!”

    梅氏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老夫人也不好再拦着。

    梅氏身边还有几个人高马大的壮硕婆子,如今陆离又站着了梅氏这一边,老夫人知道陆离是个有成算的。他敢出头,定是有所依仗。

    再一个……老夫人瞥了眼气息越来越微弱的陆延德,暗想,就算梅氏派人跑出去请太医,路上也要花费些时间,待太医来了,陆延德估计已经断气了。

    “好吧,一切都听梅氏的安排!”

    老夫人继续捻着念珠,慢悠悠的说道。

    梅氏叫过一个四十来岁的利索婆子,低声交代了几句,那婆子一脸凝重,用力点了点头,然后便快步跑出了祠堂。

    待秦妈妈出去后,老夫人的几个婆子用力关上了祠堂的大门,一声闷响之后,祠堂里的光线暗了下来,气氛也变得有些紧张。

    梅氏又指挥身边的婆子,缓缓将陆延德抬到一侧的空地上,抬来一张供桌,清理干净,又铺了张厚厚的毡毯,将陆延德放了上去。

    老夫人只做没看到,凌厉的双眸扫过在场站立的人,冷声道:“闲话少说,我只问你们,这屠苏酒都有谁沾了手?”

    老夫人在国公府积威甚重,前些日子蛰伏,让一些眼皮子浅的人误以为她失了势,暗地里没少下绊子。

    但此刻,亲眼看了整件事的经过,看到威风赫赫的陆延德被当众毒害,许多精明的世仆心中已经开始嘀咕:国公爷中毒,应该与老夫人有关。而她之前的种种‘忍让’,应该是故意为之啊。

    想到这里,不少精明的奴仆已经心生寒意,不敢再小瞧老夫人。

    老夫人的话音方落,就有几个小丫鬟哆哆嗦嗦的站了出来。

    这个说:“婢子只是按照厨房管事的吩咐,将酒从坛子里舀到酒壶里……”

    那个则说:“婢、婢子负责将酒从端到祠堂……”

    前头几个都结结巴巴的将自己的差事说了一遍,而后赌咒发誓的说自己绝没有下毒。

    就在这时,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忽然抖着声音,道:“婢、婢子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然后一把推开身边的几个小丫鬟,用力往前一冲,一头撞在了黑漆柱子上,鲜血顺着脸颊流下,她还没有断气,断断续续的说道:“孙、孙老姨奶奶,奴、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还、还求您、求您放了奴婢的母亲和弟弟,求、求求您了!”

    小丫鬟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没了气息。

    老夫人一听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好个大胆的贱人,竟敢谋害我、和国公爷,平日里她就没规没距的,我只看在她生了国公爷的功劳上,不跟她计较,不想她、她竟这般丧心病狂……来人,还不赶紧把孙氏给我带来!”

    小齐氏已经猜到了老夫人的计划,故意回过身子,冲着西侧女眷的队列喊道:“老姨奶奶,祖母唤您哪,您赶紧出来吧?”

    见小齐氏这般机灵,老夫人很是满意,脸上却愈发恼怒:“什么?孙氏那个贱人竟敢擅入祠堂?她、她是什么阿物?不过一个贱婢出身的贱妾,竟、竟然也敢来祠堂惊扰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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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黄雀在后

    老夫人的声音不大,但却极有威压,在空阔的祠堂里回荡,仿佛一记记重锤敲击着众人的耳膜。

    她的目光更是凌厉,直直的射向谢向晚,哦不,应该是谢向晚身后的一个缩着肩膀、低着头的妇人。

    谢向晚感觉到老夫人的气势威压,她倒没有心慌、也没有觉得畏惧,反而别有深意的笑了笑。

    老夫人喊完这话,尾音的回音渐渐消失,人群中却并没有人应声。

    小齐氏只当孙氏怕了,不敢主动站出来,她心里得意,“哎哟,孙老姨奶奶,您来都来了,又何必这般藏头露尾的?祖母只是寻你问两句话,您又作甚躲着?您这样反倒显得您心虚呢。”

    说到这里,小齐氏故意拿帕子掩住了口,震惊不已的说道:“莫不是这事儿真是您做的?孙老姨奶奶,这就是您的不是了,当年您可是祖母的贴身丫鬟呀。四十多年来,祖母对你一向恩宠有加,还、还许你……唉,您怎么能做出如此、如此糊涂的事情来?您、您对得住祖母对你的恩情吗?”

    许是人品爆发,今儿小许氏的状态特别好,明明是演戏,却还演得颇像,她一边痛心疾首的数落着孙老姨奶奶的‘忘恩负义’,还一边用目光在人群中逡巡着。

    方才陆延德命人悄悄将孙氏带进来的时候,小齐氏就听到身边的人在议论了,她特意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发现在谢向晚的身后站着一个身影有些眼熟的妇人。

    那人虽然一直低着头。但小齐氏肯定,她定然就是孙老姨奶奶。毕竟在陆家,除了陆延德,谁也没有资格(或曰没有这么脑残)将一个无关的妇人领进陆家的祠堂里。

    而且小齐氏认得那妇人身上的衣料,正是今年宫里赐下来的蹙金绣,因为名贵且颜色好,陆家也只得了五匹。

    梅氏按照惯例,进给老夫人两匹,剩下的三匹则是梅氏、小齐氏和谢向晚各一匹。

    小齐氏因为要‘诵佛’,整日呆在佛堂里。不好穿得太过鲜艳。将那匹料子好好的收了起来。

    谢向晚是新妇,那蹙金绣是大红色的,她正好用命人裁了做了新衣,如今正好好的穿在了身上。

    梅氏的那匹。就更不用说了。梅氏原就喜欢红艳金灿的衣饰。好容易得了蹙金绣这样珍贵又合心意的布料,梅氏自不会便宜了旁人。

    唯有老夫人……这几个月被国公爷和孙老姨奶奶‘抢’走了许多宝贝,连嫁妆里的珍玩都没能保住。更不用说宫里刚刚赐下来的布料了。

    小齐氏推断,定是孙氏听说了蹙金绣的事儿,撺掇着国公爷寻老夫人‘讨要’,老夫人不敢拒绝(当然就目前而言,老夫人是为了示弱),便将布料给了国公爷母子。

    孙氏是个极爱炫耀的人,从老夫人手里夺了好料子,立刻便让人给她缝制了新衣,特特在除夕祭祖这一天穿出来,好扎老夫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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