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妻盈门-第1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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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来,他们的这场投资,已经赢了大半——周家被赦免了,且还隐隐又复兴之势。
但问题来了,如今谢向荣和周安然还没有最终完婚,其中还会存在许多变数。不说旁人,就是周家门里,估计也有人起了旁的心思。
比如,觉得自己复兴有望,又开始瞧不起盐商亲家了。
之前接到周家的信时,谢向晚就跟谢嘉树打过预防针,当时谢嘉树还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周老爷给他写了好几封亲笔信,信中无不是感谢谢家、以及表示对这桩婚事的赞同。
在谢嘉树看来,周老爷是周家的大家长,他既然同意了,家里的人应该不会再有二话。
当时谢向晚听了谢嘉树的话,还很是古怪的笑了笑。
周至礼的那记冷哼,让谢嘉树终于明白,女儿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呀。
不过,他还需要看看周老爷的态度。
谢嘉树浅浅一笑,什么都没说,只淡淡的看向周老爷。
周老爷一双浓黑的双眉微挑,看也不看的说道:“亲家见谅,一路上风餐露宿的,不免染了点儿风寒。老三,你既然身子不舒服就不要强撑着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说着,周老爷不等周至礼开口辩驳,直接挥了挥手,吩咐身边那个跟随了他十几年的护卫,“老铁,把老三送回去吧。路上多注意些,切莫让他的病情加重。”
老铁人如其名,气质冷硬、面黑似铁,他点点头,直接来到周至礼的座前,铁臂一抬,将正欲开口的周至礼‘扶’起来。
周至礼体弱,人长得原就消瘦,老铁很轻松的便将他拎出了正厅。
“……我、我没病~~”
周至礼的辩解声还在喉间呢,身后的周老爷已经笑着致歉:“让亲家见笑了,我这个儿子身体一向不太好,过去有祖宗传下来的家业,我不得不让他硬顶上。如今……唉,我也不忍心再让他抱病操劳了,家里的事暂时交给了我们家老二,外头的事则有老四跑动……”
周老爷很婉转的告诉谢嘉树,自己这个三儿子确实有点儿蠢,不过放心,以后他们会把老三当闲人一样养着,不管是家里的庶务,还是官场上的交际,他都不会让这个儿子出面。
所以,就算周至礼性子别扭、瞧不起商户亲家,也不会影响到两家的姻亲关系。
谢嘉树见周老爷如此雷厉风行,心中大定,笑着说道:“亲家客气了,还是那句话,既然结了亲,咱们就是一家人,相互体谅、相互帮助才是正经。”
周老爷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他就知道自己这个亲家是个聪明人。今日一瞧,果然不是普通盐商。
……
延寿堂里,周家的女眷来给老祖宗见礼。
而谢家的女眷也齐齐前来迎接客人,周氏姐妹问询也匆匆赶来。
陈氏领着两个儿媳妇先给老祖宗见了礼,又跟袁氏、谢贞娘相互问了好,谢向晚、谢向意和万华年几个女孩儿又向陈氏等人行了礼。
一番行礼问好后,众人才分宾主落座。
这时,则是轮到周氏姐妹跟自家人行礼了。
“祖母,二婶,三婶,你、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周安然和周安歌早已泪盈于睫,齐齐跪倒在陈氏的脚边,一人抱着祖母的一根大腿,哀哀哭泣起来。
陈氏也是满眼泪花,伸手抚了抚两个孙女的头,哭道:“好,好,你们都是有福气的好孩子,祖母看到你们平安无事,这颗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下来了。”
其实,相较于跟着家人流放西北的其它几个孙子孙女,周安然和周安歌的情况是最好了,她们没受苦,更没有遭受什么羞辱,而且瞧她们的举止和气色,陈氏便知道,谢家人将她们照顾得极好,在谢家的生活应该不逊于当年在侯府。
思及此,陈氏愈发感激的看向坐在下首的一个小女孩儿,孙女在信中都说了,当初冒着风险将她们藏匿在腹中,又积极配合陈知府给周氏姐妹制造官方身份的就是她——谢家大小姐谢向晚。
不过,现在她却不能直接跟谢向晚道谢,而是客气的对老祖宗说:“我家这两个不懂事的丫头,承蒙亲家祖母的关照了,我这里多谢亲家祖母了!”
说着陈氏推开两个孙女,作势起来给老祖宗行礼。
老祖宗中风不能说话,谢贞娘又是个外人,唯有袁氏,记着老爷的叮嘱,忙起身将陈氏按住,笑道:“亲家客气了,呵呵,我们老祖宗和老爷也是看着两位小姐聪慧可人,不忍她们被人恣意践踏,这才……呵呵,左右那些事都过去了,咱们又成了亲家,以后更该相互帮助才是。”
袁氏虽明白了谢嘉树的意思,可她的说话方式确实有些问题,同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总让人有种违和感。
谢向晚不忍直视,只含笑看着陈氏,无声的说着抱歉。
陈氏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见袁氏说话如此不讨喜,竟没有半分异样,依然满是感谢的看着谢家众女眷。
原以为,袁氏就够不会说话了,但很快就有人刷新了这个记录。
就在两家女眷寒暄的当儿,忽听到一声高扬的女声——
“哎呀,我的安歌,这些年娘不在你身边,你可受苦了啊,呜呜,我可怜的孩子啊,瞧瞧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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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 气势碾压
童氏一把抱住几年不见的宝贝女儿,另一只手轻轻的捶着女儿的肩膀,一点儿都不含蓄的放声哭嚎着。
“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呀,五年不见,为娘都想死你了。这些年你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
童氏似是要把几年的惦记思念全都哭出来一般,任谁劝都不成,更是没有看到身侧婆母那恼怒又尴尬的神情。
童氏推开周安歌,一双眼睛媲美探照灯,一寸一寸的检查着。
也不知道童氏是眼睛有问题,还是心长歪了,什么看在她眼中都变了个样儿:周安歌明明一副红光满面的模样,却硬是被她看做了‘面黄肌瘦’。周安歌引以为豪的袅娜娉婷的身形,落在童氏眼中便是‘骨肉如柴’。
“……瞧娘又说傻话了,你离了家人,孤身一个人在外面讨生活,自是好不到哪里?呜呜,娘的宝贝呀,你这些年定是没少受委屈吧?”
童氏一边哭着,一边咬字清晰的说着,说话的同时,眼睛还不住的往对面谢家女眷的身上瞟,眼中的神情绝不是感激,而是有种质问、甚至秋后算账的意思。
什么意思?
你是说咱们谢家苛待了你的宝贝女儿?
这次,就连斜倚在罗汉床的老祖宗也不干了,瞪大眼睛,歪着个嘴,啊啊的叫个不停。
陈氏见状,心里再次骂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面儿上却还不能失了礼仪,咬了咬牙,正准备开口训斥童氏,不想坐在对面的袁氏又开口了。
只听她满脸诚挚的说道:“亲家三太太放心,尊府三小姐和七小姐自入府后,就由我们家大小姐亲自照看,五年来,吃穿用度都是按照家里主子的例。从未有过半分怠慢。”
这话……听着似是在帮谢向晚说话,但细细一听,却又不是那么回事儿,仿佛在提醒童氏:照顾你女儿的是谢向晚。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你想找人算账只管去找谢向晚就好,可别冤枉了咱们这些无辜的好人哪。
听了这种自己给自家拆台的话,饶是陈氏极力维持‘侯夫人’的尊荣和仪态,饶是她想表现淡定、从容,此刻也不禁睁大了眼睛。
看了眼仍兀自浅笑说话的袁氏,又瞥了眼抱着周安歌哭嚎的童氏,不知为何,陈氏竟有种松了口气的赶脚——两家里都有个上不得台面的蠢货。自己也不至于觉得太愧疚。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陈氏就反应过来,并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羞恼:她这是怎么了,竟跟个盐商之家比较。岂不是降低了自家的标准?
陈氏深以为耻,觉得自己在西北过了那几年,连格调都降低了,连带着对家人、对规矩的要求也降低了许多。
这可不行啊!
此次回京,陈氏还想着重返上流社会呢,断不能让这种不好的想法滋生、发展下去。
好在他们还没有回京,且还要在扬州待上一段时间。一切都还来得及纠正。
心里想着,陈氏的笑容已经淡了下来,准备开始呵斥童氏——这是周家第一个需要纠正的人,如果童氏不把在西北染上的恶习彻底改掉,那自己就不介意让她彻底消失。
陈氏还是没能顺利开口,被紧紧拦在童氏怀里的周安歌正在劝慰、并解释着:“母亲。咱们久别重逢是喜事呀,您就不要在哭了,您瞧,弟弟都被您吓到了!”
不得不说还是周安歌了解自己的亲娘,一听到宝贝儿子。童氏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忙松开女儿,扭头去看向那个坐在她身边、神情有些瑟缩的男孩儿,“阿平,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来人呀,还不给我传太医?”
传太医三个字,说得是那样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仿佛曾经说过千百次一样。
其实,在周家没有夺爵前,童氏也确实没少说这样的话,可问题是,你丫现在还是侯府世子夫人吗?
谢向晚挑了挑眉,虽然周安歌提前在她那儿备了案,说自个儿爹娘的性情可能有些大变,说话行事可能会有所不妥。但她还是没想到,堂堂襄阳侯世子夫人竟是这样拎不清的蠢妇。
微微勾了勾唇角,谢向晚并没有发话,哪怕在这个房间里,她才是谢家内院实际的管理者,但上有老祖宗、袁氏,她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儿,确实没有开口的资格。
周安歌说出那句话,原想着转移母亲的注意力,没想到母亲的注意力是转移了,可、可说出的话依然那么丢脸、讨人嫌。
周安歌顾不得劝慰母亲了,立刻扭头去看谢向晚,老天保佑,妙善千万别生气呀。
为了抱紧未来*oss的大腿,这几年她做了多少努力,她真不想自己的付出全都被母亲的几句话给葬送了。
当她看到谢向晚唇边的浅笑时,她的心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谢向晚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别看她笑着,极有可能已经生气了。
“母亲!”
心里着急,周安歌一时情急,忘了控制音量,女孩儿的声线原就有些尖细,她情急之下喊出的这句母亲竟带了几分凄厉,在安静的正间分外清晰。
童氏正拉着儿子的手絮叨‘我可怜的孩子’时,忽听到女儿这记近乎‘惨叫’的呼唤,顿时被吓了一跳,捂着怦怦乱跳的心口,她略带不悦的训斥道:“这么大声音作甚?我的耳朵又不聋?”
周安歌深深吸了口气,道:“母亲,弟弟跟着家里人一路风尘的赶来,定是累了,不如您领着他去我那儿先休息一会儿吧。”
等没人的时候,她要好好跟母亲说道说道。
童氏的注意力再次被转移,“哦?你的住处?在这府里?房舍可还好?是独立的小院,还是与你堂姐‘挤’在一处?”
说到这里的时候,童氏才猛然想起方才的话题,又道:“唉,我又说傻话了,你和三丫头毕竟是在谢家借住,寄人——”
“母亲,我很好,真的,这几年我和堂姐在谢家过得非常好。谢家上下对我们也都特别好,您看看我的气色多好,比当年离京的时候还好呢。”
周安歌真心想给母亲跪了,当着主人的面儿不说好好感谢人家,还四处挑刺儿,现在更是连‘寄人篱下’都要说出来了。
母亲到底想要干嘛,她是来拜见亲家还是来结仇的?
难道母亲就一点都不感谢谢家当年的救命之恩?要知道,当初如果没有谢家出手,她和周安然虽不至于被当街发卖,可也要被人关进大牢,而后披枷上锁的押送到西北呀。
从扬州到西北,千里迢迢的,她们几个弱女子,身边没有长辈、亲人的照拂,身上又没钱,一路上还不定受多少苦呢。或许,一个风寒,一个头疼脑热,就能要了她们的命呢。
而且一旦有了那样被单独流放的经历,她们的名声也就毁了,即便周家被赦免了,她们两姐妹也很难嫁个好人家呢。
恰是有了谢家的出手,她们才能免于那样的悲惨境地,这对她绝对称得上救命之恩了。尤其是有上辈子的遭遇做对比,周安歌愈发感谢谢向晚和谢向安姐弟。
谢家对她有这么大的恩,母亲哪怕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不该这样呀。
唉……难道贫苦的生活真的能改变一个人,还改变得这样彻底?
童氏愣了下,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