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第8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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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说到一半,便顿住了。
朱载心情郁郁的,便告辞而出。
等朱载走了,张太后才想定了什么,叫人请了谷大用来,谷大用见了张太后,纳头便拜道:“奴婢见过娘娘。”
张太后只冷冷地看着他道:“谷大用,外头可有什么消息?”
“有,再过两日要开廷议,是内阁首辅大学士王华主持,显然是为了陛下的事,京中的百官都要参加……”
“王华那儿怎么说?”
谷大用疑虑地道:“王公什么都没有说。”
“他是老狐狸。”张太后的脸色拉下来,随即又道:“他现在可能比哀家更担心。后日的廷议……不成,不能让大臣们自己议,要让太子去,不……哀家就在附近的殿中旁听,反正不能让人随时造次了,还有那钱谦,让他加紧宫中的卫戍,半分都不可懈怠了。”
谷大用道:“是,奴婢知道了。”
“还有,哀家预备召鲁王带兵入京,你怎么看的?”
“带兵?”谷大用犹豫了一下,才道:“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这带兵入关,可不是什么好事啊,一旦带兵入关了,若是……哎……又赶在这个时候,奴婢以为,娘娘眼下,谁都不可深信不疑,何况一旦带兵入关,势必造成群情汹汹,这岂不是摆明着告诉天下人,京里出了乱子吗?眼下这京里,有钱谦牢牢守卫着,京营那儿也没什么问题,何须带兵入关?即便是有一些大臣,可能有其他的想法,可是单靠他们,又有什么用?还有,太后只要下一道懿旨,眼下任何宗亲,都不得擅离藩地,违者死罪,想来也没有什么宗亲敢轻举妄动的,奴婢以为,这样大可不必,太小题大做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七百九十八章:克继大统
本是刚刚知道亲儿子没了,正是悲痛欲绝之时,可作为当今太后,她终究不能像一个普通人家的母亲那般一门心思扑在丧子之痛上,在这帝皇家,她更多的是忧心于太子,不得不用心地关注起朝中的动向!
可是这个时候,当发现越来越多的迹象显露出了蹊跷,张太后心里越发不安,可她终究是一个深居后宫的女人,心里不免有些慌,六神无主之下,倒是希望有人能给点确切的建议。
听了谷大用的话,张太后倒也在犹豫,只是想了想,张太后觉得谷大用的话的确有些道理,可还是不安道:“可是京里,不是还有兴王父子吗?”
“他们?”谷大用不屑地道:“奴婢的厂卫人手,早已将他们盯紧了,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奴婢甘愿冒着杀戮宗亲的风险,将他们斩草除根。”
张太后这才安心了一些,便道:“原来是这样,若是如此,哀家倒是心安了一些了,不过哀家还是暗暗给鲁王一道懿旨吧,让他择机行事,而今京里的气氛变幻莫测,谁也无法预料明日会发生什么,既然是廷议,马上就要开始,那么你去和王公他们打个招唿,让他们早早请太子克继大统吧,这太子一日不登基,哀家啊,心里越发的是不踏实,总觉得,可能会发生什么似的。”
谷大用便道:“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知会王公。”
“去吧。”
张太后见了谷大用,心里方才稍安了一些,对于这件事,她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太蹊跷了,尤其是詹事府里的人的反应,还有那一道奏疏,可转念想起谷大用的话,也是在理,不免令张太后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风声鹤唳了,京卫和厂卫,现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自己确实不该有这么多的疑虑。
噢,还有那兴王父子,这父子二人,未必是什么省油的灯,可转念一想,这兴王,可是弘治先皇的亲兄弟,打断了骨头连着亲,又有厂卫盯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只是眼下,还是等廷议之后才还定断一些事情,只要廷议确定了太子登基,那么一切也就好说了。
两日之后,一大早,天空就下起了雨,雨水飞溅,却没有阻拦得了百官们朝向紫禁城方向而来。
作为内阁首辅,王华这几天都没有睡好,今儿一早就已到了午门,这一场廷议,宫里已经打过了招唿,现在是非常之时,王华显得尤其的谨慎。
他不得不谨慎啊,王华宦海沉浮,怎么看不出自陛下的噩耗传来,这京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诡异起来。
他作为百官之首,就怕会引起什么动荡,不得不有所防范。
过不多时,杨一清、蒋冕便都来了,谢迁现在则在病重,已不能动身了。
看了一眼杨一清和蒋冕,王华只轻轻地朝他们点了点头。
现在大家各有心事,都是缄默不言。
等到百官纷纷到了,午门终于大开,人流鱼贯而入。
等到了太和殿,朱载早已坐在了御座旁的小锦墩上,而在这附近的耳室里,张太后的凤驾也已是到了,她命人垂了帘子,正襟危坐地旁听。
百官们一看到太子,还有这架势,心里顿时就明白了什么。
再此之后,钱谦一身戎装,亲自带着一队兵马,守卫在了太和殿之外。
等众臣都分班站来好,便纷纷行礼道:“臣等见过太子殿下。”
朱载顿了一下,点点头道:“平身。”
诸人纷纷站起,接着又陷入了沉默。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若是以往,只怕首辅大学士还未开始主持廷议,大家就已经开始议论开了。
可是现在,大殿之中,每一个人都仿佛怀着心事,都木然地呆立着,大殿里,竟是静得落针可闻。
朱载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他毕竟年纪幼小,从前的事,都有惯例可循,倒是可以应对,可是今日,却显然很不相同,于是他无措地看向王华。
王华朝朱载点点头,方才站出来道:“今日要议的只有一件事,陛下遇难,极有可能已经大行了,而今人心浮动,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今日要议的,就是治理陛下丧事,以及太子殿下登基的事宜,不知诸公,可有什么高见吗?”
王华直接开门见山,到了现在,说任何话都没有意义,就算有天下的事,也及不上太子克继大统。”
张太后躲在珠帘之后,心里暗暗点头。
朱载反而显得紧张,王华说罢,这大殿之中,竟是无一人开口,每一个人都不说话,只是垂着头。
王华忍不住皱眉,按理来说,这个时候,理应开始有人附和的,可是看大家的态度,似乎很是忌讳。
他接着道:“怎么,诸公没有什么高见吗?既然如此,那么……”
“王公……”
就在此时,终于有人站了出来,只是……竟是杨一清。
王华想不到杨一清会打断自己的话,面露诧异之色,道:“杨公有何高见?”
杨一清含笑道:“陛下大行,至今死不见尸,国人相疑,天下非议四起,可是太子殿下太年幼了,王公认为,太子殿下足以担当大任吗?”
这一言,犹如惊雷,万万料不到杨一清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毫无预防下,他不禁呆了一下。
珠帘之后的张太后,也是惊得身躯一颤,她虽是早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是当知道站出来的是杨一清,却还是没有把持住。
若是站出来的,是一个御史,是一个郎中,是一个主事,甚至是一个尚书、侍郎,张太后都可以接受,可是……怎么可能是杨一清……
杨一清这话并不难读懂,可这居心……
王华心里顿时大怒,厉声道:“这是什么话,太子克继大统,这是祖法,无论他年纪几何,都是理所应当的,杨一清,你何以说这样的话?”
杨一清却是木若呆鸡的样子,并没有咄咄逼人,而是徐徐地道:“可是社稷更重要啊。”(未完待续。。)
第一千七百九十九章:你是何居心?
一句社稷更重要,虽是平淡,可因为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从杨一清这个人口里发出,却宛如惊雷。
王华彻底懵了,他显得有些震怒,故而铁青着脸。
这一句话,没什么好说的。
而最重要的却是说话的人,王华厉声道:“杨公,太子克继大统,才是关乎社稷,关乎国本,你何以说这样的话?”
杨一清凝视着王华,却没有表现得激动,而是心平气和地道:“太子年幼,不足以担当大任,而今陛下驾崩,又是驾崩在海外,天下猜疑,军民不安,所以宜立宗室长子入继正宫,以正国体。”
王华原以为,杨一清说出这番话,一定会遭致所有人的反对,可是今天令他更为震惊的是,满殿的大臣,竟都是沉默。
这种沉默,无疑是一种态度。
这使王华突然觉得不对劲起来。
杨一清站了出来,这使得王华的门生故吏也不敢轻易地跳出来抨击,而杨一清既然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就势必会有底气,那么这满朝,有多少人和杨一清一样的想法呢?
细思恐极啊……
其实这一次,陛下的驾崩实在过于意外,正因为意外,所以王华根本没有做太多的准备,何况他继任内阁首辅大学士时日还不长,所以还未站稳,现在杨一清的突然的反戈一击,令他猝不及防。
珠帘后的张太后,也是脸色凝固了,却是气得颤抖。只是这个时候,她虽是贵为太后,未来的太皇太后,却是深知,此时决不可跳出来,她在等王华的反应。
这……岂不就是一个试金石吗?
可是张太后依然还是心里烦躁,就算她再肤浅,也知道杨一清绝不会贸然跳出来的,他一定会有底气,可他的底气是什么呢?是谁让他这样说的?他已是内阁大学士,他还想要什么?
这发生得太突然了,突然到张太后没有一点反应的时间。
此时,王华又厉声呵斥道:“太子乃是国家储君,太子既在,何须宗子入朝?简直就是笑话!杨一清,你退下。”
杨一清没有退。
其实王华这时也失言了,因为人家既然敢站出来,就已经无路可退了,怎么可能因为你的一声呵斥,就打退堂鼓呢?
杨一清不但没有退下,甚至从容不迫地道:“现在新政,已经惹来了天怒人怨,王公的新政并非不好,而是不能切合实际,以至于新政非但没有有益百姓,反而致使百姓受害,而今天下所猜忌的,便是太子,若是太子克继大统,新政便不会亡,新政不亡,国本动摇。”
这把火,顿时烧到了王华的身上。
意思是说,不能让太子克继大统,是为了百姓,可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全部是你王华捣的鬼,是你让事情坏到这个地步的。
想当初,杨一清虽是贵为内阁大学士,可也算是一碗水端水,绝不参与新政和旧政之争,仿佛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现在突然发难,杀伤力却是令王华始料未及的大。
借用新政来打击王华,同时借用王华来打击太子,再用太子将新政连接起来,直指太子要害。新政是不得人心的,既然不得人心,那么和新政捆绑一起的太子就不得人心了,现在百官猜忌,都是你王华的原因,谁让你推行新政来着?
细细来看,这一套逻辑,其实是十分绵密的。
王华瞪大着眼看着杨一清,大笑道:“杨一清,你是何居心?”
杨一清随即回道:“王华,你又是何居心?明知太子年幼,无法亲理大政,却非要太子克继大统,莫非,你是要将他当作汉献帝吗?”
这……是十分严重的指控,直接开始在道义上进行批判。
皇帝年少,就少不得出现大臣干政的情况,你王华这样做,是不是想干政,想做曹操?
王华毫不犹豫便道:“因为他是太子,是国之储君,他若是不登基,才是动摇国本。”
杨一清摇了摇头,道:“这是天下人的意思,天下人都盼着年长的宗子入宫。”
在这里说出这番话,真是胆大到了极点,可是杨一清却是非常的镇定自若,显然今儿他现在所为,都是早就做好的准备。
相较于杨一清的淡定,王华反而显得气恼不已,厉声着继续道:“放肆,杨一清,先帝待你不薄,何以你说这样的话?出去,立即滚出去!”
杨一清依旧不为所动,今儿的他是完全不将王华看在眼里。
可朱载早已坐不住了。
他万万料不到,在这太和殿里,居然有人名正言顺的,竟是要宗室将自己取而代之。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朱载这时终于打破了沉寂:“杨师傅,这是你一人的意思吗?”
可朱载才说罢,已有人站了出来:“也是臣的意思。”
又有人站出来:“是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