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心计-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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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旁坐,便心知是怀刺史了。
另一个,是坐在怀煜书身边,这人却有几分奇怪。
按照小厮说的人物,此人应当是江防都尉于中正,当初还是得他名头苏洛陵才能得从闫爷手中换回她。可这场面,饶是位及一洲刺史也不敢随便着装赴宴,穿了个规矩的官服过来,但于中正却只着素色青衫,不加任何华丽坠饰或其他。这一桌子人,无论是谁,即便是自己吧,也算是衣着光鲜的了,这就显得于中正一个人刹那间突兀了出来。
仿佛就是一株矗立斑斓桃林的青梅树,自有一番干净与独特的存在。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八十五章 烈酒贪杯
第八十五章 烈酒贪杯
苏绾不觉多看了几眼。正巧于中正抿着一只精巧梨花杯,毫无预兆地倏然抬眸,看了她一眼。
她飞快将头低下去,脑子里似乎因为光线残余效应,始终回绕着那样淡漠却又泛着明如水光的眼神。大约是自己想多了,才会觉得于中正状似无意的一瞥中蕴藏了其他东西。苏绾略显心慌地执起一旁婢子奉上的茶,抿了一口,再做自然的模样。
待放下茶盏时,皮帘子又起,苏洛凌正收了伞浑身雪气地进来。见得众人微微抿笑,似乎有不比别日的欢心:“外头下了颇大的雪,我嘱咐备了屋子,还请怀大人及诸位在薄园住上一住。”
怀刺史眼眸朝苏洛凌微微上翘,嘴边无意之中“哼”了一下,这叫苏绾心里有些吃惊。倒是身侧的怀煜书即刻便惊喜了起来:“这样倒是妙。洛陵兄,你我方可于今夜秉烛夜谈……”
“咳……”怀刺史就在这时打断了怀煜书的话,“煜书,二公子是今日东道,有道是客随主便,在园子里住下是可,但还不至于任你指使了来。你别没了礼数。”
怀煜书抿嘴便不说话了,只余另一边的冯宁湘窃笑:“煜书哥哥,你别理会姨丈这一通骂,只管去找二公子耍好了。喝酒赏雪这等风雅之事,姨丈才不懂呢!呵呵,我也可找绾姐姐晚上促膝长谈,不如就我们四人岂不美哉?”
怀煜书忙连连点头,看来这两个家伙平日里早就“沆瀣一气”惯了。气得那怀刺史胡子一吹,两颗眼珠子猛瞪。
闫爷不知何时拿出两颗滚圆光泽锐利的石球把玩,“格拉格拉”石球碰撞的声音立刻引起苏绾的注意。这两颗石球,却正是打死白皎皎母亲的凶器,心里一下子堵得慌。凶暴残虐的罪人即在眼前,但是她却还得跟他坐一桌子吃饭,目光里登时憎恨了起来。
闫爷一副太上皇的模样,靠在椅子的虎皮上,眼瞅着苏绾,抬手抹掉不小心流到嘴边的口水。苏绾真想伸出两根手指戳瞎这头吊眼****的眼睛。
正怒从心起,那边的于中正却淡淡说话了,且已起身,像苏洛凌弯礼道:“如此,多谢二公子款待,于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洛凌笑着点头,将手边的伞交由婢子手中,自己则跨步来到了苏绾旁座,轻轻坐了下来。
苏绾只感觉到一身冰冷的雪气像个磁场一样顿时漾满自己口鼻,不禁意间陡有屏息注视着他入座的想法。这个曰之气场也!苏洛凌身上的气场,总有着一种让人不敢忽略轻视的因子。
于中正也这才慢慢坐了下来。一前一后,宛如说好的一般。
冯宁湘顿时雀跃起来,执起梨花杯道:“二公子晚到了些,该罚该罚。”
怀煜书帮腔:“是的是的,绾姑娘也该罚。”
苏绾一愣,看了看苏洛凌,忽然想到自己那次醉卧凤鸣台的事情,就有些不太舒服。
冯宁湘亲自捧了酒壶过来,给苏洛凌斟满,巧笑着道:“二公子若不喝,可不给我煜书哥哥的脸面了。喝吧喝吧……”
怀煜书是个吃玩惯了的主,急忙迎合着道:“湘儿你真是坏,丢了脸却也是丢我这张脸。你快些回来吧,洛陵兄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冯宁湘不依,端起梨花杯奉到苏洛凌嘴边:“除非二公子饮下湘儿这杯酒,不然,我便一直侯在二公子身边。”
苏绾顿时蹙眉,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些什么。也不知是什么心思作祟,冷冷盯着苏洛凌看,看他如何应对。
以苏洛凌与怀煜书的交好的程度,想必他对冯宁湘也不陌生。但见他笑吟吟端起了酒杯。一口饮尽了道:“我可喝足了,你这刁钻古怪的丫头就得回去坐着了吧?”
冯宁湘吐了吐舌头,将酒壶交由身后的婢子,脸蛋儿瞬间通红通红的,小跑着奔回了座位上。
这会儿怀刺史的脸色却坏到了极点,将头扭转到一边去,眼不见为净。苏绾暗暗纳闷,看来怀刺史与苏洛凌的关系恐怕不大好,所以苏洛凌才会从怀煜书身上下手,在刺史府上得些好处,打通些人脉。如果是这个理由的话……
苏绾不知不觉地看向了冯宁湘去。
若说璎灵的身份配不上苏洛凌,那么冯宁湘的身份足够了吧?如果说冯宁湘有意下嫁,苏洛凌,该当如何取舍?他与冯宁湘,一位商贾富家,一位千金小姐,门当户对不止,天作之合的相貌身家,岂不在外人看起来更是完美无缺的姻缘?更是一种官商的强强联合。依照苏洛凌对待苏园的认真,这确实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她心里一下子怕地很,不知为什么会如此恐惧忐忑,紧紧抓起梨花杯一口闷下了酒液。顿时喉口火烧火燎一般,烫作一团,烧至心肺里。
苏洛凌向她瞟过来,脸上微惑,但旋即便释疑了。轻轻笑着给她斟了小半杯酒,小声对她说道:“少喝点,我可不想半夜起来看顾个酒疯子。”
苏绾越发气闷,待苏洛凌一倒完。便又执杯仰头,全部倒进了肚子里去。苏洛凌这下却不悦了,将酒壶交给婢子,再不与她说话。
她倍感心烦。倒不是全因苏洛凌这会儿不理她的缘故,而是这一桌子的人,皆都各怀了鬼胎。无论是苏洛凌还是苏泊生,即便是这苏园里一个择菜的厨娘,也知闫爷与她是早日的冤家,如何找了他来一起赴宴给她难堪?
两杯酒下肚,临王妃与怀刺史寒暄了起来:“怀大人久不逢面,想必已忘了我这老太婆。我与王爷二人过来多时,总想着大人应会来苏园走几遭的,却是左等右等都不来。这回子你应了王爷的宴,可总算是来了。想来刺史大人的面儿不好见,都是在为百姓谋福祉。如此,本宫便代黎民向大人敬上一杯。”
怀刺史嘴角一抽,懒懒执起酒杯饮下一口便不再喝了:“下官不慎酒力,恐喝多了误事,还请娘娘赎罪。”
临王道:“怀大人言重了。恪守己礼是永兴朝的福气,浅饮些就罢了吧。”
临王夫妇一唱一和的,但显然怀刺史都没当成一回事。高傲的态度似乎有些反客为主了!苏绾着实糊涂了,为何就连临王夫妇与那怀刺史说话,都这般恭敬有礼呢?
怀煜书早安奈不住。见自己老爹已喝了酒了,就立马起身跑到苏绾身边来:“绾姑娘记性差,怎忘了你还未罚酒呢?快喝快喝。”
苏绾只管来借酒麻痹自己,不得去注意闫爷或者其他人,免得生出枝节来。便连话也不说,接着怀煜书递过来的酒杯就是一口,呛进了肺管儿里,与喝乙醇没什么两样。她在心里啐着,哪个混蛋说的酒水酒水,让他来喝喝这酒看,到底是酒还是水!
苏绾这个时候的豪放对了怀煜书的口味。他两眼放光,紧接着又给满上了:“姑娘真是海量,我看央太后封你个不醉观音也不为过。”
太后?太后……苏绾脑子里已有些浆糊,但即便思维转的有点慢,也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为什么身为永兴王朝的子民,其父还是官拜一州刺史,出口说的人竟不是皇帝,而是太后呢?
楼御医是太后亲口指派的,闫爷是连舍人的干儿子,苏氏兄弟谈太后色变,现如今怀刺史的儿子提的竟也是太后。莫非永兴王朝里面,做主的人是这个太后不成?那岂不成了武则天前传了?
她摆摆手,意识到自己已经混乱,千万不可在此再呆下去了,以免出洋相,日后被寒翠微等一众嘲弄。便对众人道:“苏绾不胜酒力,显然已不能陪大家吃完这顿宴了。请各位准了苏绾回屋里休息去吧?”
“这么快就醉了?”临王妃关切道,放下银箸伸手过来探她的脸颊,“哟,果真是烫得很。梅喜,快去招了苏棋过来伺候绾姑娘躺下去。”
“是。”梅喜忙转身出去,将苏棋领进来。
苏棋向众人敛衽之后,扶住苏绾,轻轻地道:“我的好姑娘,你怎就如此贪杯呢?”
寒翠微见缝插针:“可不就是,也不嫌说我苏园管教失当呢!”
苏棋顿时咬住嘴唇,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苏绾听地糊里糊涂的,这酒的后劲上来,能将人直接变成一滩烂泥。但好在她喝的还不算多,便是云里雾里似地,由苏棋扶下去了。
是时,临王妃对寒翠微说的话有些不高兴,但当着众人不好驳她颜面,故忍了下来不做教训。
苏绾才走了不一会儿,怀煜书觉得没趣,便说要去园子赏赏雪景,就带着冯宁湘及几个婢子要去。
闫爷陡然想到了什么。忙招住怀煜书道:“怀公子等等我,我与你一道儿去。你去赏你的雪,我去小解之后再过来向二公子讨教讨教酒法。”说着就跟了过去。
苏洛凌眉毛猛一跳,深深蹙作一团。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于中正,复又低下头去,把玩起了头发来。
依旧是一圈复又一圈地缠绕,像是——极度纷乱的心思。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八十六章 误触机关
第八十六章 误触机关
苏绾由苏棋扶着坐上等候的竹架子。无奈这时雪大,亦已到了夜里,天黑得实在快,苏棋就一手打着纸伞,一手又拈灯给苏绾照明,几次都险些滑倒。
苏绾半掀着眼皮儿,目光里但见头顶那把纸伞随着竹架耸高伏低,撑得住夜空的雪花,却挡不住嘶啸怒吼的冬风。她身上的酒气被大风一吹,自然带上了冷冷凛冽的雪气,在心里抖了抖,就想起苏洛凌身上的味道来。
记忆里诸多迷迷蒙蒙的东西竟像水镜那般,晃晃悠悠地浮来。似远的,却又在猝不及防之下放大到眼前,再猝然远离。这种虚幻的视觉张力在脑子里绷地越紧,苏绾就越不想去面对,极力想拨开那些东西,呼吸一口纯新鲜的空气。
可是刺骨的雪气却像冤魂似地穷追猛跟,她一口气憋在胸口里,大叫一声:“停下!”
苏棋陡然一震,站住脚问道:“姑娘是怎么了?”
苏绾也不知究竟怎么了。只是心里万般难受。方才的酒场盘桓虽时间不多,但看那些貌合神离的人物,累极,乏极,也悲观极了。甚至于再想起那冯宁湘的面目时,异常清晰的美貌与殷实的背景都教她自卑地无言以对。她深切蹙眉,竟觉得自己在苏园的地位岌岌可危,都有些摇摇欲坠了。
她非无颜面对冯宁湘,而是无颜面对这样的自己,如何高攀苏洛凌?若自己这样的身份与苏洛凌共修罗帐之好,别说像冯宁湘、璎灵这样的人不服,就连自己都会觉得像踩了狗屎一样得了好运。
这跟那些整日欲入豪门的女人有什么不同?即便不同,也只是不同在,她要的,是能在苏洛凌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忽然想起了在现代时,亲生父亲跟他第二任妻子所生下的一双儿女。却为什么,同样身上有着一半相同的血液,他们可以天生就拥有那么多?而自己,就花了如此艰辛的努力。而且老天作弄,无论她之前得到了哪些,被这回子的穿越一闹,全部前功尽弃了。
到这儿,她依旧是个处于社会底层,苦苦挣扎的女人,并且,没有了她那些赖以生存的社会伎俩。
孤儿、无学、无艺、无财、无权——为什么她总是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这样的硬件条件怎么配得起苏洛凌?饶是那个龙门星象里说的是自己,那也是不够的。一旦作为乌有,自己就什么都没了。
她暗暗发起了狠来,拈着衣袖腾地从架子上直起身子来:“停下,放我下来。”
苏棋愣了好半晌,才结巴地让人将苏绾放下来:“姑娘你仔细些,雪地里滑。”
苏绾脚刚入地,便接过了苏棋手里的拈灯:“你们都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吹一吹冷风醒醒酒。”
几人都有些踟蹰:“姑娘但凡有些什么事,大公子与二公子非扒了奴才几人的皮不可!”
苏绾眼一斜:“你们究竟不是真心待我的,只是怕大公子二公子降罪于你们,而不是真的担心我会出什么岔。罢了,你们都走吧,若然他们两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