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袭-第1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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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同时表示自己并不在花袭人所住的院落中派一个人,以表明自己的磊落和不屑之心。
赵婶留下了两个侍女平日里帮忙做活,一个小厮好往外面跑腿打听说话,其他人都让她们回去待着了。赵婶想着,人手手杂,说不定会有什么。且暗香来修缮之后总还要继续开的……
所以,花袭人苏醒了这一会儿了,才来了赵婶一人。
赵婶子是真的将她当成了亲人晚辈,所以才这般谨慎吧……花袭人心中感慨着。
用了粥,花袭人觉得疲倦,就又睡了过去。
不知是什么时辰,花芽在她头脑中叫道:“睡睡睡!主人你睡死算了!赶紧起来,轩美人来看你了!”
下午赵婶不是还说,他这几日不在吗?
花袭人睁开眼睛,果然瞧见外面走廊下伫立着一个欣长的身影。她缓缓地坐了起来。
她才一动,窗外那人影立即有所察觉,迟疑了一下,将半开的窗户无声推开,低声道:“你醒了?”
花袭人点点头,虚弱地说了一个“是”。
几个月不曾说话,她的嗓子难受的很,说话声音也不好听了。
“感觉如何?”宋景轩轻声问道。
花袭人惨淡一笑,也不知宋景轩能不能看见,摇头道:“你若是问我,我会回答你死不了。你若是问我从前的那些能力……实话跟你说,我已经废掉了。”
“就像你们武功高手被废掉一样,再难有什么出息了。”她笑道:“我记得,自己还答应过六皇子,给他培育一株御衣黄来着。那株苗其实已经长成了大半,只可惜毁在火中了。”
她并没有怨宋景轩的意思,不过是多少有些不平,提上一提罢了。
她能理解这整件事情的经过,也能理解所有人的反应做法,但这不代表她就没有不高兴——不说她落到今日这凄惨柔弱境地所受到的苦……问题是,她根本就不想回这任家来,而她这会儿却躺在了任府的床上!
除了赵婶几人,这府中没有什么东西是她的!
她不稀罕,只眼瞧着就觉得不痛快!
这话听在了宋景轩耳中,却是让宋景轩起了内疚。他目露歉意,望着花袭人……只可惜的是,花袭人没法自己看到了。
“哎哎,轩美人内疚了呢。”花芽叫嚷道。
虽有花芽帮助播报,花袭人却并未在意。因为这小东西本来就有三分不靠谱,一见到轩美人,说话就十分不靠谱了。
“园子正在修缮,很快就能好了。”宋景轩道。
“能一样吗?”花袭人摇头,自嘲地道:“我如今成为了任家女,在人屋檐下,能有出入自由?就算能出入自由……意义也不一样了。”
“不过,暗香来的园子还是有新意的。想必轩公子让人经营好了,您投入的本钱也总有收回的那一日。”花袭人淡然说道。
宋景轩沉默。
他很想说,他在意的并不是那些银钱——从前他在意,是因为家人需要用度,而并非说他是贪财之人……
但他去不能说出口他在意的是什么。
“任大将军月余就会回京了。”宋景轩想了想,道。
花袭人“哦”了一声,没有兴趣说什么。
任平生回来,也只有感激清和郡主到底是识大体将她弄了回来了吧……难道他还能替自己向清和郡主讨公道不成?!
且在任平生眼中,自己也没有什么公道要讨的吧!花袭人嘴角弯了一个弧度。
她看向窗外,却难以再在黑夜中欣赏到轩美人完美的容貌,轻“呵”一声道:“多谢轩公子这些日子照看于我,送来的药材等物。夜深了,公子请回吧。”
说了这么会儿话,她感觉到了累。
宋景轩地看了花袭人一会儿,道了一声“保重”,很快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花袭人重又躺了下来。
“哎哎主人,你怎么这么快就赶美人走了!”花芽在花袭人头脑中懊恼大叫:“人家头一日回京就来看你,你怎么一点好意都不领!”
“之前那些子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你落到现在这个惨样子,又怪不上他!”
花袭人道:“芽,别闹!让我静一静,想一想。”
她要想一想以后。
以她千疮百空的身体,想要再重新修回异能,显然不是短时间就能办成的事情。这种虚弱状态需要持续很久,她需要有所心理准备。
虽然有花芽这个小东西在,她的处境也不至于太糟糕。
但更重要的问题是:她明显不可能再甩掉任袭儿这个任家外室女的身份了,暂时也不可能离开这个府邸了。那她需要好好想一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如何同这个府中人,尤其是清和郡主相处。(未完待续。。)
191 任府中
她曾经也有想过自己有回到任府这一日。
毕竟她这个具身体是任氏血脉,而她的生身之父任平生还好好活着,是一位权贵。她预计自己之后恐怕会拗不过任平生的坚持,除非是硬来。
但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回到任府,成为眼下这凄凄惨惨的破烂样子。
说不怨恨,那是假的。
她花袭人没有那么大度高尚。她当然要报仇。
但问题是,如何报仇,报仇的度是什么?这是个很值得思量的问题。
花袭人想来想去,也没有思索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头脑倦怠,就那么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候,已经是清晨时分。
赵婶不在。花袭人披上衣服下了床,缓慢地走出了她躺了几个星期的房间,站在廊下,迎着清晨第一缕阳光,深深做了一个深呼吸。
两个丫鬟打扮的人本来正在远处给花草浇水,看见花袭人都十分震惊,一个人赶忙走过来,一个人神色微变,脚步也是顿了顿,才立即疾步追上了先前人的脚步。
花袭人只是认得这二人是那匹侍女之中的两人,却并未有太深的印象。
“小姐,您醒来了!”两个人一脸激动欣喜。
花袭人淡淡笑着点头,道:“是,我醒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两个侍女都连连表示道:“就是心中总替小姐担心。”
花袭人颔首,含笑问道:“如今你们二人可是有了新名字?”
两个侍女点点头:“在府中用排行不方便,赵婶让暂时用了月季和蔷薇的名字。”那曾经略顿脚的侍女道:“奴婢是月季。她是蔷薇,肯请小姐赐名。”
“不必了。这么叫就挺好的。”花袭人摆摆手,道:“我略活动一下。你们去忙吧。”
前头廊下,赵婶已经匆匆赶了过来。
两个侍女躬身告退,在赵婶经过的时候行了礼。赵婶吩咐二人几句,大约是让她们去厨下取热水来服侍花袭人洗漱之类的话。
“小姐怎么出来了?”赵婶埋怨花袭人道:“大夫都没看过呢。”
“我躺的太久,总要活动一下。”花袭人安抚她道:“而且,像这种昏迷之症,能醒过来也就意味着已经好了,大夫来不来都是一样的。”
她的身体她自己知道。
任是神医也没用。
赵婶不赞同地道:“小姐万不能这么说。婶子一早出了府按照联络方式给轩公子送去了信,相信他很快就会带着大夫来了。说来也是巧了。那神药只剩最后一粒时候小姐就醒了的同时,轩公子也从外地回京来了……”
“轩公子经常带大夫过来吗?”花袭人问道。
赵婶摇摇头:“并不经常。但跟着轩公子进京的那位年轻小大夫倒是隔半月会来问脉一次。那小大夫人虽然年轻,但医术却很不错,在百草堂坐诊,很快就看好了不少的病人。”
“今日他应该会来的。”赵婶欣慰地道:“他若是看见你醒来了,定然十分高兴。”
花袭人笑着点头。
蔷薇过来请示,花袭人想了想,道:“备沐浴用水吧。总得洗洗晦气。”
“小姐说的是。”赵婶一听花袭人这么说连连点头赞同,指挥蔷薇去忙。
没用多久。净室就准备完毕,半人高的木桶中,略烫的热水正往上冒着蒸汽。
赵婶要进来服侍,花袭人的确虚弱。就没有拒绝。
她人半浸在木桶之中,当赵婶用柔软的棉布轻轻地覆在她背上冲刷之时,花袭人心有所感。不禁道:“几年前的时候,韩伯母也是帮我这么沐浴过的……”
赵婶的手顿了顿。道:“韩太太那个人,精明时候也精明。糊涂时候也是真糊涂。她自诩好算计,却没想到将珍珠当成了鱼目。上次我去见成志的时候,成志说同韩太太见过一次面……”赵婶本来还想多抱怨几句,后来觉得花袭人未必喜欢听,就转口道:“她可是老多了。原本近四十的人就像三十来岁的样子,如今却是同婶子这老态差不多了。”
“婶子是不计较地疼我,才觉得我是珍珠呢。”花袭人摇头笑道:“一个外室女,自报家门的时候自己都会觉得抬不起头来,又算哪门子珍珠?”
“韩家同伯府的婚事走到哪一步了?”花袭人问道。
赵婶一边替她洗发擦身,一边回答道:“小定已经下了,说是八月送聘,年前会挑个日子成亲。”
花袭人点头,算是理解,心中思忖:靖王这是准备将那张牌什么时候打出去呢?或者说,那些大人物在考虑事情的时候,绝不会将小人物的需求放在思虑之内?
若是如此,她这一遭,真是白瞎了。
她脑中思索的时候,花芽出了声:“咦,那个叫月季的丫鬟悄悄地出去了耶。”
花袭人一抿唇,淡笑一下,没立即说什么。
“赵婶子,我一直没有问你……”花袭人道:“你在这府中生活几月,可有受到什么刁难不公?”
赵婶的手再次顿了顿,才低声道:“婶子说句心里话,小姐您随意听一听。要说是自在舒服,将军府肯定是不如原来自家的。但若真说不公……真没有什么样的不公。”
“婶子听说过许多嫡母苛待折磨庶子庶女的法子。那些个法子,郡主都不曾用过。这院子设有小厨房,一应米粮肉蔬供应充足,我和蔷薇她们出入也不受限制,不过是例行盘问;打从小姐住进来算起,小姐每月的月例银子,四季衣裳首饰,也不过是比三小姐略次一筹,也都是极好的。”
赵婶子话里话外的意思,一个嫡母,如此对待一个庶女而且是外室女,这种待遇,绝对算的上是优待了。怎么也不能说是不公。
虽然,赵婶子心中也觉得不舒服的慌。
她这么说,也是怕花袭人会想多了。花袭人如今这情况的,总不能如何同郡主嫡母杠上——若不然,整个京城人的吐沫星儿都能将花袭人给喷死。就算她坚决与任家断绝关系,人们也只会认为她是绝情孤独,绝不会再买花袭人的任何东西。
“哦,这样啊。”花袭人低头撩了一下水,叹道:“那她也真的够大度的了。若是换成我,我怕也做不到。”
善待丈夫和小三儿在外生下的孩子,打理她的吃穿用度……花袭人自问若换成自己,怎么也不会有这种心态。
“小姐说什么?”
花袭人最后一句话说的很低,赵婶子并未听清楚她的话。
花袭人微微摇头,笑道:“没什么。”
赵婶难免又劝了花袭人一些“今日不同往日,要懂的低头,忍一时”诸如此类的意思,虽然用的是委婉的说法。花袭人老实地听了。
“赵婶,您今后有什么打算没有?”沐浴完毕穿衣的时候,花袭人问赵婶道。
这些衣服,果然已经不是之前韩丽娘给她做的那些了。她如今太瘦,那些衣服估计都已经不合身了。而她被接回任府之后,韩丽娘就算依旧给她做了衣裳,却并未能送的进来。
眼下这些衣服,用料都是没得说的,很不错。但从款式和细节之上,无论是锁边的阵脚花纹还是那刺绣,都能看出浓重的匠气,绝不是用的心和感情的。
“婶子是同小姐签了契约的人,自然要跟着小姐一起。”赵婶子理所当然地道:“小姐您也别提婶子觉得不值……若我真带着孩子们回去买田种地,只怕就是徭役一项,就是负担不起的。而且,婶子相信小姐,这一时的困难是难不住小姐您的。”
“婶子倒真对我有信心。”花袭人笑了笑,看了几眼搭在架子上规规矩矩的蓝绿衣裳,在赵婶的帮助下穿好了,站在了高约半尺的玻璃镜子前。
原来,不吃饭真的能减肥的。
花袭人苦中作乐地想。
镜子中的人儿,本来不大的脸此时已经瘦没了,怕是有人拿着刀往下消,怕也不能消下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