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第5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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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只是靴子踩地,似乎也没什么稀奇,只是这个脚步声,却如春雷一般。
轰……轰……轰……
整齐而有力。
赵先生忙是伸长了脖子,而在远处,已有人轰然拜倒,激动地口呼吾皇万岁了。
赵先生也是激动无比,他还是第一次见皇帝呢,可是他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外城的百姓,对于宫中多有怨言,虽然不似这赵屠户这样胆大,可是不少人却都是拐弯抹角地说着阴阳怪气的话,这一次朝廷关了城门,实在是伤了不少的人心,可是他听到那万岁的声音,分明不像是敷衍,更多的是,有几分激动。
这是怎么了?
那赵屠户反而是抱着手,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他是彻底地惹恼了。
而那远处的靴子声没有停止,依然轰隆隆地而来,仿佛连大地都在颤抖,带着一种强大的威压,给人一种极大的紧迫感。
这时,终于见到一队镇国新军出现,鲜衣怒马,穿着板甲,浑身披挂,威势十足,最重要的是,这长街上,八个人并列一排,恰好占据了整条长街,最前的八人,动作一致,便连抬腿、落脚,都是整齐划一。
这八个人的面孔,尽数都掩盖在头盔之下,而今板甲已成了作训和礼服,除了作战,任何时候都需要穿戴在身,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给生员们增加一点‘负重’,平时数十斤的东西在身,等到了战时,穿戴上了作战服,才能轻便灵巧。(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十二章:万岁(第二更)
其实军队的操练,大家是见得多了,毕竟京师里多的是军马,从亲军各卫,到京营和伍军营,足足十几万大军盘踞在京师,久在京师的人,早就习以为常了。
在所有人的印象之中,这军中的人,无论是操练,还是出行,总是锣鼓喧天,热热闹闹,犹如唱戏一样,尤其是在操练的时候,打旗的,敲鼓的,舞刀弄枪的,列出什么八卦金锁,什么一字长蛇,什么蟠龙阵来,热闹非凡,当真比唱戏还有观赏性。
可是那震天般的轰隆隆脚步声,却给人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那浑身的重铠披挂在身,这些人却是如履平地,身体挺得格外的笔直,尤其是在那硬质的护肩、护胸、护手的映衬下,都如一个个钢铁的铁塔。
轰……
铁靴子落地,竟是没有丝毫的凌乱,一齐抬腿,一齐落地,莫说是双腿,便是连手持钢矛的姿势都是一般无二,那隐藏在铁盔之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目中幽深,似乎连双目也被遮掩在这钢铁的保护之中。
轰隆……轰隆……
竟是很有几分节奏。
此时,站在人群中的赵先生伸长了脖子看着,不禁有点儿目瞪口呆,他没有看到旌旗的招展,也没有听到锣鼓喧天,可是……怎么说呢,这是一种完全全新的感觉,从前觉得那些舞刀弄枪的官兵操练或者行军,给人杀气腾腾的感觉,可是现在回想,竟莫名的觉得有些可笑,因为眼前的这种沉默前行,行动一致的军马一步步而来,才真正地给他一种无以伦比的压迫感和庄严感,他甚至浮出了几分心有余悸的感觉。
本是满口质疑赵屠户,此时也是哑然无声了,当他看到那铁塔般的钢铁战士并肩而来,分明没有看到他们眼中掠过什么杀机,没有听到那声震九天的喊杀,可是……连他这‘大老粗’,不禁也心肝在颤。
第一列走过去,是第二列、第三列……可是每一列都没什么不同,或者说,若非这些人还有高矮之分,竟完全感受不到他们之间的分别。
正在所有人惊讶无比,被这威势所摄的时候,猛然之间,一支不一样的队伍出现了。
这是一支异常奇怪的队伍,他们有的头上耸拉着椭圆形的钢盔,有的头顶着三脚帽,还有些人,甚至还披着雪白的假发,他们个子比寻常人高一些,高鼻深目,肤色格外的白皙,白皙得有点儿让人觉得失去了血色一样,绝大多数人的身上带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身上衣衫褴褛,许多人甚至连靴子都不见了踪影,只好赤足而走。
只第一眼,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些人……是佛朗机人……
至少和许多的描述有些相像,也是各种颜色的眼睛,有各种颜色的头发,个头较高,鼻头很大,竟真的是佛郎机人。
真的是佛朗机人,有人低声在议论,窃窃私语。
赵先生也在仔细地端详着这外形跟他们非常不一样的佛郎机人,很快就发现,这些人哪里有凶残顽寇的样子,一个个竟温顺得如小猫一样,而且他们的手脚,竟都是被人用绳索绑着串了起来。
这是俘虏……是俘虏!
想到这两个字,赵先生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看着这些俘虏,惊得连眼睛都瞪大了。
俘虏显然很多,足足走了半柱香才走尽,看着这些俘虏的大明百姓们,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错愕,而后不少人的眼眸中浮出了仇恨之色。
这些就是在泉州残酷屠城的佛郎机人,在所有人心底深处,他们就是一群凶残得不能再凶残的海贼。
那赵屠户看着这些俘虏,怒不可遏,忍不住地一口吐沫狠狠地吐在了一个道旁的佛郎机人身上,那佛郎机人居然不敢造次,甚至连忙低垂着头,脚步加急了起来,连脸都不敢抬,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赵先生倒是好心,忙是扯住赵屠户,低声道:“这是何苦来哉,即便是国仇,何以结这私怨?以德报怨,咱们是……”
赵屠户挠挠头,口里咕哝,觉得赵先生有点儿‘心太善’,偏偏不晓得如何驳斥他。
而这时,又是一队镇国新军生员踏步而过,他们与前队的镇国新军一样,依旧钢铁覆盖全身,整齐划一而过,靴子踩地,轰隆作响。
此时此刻,突然给人的印象就全然不同了。
若说前队的镇国新军给他们的印象只是压迫和那么一丁点儿的心悸,还有一种无声的恐惧之感,可是当佛郎机的俘虏过去后,站在旁道观望的众人,一下子的,感觉又不一样了。
有人甚至粗粗一算,比如这赵先生就是有心人,他心里略略估计,这佛郎机的俘虏足有近两千人,一下子,他意识到了什么。
捷报是真的,没有一丁点的折扣,三千多佛郎机人已为全歼,这必定是一败涂地,否则,何以会捉来这么多的俘虏?
想到这里,赵先生激动得差点要洒泪当场,危机解除了,那么……镇国新军只有八百人啊,瞧这镇国新军的架势,哪里像是旷日久战的样子,也就是说,不费吹灰之力,镇国新军便势如破竹,将传说中那些可怕的佛郎机人击溃,天津重新落回了朝廷手里,国威大振啊这是。
更为重要的是,这意味着,京师的危机也已解除,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似乎又可安享太平了,再不必时时担心,犹如那土木堡之变后,瓦剌人攻至京师,朝廷将他们当做弃子,使他们成为瓦剌人刀下无辜的羔羊的局面出现。
这一次,陛下亲征,八百镇国新军溃敌千里,龙虾妖兵一举被歼,是分毫没有水分的奏报!
此时再看那整齐走过的后队镇国新军,赵先生心潮澎湃,情不自禁地连连点头,可是这时,街道上震天的欢呼声已爆发了出来。
赵先生竟发现,赵屠户吼得竟最是厉害,整个人几步要雀跃起来,手伸向那一列列踏步过去的镇国新军,如痴如醉。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十三章:龙颜大悦(第三更)
情绪其实是会感染人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于是无数人都朝着镇国新军的方向推挤。
面对激动无比的人们,镇国新军依然面无表情,沉默着走过去,目不斜视,宛如与这个狂热的世界隔绝开来,这令在两道旁卫戍的禁卫顿时为难起来,禁卫们不得不与这人潮‘搏斗’,使劲了气力,要将他们推回去,可是这人潮犹如海浪,单薄的禁卫如何抵得住?于是更多的禁卫连忙呼啸而来。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下子,那欢呼声停止了。
只见一辆马车徐徐而过,马车上的车帘已经打开,在车厢两侧硕大的水晶玻璃后面的,是一个少年。
这少年正坐在车里的沙发上,脸上的表情庄严,让人感觉端庄无比,此人正是朱厚照。
虽然不能自在地欢闹,可朱厚照依然好奇地打量着两侧,看到这些激动的人,朱厚照也不禁心情澎湃。
他的心情格外的激动,不过若换做是以往,他早已做了无数出格的举动,可是今日,他居然难得的老实,端庄地坐在车里。他的面色很有迷惑性,因为此时他沉目抿嘴,竟有几分威严之色,竟还真像那么一回事,想必那些百官们若是见了此时的他,必定觉得小皇帝与以往判若两人。
可是朱厚照确实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这种神色,他此时无数的念头如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转悠,他想到了太祖高皇帝,想到了文皇帝,想到他们一次次的凯旋而归,大抵就是这个样子吧,理应是不怒自威,理应有天子的风度,车厢的密封性很好,可是欢呼声却依然传了进来,他突然眼睛有些湿润,有几分感动,这种感动,更多来自于自己。
朱厚照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孤家寡人,从未有人理解他,从未有人关注他的心底想的是什么,他做任何事,永远都有板着脸的正人君子告诉他,应当做什么,不应当做什么,他自觉得自己如提线木偶,从来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身边无数的条条框框,诚如那金碧辉煌的紫禁城,每一个禁区,都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绑住了他的手脚。
他一次次地去抗争,结果很快便被更大的压力又反弹回去,于是他自暴自弃起来,做出了各种胡闹的事,终究,其实他不过是个想要惹人关注的孩子,他所认可的事,他的理念,在人眼里,不过是笑话罢了。
很多时候,其实连朱厚照都不免自疑起来,他的性格变得多变而不可捉摸,于是便不在乎被人不理解,你们说你们的,朕就做朕自己的,朕就是这样的人,就是昏君好了。
可是现在,当他看到许多热泪盈眶的人,看到许多人对他欢呼,看到无数人朝着自己的车驾伸出了手,紧接着,等他们确认这是自己的车驾的时候,突然之间,那欢呼声停止了,可是朱厚照依然可以看到溢于言表的激动,于是这一路过来,自己的马车所过之处,人潮便如伏下的大浪,攒攒的人头垂下去,无数人拜倒在地,口里大叫着:“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
朱厚照听着这些话,甚至眼睛不舍得眨一下地看着这些人,这种吾皇万岁的话,他以前曾听过无数,可是却没有一次如现在的令他感到真诚和正切。
当马车过去,更多的人犹如波浪起伏一般地拜倒,那巨大的万岁声甚至令马车都感觉被震动了起来。
朱厚照清晰地听着人群的高呼,他直直地看着这些人,有人衣衫褴褛,有人显得富足,有人是头戴着纶巾的读书人,有的是穿着短装的下九流,有平时朱厚照轻蔑称之为秃驴的僧人,甚至还有被人架在脖上,骑在爹爹头上的小屁孩子,无数人头重重垂下,万岁之声,从街头到了巷尾。
呼……
朱厚照不由握紧了拳头,他突然在想,朕其实是在做对的事,朕的子民,原来需要的根本不是什么躲在紫禁城里,端庄得体的圣君,他们要的,是当灾难来临,有人愿意挺身保护他们,他们要的是,当胡虏来袭,不是该听朝堂上那些大臣们寄望的那种什么君子不立围墙、什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天子,他们要的天子,分明是无论任何时候,都能在最前,为他们遮风避雨之人。
想到当初他偷偷跑出紫禁城,赶赴天津,本着与叶春秋誓死要跟佛郎机人决战到底的心情,他做对了,所以他才换来了现在这真诚无比的一切。
这些万岁的声音,没有任何的修饰,不似那些大臣那般,总是摇头晃脑的拽着文辞,花团锦簇的漂亮话,更不是那些宦官们一个个屈膝奴颜,朱厚照即便再幼稚,也知道这朴质的万岁声,是发自肺腑的。
这一刻,朱厚照竟是想哭,他眼眶微红,却依然端庄而肃穆地坐在车中,因为他清楚,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哭鼻子的,他是子民们的保护者,是臣民们的父亲,所以他依旧坐直,眼帘下有些湿润,可是此时此刻,他目光坚定,终于……他感觉自己体察到了‘下情’,找到了一条自认为正确的道路,他甚至想,朕不是先帝,也不该效仿太祖高皇帝和文皇帝,朕就是朕。
“朕就是朕!”像是对自己的一种认同,他低声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