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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绾心计-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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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那绣宗里竟却全部都是针法图解,简洁到位,一目了然。本是华云英用来教邻里几个不识字的姑娘女红用的,编得很是简单易懂。唯只有注释针法名称的几个字,却也少得可怜。

    诸如直绣、盘针、套针、擞和针等等,字写得规整清雅,与猪皮卷儿上的似乎相同,又似乎不是,真当难以判断。

    若这猪皮卷儿上的字真是华云英所写的话,那她之前出现时,为何不提及到?也好给她指条明路,不似如今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碰壁。

    略略泄气,苏绾有些无精打采起来,而且无故被馊水泼了个全身,不知道是说运气好中奖率高,还是这年头她不光犯小人还犯了太岁,如此不顺遂。

    此刻苏棋正吃力提了桶热水要进来,抬脚进门前却忽然被人拉住,一吓之下回眸,登时要跳起来。

    “嘘,别说话!”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九十七章 清水芙蓉弄君意

    第九十七章 清水芙蓉弄君意

    许是逍遥居里住惯了,旷大的宅子就她与苏洛陵两个人住,也没什么守夜的人,固比之前感觉敏锐很多,有些动静异常都能察觉地到。苏绾这时就觉得门口有人:“谁在那里?”

    “姑娘,是奴婢。”苏棋提着热水进来,涩涩笑着,“水来了,奴婢伺候姑娘沐浴。”

    苏绾见苏棋笑地古怪,往门口瞧了瞧,但也不见别人。她平常也不是别人伺候洗澡的,何况脱得光光的也有点尴尬,就回道:“不必了,你将水倒在浴桶里,我自己洗就可以了。”

    苏棋正在屏风后头“哗哗哗”地倒水:“这怎么行?素日是奴婢不在跟前伺候这类事,但今儿既被奴婢碰上了,哪能不尽上本分。姑娘快过来吧,仔细水凉了。”

    屏风后头兀自白汽袅袅,热水那温暖湿润的感觉扑鼻而来。苏绾不好推脱便走了过去:“谢谢姐姐了。”

    “姑娘还跟我客气。奴婢先替姑娘宽衣。”说着就麻利地动手,将苏绾旋即就剥了个精光。咯咯咯地笑着道,“谁都说姑娘苗子好,可不身上的确似玉无瑕,这该长的地方长了,不该长的地方也不多出一寸来。看着真叫人羡慕。”

    苏绾满脸通红,以前虽也偶尔去做下精油香薰之类的,但好歹那时候是自己的身子,而且多少遮了条毯子。现如今身体不是自己的了,感觉也大为不同。苏棋不小心贴上来的手触摸到皮肤,忍不住浑身颤抖,又痒又好笑。

    “瞧你一张嘴,偏生用来取笑我了。”苏绾嗔道。

    苏棋扶她进了浴桶:“奴婢说的实话。水不够,奴婢再去提几桶来。”也不容苏绾再说,就飞奔着提起空桶走了。

    “吱嘎”一声,屋里顿时暗了下来,水汽迷迷蒙蒙的,有些惑人眼睛。

    苏绾头枕着木桶,心想谁能知道若干年后,这木桶浴竟会成为一种生活时尚的象征呢?这滋味原也不错,但毕竟不是自己那套公寓里头,还是有些不自在。

    苏棋去得久了还不回来,苏绾便有些迷迷糊糊地,似乎经水烟的熏染,人一下子疲乏了很多。

    一下子睡地酣了,朦胧里觉得身上不断有热水冲刷下来。

    “棋姐姐可去了好久。”她呢喃地道,身子暖洋洋的竟比逍遥居里那口温泉还要舒服。

    一只瓢瓜勺在香肩上不断浇水,轻轻巧巧,温柔细致。苏绾顿时张开眼来,见白雾蒙蒙里有个人影正小心仔细地为她沐浴按摩。她觉得舒坦,又闭上了眼:“姐姐的手艺好,我这下可上瘾了。”

    对方听了这话,手上顿了一下,便起身又提桶出去了。

    听着又一声“吱嘎”阖门,苏绾才猛然惊魂:“怎么苏棋行为这般怪异?也不与她说话,这是为何?”

    再听得门口有脚步声,苏绾立马佯装昏睡,待那人进来,又体贴地为她捏肩揉颈,细细冲水。动作那般温柔亲切,仿佛是个老手一般。

    这手掌显得有些大,指尖亦有些糙。虽然苏棋也不是什么小家碧玉的女子,却也没有这般粗糙的。苏绾察觉到不对劲,浑身立刻就抖了起来,水花颤动亦让对方感觉到了。

    那人毫不犹豫,又张手提起了木桶欲走。

    苏绾哪能放过,趁他背过身时喝道:“吃我一瓢!”顺手抄起浮在水面的瓢瓜勺,给了那人一勺子洗澡水。

    那人也不躲,愣吃了这一勺脏水,呛地咳嗽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苏棋这才冲了进来,神色慌张。

    外头天光一漏,苏绾便看清了面前这人是谁,舌头顿时打结:“你……你……”竟吐不出第二个字来。

    苏棋见到苏绾光着个身子立在浴桶里,手里握着瓢瓜勺眼珠瞪地老大,“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忙拿起衣服给她披上:“姑娘仔细受冻。”

    饶是被苏棋用衣裳裹了,苏绾仍觉得身子止不住地发抖。苏棋见样,识相地退下,为两人关了门,默默守在外头。

    洗澡水顺着苏洛陵脸颊的弧线,亦从发丝上一滴滴滑下来,“滴答滴答”敲落石板,清叩心门。

    但见他捋着袖子,一只手还提着木桶,脸上红得自然不比苏绾少,表情僵硬地回瞪苏绾。

    苏绾一下子觉得似乎蒙羞,心里堵地慌,更对他这般亲力亲为为她沐浴的温柔所震动,这一时半刻无数的念想从胸中流过,任凭方才再如何清醒镇定,这回子也乱了方寸。抄起瓢瓜勺又给了苏洛陵一勺。

    这回却不忍心朝他面门泼去,只泼在了胸口。泼完也觉得自己实在不可理喻,手僵在半空里也不知道如何收回。

    倒是苏洛陵轻笑,慢慢放下了木桶,握住了她那还不知道如何放下的手,说道:“你竟说上瘾了?我这手艺可真有这样好吗?”

    他的音调已是极其小心翼翼地放柔了,苏绾一下子掉了瓢瓜勺,在浴桶里溅起水花来。

    “你如何非得这样做才可?”苏绾极是怨怼。

    不懂他究竟拿出了什么来换取她的沉醉。他为了使她臣服,竟甘愿为自己提洗澡水伺候沐浴,对他来说,到底是什么更为重要?若他现在说出一个关于“交易”的字来,她立刻与之保持距离,也不再教自己胡思乱想,只他让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也求他别再这般折腾她,使她头重脚轻分不清他的真心在何。

    苏洛陵轻轻呵出口气,收了笑:“对不起绾绾……我只是不知该如何使你原谅我。”不知从何时开始,在苏绾面前,他总是妥协的那一个。究竟是为了什么,有时竟也那么模糊分辨不清。

    苏绾别问他啊,因为就连他都不知道,为何自己如此矛盾。

    “你如何吃罪我了?我不知道。”苏绾忍住眼泪,不打算让自己****。

    苏洛陵眉宇细皱:“你又何苦将我当个傻瓜呢,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怨我的。将你绑在我身边,你一定分外难受。我向你承诺,若将来你依旧一意要走,我定放了你。”

    “将来?将来在哪里?”苏绾反问,有些咄咄逼人。

    “不远了。”苏洛陵似乎叹息地说道。

    “那你将苏园置于何地?你另起炉灶我管不着,可你下手未免太狠了些,竟却全然不顾你哥哥的日子。你要我怎么陪你昧着良心一起?我做不到。”

    苏洛陵噙了抹苦笑:“自然,不会置他生死于不顾的,你放心,他是我这一生都须敬重的人。”

    苏绾将信将疑:“既然敬重他,又为何要自立门户?”

    苏洛陵有些无奈:“长兄如父,我只是听之任之,从之顺之……其他,再无可奉告了。”

    “什么意思?竟是大公子让你这么做的?”苏绾大惊,只道是自己听错了亦或者是生了幻想,苏洛陵根本不在自己面前,是自己洗澡时睡了糊涂的一觉而已。

    但苏洛陵却有些悲戚地不再多说这些,张手拥紧苏绾:“有一天若你知道真相还执意离开我,我便不来阻你。但是绾绾,我真的很希望你能陪我……”

    他说陪他,并非爱他。他却也不来要她的爱了?苏绾觉得似乎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苏洛陵弃之不顾。

    苏洛陵抱得分外地紧,几乎掐着她的骨骼,她亦觉得生疼,这疼更是不断提醒着苏绾,他们之间——本就无爱。她做好自己的本分,他亦有他自己的无奈。两者,原就是毫不相干的。是自己愣要将这两者联系在一起,其实除了赤条条的利用,或许多了的,只是些互相陪伴的习惯,而已。

    苏绾任凭抱着,像个傀儡娃娃,直至苏棋在外头急着敲门:“二公子,绾姑娘,有大事了。”两人才倏然分开。

    苏绾的脚已泡得发白发软,被苏洛陵抱着出了浴桶,拾撮好衣服便让苏棋进来。

    苏棋闷头冲了进门,惊慌地道:“似乎宫里来人了。”

    苏绾察觉到苏洛陵身子陡然僵硬,于是略微诧异。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九十八章 口谕

    第九十八章 口谕

    苏棋惶恐地看着两人,又道:“据说,是太后差来的人。”

    这下子苏绾胸口也闷了一下,心想难道会是那个连舍人?那可不就给闫爷长了翅膀了?若他不知好歹起来,向苏园强要自己,恐连临王都难保下来。

    顿时忧急如焚:“姐姐可知道是哪个人过来的?”

    苏棋摇头:“二公子还是快快过去吧,王爷那厢的人过来说的,让大公子二公子一起过去接见。别的,倒没指示了。”

    “我知道了。”苏洛陵沉稳下心思,却依旧蹙着眉。又看了看苏绾,“你跟我一同过去。”

    “我也去?”苏绾发懵。

    苏洛陵不容她迟疑,当即拉着她出门,一路先往逍遥居走:“回去换过衣服再去,免得让宫里人看了笑话。”

    苏绾咬唇,愣被他拉着,心知若不是自己拿洗澡水泼了他,便无需多此一举了。

    两人匆匆换罢衣服就有些晚了,过去的时候烟波阁内跪了一地的人,打头跪下的便是临王夫妇。伏在地面好不虔诚恭敬。

    骤见两人进来,屋内唯一一个站着的老头子便横竖起眉头:“何人如此大胆,竟胡乱闯入?来人,押起来。”

    立马自外头进来四个佩刀的内廷侍卫,喝着捉住两人的胳膊。

    “咳咳咳……舍人原谅,这是草民的胞弟及未过门的弟媳,咳咳……还请舍人开恩。”苏泊生抬起头,向二人使眼色。

    舍人?苏绾一瞧,果然见是个脸膛儿比苏洛陵还要干净的老头子,连半点儿胡须渣滓都没踪迹。心里愣了老半天,耶稣,她竟然见到了太监,是活的太监!

    那舍人拈起兰花指,嗓音却也不似以往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些太监,嘤嘤嚅嚅的尖酸味道,除了柔软也颇有几分男人应该有的色调:“杂家道是谁,原来是苏园的二公子,失敬失敬。快去跪下接旨吧……”

    “多谢舍人。”苏洛陵抱了一礼,拉着苏绾跪在了苏泊生与寒翠微的身后。

    舍人即刻便开始宣旨了。却原来是一桩太后的口谕,这太后端的是强势无比,这么路途遥远的却只一道口谕便算了威信:“奉太后口谕,今昔佳节在即,皇庭多年未得聚首。则吾皇忆及往昔叔伯、诸公、卿家共论言笑光景,略微思念。即刻宣召临王及王妃入宫伴驾以慰圣忧。”

    “小王谨遵太后口谕,克日启程面圣。”临王起先大拜,而后众人跟着做罢,便都起身。

    临王双臂迎着那舍人道:“璎舍人路途颠簸,赶快休息片刻再行吃宴。”

    璎舍人?并非连舍人?苏绾心中自然松了一大口气。

    璎舍人在众人簇拥之下宠辱不惊,可想素日是见惯场面的。因凡王爷之辈皆不得参政,故在朝堂上也没个辈分的。如今宫内的太后独揽皇权,底下的舍人嬷嬷之类故也嚣张了起来,颇不将这些皇亲国戚都放在眼里的:“王爷也不必急在一时,柳州往京都慢则十数天,快则七八日便能到。太后说了,正月是到不了的了,只需在元宵之前到了就好。”

    临王脸色犹自难看,似乎仔细斟酌什么,面露戚虑。

    璎舍人瞟了几眼,那套着个金甲套的指头点着苏洛陵:“二公子稍晚些过来的,来内房与杂家说说话。杂家头一次来的柳州,听说仙指花就出在这儿,便想听个地道人说说。太后娘娘可是喜爱那花儿折来研的甲红。”

    苏洛陵躬身拜礼,向烟波阁的楼上引去:“舍人请。”

    璎舍人点头:“二公子请。”便负手随苏洛陵上了楼去。

    苏绾见着余下似乎也没别的事情,便搀着临王妃的手道:“干娘,听太后娘娘的意思,是想聚些人过过元宵节是吗?似乎宫里有什么热闹的事情。”

    临王妃却只摇头不说,脸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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