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薇-第2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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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看着身畔佳人如许,再想想母亲鬓间早生的华发,生怕方才臆想里母亲身如枯蝶的飘零身影成真,苏暮寒刚硬的心竟也生出一丝柔软。
什么家国大业,什么一统千秋,百年之后不过都是一黄土。不如真切切抓住眼前,遇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
葡萄酒的色泽浓艳,鲜红如血,崇明帝频频举杯,在爱女的娇笑声里饮得一滴不剩。瞅着皇家的乐享天伦,苏暮寒深深觉得自己与母亲都是局外人,那一杯酒握在手里,再也无法下咽。
殷红的色泽即暗且深,水晶灯的色泽下有着残阳如血的萧瑟。似是英雄落魄,又似是美人迟暮,总令苏暮却无端想起苏光复殷切期盼的容颜,还有苏氏老宅里那些隐藏在地底深处的祖宗牌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四百一十六章 祈福
八年前金銮殿上那一幕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重现,袁非那流了满地的鲜血,忽然在这一刻再次在他脑海中喷涌而出。
瞧着如血般嫣红的葡萄酒,苏暮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再也饮不下去。
“酒气淡了些,暮寒确实不太习惯”,苏暮寒歉然地向楚皇后一笑,说道:“姨母,我还是饮几杯杜康吧。”
就着宫婢为自己换上杜康,苏暮寒也起身向崇明帝敬酒。辛辣的酒气入喉,清凉与沧桑重现,方才心间那片刻的悸动与遐想都已不见,苏暮寒依然又变做那个心冷意坚的狠厉人。
眼望着上首频频谈笑的皇太后与崇明帝,挥之不去的恨意扑面而来。老东西虽然不在了,老太婆却没有病死,依然高高在上,左右着西霞的干坤。
一样的外姓臣,他父亲落得马革裹尸的下场,崇明帝却高高坐上了龙位。
当日那所谓的禅位之举,里头难免没有这老太婆的主意,更难免不是崇明帝鼓动了巧舌如簧,说动父亲让贤。
苏暮寒胡思乱想,挽不住自己心里万马奔腾一般的思绪。
只要一坐在重楼阁的宴会正厅,瞧着这些人虚伪的嘴脸,对皇祖父与皇祖母、连带着慕容一家的恨意都会如滔滔江水,一遍又一遍冲刷着苏暮寒的心田,叫他无法淡然。
生怕自己失仪,苏暮寒正想着寻个什么借口,外头散一散胸中的浊气。却见慕容薇已然立起了身子,正巧笑嫣然,向长辈们行礼告退:“阿薇去去便来。”
瞧着慕容薇身后的流苏手里捧着精致的托盘,上头摆放着插了蜡烛的面月儿,苏暮寒恍然记起,仲秋宴上素有拜月的习惯。
民间那些豆蔻年华的女孩们往往会在今夜唿朋引伴,托着自家蒸的月儿去月光下念月。品评谁家的手艺精巧,再说上几句吉祥祝福词,祈求五谷丰登与家人的安康。
方才饮酒的间隙,早有宫人捧上御厨房新蒸的月儿,给皇太后瞧过了,再分奉到各位主子面前,求得吉祥如意的好兆头。
新麦磨成细粉,过了筛,添上白糖与红枣,上下两层蒸得松软香甜。
上头一层还有拿面与果脯做成的图案,有嫦娥奔月,有五谷丰登,还有玉兔捣药和蓬莱盛境。
方才便是秦姑姑笑着回禀,外头拜月的东西已然预备齐整,问两位公主可要去瞧瞧热闹。
慕容蕙闻言摆手,丝毫没有兴趣。她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最怕蚊虫叮咬。虽然月半仲秋,正是蝥吟切切、秋虫最多的时候,可不去凑那个热闹。
慕容薇却不然。前世加上今生,屈指算来,她已有十余年未曾见过西霞拜月的仪式,更未有机会端着这些圆月祈求过亲人的安康。
康南的三年再加千禧废宫里十载,耗去她前世所有的青春年华,也耗尽了女子最美好的期许与守望。
如今一盘棋局抹净,重新翻牌,最盼望的事情便是家国的安康。她含笑应声,命流苏端起自己案几上的月儿,便随上秦姑姑的脚步,想要出去瞧些热闹。
流苏亦步亦趋,单手拿着托盘,另只手不忘替她整理着她曳地的裙裾,又机灵地接过红豆手里的披风,人前十足的尽心与恭谨。
苏暮寒正愁没有借口,扬起柔和俊朗的笑脸,温声唤道:“阿薇且住,我与你同去,也瞧瞧外头的热闹。”
亦如从前,丝毫不愿避讳。自席间长身立了起来,苏暮寒又转向慕容蕙笑道:“哥哥替你捉几只萤火虫,用纱袋装了,夜里放在帐子里可好?”
随意又自然的模样,令崇明帝微微蹙了蹙眉,添了丝膈应。
若不是心无芥蒂,便是这一身掩饰的本事实在太好,超出了他的实际年龄与心志。
若换做从前,哄得两个女儿开心,楚皇后到也不会多想。今时不同往日,守着一桌子的人,有心劝阻却不好开口。
楚朝晖到是开口唤了句暮寒,希望他能止步。
苏暮寒回头灿灿一笑,眼波似月夜下温柔纯静的海水,没有一丝波澜:“母亲放心,我随着阿薇去瞧瞧,片刻即回。”
即便是家宴,苏暮寒也该晓得避嫌,却偏偏反其道而行,非要叫在坐的心都瞧着,他与慕容薇依然是这般默契与自如。
苏暮寒又转向慕容蕙,疼惜地问道:“到底要不要,快些说。若是不要,等会儿捉住了,可都送给了阿薇。”
这般的语气与纵容,当日到底如何狠得下心对慕容蕙也扬起屠刀?慕容薇一阵反胃,无心瞧他的作戏,更加快了脚步。
慕容蕙却是没往这宫里宫外的旋涡留心,待苏暮寒一如往昔。她一袭鹅黄的丝衣,甜美的笑颜分外活泼,轻轻一荡间露出两只深深的酒窝:“如何不要?暮寒哥哥多捉几只,夜里便省了点灯。”
声怕旁人开口劝阻,不惜利用一无所知的慕容蕙。楚朝晖有些坐不住,偷眼往母后与妹妹脸上瞧去,这两位却是涵养极好,瞧不出一丝端倪。
徐昭仪拿调羹冷着甜汤,搁到慕容萱手上,话语不高不低,却令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女孩子家家的事情,要你皇姐玩去,阿萱便不凑热闹了,只在这里陪着皇祖母尽些孝道,可好?”
颇有含沙射影的味道,暗讽苏暮寒的不知进退。慕容萱随了慕容多时,已然理会得大人们话中某些隐晦的意思。
他懂事地点头,立起身来走到皇太后身边替她把盏,又替老人家布菜。
人虽然小,徐昭仪平日教的好,慕容萱做起事情来干净利落、有板有眼,比除夕的家宴上更胜了不止一筹。
皇太后瞧得爱惜,拉了他的手在身边做下,随口问了几句如今都做些什么。慕容萱将便随着慕容早习武晚习文都说了一遍,恭敬地说道:“三皇兄每日悉心教导,阿萱但求日后有所长进,才不辜负他的心意。”
慕容哪肯居功,在一旁力夸四皇弟的机敏与聪慧,又说师傅前日还说,慕容萱年纪虽小,习武却肯吃苦,日后必会有所成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四百一十七章 紫苏
兄弟二人相互推崇,如此兄友弟恭,瞧见皇太后与众人眼中,更是欣慰。
小小孩童尚且知礼,瞧着苏暮寒离去的脚步,皇太后眼中闪过不为人知的阴霾。又瞅一眼左侧的大女儿,却见她此时到有些如坐针毡。
守着一桌子人,那几句埋怨的话终究说不出口。老人家纵然世事洞明,却难以杀伐决断。
慕容薇晓得苏暮寒随在身后,只脚下不停,任由秦姑姑搀扶着前行。流苏捧着面月儿相随,与苏暮寒便落在了后头。
明亮的灯影下,苏暮寒与流苏的身影都拉得长长,一前一后两个人之间隔了段距离,并未交集。想是流苏吃一堑长一智,如今留了心,不敢在寿康宫里有半分僭越,更怕有把柄落在秦姑姑眼里。
想着流苏今早的巧言令色,还有此时的惺惺作态,慕容薇心间却是嘿嘿冷笑。如今假她之手传递出去的假情报不少,便由得她在宫内上蹿下跳。
搭着秦姑姑的手出了重楼阁的正楼,慕容薇眼前是一汪碧潭。湖月相望,九孔的汉白玉拱桥翩然如弓,几重月影都落在了上头。
湖畔的案几上已然摆了月饼瓜果与香炉等物,有宫婢三三两两聚在此处,更多的人星星点点散落在湖畔四周,见了慕容薇都远远行礼。
远远近近的念月声如此起彼伏的笙歌,弦弦打动慕容薇的心脉。想要开口随着众人念出那些少年时耳濡目染的吉祥话,一时却又难以开口。
前世与今生,动若参与商,彼此不相望,却又遥遥唿应。
慕容薇只虔诚地跪在了几案旁,就着扶摇直上的清香,眼望天上琼华深深叩拜,祈愿月宫之主保佑自己心想事成。
那些个拜月完毕的宫女们一个个将蒸好的月端在盘里,上头插着细小的蜡烛,聚集在重楼阁附近的花间与树下,还有湖边与石旁。烛火盈盈,与天上繁星相映,似逶迤的星河,又似流动的明灯。
祝颂之词绵延不断,慕容薇听不真切,却必然是祈求家人安康或是平安顺遂。寓意自然美好而长远。
八月的夜风抚过,清凉里透着丹桂的甜香。苏暮寒静静立在她的身侧,与往常一样,解下身上的披风,想要覆到她的肩上。
“席上饮了几杯葡萄酒,如今身上发热,表哥自己披着吧”,慕容薇不动声色地转过身,离得秦姑姑更近一些,不想与苏暮寒搭话。
流苏已然放下了手中的托盘,腕上依旧搭着慕容薇的披风,不远不近立在一株垂柳下,并不上前近身侍侯,自然是想替苏暮寒创造机会。
见秦瑶随在慕容薇身畔亦步亦趋,苏暮寒眉头深深一皱,吩咐道:“秦姑姑,烦你替我与阿薇倒两杯茶来,我不吃席上的普洱,要新泡的水金龟”。那语气刻板,说出的话竟丝毫不容转圜。
苏暮寒有备而来,今夜一定要单独与慕容薇说几句话。借着丹桂的遮掩,僻静的湖边最是相宜。明知秦姑姑是楚皇后身边的红人,苏暮寒也不惜得罪,只为达成自己的目的。
有多少时日不曾听到旁人向吩咐普通的宫婢那般吩咐自己去端茶倒水,安国王府里如今倒了顶梁柱,安国夫人不怎么着,世子的脾气到见长。
秦瑶到打了个愣怔,低低应了声“是”,目光深深地望了慕容薇一眼,这才躬身告退。
该来的终归会来,一如前世崇明八年的仲秋,慕容薇已然等待了许久。望着秦姑姑倒退的身影,慕容薇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花叶扶疏,苏暮寒与慕容薇并肩立在湖畔老桂树粗壮的虬枝下,再没了从前的默契,唯有相顾无言。
除却淡淡的花香,苏暮寒身上惯用的杜若熏香里还含着丝不易察觉的紫苏草的味道,慕容薇既然留心,自然嗅到了那清浅的气息。
姨母往常总是会在午膳前入宫,于含章宫下榻,午后才会移驾寿康宫,这中间自然有个时间差。若在往年,苏暮寒自然会早早便到璨薇宫报到。今年,却听闻在御花园里赏花。
今日早间,流苏替自己选着夜宴的锦衣,在自己耳边一力称赞御花园里几丛茶花开得正艳。说那株十八学士竟开出了绿色的花朵,而且大如圆盘,想要折几枝送去寿康宫插瓶,彰显慕容薇的孝心。
慕容薇故做被她打动,嘱她用心选个喜庆些的花瓶,好生折几枝供皇祖母赏玩。今日夜宴上,幽蓝色嵌松石的双耳掐丝珐琅花斛里,几枝绿茶花芬芳荼蘼,她还刻意赞了流苏几句,好松脱这丫头的防备之心。
不出所料地发查觉,苏暮寒身上果然有着紫苏草的味道。
依着罗蒹葭的教授,慕容薇在新制的百濯香里加了紫苏草,十二个时辰之内沾衣留香。若是近距离与人有过接触,这香便会染在那人衣上。
昨日晚间将香连同两件首饰一并赐给流苏,流苏喜出望外,兴冲冲拿去熏衣。今日早间梳妆时,慕容薇便嗅到她身上淡淡的紫苏草气息,今夜果不其然,又在苏暮寒身上嗅到相同的味道。
“表哥是午膳前入的宫?今回怎么没去璨薇宫坐坐?”慕容薇掂起脚尖,想去摘扶摇在头顶上的一枝金桂。
苏暮寒不待她伸出手去,已然折了一根金灿灿的花枝递在她的手里,含了一贯宠溺的笑意:“多日不见,与婉姐姐说了会儿话。又听得御花园里金桂开得好看,与乌金去转了转,想着晚上便能相见,便没去你那边。”
“流苏今日到去御花园折过茶花,想是与表哥时辰相错,并未听她说起”,慕容薇将桂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