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工程师-第4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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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天津郡王日日在宣传公德,所以这辽东的百姓又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朱由检点了点头。带着几十个东厂番子,他在李植的带领下登上了范家庄二型机车。
考虑到火车是要使用几百年的设施,李植设计的铁路车轨比后世的车轨更宽,车厢中很宽敞。车厢中并排着六个软垫座位,每个座位都有自己的扶手。车厢的两侧开着玻璃窗,让整个车厢十分明亮。
朱由检带领两名太监坐了下去。
看到朱由检坐好了,李植一挥手,蒸汽机车开始启动了。
“呜~”
火车车轮慢慢转动起来,在光滑的钢轨上移动,越开越快,向沈阳的方向行去。
火车慢慢开出火车站,朱由检在窗边看到好多骑着马的辽东百姓在等着火车。这些辽东省的好事者听说火车远比马快,都有些不相信。他们一看到火车出站,就挥鞭策马沿着铁路狂奔,誓要看看到底是马快还是火车快。
辽东省是苦寒之地,这些从天津、山东移民过来的百姓在冰天雪地里生存,自有一种彪悍气质,和范家庄的百姓又有不同。
朱由检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些好事者的行为。
开始时候,火车的速度还很慢。在水泥路上奔驰的骑马者们远远把火车甩到后面。但随着火车的加速,双方的速度差逐渐被拉近了。到后来随着马匹越跑越累,火车已经开始追赶前面的几十名骑马者。
朱由检坐在窗边,看着火车越开越快,脸上渐渐紧张起来。
前面的那些骑马者越来越近,最后火车开到了五十公里的极速,轻松地把骑马者全部甩在了身后。
实际上在光滑的钢轨上达到五十公里的时速并不困难。原先的历史上,1829年的英国火箭号蒸汽机车就达到了这个速度。
火车座椅上,朱由检有些紧张地抓着座位的扶手。
然而那火车开得极为平稳,一点颠簸都没有,连小桌板上的茶水都没有泼出水来。慢慢的,朱由检又放心下来。他看着窗外快速往后面移动的辽东景物,眼睛里满是惊艳神色。
王承恩和王德化胆子更小,看着火车越开越快,脸上已经吓得雪白。两人缩在座椅的靠背中,一动不敢动。
朱由检笑着看了看两个太监,端茶杯喝了一口。
放下茶杯,朱由检朝李植赞道:“天津郡王,这火车当真是个妙物!这火车是靠什么拉动的?”
李植拱手说道:“圣上,这火车是靠蒸汽机拉动的。这蒸汽机不但驱动火车,而且我们的铁甲舰也是由蒸汽机驱动的。在民间蒸汽机驱动大型水车提水,在工厂里蒸汽机驱动机器自动运转,用处极大。”
朱由检吸了口气,叹道:“妙!妙不可言!”顿了顿,朱由检说道:“郡王,你这蒸汽机能不能也卖到北直隶去。若是京城的百姓也用上你这蒸汽机,恐怕能改善不少民生。”
李植笑道:“卖!当然可以卖,北直隶的百姓自然可以到天津来买各种蒸汽机,我们负责培训使用。”
朱由检点了点头,又问道:“这火车跑得这么快,这一日一夜能开多少里?”
李植答道:“圣上,这火车一个时辰能开二百里,一日一夜能行二千多里。以后等天津到河南的火车开通了,从天津站出发,一天就能到开封。”
朱由检听到李植的话,愣了愣。
一日行两千多里,这是什么概念?
那以后去河南,岂不是还要到天津来坐火车才行。
朱由检倒是不希望看到河南和天津之间联系得这么紧密。这么便捷的铁路,意味着李植可以用少量兵力控制铁道两侧的广袤土地。
听到李植的话,朱由检突然觉得在自己的有生之年,朝廷是不可能从李植手上收回河南的管理权了。
想着想着,朱由检吸了口气,有些唏嘘起来。
朱由检看着窗外的景色,沉吟了好久。
但无论如何,这些辽东的土地,都是在朱由检这个皇帝手上收回的。光这一点,就足以令朱由检彪炳青史了。
朱由检突然抬起头来,朝李植问道:“朕从前日日被困于紫禁城中,只能从奏章上的只言片语了解外面的国家,不但了解不了灾区的惨绝人寰,也不明白郡王治下的日新月异。今日到了天津和辽东来一游,才知道天下之大,造化之奇。”
“朕要好好地向郡王请教这治国安邦的本事!”
第七百八十八章 九字
朱由检坐在乾清宫的御座上,看着李植在奏章上写的九个大字,时而沉吟,时而深思。
以前李植字写得不好看,写奏章都是让文人代笔。但李植这些年没事就练习写繁体字,现在的字也算不难看了,这九个字是李植亲笔写的。他工程师出身,字体间自有一股工程师的气骨,令朱由检颇有些侧目。
那奏章上九个字写的是:“办法院,均田赋,明专利。”
朱由检仔细揣摩着这九个字,反复琢磨。
以前朱由检日日困在宫中,也只能在奏章里感受到李植的百战百胜,只知道天津镇的强军本色。偶尔听到东厂番子汇报天津富庶,也只停留在一个概念上。
但是这次去天津和辽东转了一圈,朱由检才明白在李植的领地上发生了什么。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给朱由检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一个文明繁华的一镇六省,带着完全不属于这个崇祯年间的气质,在北京城的东面冉冉升起。如果说崇祯二十一年的大明是秩序崩坏,烽火连天的话,这一镇六省就完全是另一个极端,代表着人世界最美好的一面。
强盛!天津和辽东所有的印象汇集在一起,给朱由检的最终感觉就是两个字,强盛,强盛不可言。
看多了京城的暮气沉沉,再去看李植的一镇六省,当真觉得这是两个国家。
以前朱由检不明白为什么天津的兵马那么强,现在朱由检明白了:天津的兵马不但可以这么强,而且随时可以更强。如果李植一声令下进行总动员,李植的一镇六省不知道可以拉出多少军队出来。
看完了天津和辽东,朱由检明白,大明朝需要变了。
再不变,大明朝就要崩塌。
河南和陕西的事情一直在提醒朱由检,大明朝的士绅在逼反最底层的百姓。
天下的士绅根本不知道何为底线和廉耻,只知道朋党营私。让家中子弟读几年书,考一个秀才功名,就有了欺凌小民的身份了。而且现在的科举已经溃烂,就算子弟不成器考不出功名,贿赂一下显要人物也能上榜。
东林领袖的钱谦益的会试舞弊案,复社领袖张溥的操纵科举案,都在提醒朱由检现在的科举有多么糜烂,所谓的功名士人是多么不堪。
最可怕的不是这些士绅垄断社会资源,最可怕的是这些士绅通过不秩序的手段垄断了社会资源后却丝毫不懂的何为秩序。对于这些士绅来说,世界除了权势就毫无规则。他们破坏社会的规矩,抢夺一切社会财富。他们从来不做大蛋糕,也不关心蛋糕是谁在维持,只疯狂地抢夺蛋糕。
这样的群体,毫无疑问会让蛋糕越来越小,以至于良田荒芜灾荒连年,名义上有百万卫所兵丁的朝廷无力对抗外敌,低眉顺目的小民被逼无奈揭竿而起。
大明朝控制在这样一个士绅士人群体手上,只有走向崩塌一条路。
以前朱由检也明白,明白继续和文官士绅一团和气搞下去大明朝没有未来。但是那时候的朱由检看不到别的路径,那时候的朱由检仿佛走在一个没有分岔的死胡同里,明知道前面死路一条却又无路可逃。
但是现在不同了,在天津郡王的一镇六省看了一圈后,朱由检突然发现这世上还有别的道路可以走。朱由检的感觉就是李植抡着重锤在死胡同的一道墙上猛地一砸,那看似坚固的屏障轰然倒塌,竟露出一条光明大道出来。
只要朱由检不傻,当然会义无反顾地跳到这条大道上。
实际上,朱由检明白自己也只有这一条道可以走。李植的一镇六省给朱由检带来的不仅是出路,也是压力。按天津现在的势头发展下去,再过几年,十年,如果大明再不变,那一镇六省和大明之间的平衡就无法维持了。
说一句最简单的,如果流贼继续肆虐朝廷无力征讨,总是求李植来平定,以后朱由检拿什么去封李植?
封亲王?封完了亲王封什么?
朱由检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在乾清宫中来回走动。
昨天,天津派来的装修工已经把乾清宫的窗户全部换成了玻璃窗。初夏的阳光透过无色的玻璃照在朱由检身上,让皮肤有种微微的灼烧感,让朱由检觉得很精神。
“办法院。。。”
朱由检站在玻璃窗前,看着紫禁城中的巍峨宫殿,沉声说道:“只有办了保护小民的法院,才能保护小民和小地主的利益。这些小民的本分得到保护,才会有人去肥田积地力,才会有人去修渠搞灌溉,粮食产量才会保持,不至于越来越少。”
听到天子的话,站在后面的王承恩和王德化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是装上玻璃窗后光线太强太热,还是因为天子的话吓到了他们两,总之他们两人头上满头细汗。
天子仍然在思索,对着窗外的宫殿说道:“朕这里只有儒生。。。这法院中法官的人手,还要找天津郡王提供。”
王承恩终于忍不住,拱手说道:“圣上,这大明的法院中若都是由天津王的学生做法官,恐怕有些不妥。。。”
朱由检转头看了看王承恩,说道:“有何不妥?”
王承恩说道:“那天津王的势力也太大了。”
朱由检笑了笑,说道:“王承恩你不知道,天津郡王培养的学生,强调的就是公德二字,只忠于公理不忠于个人。谁让他们维护正义法典,他们就听从谁的,不像儒生那样讲究‘座主’‘门生’‘同年’情谊,处处都是私情!”
王承恩张了张嘴巴,觉得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朱由检笑了笑,又转过了身子看向了窗外,缓缓说道:“均田赋。。。”
听到朱由检的这句话,王承恩和王德化扑通扑通地跪在了地上。
“圣上三思!圣上三思啊!均田赋之策万万不可施行。此策若施,天下士绅必然一片哗然!我大明的天下必将大乱!”
第七百八十九章 廷杖
六月二十日,皇极殿上,百官愁云惨淡。
这是天子从天津回来以后的第一次朝会,气氛和往日大不一样。百官昨天都已经听说了,天子要仿效李植变法。
文官们以前最担心的就是事情走到这一步。李植在一镇六省搞变法搞的风生水起,毕竟还是只能在他的领地上搞。李植控制的领主主要是山东和河南,其他都是“海外领地”。出了山东和河南,其他省份的士绅是安全的。
但是天子要搞变法,那就糟糕了。天子一旦下令,那就是全国都要变。如果真的按天子的说法去均田赋,办法庭,那天下的士绅就一朝之间失去了锦衣玉食的根本。
看看李植领地中士绅的凄惨模样,就知道均田赋后士绅会多么落魄。
士绅们是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全部美好生活被天子一朝夺去的。虽然如今天子朱由检已经完全控制了京城,文官们已经不能再用人身安全威胁天子,但文官们也不是完全没有筹码。天下的官员都是士绅成员,这是实际控制大明政权的力量。而且士绅在淮安更有十六万江北军。
文官们就算冒着被朱由检砍头的风险,也要在朝堂上阻拦天子均田赋。
百官们正在交头接耳,鸿胪寺的官员一声清唱:“天子驾到!”
文官们不再议论,站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去。在百官的跪拜中,朱由检踌躇满志地走进了皇极殿。
和往日目不斜视走上御座的拘谨模样不同,如今的朱由检走得十分自信。他进入皇极殿后,先是在御道上停步观察了一番跪地的文官们,扫视了大殿一番,这才缓缓走到御座前。
明末极为流行“虚君论”,士绅们主张天子就是一种祸害,就该被供起来不管事情。这种言论深深影响了崇祯朝的朝廷。以前的朱由检说难听一点,只是文官供出来的一个牌位。
但如今控制了京城的局势,又找到了改变大明出路的朱由检却完全不一样了。今天的朱由检才真正是一个力挽狂澜的君王。
一甩龙袍前襟,朱由检坐在了龙椅上。
“平身!”
百官们也发现天子的气势和往日不同,在地上对视了一阵,才面色沉重地爬了起来。
鸿胪寺的官员大声唱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