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心计-第1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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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学会刻意去忘记,是一种本领,一种将伤害降到最低程度的本领。
上山难,下山可容易,一路平川无碍,走得很快很顺畅。苏绾压制着自己不去想着山峰另一头的天地,让自己尽量想些别的。
苏棋却在后头大叫起来:“姑娘。你等等,姑娘……”
苏绾不想停下来,那双脚不听使唤地想尽早离开这儿。可是苏棋的喊声有些急切,她忍不住回过头去:“怎么了?”
苏棋猛地向前一扑,把苏绾拦住:“姑娘,山下有大堆人马……”
“嗯?”苏绾哭了老半天儿,这会儿看到的东西都是白花花地一片,视力比之先前还退了好几成,哪里看得到有人没人?
苏棋急了,指着山下蜿蜒的一条黄泥山路说道:“就在那儿呢,看样子是要上山……姑娘。咱们要不改天再走吧?这伙人要是土匪强盗呢?”
土匪强盗会从山下来?苏棋这借口也扯得太不着调了。苏绾微微嗔道:“别瞎琢磨鬼心思了,走吧,要不晚了咱们得露宿街头了。”
苏棋没法子,只得依言再走了几步,忽然被黄叶拉住。
“又怎么了?”苏绾无奈。
黄叶皱起眉,对着苏绾比划了一阵。
苏绾心道,黄叶可不是会胡闹的人,看来他是发现了什么事儿。她这才郑重地向努力看去,只见一团模糊的日光之下,正徐徐移动着一长条黑色的影子,朦朦胧胧之下,实在不好断定来者究竟是什么人。
可是这儿尚属于荒山野岭之地,来时连个樵夫都没见着,那么这一大队人马上山是来干嘛的呢?这就令人生出了不对劲儿。
她登时警惕地竖起耳朵,隐约听到些马蹄声踢踢踏踏,别的是真个儿都听不到了。
“姑娘,怎么办呀?”苏棋有些畏惧。
苏绾想了想:“阳关道与独木桥,各走各的。”
“啊?呃……”苏棋只得硬顶着脑袋含糊答应。
可是黄叶仍旧死死抓着苏棋不放,苏绾便意识到可能不如自己想的那般简单,能让黄叶如此紧张的,必定是——是朝廷的人!她的脑门“嗡”地一声被炸开,是太后的人……他们上山是干什么来的?难道,难道剡洛临王他们已经行藏败露了?
这一想,不禁起了一层冷汗,忙回身抓住苏棋说道:“快,躲起来……黄叶,你速速回去谷里让公子他们领人转移。”
黄叶点头,立马飞奔而去。
苏绾拉着苏棋钻到一处被秋霜打成金黄的蒿草堆里,压着身子对苏棋道:“姐姐的眼睛可得仔细了,万万不能看漏什么。”
苏棋一瞬见苏绾也如临大敌似地,腿肚子也直发抖:“姑娘,他们是什么人儿啊……”
“看看再说……”苏绾未能确定下来,但若真是朝廷之人的话,可见那太后的爪牙实在厉害,竟能找到如此隐蔽的地方来。
守了一会儿还未见人马到达,苏绾侧首一想,李铁匠与李尤氏还不知道在哪处山矿矿里挖宝呢。若不及时间聚集到一处,岂不是危险之极吗?立马开始忐忑不安了起来,心道幸得自己恰巧挑对了日子出来,要不然遭人连锅端了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秋末的冷阳却愈发毒了起来,苏绾阵阵发热,头上手心都是虚汗。忽然吹过一阵风,她豁然觉得胸口发闷,那种久违的窒息感顿如海潮那般的涌过来。忍了许久,竟在嘴里尝到了一丝儿腥甜,她心中大愕,一口没忍住“噗”一声,将血全吐了出来。
第三次,这是第三次了!苏绾忽而瞪大了眼睛,预感到一些并不美妙的事情。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两百三十七章 迟到的秘密
第两百三十七章 迟到的秘密
苏绾还在怔怔看着鲜血一滴滴顺蒿草杆子滑落,在阳光下闪出一抹腥白的光泽,苏棋就叫喊起来,过来扶她:“姑娘姑娘,怎生又这样了?这究竟是什么毛病呀……”
她觉得胸闷,止住苏棋的大呼小叫:“嘘……咳……”肺部有些炸裂的感觉,像是被人由喉管直接撕开,一直撕裂到五脏。这一回,竟比上一回还要严重几分——一次比一次痛苦……她不敢往深处了去想。
苏棋急了,举起袖子来替她把嘴角的血迹擦掉,压低声音说道:“觉得如何?姑娘你千万别硬撑……”
苏绾点头,眉头一皱就已听到了大队人马近在咫尺,忙将苏棋的头按下几分,自己也矮身下来:“嘘,看见什么了?”
苏棋差点儿吃了一嘴的蒿草,那些洋洋洒洒的荒草气味如粉末一样飞进喉咙里,呛地她有一瞬间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透过气,那些人马已经一个个地从她们藏匿的眼前走过,其中杂吵无比,人声马蹄声步兵的步伐声——她立马看出了这帮人,虽然在西疆军营的时候是待伙房的,可是不是兵还是认得的。她扭头小心附在苏绾的耳边,说道:“姑娘,是兵……”
这里尚属京都地界,这群人决计不会是其他藩王的人马。苏绾即刻就能肯定,这确乎是太后的人,派这么多人前来围剿,看来剡洛的身份必定是早在她的预料之中了。
她忽然有些醒悟过来,当初苏湄在苏墨牢门前的那番话,如今回想起来却似早有预兆似地。苏湄曾说她是在下赌注,不过她是赌在苏泊生身上,可苏泊生死了,她便说自个儿赌输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苏泊生与苏洛陵两人之间有一个是幌子,苏湄与廖管家潜伏苏园多年,便是为了弄清楚究竟哪个才是真的,所以才有了后来灵堂里廖管家前来撬棺的那一幕。
真真假假,究竟哪个才是真的皇子?
苏绾忽然心里一抖,想起苏泊生的那口金丝楠木棺——是空的。她闭了闭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是身处在怎样的一片混乱之中啊……苏园的秘密,如今才算是真正地豁然开朗。
一个藏匿真龙之子的地方,一个暗藏杀机的地方。所以有八卦阵,所以有梨阵,所以有那些九曲十八弯入口又设计地几乎****的密室,所以才有那么多使她看不分明又无法猜透的诡异之事。
苏泊生一死,剡洛便迫不及待的离开了苏园,他人或许不知,苏绾也只当是因为临王的事情才使得他不得不离开柳州奔赴京都。可是真正的原因她这会儿才想明白,苏泊生一旦消失,他便成了众目睽睽之下的唯一目标,若他不走,就等着当靶子让太后瞄吧!而且若各藩王知道还有一个先皇的嫡血存在,必定会痛下杀手斩草除根的。所以剡洛目前的形势便是——四面楚歌!
天啊,她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选择离开他的?
苏绾有些发晕,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终极大错!她真是选了个好时候离开他啊,真是太好了,好地她想一巴掌将自己扇回娘胎里去。
她只知道自己讨厌那些血海汪洋的战争,刀光冷箭间那些杀伐与生命的倒塌,可是她从来没想过,剡洛是否愿意?
一将功成万骨枯,而他如今要成为的是一代帝王,他得踩在多少人的尸体上才能到达那遥远的宝座?他就愿意那样吗?她记得剡洛在西疆的时候,帮她挡住一名西狄戎兵的长矛时的眼神,那般凛冽犀利,但在回眸间望向倒下的尸体时,他的眼神里却有明显的痛意与艰涩。他从来都不说自己的想法与感觉,好像是把自己挖空了一样,填下一些他该填下的东西。
他懂那是责任,可她无法理解;她如今理解了,可已经离开了!
他第一次对她说他想了****,就在分别的前一刻,可是她却完全没有多思考一下,其实那才是真正的剡洛。
错过了!
苏绾杵住,浓重的悔意像是旱地雷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地打到她的脑袋上,她有些被震得全身都烧了起来。
有些颤抖地抓住苏棋不让自己倒下去,她的心却已飞过高山越向另一头的谷底。剡洛——苏洛陵——她闭上眼睛,想起不久前他要求自己喊他原来名字的时候,眼神里的希冀像泪光一样闪动,然而她都忽略了。
她只顾及着自己的自尊,一直以来,无论是于蓝还是苏绾,她都竭力地保护好自己的自尊,不能忍受一丝一毫的亵渎。她怕被遗弃或者侮辱,就像她小时候害怕别人知道她是个孤儿一样,那是她不可触及的底线,是个禁忌。是的,因为那样会被人看不起——她不想被人看不起……
她昂着头的时候,却永远有一个自卑的灵魂在低着头。
嘴中弥漫着鲜血腥甜的味道,从喉口里浅浅地冒出来,盘亘在口腔四壁,弥留的时候,似乎有剡洛的舌尖那丝凉甜的滋味。
珠眸之中闪过人马行走的倒影,透明球一样的色泽。直到最后一个人已经从她们身边经过时,苏绾才微微动了动。
苏棋咬牙嘶了一声:“姑娘……都都都走了……”
“嗯!”苏绾点了下头,目光落到苏棋身上才发现自己的手用了十二分的力道掐在她的手臂上,难怪她的表情显得如此扭曲。她猝然松手:“没伤到吧?”
苏棋的脸部和缓下来,吐出口气儿:“姑娘哎,方才怎么抓地我这么紧?”她揉了揉被抓疼的地方,掀开袖子来一瞧,藕臂上清清楚楚一个五指手环,红如残阳。
苏绾抬手轻轻按了按,皱起眉:“对不起。”
苏棋摇头:“姑娘你方才心不在焉的,是在担心公子吗?要不咱们回去吧?”
“回去?”苏绾挑起了眉,喃喃地道,“还回得去吗?”黄叶已经去通知剡洛转移了,何况山谷那么大,他们一行人的目标小,太后的人并不一定找得到。但凡有心躲避,定要颇费周章才找得到的。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两百三十八章 亢龙有悔
第两百三十八章 亢龙有悔
苏绾站起身:“还是找个地方等黄叶回来吧……”边说。边望着已然蛇游而去的官兵人马,无比地担忧。她这一走,应该说是带走了两个御敌之人,自己好歹能挡几个兵,黄叶也比自己强,一下子就削弱了剡洛的势力,若碰着散兵的话,交锋起来可能就有些吃力了。
苏棋摸着手臂,觉得挺不是滋味儿的,凭着自己跟随苏绾这么久,她当然也能猜得几分她的心事。她那张回眸张望的脸上每个毛孔里都是欲去还留的眷恋,她再笨也不会看不出来。何况小女子正当红鸾星动,跟小哑巴几乎水到渠成可甜蜜着,对这类事儿更是打铁趁热般地熟,厥一厥屁股都能看出来你脑子里现下想的是哪张脸。
可苏绾的脾气,她也知道,只能依着她,两人又朝山下走去。
苏绾走得很是忐忑,跟随者起伏的山路心亦颠簸不止。走了一阵,她忽然定住:“棋姐姐,听到什么没?”
苏棋一脸茫然:“没有。”
“哦……”她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听到了厮杀与呼唤,“真的没有吗?”她又细耳朝山谷的方向听,“黄叶去了多久?”
“大半个时辰了。”说道黄叶,苏棋不禁也焦躁了起来。
“哦……”苏绾再次觉得心里怅然,仿佛自己的灵魂在一直拼命拉扯着她回去,但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向山下走。那样处于矛盾之中让她倍感疲惫……她站定着,仰望头顶已渐偏过西面的太阳,终于决定,“棋姐姐,要不我们回去瞧瞧可好?我怕黄叶出事儿……”
苏棋将鼻子抬高,响亮地应了一声:“哦!”心道,真是鸭子死了嘴还硬,借黄叶给自己当脸皮儿使呢,哎……蛮不舍得出借的,回头她得给黄叶做个标记标定一下所有权。
两人便又折了回去,沿山路往上爬。
都说了下山容易上山难,下来时花了个把时辰不到的路程,如今要再爬上去,就得花多出一半的时间来。苏棋咕咕哝哝地,使劲儿埋怨着地不好走,山长得太峭路长得太小草长得太茂树长得太高。
苏绾干干地发笑,觉得自己这样出尔反尔是有些说不过去,听听就听听了,就是可怜了这些无辜的花草树木以及脚下的小山路了。
走到日头明显西斜,大地之脉漂浮起寸寸霞光时,这才重新回到了山谷入口的地方。天地之色重又黯淡,淡淡的冥蓝像烟雾轻飘飘地浮在天际。将脚下满山红绿相间的颜色映照成一幅及其壮丽的景象。
这壮伟河山,是剡洛的!苏绾想到,忽然间有种不可遏制地拥抱大地的冲动,似乎自己对这片土地也爱得极为深浓了。
眼见天色很快就会暗下来,苏绾让苏棋到处去查看了一下周遭,确定没有太后的人时,才敢拨开树叶,钻进那个洞里去。
这一回是熟门熟路的了,两人很快便摸到了溶洞。天色越渐暗哑的光线里,溶洞周围都静悄悄的,只有里头黑暗之中闪着