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第3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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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健又是叹息,道:“你直说了吧,陛下是不是想借这个来要挟老夫和在座诸公,让他自封镇国公才肯罢休?”
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叶春秋一直都很能理解刘健的心情,遇到这么个荒唐少年,人家压根就不打算按常理出牌,再特么的精明的人物也是得傻眼。
算起来,叶春秋教朱厚照的这一招,也算是够狠的。
叶春秋便道:“陛下确实一直惺惺念念着要封镇国公,其他的,下官就不知了。”
这种事一定要撇干净,绝不能留着什么把柄。
房舍中陷入了沉默,只有外头冷风的呼啸声。
舍中的炭火冉冉,刘健吁了口气,道:“哎……老夫该说什么呢,先帝就在这里,若是见到陛下不伦不类的在此告祭,他在天有灵,如何能安?”
他将手放在铜盆之上,像是唠家常一样继续道:“陛下终究是九五之尊,他既然做的决定,身为臣子的,如何能更改?叶修撰,你速去宫中,告知陛下,就说镇国府之事,老夫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请陛下速速穿着礼服来太庙,不可误了吉时。”
大功告成了!
叶春秋忙道:“下官这就去。”
叶春秋不敢怠慢,火速向礼官要了一匹马,从太庙入宫,太庙距离宫中不远,片刻即到,朱厚照此刻还在暖阁里焦灼地等着消息,一听到叶春秋觐见,顿时打起可精神,忙命人将叶春秋传进来,等见到叶春秋进来,他立即道:“如何,如何了?那边怎么说?”
叶春秋便道:“陛下,刘公松口气了。”
朱厚照方才还是一脸紧张的表情,眼中带着期盼,又有几分失落。
他觉得刘健肯定不会放任自己胡闹,说不准待会儿就带着一群大臣来逼宫了,心里还有些忐忑,一听到叶春秋说松了口,朱厚照顿时喜上眉梢,连眼眸也灿亮了许多,道:“当真?吓,吓死朕了啊,朕还以为……还以为……哈哈……那么朕得赶紧拟旨……”
叶春秋却是道:“陛下,吉时要到了,陛下理应火速去太庙为宜。”
“哦,好,这敢情好。”朱厚照满脸笑意地指了指自己:“朕可是早有准备了,你看,礼服都已经穿上了,来来来,给朕戴上通天冠……”
说到这里,朱厚照顿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道:“且慢,刘师傅这样轻易答应了?”
叶春秋苦笑道:“刘公确实允了。”
朱厚照眯着眼,露出小狐狸的样子:“朕想明白了,朕还得再加一个‘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
叶春秋脸都绿了。
朱厚照涨价了……
你缺德不缺德啊,人家前脚同意你自封镇国公,后脚你就不满足了,这不是坑我吗?
叶春秋几乎可以想象,等自己去见了刘健等人,他们会是何等草泥马的表情,多半手撕皇帝的心都有。
见叶春秋表情怪异,朱厚照却是眨了眨眼,眼中掠过狡黠:“叶爱卿啊,反正多一个头衔也只是多一个而已,既然诸位师傅们肯同意镇国公,那么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料来也不难,朕还要加你镇国府长史,这个也一并得跟他们说清楚,不说清楚,朕已想好了,哪儿也不去。”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章:镇国公(第六更)
叶春秋也是醉了,他觉得不该放任朱厚照这样胡闹下去,便板起脸,肃然道:“陛下应当适可而止。”
朱厚照看着叶春秋,只见叶春秋一脸的严肃,显得没有一丁点商量的余地。
有些事,无论如何也是该有底线的,叶春秋有自己的原则。
否则自己和刘瑾又有什么分别?
朱厚照的神色不由一黯,见叶春秋的眼眸咄咄逼人,带着不容拒绝的光芒,他忙是躲开,倒也没有生气,只好道:“朕只不过逮着一个机会而已,好吧,好吧,你莫要动怒,你看看你这样子,倒像是朕是你的杀父仇人一般,可是朕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小小的要求……
叶春秋愕然一下了,随即道:“请陛下吩咐。”
朱厚照看着叶春秋,眼眸里又露出了几分精光,道:“得劳烦叶爱卿再去太庙一趟,总要让刘师傅他们留个字据才好,若是到时反悔食言,朕也总能留点证据才好。”
“……”叶春秋已经彻底折服了,不禁道:“陛下算了吧,刘公的为人还是可以的,应当会言而有信。”
朱厚照一脸郁闷,最后无奈地道:“你为何不和朕一条心呢?罢罢罢……一切由你,走,随朕祭祀去。噢,朕险些忘了,既然封了镇国公,那么就该营造镇国府了,这又是一笔银子,不过这可以以后再说,朕哪,得寻个好地方才是。”
他命人给他戴了通天冠,接着带着一干随驾,脚步匆匆地赶到了太庙。
此前早有人先来此报了消息,刘健带着百官前来相迎,紧接着,朱厚照带着诸官穿过重重仪门,开始祭祀。
整个礼仪冗长无比,等到了念诵祭文时,朱厚照一脸吃了苍蝇的样子,本来嘛,自己听不懂也就罢了,偏偏现在他听懂了,这心情可想而知。
傍晚时分,叶春秋带着疲倦随着诸官出了太庙,却没有急着回家,明日就是除夕,官员可以放半月的假,叶春秋到了谢家门前,等到谢迁的轿子晃悠悠地到了门前,叶春秋便上前恭谨地道:“下官见过谢公。”
谢迁掀开了轿帘,看到是叶春秋,态度还是温和:“噢,是春秋?有事吗?”
叶春秋抿抿嘴:“还是入内说吧。”
谢迁这一次出乎意外的没有让叶春秋吃闭门羹,直接地领着他进入了谢家的花厅。
谢迁坐在花厅的首座上,带着还算随和的淡笑看着叶春秋道:“怎么,又想你未来的媳妇了?”
他自觉得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叶春秋非要面红耳赤不可,谁晓得叶春秋出奇冷静:“谢公,下官是有一件事相告,镇国公之事乃是下官谋划,下官虽是不得已,不过想到陛下既已打定主意,倒不如遂了他的心愿,下官万死,还请谢公责罚。”
叶春秋也是犹豫再三之后,才决心跑来坦诚相待,倒不是良心不安,只是憋着难受罢了。
谢迁一听,顿时大怒,直直地瞪视着叶春秋道:“好啊,老夫还说陛下怎么突然就这么机灵了呢,原来是你,老夫真是瞎了眼,你………圣人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你这样,与馋臣有什么分别?亏得你还是翰林,你……你……”
谢迁气得话都说得有点不舒畅了,顿了一下,才又接着道:“你可知道,刘公为了此事,差点没有气死,你这小子……你这臭小子。”
痛骂了一通,谢迁也是动了真火,叶春秋只是立着,也不辩解。
接着,谢迁冷着脸,怒目瞪着叶春秋半天,又是冷哼了一声,才是道:“此事,还有何人知道?”
叶春秋作揖道:“只有谢公和下官知道。”
“哎……”谢迁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叶春秋道:“这件事,对谁也不准再说,春秋,你是翰林,不是其他的身份,这清誉可比你的命要紧,往后再有人问起,一个字都不许吐露。”
一下子,他的怒气像是突然就消失不见了,脸色变得深沉起来,抵着头,想了想,才又侧目看了叶春秋一眼,道:“你对天子有恻隐之心,是吗?其实……”
这个素来容易动怒的谢学士露出了高深莫测的样子:“其实天子虽然顽劣,可是其他的倒还都好,他性子不坏,本性也不坏,他确实也有不少才能,可是……你要明白,他是天子,正因为他是天子,所以才不能为所欲为,镇国公的事不过是小小的胡闹罢了,对朝廷没有任何的损失,可最重要的却是不能开了这个先河,春秋,老夫忝为大学士,那么我来问你,老夫是谁的大学士?”
谢迁转而维护自己,让自己守口如瓶,这倒是让叶春秋有些意外。
不过谢迁的一番话也是至情至性,便道:“自然是陛下的……”
谢迁摇头,幽幽叹息道:“是也不是,名义固然如此,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陛下与天下人读书人利益相悖呢?那么老夫该站在哪里?站在陛下这边,老夫就是馋臣,就是奸贼,固然可以享一时之快,得一时之幸,可是迟早有一日会因为人心向背,而最后失蹄落马,老夫回乡致仕,可有地方官员和士绅轻易来走动吗?老夫有一日若是逝去,可有门生敢来凭吊?老夫的子孙只会被人取笑而已,你看,你现在还觉得老夫是谁的内阁学士呢?”
他简简单单的一番话,就道出了问题的关键。
做官……是一时的,固然可以得到一时的好处,可是留下的祸患却是子子孙孙,无穷无尽。
“现在,知道为何这朝中这么多清流要卖直取名了吧,哎,他们失去的是乌纱帽,得到的却是名留青史和为万人敬仰的机会;春秋,有时顺着陛下的心意,其实偶尔为之也可以,可是凡事要三思而后行,老夫知你未必是想要逢迎讨好,可是做人做事该稳当一些。”叶春秋深深地看着叶春秋,继续道:“不要辱没了你恩师的声名,知道了吗?”
叶春秋道:“是。”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一章:豺狼来了(第七更)
见叶春秋连声说是,谢迁的脸色总算缓和下来,他又深深地看了叶春秋一眼,然后露出了几分笑意,道:“不过……你现在走运了。”
“走运?”叶春秋显得一头雾水。
谢迁轻描淡写地抛出一句话:“刘公对你的新军很感兴趣。”
叶春秋倒是没有露出什么惊喜,刘健对新军没兴趣才怪了。
方才谢迁自己说的,他们是又不是天子的大学士,却绝对是士大夫和读书人的宰相。
现在镇国新军的声望很高,尤其是在读书人的心目中,读书人讨厌军人,是觉得他们粗鄙,可是读书人自己做了军人,意义就截然不同了,而且镇国新军吊打勇士营的新兵,一举成名,既然现在镇国新军在清议之中声名甚佳,刘健等人怎么不感兴趣呢?
说白了,内阁学士颇有些像后世选举出来的首相,他们需要做一些讨好选民的行为;不过在这大明朝,有投票权和议政权的读书人,某种程度,内阁学士需要对‘民心’有所讨好,他们喜欢什么,不妨表现出自己对其的关爱,如此,也可大涨一些声望。
谢迁继续道:“年后,鞑靼部的小王子将会率使团入关,商讨的是边镇互市之事,刘公已经透露出了一些意思,希望镇国新军能够作为仪仗,迎接鞑靼人。”
和谈?那小王子也来了?
鞑靼的所谓小王子,其实是一个官职,不过据说此人很是厉害,在弘治和正德年间,已经不只一次骚扰大明边镇了,此人也极为狡诈,骚扰和袭击的同时,又时不时的要求议和,揍了你一顿之后,再可怜巴巴地命人送来国书,一副很是委屈的样子,然后大谈他如何热爱和平,不愿意与大明发生冲突,可是大明关闭了边镇的贸易,使他们失去了互市的机会,不能够互通有无,于是才如何如何的。
这些,叶春秋在待诏房的一些公文中都有过一些涉猎,去岁的时候,小王子袭了宣府一线,俘去了许多军民,就在两个月前,却又突然派了人放回了数百俘虏的军民,其中还有不少大明的边将,以及一名在宣府督战的御史。
小王子释放出了善意,又摆出愿意议和的姿态,大明这边几次廷议的讨论,最终还是决定议和看看,只是叶春秋万万想不到,这一次鞑靼人派出了一个大阵仗,那小王子竟是亲自来了。
叶春秋看着谢迁,显出了几分忧色,一本正经地道:“谢公,这小王子来意不善,议和是假,求财是真,去岁他们虽然袭扰了边关,可是我大明坚壁清野,并没有让他们掠夺到府库,听说今年大漠的天气恶劣无比,多半鞑靼人遭灾了,他们既然靠战争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多半这一次是希望通过议和来实现,若是如此,岂不是养虎为患?”
谢迁想不到叶春秋对鞑靼的情况也有了解,便捋须笑道:“不曾想到你在待诏房也做了不少功课,难得啊;不过话虽如此,可是你要知道,鞑靼人遭灾,那里天气恶劣,他们没有足够的存粮,势必要大面积的饥荒。”
谢迁当着叶春秋的面,倒是没有和他谈什么仁义道德之类的官话,实言相告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鞑靼人遇到这种情况,他们唯有两条路可走,要嘛他们议和,得到粮食,得以熬过明年的粮食短缺时期,而一旦走投无路,与其在大漠中坐以待毙,又得不到粮,就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