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心计-第1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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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眼神一觑,缩了下脑袋:“回禀少夫人,棋姑娘不知因为何事想不开,方才跑去跳井,幸亏被人捞了起来,这会儿葛军医正瞧着呢,也不知道有碍没碍,不过嘴里一直喊着少夫人……”
苏绾眸光抖了一下:“快带我过去!”
“是!”
三人便行色匆匆地到了苏棋所住的独院儿里,见黄叶正陪着葛军医出来,神色上也看不出什么来。苏绾便立刻问道:“苏棋怎么样了?”
黄叶摇头,默默地看着葛军医。
葛军医一见她夫妻二人过来,不由地心里打了个寒颤,抱拳相拜道:“见过公子、少夫人。”
走得近了,苏绾就越发急了起来,又问了一句:“棋姑娘究竟如何了?”
葛军医捋捋胡子:“少夫人无需担心,棋姑娘没有大碍,只不过喝多了水儿而已,老夫已将水都抠了出来,过后就会醒了。不过实在不明白,为何棋姑娘素日里爽爽朗朗的一个人,是有何事想不开的呢?”
这问题让苏绾登时哑了一下,目光垂落地面,有些不堪与启齿。
察觉到苏绾似乎知道些什么,葛军医立马噤声,低头思忖片刻便对黄叶道:“你同我去煎些药吧!”
黄叶点点头,有丝微讶地看了一眼苏绾,便同葛军医离去了。
剡洛扶住苏绾的肩头:“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令你们姐妹如此?你一个在房中叹息,她这厢又想不开跳井的。苏棋这会儿是没什么大碍故不用担心,若真出了人命,岂不独剩你悔去了吗?”
苏绾将视线移向院中的一方白色石桌,目光被那白色炫成一片,烫地眼底发灼。她摇头:“苏棋这番做我能理解,她是以死明志。”
“以死明志?”剡洛就有些想不通了,这苏棋平日里就不是个会多想的人,是什么要不得的龃龉说不开,让她起了轻生念头来明那个志呢?他想了下,实在是想象力有限,“你别考我了,若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与你。你进去吧,去瞧瞧她,若有什么误会也好说明白,别留疙瘩。”
苏绾点点头:“我会的。”
“那好,就留你们独处,我先回去了。”
“……”苏绾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苏棋的感觉,毕竟自己在璎灵面前使她受了委屈,并且没有及时替她说话。苏棋一向憨厚,直言直语的不会做其他想法,凡事都依着她,宛如她就是自己的信仰一般。而突然间那道殷实的倚靠不下子塌了,并且没有与她打过一声招呼,让她跌了个措手不及狼狈异常。她虽说是单纯的人,可也难保心里不会落伤。
她转身向叫住剡洛再陪她一会儿,可是身后已然空空的,剡洛早已回去,是自个儿失神了太久,也忘了他最后究竟又说了些什么。
提起裙摆,她轻轻跨进门槛,正见苏棋掀开被子要起来。她慌忙过去按住她:“棋姐姐当心呀!”
苏棋别扭地将头别过去,赌气地十分明显。
苏绾坐了下来:“棋姐姐,是我不对,我未有不相信你,真的……”
苏棋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少夫人,你我一路过来,苏棋的性子你大约也是知道的,人笨嘴也笨,老是瞧着你被璎姑娘欺负也不知道替你讨回公道。呜呜呜……可是如今璎姑娘这般说我,我我……就连你也不做声响,苏棋的心里怕啊……呜呜呜……我很早之前便没了爹娘,亲戚们嫌我是个累赘都不肯收留我,无依无靠的,若是连少夫人都不要我了,我我我还去哪儿啊……苏园没了,北园没了……姑娘没了公子没了……呜呜呜……”
苏绾从不知道,原来苏棋的心里藏着这么多伤心地事情。苏园啊北园啊,曾经的大公子二公子大夫人绾姑娘……都像风烟一样消失不见,那些熟知的感觉一下子被抽离,若非是自己一直在她身边儿,苏棋哪里会那么耿实地活着?
当初她只身从京都追到西疆也要追到她,不折不挠的就想跟着她,上天入地出海她都不怕,她就怕她自己成了累赘,别人都不要她。
苏绾不自觉动容了,原来自己一直这般维护苏棋,宠着她,并非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忠诚,而是她身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东西。这东西陪她熬过了几多春秋悲欢几多佳节团聚之日,她们都是无依无靠的人,所以才会很用力地去用自己的双手抓取一切想抓取的东西。
她常常叹了口气:“傻姐姐,我们不是姐妹么……即便苏园没了,大公子也不在了,你还有我,还有二公子,你还有黄叶啊!”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三百零四章 军机分歧
第三百零四章 军机分歧
苏棋摇头:“少夫人……我想墨姐姐。想湄妹妹,想大夫人……我想苏园……”
“哦……你想苏园……”苏绾心起感慨,不知何以安慰,因为当自己的嘴角念起“苏园”二字时,都会有一番无尽绵长的回味。
那段永远寂静匍匐在隆起的石阶上的游廊,那道半月形灰白的拱门,那几株修长有节茂密覆盖着的绿竹,还有在温泉的硫磺淡香之中静静滋长着的绿色银丹草,她记得临走前的银丹草开了花,白如雪,化了整个逍遥居的雪似地。记忆里一重重推开逍遥居的大门,然而时间却旧地连铜钉门上的漆片也剥落了许多,大院里前殿后厅门廊寝居……一幕幕如浮云般划过,时间苍老地似乎那已是远古,她竟无力再去想象那当中的一切。
她闭上双眼,又豁然张开:“不会有苏园了,姐姐……但是会有别的地方。”那个地方,叫做皇宫。她在心里补了一句。
苏园同皇宫一比,一为斗室一为龙潭,斗室里已见勾心斗角,更别说那龙潭之中更有多少桑土之谋。苏绾的心忽而颤了一下。莫名地有些为将来的日子悬心。
“没有苏园了……”苏棋也似有感慨,她抬起泪眸看着苏绾,眼泪又啪啦啪啦地掉得惨兮兮的,“少夫人……你真的相信我吗?”
苏绾错愕了一下,而后点头:“自然是的。你也知道璎姑娘向来对我有偏见,我只能不去驳斥她的话让她早些撒完气儿走人。有些事情并非分出一时的高低便会成为永久的胜利者,成王若未治理得当不会永远是王,自然败寇也不一定会永远是败寇。姐姐……你以前没有亲人,也不代表,你永远不会有。我待会儿回去,便同公子商量,认你做个干——妹妹如何?因你始终比公子小些年纪,故而还是同公子结拜成兄妹的好。你觉得呢?”
苏棋一脸受宠若惊,晶泪淌着半张脸不可思议:“这怎可使得?公子身份尊贵,岂是我一介粗鄙高攀得起的?少夫人莫去说啊,我我……”
“不碍事儿的。”苏绾道,“这样,你也算是有个正当身份了,再没有人敢欺负你不是?”
苏棋这么一想,也是!这可是天下掉下来的馅饼儿一点渣滓都没有落人头上去,全都砸她身上了呀!可是这怎好答应呢?苏棋犯难了,怕人家笑话她妄想攀高。虽不如璎灵说的那般难听,但也不是令人爽快的事情啊!
“不急,你若愿意的话,我再同公子去说。”苏绾见她有些踟蹰便也不相逼,以后的权势交织有多少复杂的东西将会面临,她也无法预料。所以要么让苏棋与黄叶双双离开她,离开地越远越好,永远不要沾染那些纠葛错乱的阴谋,要么就用权力地位层层包裹住他俩,保护好他们。但是依他二人的脾性来,只怕是即便死也想跟着她死在一块儿的,所以大概还是后者的可能性居多。这么算起来,是该为苏棋黄叶寻个庇护的名头了!
苏棋点点头,终于笑了笑:“我一时糊涂了才会去跳井,可是可是少夫人……我就站在那井边儿越想越想不开,原来人是不可以往井边儿去思考问题的。”她摸了下自己的头,黑发还有些湿漉漉的,经过床上一捂就有些潮气闷闷的,十分粘手。
皱了下眉,苏棋又说道:“我果然是笨了些……哎,若是够聪明,怎是让少夫人你整日为**心呢……我,我是不是很没用?”
苏绾笑了笑:“傻人有傻福,你不知道吗?方才黄叶有多着急啊,这会儿跟葛军医去煎药了,待会儿你便能见着他了。”
苏棋脸上顿时臊红。低下头去:“啊……少夫人,你你……别说了。”
才嗔着,门口忽然一暗,一个人影杵在了那儿,静静站了须臾便要掉头离开。
“黄叶……”苏绾喊住他,“别走,你过来瞧着苏棋吧,我有事得先走了。”
苏棋的脸红得仿佛一掐就能掐出一碗血来,急忙羞得钻到被子里去。
黄叶定了片刻,才静静地走了过来,小心地探身去看苏棋蒙在被子里的脸,看到她方才醒过来了才微微松了口气。对苏绾笑了笑,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齿,便扭过头去瞧苏棋。
苏绾欣羡这份平静与淡然,她与剡洛却从不是这般。若将苏棋同黄叶比作是小溪汇流的话,那么她自己跟剡洛就像是两条大河的合流,有时澎湃着,潮起潮落起伏无定,而有时也会有这样一份宁静,却是极少数的。她跟剡洛有太多的机会相互碰撞,所以……一切都似乎变得没什么定数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黄叶的肩头,便出去了。
屋子里静了许久,黄叶才又转了下身,低头看着被子里苏棋露出来的一缕黑发,轻轻捋顺,便将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双膝上,静静陪着。
苏绾出了苏棋的小院儿,便直接回了自己那边。只见门外头单膝跪着个人,便略有惊疑地慢慢蹚过去。
那人的嘴正一开一合,隔得太远还有些听不到,待再走得近些时才听到些许:“……据坊间说的,如今正是卧病在床沉疴甚深,如今大部分兵力虽都填补在京畿四周,但是我等信心十足,定能在一个月之内拿下京都,如今都只待公子速速下令攻破,将军都等着小的回话呢!”
苏绾两耳一震,才看出来人正是驻扎在镇外的大营里,一名小尉,有过数面之缘,但不知具体是何人手下的。
剡洛在里头的桌子边儿坐着,抬头便看到了苏绾,故意不做声响恍若未见,咳嗽了两声,说道:“有具体细报吗?安阳王的人现在到了何处,正在做些什么?”
“这……安阳王最近并无动作。”
“回去,我想知道安阳王的动静。我们于京都隔山隔水不要紧,最要紧的却是隔着安阳王,你知道吗?作为一个老谋深算的将领,没有动静才是最为可怕的。”
“是。小的明白了。”
“嗯,去吧!”
“是,公子。”看来自个儿是请命不果,得灰溜溜回去了。那人迎头又碰上苏绾,忙低下头,躬身抱拳,“少夫人。”
“不必多礼。”苏绾微笑,“方才陡然间听到几句,你是说京都有人已经病入膏肓了?”
“正是的,少夫人。”小尉又重新鼓起了精神劲儿,深知这名少夫人的厉害之处。以为事情会有转机,剡洛能立即下令开拔攻打京都去,不必耗在这儿愣是要跟安阳王累战。都知道战场这回事,抢敌先机是决胜之要,有一步落差说不定就沦为败寇了。所以营中的大小将士们都有几分着急。眼见着程东那边儿的捷报“噼里啪啦”地传得像断不了似地,偏就他们在这儿整日跑马度日,嘴里都淡地出鸟儿了,再不上阵杀敌他们都快连枪杆子都捅不进人家的胸窝里去了。
谁知苏绾一脸的云淡风轻,连个皱眉都没有,便说道:“哦,如此。我知道了,有劳了。”说着就翩翩往屋里头进去。
小尉浑身遭雷劈了似地,冒了一阵黑烟,底气全无,只好依旧灰溜溜回去。
刚一坐下,剡洛便为她沏了杯茶,看着香气氲袅,说道:“内忧外患,呵呵……绾绾,你说呢?”
苏绾了然,剡洛说的内忧外患并非指如今国界不宁,而是说内有大营之中现下对战术的不同看法,而且甚有言辞;外有安阳王如今沉寂下来,似乎是猛虎出山前的蛰伏,欲要将人一网打尽。他们坐着静等不成,若是贸然出击那自然更是不成的,安阳王是绝对的有阴谋,又岂能去蹚他埋下的地雷。
别看剡洛此时笑得似乎没心没肺的,还有闲情逸致喝茶,殊不知他只有在最烦的时候才会如此。
苏绾的两只手指捏住冰玉浮图的茶盏含到嘴边,玉质器皿有种特殊的味道,冷如冰润如水,但经香茶一熏又似乎浸绕着一种令人耳目一清的温润香味。她双睫一抖,说道:“其实营中将士们的一件也并非是错的。安阳王的势力咱们固然得拿下,但是咱们的主要目的,不是更要拿下京都吗?他们急是急了一些,但也不是不可行的。若成功当可事半功倍。现在天下大多是洛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