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心计-第2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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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们都不一样了。他们改变了彼此,但是却永远不知道,这种改变究竟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闷闷喝下酒,他觉酒入愁肠浇不灭心上愁,但觉愁更甚,如雨酴醾,淅淅沥沥,在心里下成一片。
两人喝了酒,苏绾早就上头,已经头重脚轻的了。正是开宴之初,又岂有半路退场之理呢?于是强自打起精神儿,撑开眼皮儿看着那名舞姬的身影幻化,越来越模糊。
剡洛见她脸色不对,蹙眉轻问:“怎么了?醉了?”
苏绾摇头:“我还可以撑一撑。”
剡洛笑道:“你酒口浅,方才为何一杯都喝下去了?”
“能不喝吗?”苏绾浅笑,醉态朦胧。
“要不要回去休息?”
“不必了……”苏绾闭了闭眼,而后张开来时似乎恢复了神采似地。
剡洛知她执拗,便不再劝她,不过后来的酒便时不时地提醒她不要如此深饮。
这夜歌舞笙箫,子时方停,宇文南晋之后再入席便也没有折腾出别的什么岔子了,故此不表。只是苏绾醉地不轻,回宫的时候步履轻浮蹒跚,两颊酡红,醉眼惺惺,一回到后殿便撑不住了,耍赖似地躺到了剡洛怀里。
剡洛失笑,吩咐人取了厚厚的狐裘过来,然后才一起上轿回到了凤藻宫。
溟蓝的夜色,月光惨淡,不过照映到雪堆上,却显得银华更甚。那蓝色仿佛用水墨淬染,宣纸铺就,湿冷的气息如影随至,令人不禁想望雪兴叹些什么。
夜半里,苏绾酒醒,暖烫的胸怀贴面儿,她闻到了一股属于剡洛特有的气息。那股气息总教她描绘不出来,但是却根植于记忆深处,哪怕在掉下悬崖,意外回到现代的时候,都不曾忘却。隔着时空,她记得分毫。
她圈起手儿,环住剡洛的腰身,将脸颊更加贴拢他的胸膛。这细微的动作立刻惊醒了浅眠的剡洛,垂下眼来失笑:“酒醒了?”
“嗯。”鼻音间不知是睡意还是酒醉残余。
剡洛侧过身子,让苏绾更方便抱着她,将下巴扣在她的发顶,说道:“今儿怕是真喝多了,你都一醉不起了。”
苏绾偷偷乐了一下:“我总算知道了,为何古人都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剡洛思量了一下,“你忧什么?”
“忧国忧民忧天下,忧君忧妾忧朝堂。”苏绾道,“今儿那舞姬,你觉得怪不怪?”
剡洛笑了一声儿,胸膛起伏:“你分担了我的忧愁,绾绾……我真不知该如何爱你了。”
见剡洛避开了那舞姬的话题,苏绾心中隐隐有些不高兴。她哼哼了几声儿:“不知该如何爱的最后,会不会变成不爱?”
剡洛震了一下:“不会!”说得坚决。
苏绾发笑:“你怎么知道不会了?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若是我心里头满满地以为你不会,但是你最后却会了……我就会手足无措,会失望甚至绝望。希望越大,做好承受打击的准备便越为不容易。”
剡洛蹙眉:“你总在想着,这样一天的吗?我使你如此不安了?”
“因为你不只是我一个人的。”苏绾道,紧紧抱住他,“我今天才知道,我不是个心胸大度之人。我曾想过,你这一生不会只有我一个的,届时我该如何自处?如何平衡后宫不为你添累。可是适才……我才发觉我是那么不想与人分享你。”
“你说那名舞姬?”剡洛一针见血。
“嗯。”苏绾认真说道,“她出现地有些怪。临王为何会让此人上来献舞呢?你得防着些才是。”
剡洛挑眉:“防着些?防谁?临王还是舞姬?”
苏绾一下子说不上来,心中却一直流淌着一种古怪的感受,只道今夜这场舞就是有着说不出来的不协调。
剡洛轻吻着她的发:“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你喝多了,外头放了解酒汤,我去端过来。”说着便松开了苏绾,掀被下了床。
“哎……”苏绾拉他不住,总觉他是刻意躲避着舞姬的话题,避而不谈。他越是如此,她心中的隐忧更甚。
舞姬……这是一个较为复杂的身份,对剡洛来说,或许该说是特殊的身份。璎灵岂不就是舞姬出身的吗?虽然剡洛一再强调他不爱璎灵,可是……可是……那仍是对他特殊过的一种身份。
大约她与璎灵的心结,已经演化成了她对舞姬的偏见。或许……或许真如剡洛所说,她是喝多了。
她颓然倒入枕头上,闭上眼,心肉陡然猛地一跳。不对!剡洛已经记住她了,他已经记住那名舞姬了!顿时一股寒冷从脚底心窜起来,扎进心窝子里,惹得她心尖陡痛。
“绾绾,喝一些儿再睡会舒坦一些。”剡洛随即端了解酒汤过来,拨开帐帘坐到床沿上。
苏绾闭了下眼睛,撑起身子来接过解酒汤,喝了一口,皱起眉:“我觉得临王——他有图谋。”
剡洛心内“噌”地一下,镇定脸色抬眸看她:“图谋?你想是多心了。”
“不,我没有。”苏绾认真道,“我虽知道临王同我们出生入死过,不当如此说。但是……今夜这事儿实在不能不使我多想。”
剡洛撇眉:“快点儿喝完吧,你今夜可说了不少胡话,明儿一早便就什么都忘了。”
“你还当我是醉酒呢?”苏绾气闷,她就是觉着临王不似平常的了,总觉得哪儿怪怪的。她忽而想起寒翠微今儿离开之前丢下的话,立刻对剡洛说道,“今儿寒翠微也提到过一位王爷,听起来似乎她就是被那名王爷找到的。你想想看,而今庙堂之上,除了临王,岂还有第二个王爷知道咱们的来处吗?还有谁会知道寒翠微?就连程将军金宝他们都不见得知晓她,何况还是其他人呢?剡洛……你需得仔细留意一下临王才成。”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三百八十章 过墙梯
第三百八十章 过墙梯
剡洛轻声一笑,搂了搂苏绾的肩膀:“好。你留意就是了。你快喝了这解酒汤吧,不然明早起来该头痛了,又怎么去尽永兴的地主之谊呢?”
这话一来似敷衍苏绾的,二来又在扯开话题。不过他既然提到了宇文南极这桩事情,苏绾的话便堵在了那儿,不知该如何解释那玉屏风上的事情。她的喉咙哽了两下,喝下剩余的半碗解酒汤,垂眼呆呆瞧着掐丝珐琅的空碗。
“怎么了?”剡洛取过她手里的碗,虽心中早已了然,却不急着追根究底。他相信苏绾,比自己以为的那样还要相信。
一个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但凡愿意为你抛出性命只为追随你的时候,就没有任何可以怀疑的东西了。更何况,前前后后,苏绾为他做了多少事情?但凡是长了眼睛的,都清楚明白。那些事情,饶是只挑个一件儿来说说,都足以消弭任何的风言风语。玉屏风上的事儿,他虽有过不舒坦,但并不代表他不相信苏绾。
他拍了拍苏绾的脑袋。宠溺似地拥住她轻吻她眉尖发鬓,鼻翼缠绕间,有些胭脂残存的香味儿,混合酒气,芬芳如醉。
“嗯?”他轻轻地再次强调着,勾起了苏绾内心深处的一抹愧疚。
她低垂下头,靠着剡洛的胸膛,慢慢说道:“那堵屏风……”手指无措地绕弄着他门襟上的扣子,不知该怎么解释。
剡洛轻叹:“你若愿意说,我便会听,你若不愿意说,我也做没有看过那屏风。”
苏绾震了一下,动容不已。但随即她便又沉思下来:“如今你我,不单单只是你我,如何当没看过呢?今儿他献屏风献地如此大张旗鼓,那么多人都瞧见了,难道都能当没见过么?”
“那你就不该答应宇文南晋的那个要求。”剡洛照实说道,早藏了这句话了。
“那场景,若是我不答应,还能如何吗?你想想看,他如今堂堂西狄戎国的国主,千山万水的,只想我们彼此之间能做个了结,我又如何不去成全?正因为他今非昔比,主宰了一个国家的生杀大权,我才更得答应他才成啊……这关系到两国媾和不再起烽烟,若牺牲我一人的名声可以换得永兴边境的长治久安。这一切便都值得了。”
“绾绾……你……”剡洛皱起眉,她完全抛弃了她自个儿的利益,来成全他的稳坐江山。别人或许无法理解苏绾这么做背后的意义,但是他呢?他竟然也不理解她的苦心了。
自打踏进这儿那天起,他们就都开始身不由己了。万万千千双的眼睛都在盯着他们瞧,但看到的,却都只是他们的工于心计。
“剡洛,屏风上的事儿,并不如你所想。”苏绾终于说到屏风上去,心中还是有些忐忑,“那上面所描绘的,确乎是那会儿我被掳去的地方,但是我与他……并非全然如雕刻的那般。我是挣扎的,但是当时剡容在肚子里,我怕伤了孩子……”
“呵……”剡洛微笑,“我明白,我没有胡思乱想。我相信你……”
苏绾抬起头:“是吗?”但是他适才那脸色,分明是戴绿帽子的脸色。
剡洛勾起她的下巴:“不过你说起剡容……那个位置,是不是空了太久了?”
苏绾脸色蓦然发烫:“你想说什么呀?”
“嘿……朕不想说什么,朕——只想干点儿什么。”剡洛嬉笑,一把将她按倒在床上。肆虐的吻带着湿气流淌,从她的眉梢朱唇**,一路衣襟如列队般褪开,为他的长驱直入扫除障碍。
芙蓉帐中春意荡漾着,轻吟与**的双影像天鹅的引颈和鸣。
翌日,晨曦微薄当中,雪气儿晕开一层如冰花一般的裂纹,铺开在琉璃瓦上。京都地平线上还是朦胧之色,显得晨初色泽浓厚,好像天明久久不至的模样。
璎舍人臂上挂着拂尘,双手交叉缩在双袖之中,恭着身子在凤藻宫寝殿外头轻唤:“皇上……卯初了,该上朝了。”
剡洛轻睁开眼,两扇睫毛颤了几下。而今已经很少拥着苏绾醒过来了,这种感觉让他倍加留恋珍惜。被子底下两具毫无阻隔的身体相贴,有着这世间最为炙热的温度,和那两颗心的咫尺之距。
他噙起一抹笑,慢慢抚摸着苏绾的脸际,随即浅吻额头,便打算起身。
苏绾惊醒,睁开眼睛看他掀被,便知道他要上朝了,立刻撑起身子:“你要走了么?”
“嗯。”剡洛回眸,“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苏绾抿唇,率先爬出床去,在屏风那儿取了衣裳披上,又转身为他取来昨儿晚上就让宫婢备下的朝服,那一番流利的动作,熟稔顺畅。仿佛做了不下千百次。
剡洛兀自发笑,这些事情她总习惯亲力亲为,但凡他在这儿过夜,她便总是亲自操持着,不假手他人。想当初,在苏园第一回他疾言厉色冲她发脾气,要求她伺候自己的时候,她可是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的。可是如今,都已经做习惯了。
他扬眉,抬起胳膊伸进里衣的袖子,看到殿门外一长排的黑色影子早已侯立。微微叹了口气,剩给他们的空间,也就只是这床第之间了。
苏绾抬眸状似无心瞟了他一眼,再次叮咛道:“昨儿夜里说的,你可得往心里去。”
剡洛知道她说的是临王,嘴上一笑,应着:“我会留意他的,你别操心了。”
“……”她能不操心么?苏绾失笑,不再说什么。将蝠纹宝石腰带束好,理平袍子,又将自个儿衣服穿好,对外头道。“进来吧……”
宫婢们端茶捧盂地垂首进来,立刻同流水线似地为两人梳洗打扮。待拾撮完了,天际已开始蒙蒙亮,璎舍人搀着剡洛一道离开,凤藻宫一下子恢复了清冷,仿佛方才的那股子繁忙根本不存在。
苏绾坐了下来,手边儿一碗早茶,她喝了一口,忽然间不知道自个儿该做些什么,便对身旁的绿蓉说道,“传早膳吧!”
剡洛的早膳都是下朝之后才用的。所以两个人十天半个月也凑不到一块儿。
绿蓉应道:“是。”忽而身子一顿,忆起什么事情没说,便又转过身来说道,“娘娘,今儿卯前,西狄戎的一名使臣就过来了。
苏绾震了一下:“西狄戎的使臣?这么早?”
“是啊,奴婢称说娘娘还未起身,便领着到其他屋子里等着了。”
“……”苏绾端着茶碗的手颤了几下,“不急,待吃过早膳再行传进来吧!”她不知道宇文南晋想干什么,但是这么早便派人过来找她,便是于理不合的事儿。要见要陪,光明正大,白日里有的是时间。
绿蓉也觉得是,昨儿个晚宴上的事情都传开了,她昨夜听着几个在场的宫婢添油加醋地说出来,便知苏绾为难了,还赏了那几个宫婢几句好骂,在宫里头乱嚼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