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第2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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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一声,大门洞开,那趟开的门呼呼作响,疯狂地摇晃。
就这么就地打了个滚,小橙子便顺势拜倒在地,高声道:“见过太后娘娘……”
在榻上垂泪的张太后还在用手绢儿抹着眼泪,建昌伯这种平时只有破坏力而全无建设性的人是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的,只是陪在一旁摇头叹息,眼见砰的一声,大门洞开,然后一个人影一晃而入,接着就跪在了殿门口,眼睛俱都直了。
仁寿宫是什么地方,这是太后的居所,张太后当初可是陪着先帝的,而先帝最讲究的是礼法,虽然对大臣们总是嘘寒问暖,可是对于宫内没规没矩的宦官却是尤为严厉。凡有犯了规矩的,几乎都不容情面;而张太后恰好也将先帝的规矩延续了下来。
在这仁寿宫,莫说是像小橙子这样的,便是平时声音大一些,都可能惹来张太后的不悦,张太后此刻本就有火没处发,见有人这样放肆,正撞到枪口上,已是冷若寒霜,可还未呵斥,便见这小橙子道:“娘娘……娘娘……回……回来了……”
娘娘回来了……
张太后愣住,不明所以。
这小橙子好不容易捋顺了气,方才继续道:“是寿宁侯……寿宁侯入宫觐见。”
张太后身躯一震,然后不可思议的看着建昌伯张延龄。
张延龄也是回不过神来:“这……这时辰不对啊,不是说好了,到了天津卫,出了海,方才放人吗?会放置在孤岛,给他几日的食物,让咱们自己搜寻,这个时候,他们只怕连天津卫都没有到吧,这……这……见鬼了吗?”
张太后也觉得事出非常:“难道……是那些教匪发了善心?”然后她连忙摇头否认,因为这简直就是开玩笑,那些教匪穷凶极恶,怎么可能会发善心呢。
正在这时,便见寿宁侯张鹤龄几乎是连滚带爬而来,还未跨过门槛,便嘶声裂肺的叫:“娘娘……阿姐……娘娘……我回来了啊。”
声音颤抖,带着沧桑,等进了殿,见到了张太后,这年过三旬的汉子,便滔滔大哭,一下子扑上去,倒入张太后的怀里,哭的昏天暗地:“就差一点儿,差一点儿就再见不到你们了,那些教匪……不是东西啊……他们切我的手指头,还逼我吃馊了的窝头,他们往我身上撒尿,还打我巴掌,他们还说,等他们出了海,便……便将我丢进海里去喂鱼,说让我尸骨无存……我……我苦啊……”
张太后抱住张鹤龄,听着心都酸了。
虽然早知这个弟弟必定吃了许多苦,心里早有许多可怕的想象,可是真正自张鹤龄口中说出来,却完全是另一回事,现在见他衣衫褴褛的样子,更是泪水泛滥,身躯颤抖。
“他……他们真是该死,他们……他们好大的胆子,他们这是要剜哀家的心,割哀家的肉啊……”张太后嘴唇颤抖,哆嗦着连话都说不清楚:“哀家……哀家要将他们碎尸万段,将他们一个个千刀万剐,来人,来人……”
“阿姐……”寿宁侯抬头:“人……都已经死了……”
死了!
张太后看着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张鹤龄,这才想起,既然那些教匪要杀他,为何他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张太后忍不住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鹤龄泪儿不流了,眉眼儿一挑,露出了惯有的轻浮之色:“我遇到恩公了,这……这是我的贵人啊,人……统统被叶春秋杀了……”张鹤龄描绘起来手舞足蹈,其实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所知也不多,不过叶春秋只说教匪们统统杀了个干净,他便索性浮夸地道:“那些教匪……固然人多势众,可是我这恩公,却如神兵天降,你是不知啊,他一人不知杀了多少人,硬是杀出一条血路,所过之处……”
一旁的张延龄不由傻乐,一听这天桥说书似的故事,顿时抖擞精神,眼睛开始发光。
好不容易说完了,张鹤龄意犹未尽地舔舔嘴,道:“大抵这恩公智慧又武功高强,一柄长刀在手,无人可挡,有万夫不当之勇……”
张太后眉宇舒缓起来,心里只是说,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样说来,此人还真是贵人呢,若不是他,张鹤龄只怕真没命了,最可恶的是那些教匪,若不是被叶春秋杀了,只怕现在估计已经杀了自己的弟弟,带着金银珠宝已扬帆出海,不知得有多风流快活,还给朝廷留下一个笑柄。
她忙道:“噢,竟有这样的人,快,请他来一见,咱们张家有债必偿,绝不能欠着人恩情的。”
张延龄也在一边道:“娘娘说的不错,我也想见一见这个大英雄。”
“他也入宫了啊,噢,是去殿试了,去殿试了……”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马前失蹄(第十更)
竟还是今科的进士?
张太后觉得很不可思议,一切……都仿佛做梦一样,她忙是急切地道:“来人,去看看殿试完了没有,去请一个叫叶春秋的人来见,哀家……该见一见的,总该有所酬谢才好。”
她是高兴极了,这个时候才懒得管什么殿试,哼,今儿就算是登基大典,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接着看到弟弟消瘦的样子,长姐为母,便又母性大发,一把拉住张鹤龄,垂泪道:“你还笑,你笑什么,你……你下次还敢发疯吗?你自己看看,哀家就晓得你忠厚的性子容易吃人亏的,你看……”
…………………………
在向朱厚照禀告了大致的名次之后,几个内阁学士还需将最后的排名排列出来,四人凑在一起,开始窃窃私语。
焦芳的心情自不待言,焦黄中的这个状元是十拿九稳了,谁也抢不走。
至于谢迁,却愣愣的有些出神,叶春秋的排名,怕是至少要落到二甲的末尾去,若不是他会试名列第一,单单这一次殿试,只怕要沦为三甲,此时他的心情有些糟糕,自叶春秋拜入了王华门下,他是一直很看好这个小子的,还以为这一次殿试,这小子能如此前一样大放异彩,可是谁料……竟然如此糟糕。
叶春秋所作的策论,说难听一些,叫做不切实际,倒不是没有道理,而是但凡百姓误信教匪,那么基本都和教化有关,不在圣人和三皇五帝那儿做文章,任何的策略都落在了下乘。
这是一种潮流,就好似是清末的时候,洋人刚打来的时候,若是你说一句师夷长技以制夷,那么势必会被大家嘲笑,可若是震耳发聩的吼一嗓子:“立国之道,尚礼义不尚权谋,根本之图,在人心不在技艺,吾等当以忠信为甲胄,礼义为干橹,则狄夷不攻自灭。”此话一出,必定能获得满堂喝彩。
本质上……叶春秋有点儿政治不正确,实在是有负他的才子之名。
想到这里,谢迁就觉得可惜,他虽想极力给叶春秋争取一些,却终究还是忍住,输了就是输了,策论不成就不成,一败涂地还有什么可说的。
当李东阳将有叶春秋的名字写在了第四十七的位置时,谢迁只是捋须,沉默不语。
…………
在另一边,朱厚照显得有些不服气,心里闷闷的,怎么叶春秋的策论就不成呢,怎么他的策论一出,就几乎引来了满堂的哄笑呢,他觉得这些人不但在笑话叶春秋,更在笑自己,这让他感到很是难堪。
他不由地看着叶春秋,叶春秋沉眉坐在案牍后不语,想必心情也很不好受吧。
朱厚照不禁担心起来,原来他也有被人笑话的时候,嗯……虽然朕被人笑得更多一些。
此时,叶春秋的心情确实有些糟糕,他虽然极力掩饰,却还是忍不住失望,这是自己第一次答题,他自觉得这个策论是没错的,可是当答卷念出来,无数人噗嗤一笑,甚至有人投来轻蔑的眼神,叶春秋就感觉有些不对了,等到刘健定焦黄中为第一,前三都没有自己的位置,他便开始反省,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
是文法出错了吗?
还是……
想不明白,他只好默默坐着,坐在他不远处的就是焦黄中,焦黄中侧目看了他一眼,突然身子朝他斜了斜,一脸鄙夷地看着他道:“叶春秋,久仰你的大名,据说你是江南第一才子,哈……看来也不过如此,起初还以为你很厉害,是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可是现在看来,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呵……你莫要这样看着我,这一科的状元,我势在必得的,至于你嘛……噢,我竟忘了,你已中了小三元,又连中两个******,只要再中这个状元,便是国朝百年难出的大小六元了,啧啧……可惜啊可惜,马前失蹄啊,你遇到了我,活该你倒霉,这个世上就是如此,弱肉强食,赢者通吃,我焦黄中是强者,你就该给我做个陪衬,将来我入了翰林,成了翰林编撰,你若运气好,说不定能授一个翰林编修,呵呵……到时候,若是乖乖奉承我,说不准我这个上官会给你一些施舍,呵……你一步落后于我,这辈子就会处处落后于我,怎么样,心里很不是滋味吧,这就是落后的结果,落后于人就注定了是别人的绊脚石。”
他显得得意洋洋,此刻真是春风得意。
而叶春秋只是咬着唇,不发一言。
焦黄中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让邻座的几个考生听见,众人纷纷朝叶春秋看来,不少人露出讥诮之色,江南才子…此前真是如雷贯耳,现在却是一败涂地,确实让人心里觉得很痛快啊,毕竟……人都有嫉妒心理,这个叶春秋此前风头太盛了,掩盖了太多人的锋芒。
叶春秋便阖目,懒得去理他们。
正在这时,有宦官急匆匆入殿道:“哪一个是叶英雄,哪一个是英雄叶春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宦官身上。
这样的典礼上,居然有宦官如此无礼,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朱厚照长身而起,觉得不可思议,却认得这个是仁寿宫的宦官,便道:“小橙子,你做什么?”
小橙子拜倒在地道:“叶春秋叶英雄大破白莲教,白莲教匪徒尽皆被诛杀殆尽,而今寿宁侯安然无恙,已是见了太后,太后娘娘凤颜大悦,即令叶英雄速速入仁寿宫见驾!”
安静……
保和殿里很安静,而且安静得有些过了头。
连一旁撰写名次的几个内阁阁老听到了动静,也不由自主地看了过来,每一个人都保持着原先的动作,没有动弹一下,唯有那嘴巴,却都情不自禁地张开。
目瞪口呆……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朱厚照也缓不过神,他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太够用,因为很明显,这不太科学啊。
当然……假如这个世上有科学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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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惊吓(第一更)
白莲教匪可恨吗?当然可恨!
为什么可恨,因为倭寇还只是劫掠,而他们更狡诈,因为他们挟持了寿宁侯,他们煽动了民变,甚至连通州左卫都已倒戈。
他们盘踞在北通州的大营里,使朝廷处处陷入被动。
不过……想要剪除他们肯定是很不容易的,十万大军虽然已经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可是却都不敢进击,为什么?因为他们知道朝廷忌惮的是什么,要救寿宁侯谈何容易,这几乎和乱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差不多,教匪毕竟都不是傻子,人家谋划这么久,有这么多的信徒,想要杀死那些教匪还要救出寿宁侯谈何容易,若是当真有这样容易,朝廷何须向教匪妥协,又何至于张太后凤颜大怒,内阁大臣们束手无策。
“这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朕竟然产生了幻觉,哈……真是可笑,朕这是心力交瘁,糊涂了,朕小小年纪,脑子就不好使了吗?”朱厚照冒出了一个念头,然后为自己的可笑而恼火。
其实所有人的想法,估计和朱厚照差不多的,刘健为了教匪的事焦头烂额,日思夜想的就是此事,怎会不知道这件事会有多大的麻烦,而今听了那宦官的话,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些阉宦,真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嗯……自己是不是老糊涂了。
小橙子抬头,看着所有人用各种复杂眼神看自己,尤其是几个大臣一脸怒气冲冲的神色,他有些畏惧,咬了咬牙,又道:“陛下,寿宁侯已经回宫,太后娘娘大喜,得知叶小英雄大破白莲教……”
朱厚照反应过来,这似乎不是幻觉。
他觉得自己双膝有点软,有点想跪了,这……怎么可能呢,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世上哪有这样的事,他固然深信叶春秋可以去平倭,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