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门-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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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安菊指着她惊呼一声,“你,你不是……”
“奴婢如意,如今嫁了人,昨日刚回六姑娘身边来侍候。”贺璋家的温和浅笑,范安菊点点头,旁边的范安兰左右张望好一会,急急追问,“嫣翠呢?怎么没看到人?”
“她们让老太爷送去庄子上了。”
“咦?送到庄子?”范安兰急问,“怎么会这样,范安阳,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三姑娘这是怎么说话的?姨娘们好心借了丫鬟给六姑娘使,可六姑娘总不好一直借用姨娘们的丫鬟吧?再说咱们家的姑娘金贵,怎么能一直委屈六姑娘借别人的丫鬟来使?”
贺璋家的淡淡的把范安兰的手挡了回去,范安阳站在西次间的炕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范安兰,“你又来讨东西了!”
“什么你啊你的,叫三姐姐。”范安兰推开贺璋家的,冲到炕前对着范安阳大喊。
范安阳不理她,她倒要看看,嫣翠不在了,没人偏帮的范安兰能干么?
“三妹妹,你轻点声,苏先生日前才说你,要老是这么穷嚷嚷,小心嗓子喊破了,将来说话可难听了!”
范安兰一悚,范安松正值变声期,那粗嘎的声音难听死了,教琴的苏先生那日听她吼范安菊,便跟她说,要再这么喊下去,迟早有一天她的声音会比松哥现在的声音还难听。
她原收敛了几日,谁知会在范安阳这儿破功?
都是她的错,若是没有她,自己就是孙辈里头最小的孙女,祖父肯定会最疼自己,把姑祖母这处院子给自己住?想到自己到现在还跟姨娘一起住,范安兰就来气,看着范安阳屋里的摆设红了眼。
接下来的时间里,范安阳和范安菊两姐妹,各捧着一盅甜香的燕窝粥,边吃边看贺璋家的对范安兰的种种要求一一回击,范安兰撒泼蛮缠,偏生贺璋家的拿她当孩子哄,就是死咬着底线,什么都没应承她。
不多时就把范安兰气跑了,范安菊有生以来头次见识到范安兰不战而逃,怯怯的瞥贺璋家的一眼,对范安阳道:“六妹妹,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范安阳看着两个姐姐一前一后离开,笑颜如花对着贺璋家的拍手叫好。
“六姑娘可不能跟三姑娘学,四处跟人讨要东西,知道不?”
“嗯。”范安阳郑重点头,贺璋家的看她这么乖巧,不禁连想到以前的六姑娘,这种事根本不用人叮嘱,三姑娘也不敢像今天这样,看上什么东西就开口要,有夫人镇着,周姨娘和老爷就算再宠三姑娘,也断不敢纵容她这般不知轻重,随便开口讨要东西。
这哪是大家闺秀的风范?亏得周姨娘还自得于出身自永宁侯府,教出来的女儿竟是这般眼皮子浅的。
墨香拉着贺璋家的问:“嫂子好厉害啊!以前从不知道,嫂子这么厉害,把三姑娘堵得什么便宜都占不着。”
“就是啊!之前要是三姑娘开口,咱们六姑娘都还没说话,嫣翠姐姐就抢着应下了,叫人看了,真不知那些东西是六姑娘的还是嫣翠姐姐的!”竹香也佩服的看着贺璋家的。
贺璋家的淡然一笑,把范安阳抱到怀里,低声轻叹:“要是六姑娘您能好起来,夫人也能记得您就好了!”
范安阳在心里轻叹,她也想好起来啊!唉!
我的主机还在原厂度假,用本本工作码字,搞得我两眼泪汪汪,实在不适应啊~今天去办事一直流眼泪,柜台小姐还以为我在哭,小心翼翼的不时拿面纸给我,实在太丢脸啦~
第十八章 伤春悲秋无济于事 二
宫城里的慈安宫,东暖阁里正传出嘤嘤啜泣声,侍候的宫人们恭敬肃目垂首目不斜视,暖阁里富阳侯前世子夫人魏氏哭天喊地的频抹泪,富阳侯夫人、世子夫人则是满脸尴尬的看着,杨太后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魏氏。
“哭够了没?你进宫来,就是来哭给本宫看的?”太后看嫂子拿长媳没辙,不由开口打断魏氏的嘤嘤低泣,太后开口,魏氏就算有再多委屈,也只得收了泪,更何况丈夫丢了世子之位,身上并无官职勋位,她也没了诰命,今日得以进宫还是婆母托了杨妃,请太后懿旨召见她。
“娘娘,妾身冤啊~”魏氏未语泪先凝,杨家出美人,娶进门的媳妇也是一个赛过一个,魏氏早过花信之期,但美人落泪仍是动人心,只不过,她现在面对的,不是男人,可是看惯美人的太后。
“得了!你冤什么?你有什么好冤的?”太后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鄙夷,“把好好的孩子惯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他自己惹恼了皇上不打紧,把家里都拖累了,你教出这样的孩子来,哀家还没问责,你倒有脸,跟哀家面前来喊冤?”杨太后重重的击桌,桌案上的茶具摆设全给震得叮当响。
站在太后身后的女官忙朝站在角落的宫女做了手势,让她们上前收拾残局。
魏氏像吃了黄莲般有苦说不出,小儿子是谁宠成现在这模样的?还不是太后和杨妃?
可是她能挑明了说吗?魏氏低首垂泪,富阳侯夫人轻拍了长媳的手背,这大半年来,这媳妇消瘦得让人见了心惊,再想到小孙儿如今在西北受苦受难,她不禁向太后道:“娘娘,皇上实在太偏袒范太傅了,他那小孙女不过受了惊吓,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养养也就好了,却为此把十一郎罚到西北大营去吃苦……”
“哀家也觉得皇上罚得重啦!可是范太傅毕竟是帝师,十一郎就算瞧他家小郎君不顺眼,也不能这样找人家麻烦。”杨太后对此事的发展恼怒不已,她是允许十一郎找范家人麻烦,可没料到他胆子那么大,杀了范家那么多人!
皇帝震怒,太后虽然强压下去,但毕竟不是亲生儿子,她虽是先帝的继后,可是面对元后嫡子,心底总是有些虚,因为当年,当年……杨太后紧握住拳头把那翻涌上来的往事强按下去,不该去想的事,就不应翻上来。
“范老头那老不死的,当初若不是他带头,先帝怎么会给皇上订了方氏为后!”杨太后想到当年的盘算被人挑翻就来气,虽然杨妃还是进了宫,可是上头有个皇后压着,就算她给侄女撑腰,还是难免要低人一头。
世子夫人郑氏轻瞄了长嫂一眼,笑着劝慰太后:“娘娘,杨妃娘娘虽非正宫,但,兴许她随了您的福气呢?”这话说得极隐讳,但个中含意却令太后眼眸一亮,是啊!她自己进宫时不过是个小才人,后来先帝不也抬举她,封她为后,现在更是贵为太后?
“杨妃娘娘是个有福的,虽然兰妃也育有三位皇子和一位公主,但皇上向来看重五皇子。”富阳侯世子夫人续道,总算让太后的心情阴转晴,露出浅浅的笑意来。
“你说的是。”太后招手让她到跟前来,“往日少见你进宫,今日一见,果然是个聪慧的,怪不得你婆婆总说你好。”
世子夫人郑氏羞赧的红了脸,富阳侯夫人也凑趣称赞儿媳,倒是前世子夫人魏氏被晾在一旁,暗自气恼。
太后跟富阳侯夫人又说了好一会儿家常,魏氏见她们压根不提杨十一郎的事,婆婆也未向太后提丈夫日后的安排,心里焦急万分,却不好开口插嘴。
眼见太后端茶送客,她不由露出焦急神色,就要张口求情,却被妯娌狠狠的拉住,太后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朝世子夫人示意,让她松开魏氏,世子夫人见状便松手退开,魏氏便扑到太后跟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紧跟着抬头欲言时,却被太后铁青的脸吓得说不出话。
富阳侯夫人赶忙拉起长媳,心里暗恼长媳怎么失了以往的机灵劲儿,也不想想她如今的身份,要进宫一趟可不容易啊!偏她进来就只晓得嚎,都把太后惹恼了,再说事,太后听得进去?没立即打发她们出去就算万幸了!
“大嫂这是伤心,大伯如今没了差事,十一郎又远在西北,日后她要进宫孝顺您可不易了!”世子夫人郑氏为长嫂的行为圆了过去,太后明知不是如此,但总算缓和下语气道:“你也不必太伤心,皇上把十一郎放到西北大营去,就是盼着他能戴罪立功,你若是有福的,只消他立功建业,何愁没有诰命加封?”
得了太后这话,魏氏总算稍稍定了心,待她们婆媳一行三人告退离开,慈安宫暖阁里立时传出清冽的磁器碎裂声。
“这个蠢货!我就说十一郎那么聪明的孩子,怎么事到临头却犯了蠢,哼,大概就是随了他娘的。”
女官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提醒太后,当初杨家十一郎说要去整范家小郎君时,她老人家可是拍手叫好,还帮着筹划、给人手,甚至还让心腹去安置那些人,皇帝震怒要严惩,她除了压下这事,还把那些人交出去担罪。
“太后娘娘息怒,杨大太太也是慈母心肠,见不得儿子受苦。”侍候太后已有三十多年的管事女官严姑姑端了茶盅过来,轻声的为富阳侯前世子夫人魏氏说话。
“哼!那个蠢货也不想想,她如今的身份,就算哀家贵为太后,难道能天天召她入宫?有要紧事不紧着说,只会哭哭啼啼。”
“她哭,不也是件好事吗?省得您还得费心推了她求的事。”严姑姑轻声笑道。
杨太后抿着唇轻掀茶盖,茶香飘散开来,她眯着眼闻着那股香气,良久才说:“只消爵位还在杨家,那就诸事不愁,丢了世子之位,顶多日后再要皇上赏他个伯位就是。”
严姑姑连声称是,又说了太后所出的两位长公主的事,总算让太后把杨家那一摊事丢到脑后去。
不多时,方皇后的椒房殿就得到消息,方皇后笑着摇了摇头,低头对年方七岁的三公主道:“这笔要握好,否则写出来的字就不正,不漂亮了。”
三公主楚琪如点头,专心写字,待她把描红写完,方皇后一一评点每个字的优缺之处,三公主忍不住嘟起小嘴,“人家写得很辛苦,母后您尽挑人毛病,都不说人家好的。”
“光说你好的,却不提醒你写不好的,那是害你,不是疼你。”
三公主还是不高兴,皇后身边的女官田姑姑笑着安抚她,逗弄良久才把人哄笑,方皇后让宫女侍候公主去吃点心,打发走女儿,皇后才对田姑姑说:“养孩子真是累人!亏得有你帮着哄她。”
田姑姑是皇后进宫就在身边侍候的,对这位主子的性情也算了解,“娘娘是为公主好,算算日子,翻过年九殿下就满十四岁了,您心里可有底了?”
方皇后叹了口气,“原想着范太傅家的孩子好,偏让兰妃先相中,谁知那孩子没福气……”方皇后让田姑姑坐在身边的锦杌。“本宫就算看中那家的姑娘,也不敢开口了。”
田姑姑斜坐在锦杌上,“这全是富阳侯家的人作祟,也是范家小娘子福薄,要是娘娘相中给咱们殿下的姑娘,自然个个都是福泽深厚的,您放心吧!”
方皇后叹口气,“兰妃这几日告病,御医怎么说?”
“郁结于心,御医开了方子,请兰妃娘娘千万别多想。”
“她啊!怕是给吓着了吧?听说范大夫人因受不了刺激,竟是忘了生过这个女儿?”
“是。奴婢问过太医,都说范家小娘子只怕很难复原。”田姑姑不胜唏嘘的道。
方皇后颌首,沉吟半晌,皱着眉头问田姑姑:“本宫记得皇上改立富阳侯世子的前一天,富阳侯与世子也进宫陛见?”
“是,听说富阳侯是为了自家子侄被范家小辈殴打,而进宫告御状。”
“是了,本宫想起来了,那天范太傅把小孙子绑进宫请罪,那小家伙倒是个硬气的,只一个劲儿请皇上责罚,却是绝口未提为何动手打人。”
田姑姑笑着应道:“正是,奴婢听说皇上跟司礼太监纪中说,范家小郎君才七岁,杨家被打的子侄都十几岁,富阳侯杨家最早是靠军功起家,范家世代书香,打小习武的少年郎,被不到十岁的读书人家的小郎君殴打成伤!这传出去该是杨家郎君们丢脸吧!”
方皇后嘴角含笑,“范太傅这一手使得高明,杨家告御状,反让皇上问罪,那范家没事?”
“若没有处置,太后怎么可能心平,范太傅跟皇上说了,孙儿们年轻冲动,该让他们出去励练一番,开春后就让他们南下去广陵书院读书去。”田姑姑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说与皇后听。
“真好,要是怀遥也能跟去就好了!”
田姑姑顿了下,小声的对皇后咬耳朵:“御史台听说已准备弹劾富阳侯家,事情好像都不小。”
皇后噙着笑,遇事光啼哭除了舒解情绪,并无益处,找到敌人的弱点狠狠的反击回去,令对方焦头烂额疲于应付,无暇再找自己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