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心计-第2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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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想必快到申时了。”
“这么晚了?”剡洛揉了揉额头,“本还想回乾奉宫,现在却是喝了太多,有些乏了……皇后,你陪朕去休息一下吧……”
“呃?”苏绾讷讷地起身,被剡洛一说,果然觉得身子有些忽然而来的困乏。她看了看韵妃跟苏泊生,“那你们自便吧……绿蓉,你留在这儿伺候吧……”
“是。”绿蓉低应。
苏泊生起身,恭敬相送。
剡洛携着苏绾一道出了听风阁,岸边儿早有轿子备下,两人各自上了轿,苏绾心中忖着剡洛缘何要借故带自己离开听风阁呢?可是才想了没一会儿,就觉得脑袋里空空荡荡的,四肢酸胀,整个身子抖懒懒洋洋的,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里,只听到剡洛在对人吩咐:“让皇后娘娘好生休息……”之后便没了意识。等再醒过来的时候,绿蓉已经在寝殿里伺候了,殿中徐徐袅袅地氤氲着一股香味儿
她觉得胸口有点儿闷得慌,似乎是因为午膳喝了点儿酒的关系。
绿蓉见她醒转过来,便搓了条帕子为她擦脸:“娘娘,方才是做恶梦了吧?你一直流汗呢……”
“做梦?”苏绾脸色有些灰青,接过绿蓉手上的帕子,自个儿慢慢揩去鼻梁上的汗珠,“我……似乎没有啊……”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四百章 皇后薨
第四百章 皇后薨
绿蓉抬眸:“娘娘,你脸色不大好,要不要请御医过来瞧瞧?”
苏绾摇头,定睛看着床头矮几上新上的一个狻猊冰烟炉,呆愣了几秒:“这个……里头是什么?”香味儿虽然不浓,但是有些蹿鼻。她皱着眉,“撤下去……”
“娘娘,这个是临王今儿下午派人送过来的。说是对孕妇极为好的一种香料。”绿蓉说道,捧起冰烟炉左右看了看,也不觉得那香味儿哪里怪了。
苏绾登时从床上弹了起来:“临王让人送过来的?”
绿蓉吓了一跳:“是……是啊……”
苏绾手心紧攥床上的青帐,心中一计较,便知道缘何今儿韵妃会无缘无故地送玉雕糕来了,想必玉雕糕与这香炉里的什么成分一块儿搅合才能发挥效用。她面色一凛:“快……撤下去!”
绿蓉赶紧抱着冰烟炉跑到殿外,交给外头的宫婢:“快,娘娘说这烟炉不要了,去扔了吧!”
“是。”
还未待绿蓉再回转进门,苏绾就在里头唤道:“绿蓉……快去叫御医……”
绿蓉浑身一震,慌忙使了人去唤楼御医过来,自己则进了门,见苏绾早已满脸惨白地从床上跌倒了地上,被掀掉的床褥上大片儿的血迹……她惊骇地愣住,脑子里“嗡嗡嗡”直叫。
亥初时,剡洛才用了膳,程东刚走不久。两人总算将计划给定了下来,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儿,却又记挂起苏绾来。
今儿韵妃送来的玉雕糕里含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是味醍醐香。醍醐香专令人意识迷糊,与蒙汗药差不多,但是其药性较之蒙汗药又有许多区别。他怕韵妃另有所图,便故意使了借口将苏绾带了出来。
韵妃已经胆敢如此,可见临王已经按耐不住心了。他于是火速招了程东进宫,两人一起重新将局势审视了一遍。在苏绾昏睡的这些时间里,金宝亦有了好消息过来,总算查到了寒翠微母子的消息,另外暗中调拨的人马已经悄悄围集在了临王府四周,只要临王一有动作,即刻就可以拿下。
但是——临王何等沉得住气,剡洛等了许久,却还是不见他的狐狸尾巴。
正蹙眉对窗,忽而眼皮一跳,外头的小叶子急唤:“皇上……楼御医过来了……”
他心中忽然跳地厉害,上回让他露了他病恙的消息,使得临王加快进程,总算抛出了韵妃这枚棋子,他便更加肯定他的野心。以后便就没怎么让他过来了,今儿他怎么就来了呢?而且听小叶子的声音似乎有些惶恐。
剡洛大步流星走了过去:“宣。”
“是。”
楼御医的白色医袍上满是鲜血,已经深入了布料的纹理,使得那些纵横交错的织线线痕越发明显。剡洛陡然感知到不妙的事情,立刻上前抓住楼御医,不等他开口便劈头盖脸地问:“苏绾怎么了?”
楼御医浑身颤了下,委顿到地:“臣有罪……臣没有保住皇后娘娘……”
“你……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皇后娘娘今儿……不是还好好地?”剡洛整个身子都有些发冷,双脚不受控制地已经冲出了乾奉宫,直往凤藻宫去。
一路上侍卫宫婢们不停慌张地让开,匍匐在地叩礼,他浑然不觉。直到近了凤藻宫正殿,哀嚎之声才撞进了他的耳朵。
是绿蓉的声音!
剡洛这才觉得脚脖子发软,扶住游廊上的柱子,觉得有口气透不上来。
小叶子匆匆忙忙赶到:“皇上,皇上……”
“别吵……”剡洛一把挥开小叶子,闭上眼睛,“让里头的人都出来,都给朕出来!”
小叶子脑袋一缩,原本在嘴里的话一下被剡洛给压了回去。他用鼻音应了一声儿,连忙进了正殿将人都赶出来,走在最后的是苏泊生通红着眼睛扶着绿蓉。
剡洛目光黯淡了下去,午膳时吃的玉雕糕想必苏泊生也是察觉出了问题的,所以他不放心,也就暂缓了行程。没想到事情突变,竟然如此恶化。他没有尽到保护苏绾的责任……他愧对于苏泊生的满腔所托。
愤愤捶了下柱子,他便奔进了正殿,与苏泊生相错而过。微微的叹息声儿从耳边稍纵即逝……他的心忽而漏跳了一拍,奔进门的时候已经瞧见飞帐飘零间,床上那张死灰的脸。
地上以及床边儿的好几个铜盆里都是血迹血水,满满堂堂像洪水猛兽一样。
苏泊生轻轻地走进来,搭住他的肩膀,说道:“是麝香……”
“麝香?”剡洛震愕,“可是玉雕糕里明明是醍醐香……”话到此处,苏泊生已经从身后拿了个狻猊冰烟炉出来,一股浓重的麝香味儿立刻弥漫了整个大殿。
麝香——原来醍醐香是掩盖麝香特殊的味道的。剡洛恍然惊醒——他大意了!
“绿蓉说,是临王派人拿过来的……”苏泊生慢慢低下头去,“我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是他……”
剡洛冷笑,一甩手挥掉苏泊生手里的冰烟炉:“临王……”两个孩子,现在还有苏绾的性命……这仇,他想嗜他血啃他骨地去报!他咬紧了牙……眼泪最终模糊了视线。突然全身像被抽光了力气似地……他慢慢跪到了苏绾的床榻前。
随后苏棋便不顾剡洛在殿中,冲了进来,一下子跪跌倒苏绾面前,神情木讷,两行清泪爬了脸:“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噌”一声起来,看到剡洛在此,早已忘却了身份等第,指着他道:“为什么娘娘会死?为什么?你还不让我见她……为什么……皇上——你是如何保护娘娘的啊……娘娘与你冲锋陷阵都有惊无险地过来了,缘何进了宫却一日不胜一日呢?呜呜呜呜……”
“苏棋……你别说了。”苏泊生淡道。
“大公子……呜呜呜……”
“他不让你见娘娘,是怕贼人走你的途径,不知不觉害了娘娘。他是想保护娘娘的……”苏泊生替剡洛解释。
小叶子还是忍不住,急得眉头皱成了两团,在外道:“皇上,宫门外拦了个道士,声称是与棋郡主的爷爷……”
“我爷爷?”苏棋一愣,“是郭襄子!”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四百零一章 倒曲
第四百零一章 倒曲
丰熙帝登基一年后,京都暴*。临王与安阳王里应外合,欲有重演洛军历史之势,后终所不敌,被洛军剿灭。此刻,皇后薨逝凤藻宫,举国大丧。韵妃意欲行刺丰熙帝被擒,一生软禁冷宫永不得见天日。
这是永兴继太后夺权之乱后的又一次动荡。是剡洛人生当中,最为惨淡的一笔!
这也是苏绾这辈子里,做的与先前南辕北辙的一个决定。
离京都遥远的地方,柳州城又是一年进贡仙指花的时候。但因今年国丧,故推迟了下来。此刻夜色有些浓,星芒如黑锦上织就的片片鳞光,光泽诱人。官道上一辆姜黄色辂顶的辂车飞奔掠过,在夜中惊起一道玄光。前头驷马脚蹄“得得得”的声音跋扈异常。
前头就是柳州城的北门,往年此刻大门迎开,送来往去的都是护送仙指花进京的小吏。
苏棋拥蹙着眉,正用汗巾为辂中平躺着的女子拭汗。
辂中还有三人,一者白衣灰发,须眉若银,但看年纪却二十五六足余,此人身边儿斜倒着个女子,青衣黑发,在这深夜里依然半酣。另一个人却是鹤发童颜,宛若返老还童似的一个老头子,捏着嘴上的乌贼须,笑吟吟道了一句:“就快了……好孙女儿别担心。”
闻此,方才还显得有些木讷的灰发男人陡然转过神来,看着当前躺着的人,微微笑了笑。
“啊,娘娘!”青衣女子豁然大叫,一下震醒过来,喘息地睁大眼睛看着辂中几人,这才微微松下心来。
她不禁想到这一路过来的风雨弥艰。临王伙同安阳王合谋造反,如今虽然早已被就地阵法,但是临行前京都王府被抄时,临王妃那阵阵哀啼响彻京都当空,令她到现在时隔两个月了都还无法忘记。
“绿蓉,就快到了,你也别睡了。”灰发男子说道,手里捏住一管竹节玉箫,缀着青色三蝠络子,络子的绳子已经有些老化,似乎用了许久。
绿蓉点头,接过苏棋手里的汗巾,说道:“我来吧棋郡主……”
“绿蓉,这儿已经没有郡主没有娘娘了……”苏棋说道,眸色转淡。眼里印着一幕幕如同梦过一般的场景。
两个月前。
京都。
皇宫凤藻宫内,哀啼声声。剡洛近侍太监小叶子正惊魂甫定,刚说了句话,便遭剡洛一记冷眸狠狠扫射。
苏棋正喃喃自语:“爷爷……郭襄子?”忽而一把抓住剡洛的手臂,说道,“郭襄子一定有办法救皇后娘娘的……你赶快宣他进来啊!”
剡洛的身子轻晃了两下,眼角瞥到苏绾掖好的被褥底下,露出一封浅黄色的信笺一角。他眉头略皱,挥开苏棋:“你们都出去。”
苏棋被挥地差点儿摔倒,被身后的苏泊生扶住,低眉说道:“我们出去吧……让皇上送娘娘走最后一程。”
苏棋不甘心,苏绾怎么会骤逝而去呢?这太令人出乎意料了!她忍着泪对着苏绾的遗体磕了个头,而后好歹被苏泊生扶了出去。
殿中一下子静匿的可怕。剡洛的心抖得厉害,他多希望这是苏绾开了一个玩笑,她会在这个时候忽然跳起来,冲自己笑。一如当初初见时那样,她极为不屑地对着他做了个鬼脸。四肢有些软绵绵的,原本奔腾的血液凉地飞快,似乎是顷刻之间就冰封了身体里的所有血管,令他觉得阵阵发寒。
他拨开床前的青帐,苏绾的脸被蒙上了一张素白的帕子,模糊地起伏,有着她五官粗略地轮廓。张手轻轻扯下,却怎么也做不了见到心爱之人遗容时的那个准备。猝不及防的锥刺之痛还是被利捶打入心底,想大桥的落桩,深深地扎了下去。
“绾绾……”他的肩膀抖了几下,静静坐了下来。呆了一会儿,才抽出床褥底下的信封,信封上无字,但是他似乎知道,那就是给他的。
信中寥寥数语,极为简略。但看手笔,笔画不稳,落墨不均,应该是在她支撑不住前才写下的。也就是说,这上头,还有着苏绾活着的体温……
他轻嗅,却只闻到墨香如烟。
洛陵:
临王谋反之心昭著,若你已然洞悉,就将我之死全数落罪到他身上,俱有狻猊冰烟炉内麝香为证。反之,若你依然沉迷女色之中,那么我的死,倒也是我的解脱了。
绾 泣书
胸膛里不知为何灼烧沸腾。剡洛从不曾知道,一开始便被他想尽办法保护起来的人,竟然仍旧知道了临王的谋逆之心。而且,显然她还有力气写下这封信,就说明她并非全权因为麝香至她流产,出血过多而死。
她是——借机自杀的?
剡洛闭上眼睛,她以她的死来向他抗议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冷漠,与对她人的眷顾吗?是啊是啊,因为没了孩子,所以她就了无牵挂了是吗?
他愤怒起来,丢掉信,一把将苏绾残留体温的遗体抱了起来:“苏绾,你想做什么?难道我剡洛一定得靠你,才能坐稳这江山吗?你睁开眼睛告诉我?你凭什么为我去死,为我永兴江山去死?你为什么……”心口发酸,胀得似乎会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