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心计-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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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晋见她似乎不方便说话,也不勉强,只说:“我等你。”便将雪梅娘的缰绳交给苏绾,匆匆离开了。
目送他离去,苏绾才蓄够勇气向苏洛陵瞧一眼,但只一眼她又飞快低下头,问白皎皎道:“刚才摔到哪儿了没有?你一个小孩子家,怎么在渡头乱跑呢?让姐姐瞧瞧,有没有摔伤。”
白皎皎黑圆的眼睛四处寻找了一番,擤着鼻子道:“我来找我爹,我娘让我来渡头找我爹。”
“你爹?”
白皎皎点头。
苏绾道:“天色已晚,说不定你爹已经回家了。姐姐带你回去好不好?”
白皎皎生涩地咬唇,想了想:“好!”
这时刚才被雪梅娘踹翻了的几个人****着由人搀过来,堵住苏绾道:“小娘们儿想走?你当爷们儿是豆腐,可以白撞的吗?”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五十七章 债有主
苏绾被堵住去路,货渡那头也聚拢来一些人,看样子撞翻的都是些工人。
她一手牵着雪梅娘,一手拉着白皎皎,境地万分尴尬。尤其还有苏洛陵与璎灵当前,恨不能也像四匹亢龙马一样,跳入江中算了。
可她还是向众人温婉屈膝敛衽:“对不起诸位,这是我的责任。大家若有伤的地方尽管去医馆瞧,所有药费尽由我给。”
“你给?”苏洛陵始才说话,语气里一抹无法忽略的尖酸,“你拿什么给?”
苏绾心寒地要命,她不求苏洛陵会出手帮她,可落井下石也是没想过的。怎料他竟然会这么让她下不来台。当即就咬牙,将头上那枚闻香玉镂花簪子拔了下来,呈在那些人面前:“大家瞧见了吗?这东西别看普通,却乃价值连城。就凭这东西,定也不会让你们吃哑巴亏!”
璎灵瞧见了,立即有些不自然,浑身紧绷着对苏洛陵道:“我,我先走了,船家还在等我。”说着扭头便向江边过去。
苏洛陵寒着一张脸,反手抓住璎灵:“等等。”
璎灵回过头来,乌黑的眸子泛水:“怎么?”
“我送你过去。”他道,已经将目光移向了官渡那边的一艘美奂绝伦的精致画舫。
苏绾握着那枚簪子,握地阵阵寒战,寸寸体凉,禁不住到底是天儿太冷还是心太寒,就盯着苏洛陵与璎灵双双走出自己的视线,感觉自己像是只被遗弃的猫。
“姐姐,你怎么了?”白皎皎问她。
苏绾摇头,此时竟无端的没劲儿说话:“我们走。”
众人却依旧围堵了她:“想走,把东西留下来!”
“什么东西?”
“你手里的东西。”
苏绾的身子再度发紧,将那枚簪子狠狠嵌进肉掌:“对不起,这东西根本值不了几个钱。我……我择日再给你们送银两过来。”
“放什么屁!”有人道,“你今儿不给兄弟们一声交代,就休想从这里离开。”
苏绾蹙着眉,慢慢将头上的朱钗步摇统统取下来奉上:“这些,够了吗?”
几人一下子夺了过去:“啧……就这点,还不够给爷们儿塞牙缝的。你那耳朵上是什么玩意儿?一并取下来得了。”
苏绾僵硬地将银耳环取下,递到一干人眼前:“给!”待他人拿下,就牵着雪梅娘拉起白皎皎逃也似地进城去了。
后头的苏洛陵目光如夜,沉若寒潭,目送着她远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被璎灵拉了拉,这才又回过头去。
将白皎皎送回家之后,苏绾只剩下了一个人一匹马。街面清风冷冷,夕阳西悬,各色家宅院护的围墙底下,都落成一片淡淡的灰影。像是原本干净的记忆,被覆上一段并不光彩的过去。
苏绾向来是讨厌一个人逛街的,但在现代的时候不知为何,三五好友相约逛街的最后结果大多以她一人默默在咖啡厅等待而结束。好友有些成家,有些男友至尚,总之独独她孤身。到了永兴王朝,出入履不沾尘,身边家娥环绕供她使唤,却还是免不了这样走在冷冷清清的街上。
仿佛因为是冬天,连围墙石道这种死物,都变得那么荒凉残旧,像是有生命似的,变得死气沉沉,含怨带怒。雪梅娘的“哒哒哒”踏蹄声在石板路面上空灵地响彻。
步履被压地抬不起来,浅色荷叶裙摆随着步伐轻轻翻动,在鞋面滚出一圈漂亮至极的波纹。
下意识地在留香书屋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飘然地离开。
回到苏园时,并未入门,便看见姓廖的老头子弓着腰在门口与一名杂衫小厮说话。忽然发现了苏绾,才匆匆将那小厮支开了去,正色向她拜身:“老奴见过绾姑娘。”
苏绾淡漠地回礼,将雪梅娘交给门口的家丁,交代放养到红玉丘去,便兀自进门。
廖管家跟了上来:“姑娘这一下午是去了哪里?可教老奴好找。”
“廖管家有事找?”苏绾惊讶。与廖管家虽说结下梁子在前,可在园子里毕竟还是身份有差,谁都不见得会主动去粘对方。这一下子说找她,她立刻竖起了警觉。
廖老头子讪笑连连:“你看老奴,将话都说糊涂了。是王妃找了姑娘一下午才是。刚才还有指派的人过来回报,说找不见姑娘呢,这不老奴现在就见着姑娘了。”
他的意思是,刚才那个杂衫小厮就是在外头找她的人?苏绾听着却有疑心。姓廖的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那小厮一看就不是苏园里的人,贼眉鼠眼的,脸上还拉着一道寸指长的刀疤。但也只是自己感觉而已,并不想说出来,便问:“王妃找我何事?”
廖老头子呵呵奸笑:“姑娘先请。老奴也是听说的,似乎是惠嬷嬷的事情。”
苏绾脚步立顿,站在原处脱口就问:“什么惠嬷嬷的事情?”
“这个老奴也不知详细。”廖老头子说道,“不过老奴忖着惠嬷嬷已在驿馆多日,终究要入土为安。王妃大概是想交代姑娘些什么!姑娘这个问题,还是留待去问王妃娘娘吧。姑娘请!”
苏绾只好跟着老头子一道去向烟波阁。但脑子里已立刻想到了黄叶!自己真是心急糊涂了,那日之后就一直没见过黄叶,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忙问:“管家近些日子可见到过哑巴黄?”
这么突兀地一问,老头子登时眉目闪烁:“呵呵……老奴斗胆问一句,姑娘问的可是黄叶?”
苏绾点头:“他怎么了吗?”
“呵呵……这个……老奴身为苏园管家,统领园内几十奴仆,本应恪守本责,将奴仆们教地知礼懂礼,谨守门风园规。可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尽管老奴已是呕心沥血在苏园十数载,却仍免不了在手里出那么一两个不听话的狗崽子。”
自我歌功颂德一番,听得苏绾直皱眉。不过到底也听出些异样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老头子兀自干笑:“回禀姑娘,您要打听的黄叶,今天下午刚因偷了大夫人房里的东西,被关在柴房了。幸得大夫人仁慈,才免被扭到官衙去,省了诸多皮肉之苦。不过大夫人说了,关他几天,便就逐出苏园去,再不得回来。”
廖管家的这番话顿如平地起雷,苏绾不禁被震住了半晌,旋即就驳道:“黄叶他是个老实的人,怎么会偷东西?大伙儿指不定都是误会他了。”
老头子干巴巴冷笑:“姑娘这话可就不大好听了。人是大夫人当场逮住的,还能有假?难道姑娘怀疑大夫人跟个区区哑巴奴才过不去?”
这就更是让苏绾坚信不疑,黄叶就是被寒翠微给嫁祸软禁起来的。若黄叶真的被赶出了苏园,他的死活便就没人去管了!
可自己若然明着阻挠,岂不又把自己与寒翠微之间的那个结,打得更死了吗?
她蹙着眉,遥望着已走到近前的烟波阁,想到临王妃与寒翠微都在里边儿,就觉得心有说不上来的疲倦。
黄叶与她非亲非故,她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可是那日梦到他之后,黄叶才有了危机,总觉得是与自己有关。女人有一种天生的第六感,这种感觉有时候是错的,但却比真实更真实,有时候是对的,却也常常踟蹰不下。苏绾这时对黄叶的感觉,就好比是自己在梦中织造出来的一个人。
就是一个梦,无形地拉近陌生的距离。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五十八章 欲加之罪
烟波阁的梅喜将苏绾引入二楼,廖老头子便退避下去。
苏绾见廖管家走了,便悄悄问梅喜:“寒夫人想必也在的吧?”
梅喜道:“寒夫人领着湄姐姐来了一下午了,就等着姑娘呢。”
苏绾点头,默默在心中合计:“夫人害喜最近发作地厉害,屋子里可摆了梅子吗?”
“哎呀,还是姑娘想到了,”梅喜一拍脑门有些暗悔,“难怪瞧着寒夫人今儿脸色大白,没什么精气神儿。奴婢这就去到厨院那头问问有没有的。”
苏绾赶忙拉住她:“不忙,姐姐若是放心得下,我知道夫人的口味,代姐姐走上这一趟如何?”
梅喜往楼梯口猛瞧几眼,看起来有点犹豫。她噎嚅着唇半晌,扭捏地道:“这怎么好意思,上回奴婢得了王妃的命令脱姑娘的鞋,姑娘一点儿都未与奴婢计较,这会儿又要代奴婢去拿梅子,可真的有些折煞奴婢了。”
苏绾吟吟笑着:“姐姐别往心里去,那会儿的事情都说不清楚。再说姐姐是有难处的,我自当体谅。”
说到那日的难堪事情,这回子倒是梅喜更加尴尬。她低着头也不敢看苏绾,使劲捏搓着手里的丝绢:“可是王妃正等着要见姑娘。要不姑娘将什么梅子告诉奴婢,奴婢按着姑娘交代的去拿,这就错不了了。”
苏绾皱了皱眉,心想乘着拿梅子的功夫去柴房见见黄叶,可梅喜偏生跟自己客气。于是只得将在苏棋那厢听来的酸子乌梅告诉她,由她去拿了过来。
得守门的婢子通报,苏绾进了临王妃的寝居。这日临王倒是不在,据说是与苏泊生一道出去了。当下临王妃懒洋洋窝在西窗下的柳丝榻里,纤细的身子半盖着缎子绣被,正阖着眼眸听一边儿的寒翠微予她哼调儿。
寒翠微的嗓音甜软,天生一副妙喉,浅浅吟唱的词曲儿别有种朦朦胧胧地娇态羞美。听说她曲艺精湛,且是舞姿了得,前些年连烟乐坊的舞姬们都是不放在眼里的。不过后来由以进得苏园的时间长了,技艺不得巩固,故慢慢生疏起来,也就渐渐不去置喙烟乐坊的舞姬们了。
这会儿老的卧眠小的哼曲儿,若不去计较为人,倒是觉得有股温馨的暖流默默而过。无奈苏绾本身就是个习惯透过现象看本质的人,所以只微微震了一下,便起了一丝儿冷笑。
临王妃似乎发觉她进来了,陡然张开眼:“是绾丫头吗?”
“是我。”苏绾道,立在原处敛衽。
临王妃由苏湄扶着半坐起来,看到苏绾眉眼一亮:“别杵那儿呀,快过来。”
苏绾依言挪上前去:“苏绾该死,不知干娘找了我一下午,还兀自在外头游荡。”
临王妃并无计较,招手示意她再上前来:“丫头过来,坐我身边来。”
寒翠微这时已悄然停止了哼唱,在旁挪了个位置:“妹妹过来坐。”又朝苏湄看了一眼。
苏湄领会,自旁边搬了条柏木圆凳轻轻放在寒翠微边儿上,不过却放得离临王妃稍稍远一点。她抬头对苏绾轻柔微笑:“姑娘坐吧。”
苏绾点点头,便走了过去,敛起裙摆落座:“姐姐今儿好兴致,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吗?说与妹妹听听,让妹妹也沾沾姐姐的高兴劲儿。”
寒翠微捂嘴起笑,偷偷打量临王妃的脸色。临王妃朝她微微颔首,寒翠微得了应允便止不住炫耀起来:“姐姐能有什么高兴事儿呀。只是替干娘了了桩心事而已,不值一提。”
“哦?”苏绾心里自然十分明白,寒翠微这道谱摆的是什么。这时却也不得不迎合她,“姐姐替干娘了了什么心事?定是花了不少心思吧?”
“呵呵,那可不。”寒翠微吊起秀眉说道,“这事情说与妹妹听,恐怕妹妹会被吓死,还是不说了罢!”
苏绾故作好奇:“姐姐倒是将我的胃口吊起来了,这究竟有什么事会吓死妹妹呢?”
临王妃见她俩你来我去,寒翠微这功夫都没将骄气放下来,说出重点,便轻轻上下点掌示意听她说话。
两人便都噤声看着临王妃。苏绾端着张净月般的脸,神色冷清,心道她们两人该不会今夜就要动手了吧?这事儿还需与苏洛陵去说,慧姑的尸体都还在飞鸢阁呢,这事少了她可真是办个鬼了!冥婚之事未加办妥,就像是在苏园始终埋了一圈**,危险系数少说也有三星半。
临王妃正色道:“翠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