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门-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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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丁嬷嬷应是转身欲走,忽闻范夫人问:“奶娘,我怎么老觉得自个儿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可又想不起来!来!
丁嬷嬷一悚,与门边的丫鬟互换一眼,丫鬟微摇头,丁嬷嬷返身问:“夫人觉得是什么事?”
“想不起来,只觉得肯定很重要,可只要一静下心想要仔细想明白,脑仁儿就疼得让人喘不过气。”
“那您还是别去想了,要真是很重要的事儿,肯定会想起来的,您且安心吧!”
“是吗?”
“是啊!”丁嬷嬷又好生安抚了一番才起身离去。
昭然院里,嫣红正在检视针线房送来的衣物,嫣翠抱着外头收回来的衣服,不悦的瞥了她一眼,朝后头跟着进来的墨香斥道:“还不快点把衣服拿进来。”
墨香木木的点着头,紧跟在嫣翠身后,嫣翠瞧着她就来气,“把东西放下就出去吧!别在这儿碍眼。”
墨香点头,依言把衣物放在角落的榻上,转身出去,嫣红抬头看了墨香一眼,嘴角嘲讽的翘了下,“好姐姐,怎么火气这么大啊?墨香那小蹄子怎么惹毛姐姐啦?说出来,妹妹一会儿替姐姐去教训她。”
嫣翠心道,要你这两面三刀的假好心?当下皮笑肉不笑的朝嫣红道了谢,推说自己头疼,不关墨香的事儿,嫣红本就无意替嫣翠去出头,也就顺水推舟的转了话题。“姐姐可听说了,老太爷要少爷们出京去书院读书。”
“哦,不是都是京里的太学是最好的,老太爷怎么反要让少爷们出京去求学?”
“还不是杨家,说起这杨家啊,还真是可惜了!好不容易养大了个姑娘,送进宫去当娘娘,苦熬了十几年,总算翻身封了后,却膝下无子。”
嫣翠啐道:“浑说什么,就算杨太后有子,也轮不到她儿子当皇帝,当今可是元后嫡长子,最名正言顺不过,又是雄才大略的明君哪!”
嫣红截过话头,抢着说:“所以才说杨家人可惜啊!哪,好不容易出了个太后,皇帝却不是她生的,怎么可能和她亲啊?杨家人又想送个女儿进宫,想要当元后,偏生让皇后家截了胡,杨妃如今是受宠,可惜还有个兰妃娘娘跟她一样得宠。”
嫣翠冷哼一声,“我倒觉得,真正可惜的是咱们六姑娘,听说兰妃娘娘跟夫人都已经说好了,待六姑娘再大一点,就许给兰妃娘娘生的皇子做皇子妃,可惜啊!”
嫣红也听过这个传言,也是颇觉可惜,倘若六姑娘好好的,指不定自个儿还能跟着她进皇子府去侍候呢!
嫣翠似是看出她的想法,重重的冷笑了下,“你别傻了,倘若六姑娘无事,她身边的丫鬟奶娘俱在,焉有你我近身侍候的份儿?”
被看穿心事的嫣红倒不着恼,将摊在桌上的衣物一一折好,“老太爷让少爷们都去书院,那三少爷呢?他也去?”
“他怎不去?三少爷虽是庶出,也是老爷的儿子啊!”嫣翠是周姨娘身边侍候的,都亲见老爷对周姨娘的好,夫人就算是正室又怎样,论看重可一点儿都及不上周姨娘。
“是哦!我瞧三少爷往常待姐姐不错,以前还以为周姨娘会把姐姐指到三少爷身边侍候呢!谁知竟会被姐姐派到昭然院来,也不知三少爷他们这一去,要几时才会回来?要是一去数年,啧啧啧,说不准回来时,姐姐都出府嫁人啦!”
嫣翠微微一顿,嫣红瞧她听进去了,嘴角微翘,捧着衣服去高柜收起来,转身径自去了西屋。
看了眼拥被安睡的六姑娘,走到廊下原想喊丁香进去看着,却只看到墨香提了热水过来,便让她在西次间守着,自己则是回了房,收拾了一番便寻方姨娘去。
嫣翠收拾好范安阳的衣物出来,却只看到墨香呆坐在西次间的杌子,不禁来气。
之前她喊墨香帮她去收衣服,见她手脚灵活,便起心想收拢她,不想这丫头是个棒槌,问什么都答不上来不说,说起话来还吞吞吐吐的,看着就叫人生气,这会看她傻坐在那儿,也不知帮着做些针线活,火气就蹭蹭蹭的冒了上来。
“我说墨香你啊!你是傻的不成,就不会利用坐在这儿侍候姑娘的时候,帮忙做点事儿?”
早在嫣翠开口时,墨香已经跳了起来,见嫣翠骂人,她也不反驳,只乖乖的低头任她骂。范安阳悄悄张开眼,打量着墨香,这个丫头大概十岁出头吧?虽然摆出一副受教的模样,但低垂的脸上却是毫无表情。
嫣翠骂了一阵子后,觉得口干舌燥,径自走到圆桌前倒了茶来喝,补充水份之后,她打算再度开骂时,周姨娘那边派人来了。
嫣翠把放在炕边的绣篮塞给墨香,叫她边看着六姑娘,边打络子。
她才一出西次间,就被周姨娘派来的丫鬟拉住。“姐姐,你昨日给我的首饰可是有什么不对?”
“都是六姑娘库房里的,能有什么不对?”
“不知道啊!三姑娘说那天几个夫人看着她的首饰指指点点的。”嫣翠苦恼的回答:“能有什么不对?”
“你拿东西之前,没先对对册子?”小丫鬟想了下问。
“册子,什么册子?”
“库房的册子啊!所有的东西都要造册编列名细,上头兴许有载明那首饰的来历。”
嫣翠忽觉眼前一黑,“哪有什么册子啊!我接手的时候,就只给我一串钥匙而已。”
先上草稿
第十三章 有竞争才有进步 二
午后,天又开始飘雪,范太傅身边的管事匆匆走向外书房,人还没进门,就大声禀着:“老太爷,老太爷,富阳侯府的处置下来了!”
下朝后就回家的范太傅原是坐在醉翁椅上,听小厮念书,闻言睁开眼,轻斥着:“都奔三的人了,做事还这般毛毛燥燥的,是要喊得人尽皆知不成?”
被数落的管事外貌憨实,给人一种和善可亲的感觉,就见他讪笑摸头走上前,范太傅朝身边念书的小厮交代了几句就把人遣了出去。
“皇上如何处置了?”
管事躬身在范太傅跟前低声道:“皇上将那天挑衅的杨家子侄,全撵去西北和杨延康做伴去,并另立杨元贵为世子,罚了富阳侯一年薪俸,还罚原世子杨元富的闭门思过。”
范太傅点头微笑,杨延康便是杨十一郎,这小子仗着是皇亲国戚,就没把旁人放在眼里,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仗着宫里太后、杨妃疼爱,在京里横行霸道,早有御史看不过去欲弹劾他,让首辅给拦下,意欲向太后卖个好,好为他家孙女铺路。
谁想,这家伙竟犯到他范家头上来?
杨太后早看他们这几个老家伙不顺眼,杨十一郎胆敢揪众犯事,背后指不定有太后撑腰!
天子脚下,杨家人就敢肆无忌惮,太后又这般维护娘家人,就算是亲生儿子,也会与太后起隔阂,更何况当今不是太后亲生的。杨家人一再挑衅皇帝的容忍极限,孰可忍孰不可忍,改立世子,反正这爵位还是在杨家人头上,一样是嫡出,对富阳侯来说并无甚差别,于太后而言,不过是换个侄子袭爵,只消皇帝不夺爵,她也不会有异议。
唯一会受到影响的,就只有原世子一家子!
杨十一郎做错事,他的父亲并未受到任何责罚,让范太傅很不快,昨日随皇帝去商议南疆战事时,太后又传召皇帝往慈安宫去,只为质问皇帝为何晾着富阳侯父子不睬。
皇帝处处遭太后制擎,焉能快活?便问他此事要如何解决,他才出策另立世子,让富阳侯的两个儿子窝里反,富阳侯世子杨元富落地富贵,养尊处优一辈子,活着就是等着老子挂了,他好接掌偌大侯府,续享富贵。
杨元贵身为次子,看着大哥不需努力就等着继任当侯爷,他自己若是不成材,将来就要依附着兄长过活,若兄弟两感情好倒也罢了,偏他兄弟自小感情就不怎么好,长大成亲后,杨元贵的妻子更是常为丈夫不平,而与长嫂起冲突,堂兄弟间也是冲突不断。
范太傅呵呵轻笑,端起身边的茶盏轻啜一口,“吩咐下去,让侄少爷他们好生在家里养着,就是没伤的,也给我待在家里看书,待开春就让他们回老家族学上课去。”
“老太爷您真要把侄少爷他们都送回老家去?”管事受人所托,只得硬着头皮问。
“让他们放心,他们的前途,老夫放在心上。”
管事吶吶应诺,范太傅让他退下,把念书小厮叫回来继续念书。
一夜无话。
隔天一早却热闹了!
丁嬷嬷接到消息时,脸色一沉,匆匆往关睢院正房去,范夫人刚用过早饭,看她来,让人端温热的羊奶给她暖暖胃。
丁嬷嬷却是让侍候的人全退下,自个儿与范夫人说话。“这是怎么了?”范夫人瞧她这阵仗,不禁笑问。
“夫人,老爷应了。”
应了?应了什么?范夫人还没明白过来,稍顿了下才醒过味来。“老爷答应她,松哥儿不用去书院了?”
“正是。”丁嬷嬷戒慎的看着范夫人,怕她心里不舒坦。
范夫人一转头,看到丁嬷嬷担忧的眼,顿觉心底一阵暖,“那不正好吗?柏哥儿、岳哥儿都不在跟前,正好让松哥儿出头呗!”
“夫人!”
“你觉得松哥儿能及得上柏哥儿兄弟?”
“那自是不能。”丁嬷嬷觉得自家姑娘生的孩子,才是天下无双最好的。
范夫人微笑,“松哥儿虽与柏哥差不到一年,虽性情温和秉性纯良,才学却是平平,周姨娘在任上时,费尽心力也没能让他有什么大表现,嬷嬷觉得柏哥儿他们不在老太爷跟前,就有他出头的机会?”
丁嬷嬷依然忧心忡忡,“可您也知周姨娘这人,万一这松哥儿随了她,以往都是装出来的……”
范夫人掩嘴轻笑,“奶娘真是急昏了,松哥儿硬要留下,是违逆了老太爷的意思,拂逆了老太爷意思的人,要想搏得老太爷欢心?呵呵,难喽!”
丁嬷嬷这时才想起来,老太爷交代少爷们去广陵书院,是因富阳侯杨家人寻衅,侄少爷和侄孙少爷们也都挂了彩,岳少爷脸上的淤伤,松少爷那天听说也受了伤,只是没有其他人那么严重。
“那,家里只剩松哥儿在,那杨家若再有人找麻烦……
“呵呵,那就看松哥儿是否够命大啦!”范夫人眼角微飞,满是戏谑。
丁嬷嬷劝道:“只怕到时候,那女人在老爷跟前哭一场,把事推到您头上来,老爷会怪您……”
“嗯,你倒是提醒了我,等老爷去见老太爷后,我再来劝他一劝。”
范夫人思量了好一会儿方露出笑容,对丁嬷嬷交代道。
周姨娘如愿以偿,自是得意万分,与姜姨娘、方姨娘前后来到时,脸上的笑掩都掩不住,看向范夫人的眼光,更是暗含深意及明显的同情,只等着范夫人开口问自己话。
谁知范夫人压根不睬她,让丁嬷嬷出来道:“夫人今儿事忙,各位姨娘就散了吧!”
姜姨娘柔顺应诺,方姨娘打量了周姨娘几眼后,也曲膝告退,独周姨娘不悦的皱起眉头,娇声问:“丁嬷嬷,夫人那日不忙啊?为何独今日无暇让我们姐妹请安啊?”
“周姨娘想知道?”丁嬷嬷微笑问。
娇媚如花的周姨娘媚眼一瞟,“不独是我想知,想来姜姨娘和方姨娘也想知道吧?”
丁嬷嬷点点头,却是头也不回的扭身入内。
她一走把姨娘们全晾在明间里,丫鬟们低眉柔声送姨娘们出门,周姨娘气得跺脚直骂死老太婆,姜姨娘一声不吭转身走人,方姨娘妩媚地朝周姨娘嫣然一笑,莫测高深的看了周姨娘好一会儿,才一摇三摆的离开。
周姨娘觉得方姨娘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却说不出那儿有问题,只道是老爷宠爱自己,方姨娘吃味儿,她看了眼紧闭门帘的次间,因看不到里头,凭空猜测着夫人今日不见她们,该不会是知道老爷应了她,不把松哥儿送出京,去丁家地盘书院读书,所以在里头生闷气?
要真是如此,那就太好了!
周姨娘拧紧手里的粉红绣翠兰手绢,丁氏实在是命大!当年在她快临盆时,故意将私情揭露,就盼着她一尸两命,给自己让路,偏偏老太婆护着,让她顺产,反是自己没有退路,只能委屈作妾。
关睢院的丫鬟,见周姨娘站在明间门口,动也不动的死盯着次间的门帘,怯怯的上前请她回去。
周姨娘这才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范长泽虽答应了周姨娘,会跟父亲商量,把松哥儿留在京中,但早上父子两都要上朝,此事自然得等范长泽下衙回家再说。
范太傅回到家,范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